第16章
當晚兩人並沒有在家屬院走多遠, 風太大了，顧律懷怕林聽晚被凍著就把她送回去了。
本來顧律懷說第二天早晨要去接林聽晚去山上滑雪，結果當晚接到臨時任務就離開了, 離開前還還特意留了書信，第二天一早就讓人給林聽晚送來了。
信送過來的時候林聽晚都還沒醒, 是許燕收到的, 等她起床後許燕才把顧律懷留的信交給她，“這是律懷給你的。”
林聽晚好奇他怎麽會給自己信, 接過來還沒拆開就聽嫂子意味深長的說，“有在意的人就是不一樣了啊, 律懷這萬年鐵樹開花了也太誇張了，見你要特意洗澡, 離開還要留字條，我看昨晚要不是擔心她睡著了吵到了可能還要親自上門同你說一聲呢。”
麵對嫂子的打趣林聽晚還替他解釋了一句，“他就是個認真的的性格, ”
“喲喲, 這還護上了, 前幾天是誰說不想相親不想結婚的？”說起來許燕雖然是嫂子但是像林聽晚親大姐似的，說話自然就沒那麽多顧忌。
對於林聽晚一開始拒絕相親的樣子許燕還挺愁的，畢竟這麽漂亮的妹妹要是不結婚，以後還不知道被人怎麽說呢, 她可是舍不得弟弟妹妹被人說三道四的。
所以現在見她都開始護著顧律懷還挺欣慰的，難免會打趣兩句。
饒是林聽晚臉皮厚，這也被嫂子打趣的有些臉紅, 哼哼兩聲道, “人都是會變得嘛。”
“那你這變化也太快了。”
林聽晚也覺得奇怪，她以為自己並不會輕易心動, 哪知道生命裏就出現了顧律懷。
其實從他第一次主動跟在她們身後的時候似乎就在林聽晚心中留下了不錯的印象，更何況從接觸來看他是個不錯的人，且從嫂子那裏了解到的他也足夠優秀。
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用心的喜歡你照顧你，動心也很正常。
而且她並不是個矯情的人，也相對比較獨立，自認為也是個堅強的人，但顧律懷明目張膽的偏愛和照顧讓她體會到了未曾體會過的甜蜜。
那是一種神奇的感覺，可以讓人打破既定的標準，簡而言之就是一句話，林聽晚看上了顧律懷。
她在感情上並不扭捏，喜歡就是喜歡，再說兩人現在已經在處對象了，護著也是正常的，臉紅之後又理所當然的說，“正好他就是那個打破我規則的人。”
許燕“嘖嘖”兩句，故意擰眉道，“行行行，那快去看他留給你的甜言蜜語，別在這兒擋著我做飯了。”
林聽晚聽罷也拿著信走到了客廳。
明明隻是短暫的離開，顧律懷竟然寫了滿滿的一頁紙，林聽晚拆開的時候都驚呆了。
逐字逐句看下來林聽晚都看笑了，腦海裏全是顧律懷昨晚的樣子，明明是一副正經老幹部的樣子，可又像個純情的少年，連牽手都會緊張得手心冒汗。
偏偏就是這樣一個男人用著他自己的方式關心著她，笨拙中透著真誠的可愛。
許燕端著飯進來的時候看著林聽晚盯著信傻笑，忍不住也笑了一聲，“這是給你說了啥？笑的這麽開心？”
林聽晚笑著搖搖頭，把信收好之後說，“就是說他要臨時離開兩天，等回來再帶我去山上滑雪。”
許燕把盛好的粥端給林聽晚說，“出門知道報備，看來律懷代入你的對象的身份很自然啊。”
昨晚兩人出去之後，林知學總感覺顧律懷對自家妹妹過於著急了，所以忍不住找妻子吐槽，還猜測這人是不是早就惦記上自己妹妹了。
林知學心眼兒沒那麽多，但是許燕還是精明的，不過一開始並沒多想，但是經丈夫這麽一提也覺得事情有些不同，細細回想了一下從晚晚來的時候顧律懷的表現，特別是想到連戰要同晚晚握手的時候顧律懷的反應，許燕一下就反應過來了。
這可不就是早就惦記上自家妹子了嗎？隻是啥時候惦記的就不知道了。
林聽晚想更自然的應該是自己，她收好信之後對許燕道，“嫂子，晚點有人會給我們送東西來。”
“送什麽？”
許燕才剛開口，門外就想起來司務處戰士的聲音，“嫂子在家嗎？”
聽到聲音，許燕趕緊起身“噯”了一聲朝著門口走去，開門看到是司務處的同誌，笑著問道，“小吳同誌過來是有什麽事情嗎？”
“嫂子，我給你送點野豬肉過來。”
“野豬肉？”許燕看著司務處同誌手裏端著的木盆，裝了滿滿的一盆肉有些奇怪怎麽突然送野豬肉過來了。
小吳見許燕詫異的看著自己，心想可能顧團長沒有和她說這事兒，解釋道，“昨天顧團不是打到兩頭野豬嗎？全部送到食堂去給戰士們改善生活，顧團私人能分到一份，他說全部送到這邊給你們。”
許燕這才恍然大悟，趕緊結果豬肉，“麻煩小吳同誌跑一趟了。”
“不麻煩，不麻煩，嫂子我給你送進去吧？”小吳已經聽說顧團長和林團長妹妹相親的事情了，今天好多人都在議論了，這顧團長又高調的把自己的野豬肉送到林團長家，看來這事兒已經成了。
說起來顧律懷在上萬人的駐地也算是高嶺之花了，這些年有不少的姑娘對他有好感，結果都碰了一鼻子灰。
誰都沒想到顧團長竟然會主動去相親，還聽說林團長這個妹妹同林團長一樣，是個脾氣火爆的小辣椒，這大家就更好奇了，顧團長也不是個溫柔的人，再和一個小辣椒生活在一起，以後這日子得熱鬧成啥樣啊？
所以小吳想借著這個機會看看林團長這個小辣椒妹妹長啥樣，能把顧團長收入囊中。
哪知道許燕站在門口沒有讓開，而是伸出手打算接小吳手裏的木盆子，“已經太麻煩你了，我自己端進去就行了。”
她都這樣說了，小吳也不能硬擠著進去，隻能把手裏的東西遞給許燕，遞過去的時候還不忘朝門裏看一眼，結果門口恰好有個木櫃子，把裏麵擋個幹幹淨淨，啥也看不到，惋惜的直搖頭。
這會兒家屬院正熱鬧，大家都起床了，做飯的做飯，打掃的打掃，小吳送野豬肉過來，旁邊好幾戶鄰居都看到了，等許燕端著肉進去旁邊周翠英連飯都顧不得做了湊到王琴門口小聲道，“王琴嫂子，你聽到沒？”
“聽到什麽?”
“顧團長把他分到的肉全部送到許燕家。”她剛才可是看到了好大一盆肉呢，這顧律懷咋這麽實誠，全部送給了許燕家。
顧律懷家的條件家屬院的人基本都知道，雖然性格冷淡但也阻擋不了嫂子嬸子們的熱情，想把自家妹子親戚介紹給顧律懷的人不少。
正好周翠英有個小妹，已經十九了，今年過來幫她帶孩子，她很想把自家妹子介紹給顧律懷，奈何找了兩個人幫忙去牽牽線，都沒了下文，剛才她看到司務處把那麽大盆豬肉給許燕送來的時候她都快眼饞死了。
顧律懷一直都是單身，住在宿舍裏，拿到這麽多東西自己弄不了不就隻得給好朋友家。
若是他結婚了，那這些東西自然就自己留下了，要是自家妹子能嫁給他，那這些東西自己不就有一份？
周翠英知道顧律懷有本事，以後這種好事兒還多得很，不由得心思就更活躍了，她等會兒就去找婦聯的趙主任幫幫忙，把自家小妹介紹給顧律懷。
王琴再圍裙上擦了擦手，才抬頭和周翠英說，“看來是成了。”
“啥成了。”
王琴：“你不知道？”
“知道啥啊？”周翠英看著慢慢悠悠的王琴說，“啊喲，王琴嫂子你可別賣關子了，到底啥成了。”
王琴這才道，“昨天顧團長和林團長妹妹相親，今天都送豬肉來了，看來是相成了。”
她說完又彎腰往澡堂裏添了一點柴禾。
周翠英得知顧律懷和林知學妹妹相親了，驚得大叫一聲，“什麽？他倆成了？”
周翠英聲音本來就有些尖銳，突然拔高音調更是有一種劃破耳膜的尖刺感，這把王琴嚇一跳，“你幹啥呢？嚇我一跳。”
“顧團長不是不喜歡相親嗎？怎麽就同林團長的妹妹相親了，我可是聽說那個姑娘一點都不溫柔，脾氣火爆，這種姑娘能娶回家嗎？”
明明是她替自家妹妹看好的人，怎麽還能被人捷足先登了呢？這讓周翠英十分不開心，連同對林聽晚也多了幾分怨氣。
王琴聽到她這話頓時義正言辭的說，“翠英，你這是什麽話？什麽叫這種姑娘不能娶回家？脾氣火爆一點怎麽了？現在可是新社會了，不是舊社會興逆來順受那一套。”
王琴是在駐地婦聯上班，思想覺悟自然就比普通人高，對周翠英的話自然是反感的，什麽叫性格沒那麽溫柔的姑娘就不能娶回家？合著要把所有女同誌約束成一個樣子？這不成了舊社會了？
周翠英見王琴有些生氣，忙解釋道，“王琴嫂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脾氣火爆兩個相處難免吵架。”
“怎麽會吵架？脾氣火爆不等於胡攪蠻纏，別人也是有文化有知識的人，那是講道理的。”
周翠英見王琴這般也不敢多說了，忙點頭道，“是，嫂子說的在理。”
王琴明顯對周翠英的話不滿，自然也不那麽熱情了，周翠英站了一會兒有些自討沒趣，借口鍋裏還煮著東西就轉身回家了。
回到家裏的時候看到自家妹子正在給小女兒穿衣服，溫溫柔柔恭順聽話的樣子，心想這才是能娶回家的人嘛。
她這樣想，不免心思又有些活躍了，反正還沒結婚一切都還沒成定數，自家妹子也不是沒機會。
“翠玉，你趕緊收拾一下，我們坐駐地的車去一趟市裏。”
周翠玉給小侄女兒穿好衣服又把孩子抱出來才問自己姐姐，“二姐，我們去市裏做什麽？”
“去買點布，給你做兩身好看的衣服。”
周翠玉是家裏老幺，總是要受寵一些，不過家裏條件也就那樣，言語上的寵愛物資卻是跟不上，她一個十八九的大姑娘本身又愛美，恨不得天天都收拾得漂漂亮亮，但是條件不允許聽到姐姐要給自己做衣服，自然是開心的。
不過想到二姐這個人小心眼又摳門，突然給自己做衣服擔心她是想趕自己走。
她本來就是不想下鄉才找二姐幫忙的，聽回家探親的同學說鄉下那日子才叫一個難過，吃的差幹的活多，她不喜歡去鄉下，雖然也不願意帶孩子可這比種地強，這才壓著脾氣討好著姐姐姐夫留下來的。
現在周翠英要給她做衣服，她自然就覺得姐姐是想讓她走，才做兩身衣服打發她。
不管如何她是堅決不會離開的，周翠玉打定主意之後壓著心中的討厭十分溫柔又善解人意的說，“二姐，我還有衣服穿呢，就不做了。”
周翠英一心想利用妹妹拉攏顧律懷，那樣她們家以後就可以沾光了，就顧律懷那個本事，以後隻有過不完的好日子，反而自家妹子也是個沒主見的，以後還不是她說什麽妹妹就應什麽。
她這麽想著聽妹妹拒絕，直接豪氣的說，“你那些衣服太舊了而且樣式也過時了，等姐姐再給你做兩件時下好看的樣式，再給你買一雙皮鞋。”像那些大城市的姑娘一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又溫柔，站在那裏就高下立見，隻要是個男人肯定都喜歡自家妹子這種溫柔的。
周翠玉麵上不動聲色，既然二姐要做那就做吧，反正要讓她離開絕對不可能，還能撈到兩件新衣服穿，竟然還要給自己買鞋子，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那個摳門兒的二姐說出來的話。
反正最近帶這幾個孩子周翠玉感覺腰都要斷了，這些衣服和鞋子也是自己應得的，她也沒多想了，繼續佯裝溫柔的準備哄著小侄女吃飯。
兩姐妹誰都不清楚，已經掉進了對方的算計裏。
這邊許燕把肉端進屋之後，臉上的笑意已經掩蓋不住了，“晚晚，我們真是沾了你的光了。”
林聽晚沒想到顧律懷要送給她的禮物竟然是這麽多豬肉，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這什麽直男禮物。
不過想想這個時代肉是很稀罕的東西了，頓時又覺得顧律懷怪可愛的。
這就是七十年代老幹部似的男朋友嗎？林聽晚甚至都開始期待兩個人以後的生活了。
顧律懷他們這次的任務是和林知學他們團聯合的，所以兩個人帶了兩撥人，走了一晚上，早晨的時候有短暫的休息時間，這個天氣太惡劣了，為了讓戰士們都保有體力應對接下來的任務，顧律懷和林知學商量架起鍋爐讓大家熱熱乎乎的吃一頓再走。
這邊積雪厚，雪地裏不好生活，就借用了旁邊村子村民的灶台。
生火的時候顧律懷沒有用老鄉家的準備的柴火，知道那是他們整個冬天的儲備，轉身去旁邊的樹林裏打算弄點枯樹過來燒，林知學見狀立刻跟了上去。
“律懷，你老實說是不是早就看上我三妹了？”昨晚林知學聽了妻子的分析，覺得非常有道理，顧律懷這個表現實在有點可疑。
他雖然是看好顧律懷，但如果這事兒上他故意隱瞞自己，他會擔心這人是不是有什麽心眼兒，不然為什麽不敢同自己說呢？
畢竟他光明正大來告訴自己，說他看上自己妹妹了，想讓自己做哥哥的牽線搭橋他肯定是願意的，如果故意藏著隱瞞著，林知學就有點想法了。
顧律懷其實一直就沒想過隱瞞，他自認為自己還算坦**的人，不過在林聽晚這件事上他確實用了點手段，但為了追求自己喜歡的人，他覺得無傷大雅。
當林知學這麽問的時候自然就承認了，林知學得知顧律懷是從他那相片炫耀那個時候盯上自己妹妹的，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那你怎麽隻字不提？”
“那時候晚晚並沒有來這邊。”他覺得如果因為自己的喜歡就要把人弄到這個條件艱苦的地方來，屬實有點不厚道，畢竟她還有更多更好的選擇，他有什麽資格讓她陪著自己受苦，況且她那時候對自己連認識都談不上。
他不能為了一己之私就去找她，然後讓她放棄所有跟自己走？
隻是後來當林聽晚出現在這裏的時候，他自然就不可能放手了。
林知學聽到顧律懷這話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怎麽有種小白兔遇見大灰狼的感覺，不過不得不感歎一句顧律懷這人是真不錯的。
喜歡是衝動，愛是克製，他在喜歡上妹妹之後就能立刻替她考慮這麽多事情，實屬難得。
本來也是十多年的好兄弟，林知學也想妹妹有個好歸宿，如此也就沒再計較顧律懷的隱瞞了，搞定了林知學顧律懷是林聽晚對象這個身份就穩固了，顧律懷更是直接改口叫大哥了。
林知學：……？？這也太快了吧？
他正巧叫林知學哥的時候做飯的戰士去洗鍋聽到了，回來的時候就問身旁的戰友，“林團長是顧團長的哥？”
戰友說，“是啊，咱們出來前顧團才和林團長的妹妹相親成功了。”所以林團也算顧團的哥哥了。
洗鍋的戰士聽到驚訝了一聲，“顧團還沒結婚啊？他都三十了吧，這個年紀在我們村兒都有當爺爺的了，是不是太挑了。”他是今年才來駐地的，知道的不多，但是總能聽到點議論，順嘴就問了，挑到三十也太挑了吧。
他的話被回來的顧律懷和林知學聽了個正著。
林知學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說話的戰士聽到聲音，看到黑著臉的顧團嚇得差點切菜切到手，支支吾吾的想解釋，結果害怕越秒越黑被揍，隻能埋著頭不敢看顧律懷。
顧律懷沒說話直接把懷裏抱著的柴火放到一旁，路過洗鍋戰士身邊的時候才停下了腳步，一字一句的說，“不是太挑，是沒遇見心中摯愛的時候，不想太草率，你沒對象應該是不明白的。”
眾人：……顧團在幹什麽？這是他們認識的顧團？他這話是當眾說林團長的妹妹是他心中的摯愛吧，說好的不解風情，冷麵寒霜不近人情呢？
這隔空表白，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