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林聽晚望著顧律懷, 近距離的看到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姿，渾身帶著屬於軍人才有的強悍的霸氣，站在身旁就帶著極強的壓迫感。
可說話語氣卻格外溫柔, 特意的解釋讓林聽晚心尖像是羽毛劃過，注意到他的注視, 兩人視線交錯的刹那, 林聽晚內心生出難以言喻的跳動。
隨即又趕緊壓下那股莫名的心跳，裝作淡然又若無其事的樣子說, “沒關係，先擦擦頭發吧, 別感冒了。”
為了趕著來解釋他竟然連頭發都沒能擦幹，說不觸動肯定是假的, 所以也並不想讓他因此感冒生病。
顧律懷這才開始退到旁邊一點的位置開始擦頭發。
許燕見狀沒多說，趕緊把丈夫叫到廚房然後才小聲的說，“這事兒成了吧。”
林知學也沒想到顧律懷反應是這樣的, 本來以為他願意相親是抹不開多年的情誼, 怎麽剛才這情形總讓人覺得他早就惦記了自家妹子呢？
作為哥哥, 心裏這會兒有些別扭，不過人是自己挑的，還是好兄弟，也沒多想, 當然這種時候依舊以妹子為重，“還是看晚晚的意思。”他在熱情，要是妹妹不同意, 那也是白搭。
許燕點點頭, 讓丈夫守著鍋裏的湯叮囑他好了之後盛出來，她先出去陪著林聽晚了。
駐地條件艱苦, 又是一群大男人，相親自然也沒外麵那麽講究，兩人又做過簡單的介紹了，也沒那麽多複雜程序。
許燕又把林聽晚的情況詳細的同顧律懷介紹了一遍，“律懷，嫂子也不和你講那些場麵話，咱們晚晚從小就優秀，高中畢業後去了糖廠工作，後來又自己努力到了廠裏的廣播站，來駐地又通過了文工團的選拔……”
在她這個嫂子眼裏，這個妹子那是相當優秀的，所以在介紹林聽晚的時候就更是沒收著，從工作誇到長相，恨不得具體到了頭發絲。
饒是林聽晚不算臉皮薄的人都有些尷尬了，悄悄扯了扯嫂子的衣袖，示意她誇得差不多就行了。
顧律懷倒是沒想那麽多，覺得許燕說的很有道理，一邊聽著還一邊認同的點點頭。
許燕正說在興頭上，廚房裏的林知學端著湯碗出來喊了一聲，“先吃飯吧。”
許燕：“……”
顧律懷：“……”
林知學直性子，完全忘了妹妹在相親這回事兒，看著妻子瞪過來的目光，趕緊解釋道，“大家驅趕狼群一天了，中午就啃了個硬窩窩頭……”
許燕這才反應過來這些人整整一天沒怎麽吃東西了，那點被丈夫挑起來的火氣又按了下去，然後看了一眼林聽晚說，“晚晚，我們先吃飯吧。”雖然相親相到一半就臨時結束有點煞風景，不過這也是特殊情況。
林聽晚當然同意，立刻起身說，“大家也累了一天了，先吃飯吧。”
說著還主動去幫著拿碗筷。
許燕又趁機誇獎一句，“我們晚晚啊就是好，知道心疼人。”
大概是累了一天，又累又餓，飯桌上大家吃得都比較快，也比較安靜，隻是過了一會兒連戰就忍不住了，開始誇許燕的廚藝，“嫂子，你這手藝也太好了，這些菜真好吃，簡直比國營飯店的廚師還做得好。”
許燕笑著道，“喜歡以後就常來。”
“謝謝嫂……咳咳”連戰正要說話，被嗆了一下，忍不住咳了起來，孫衛民見狀打趣了一聲，“注意點形象，桌上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人。”
連戰本來被顧律懷搶了先，心中還有點委屈，聽到孫衛民這話，又想到顧律懷竟然會臭美的先跑回去洗了澡再過來，忍不住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我注意啥，你還以為誰都像老顧似的，吃個飯還特一回家洗個澡。”
孫衛民看著連戰怨婦似的眼神，看戲似的樂了，“這不一樣，律懷哥他是看到了心儀的姑娘，當然要注重形象了。”
連戰聽罷瞪了孫衛民一眼，你是那一派的？好像他就不是注重形象的人了。
林聽晚剛要準備夾菜，就聽到孫衛民打趣的話又正好撞到顧律懷眼眸裏，下意識的收回了手。
顧律懷見狀沒有被打趣的尷尬，反而聲音清冽正經的說，“趕緊吃飯，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
許燕也在一旁笑著說，“快，別光顧著說話了，趕緊吃菜。”
而顧律懷說完之後看到林聽晚並沒有伸筷子再夾剛才的才，直接伸手把那一盤菜換到了林聽晚跟前。
林聽晚看到他修長的手指放下菜碗輕扣的一下桌麵，眼神動了動隨即抬眼看向他。
顧律懷目光溫柔的看著眼前的人，小聲說了一句，“快吃飯吧。”
林聽晚微微點了一下頭，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男人，此時屋裏的白熾燈呢過的光落在他的頭頂，讓清風朗月的男人更柔和了幾分。
她的注視讓男人把目光再次投來，林聽晚小聲的說了一句，“謝謝。”
柔軟的語氣帶著她獨特的聲線，讓謝謝兩個字都甜了幾分。
顧律懷忍不住握著筷子的手都緊了緊。
許燕一直注意著兩人，見到兩人一來一往的互動，嘴角不自覺的揚了揚。
後來顧律懷見林聽晚喜歡吃的好幾樣菜都擺在林知學跟前，他也不好給她全部換過來，索性就借著說話的時候把林聽晚嚐夾的幾樣菜給她夾了一碗。
這樣明目張膽的偏愛和細枝末節的周到照顧，仿佛是三月的春風拂過人的心尖，除了感動還多了幾分悸動。
林聽晚也是個俗人，被一個溫柔的大帥哥照顧很難做到無動於衷。
原本她以為自己短時間內是不會接受相親的，沒想到變化竟然這麽快。
孤獨長大的堅強，好像在這一刻被一斷跨時空的緣分安撫了，林聽晚有種被照顧的幸福感，連碗裏的飯菜都變得更香了。
許燕則是不停的給林知學使眼色，看來兩人都有點意思啊，不過感覺顧律懷好像很喜歡晚晚，不然也不會照顧得這樣妥帖。
顧律懷的這般行為讓許燕是十分滿意的，畢竟會照顧人這一點可是加分項。
吃過飯外麵天都還沒黑，許燕看著屋裏的一堆人，索性做起了安排，“律懷，你帶晚晚逛逛家屬院吧，她聽豆豆說外頭有狼，來好幾天了都沒敢出去逛逛。”
林聽晚滿頭問號，她跑文工團都好幾趟，我的嫂子喲，你好歹找個好點的借口啊。
這是給兩人創造獨處的機會，許燕這個意思顧律懷心領神會，同林知學和許燕說了一聲又低頭對林聽晚說，“我們出去吧。”
林聽晚點點頭，同哥嫂說了一聲跟著顧律懷出了門。
開門的瞬間，寒風就把林聽晚刮了個哆嗦，雖然來了好幾天，但還是沒能習慣這猛然的冷風。
顧律懷見狀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直接套在了林聽晚的脖子上，又牽開了一點，把她那張俏生生的小臉裹了進去，隻露出一雙澄的眼睛，“這會兒風大，別吹著了。”
男人身材修長，穿著挺括的軍大衣，風雪也掩蓋不住他身上獨特的氣質，因為兩人離得近，身上還裹著帶著他體溫的圍巾，鼻息間全是他幹淨清爽的味道，莫名讓她呼吸緊促了一下。
顧律懷見她這般問道，“還冷嗎？”
林聽晚搖搖頭，其實她穿的多，也不冷，隻是突然出來被冷風激一下，有點不適應。
哪知道顧律懷卻又說，“把手伸出來，給你個好東西。”
林聽晚腦海裏瞬間就想到了後世看過的視頻，男孩子說有驚喜給女孩子，讓女孩子伸手，結果就是握住她的手說“我就是你人生中的驚喜。”
她甚至都有些猶豫了，該不會顧律懷就是打的這種主意吧，那樣的話她該怎麽接這尷尬的話？
顧律懷不知道林聽晚在想什麽，隻是看她沒伸手，歪著頭疑惑了“嗯？”了一聲。
林聽晚這才咬牙伸出了手，結果顧律懷往她手心裏放了一個暖水壺，特別特別的小，就巴掌大。
暖水壺是這個時候在外麵很常見的一種取暖的東西，裏麵灌上開水，至少可以暖和幾個小時。
林聽晚雖然帶著手套，但是隔著手套她的手指依舊感受到了暖水壺帶來的溫暖。
“我出來前去廚房灌了開水，可以暖和很久，平時你出門覺得冷也可以自己灌上水帶著。”他想到在隆安見到她的時候，那樣的天氣她都有點怕冷，這邊的天氣就更惡劣了，可能很需要這個。
在得知林聽晚要過來的時候他就特意去軍需處挑選了一個，大小正好適合她捧著，拿回來好久了，今天終於送出去了。
兩人並肩走在雪地裏，傍晚的家屬院不算熱鬧，因為天冷大家都不願意出來，走在雪地上還能聽到“吱吱”的聲音。
走了兩步林聽晚忽然說，“顧律懷，我見過你。”
顧律懷問，“什麽時候？”
“在我家隆安的時候。”林聽晚便把見到顧律懷那天的事情和他說了，其實她挑起話題是想問他那次為什麽會開車走在她的後麵。
顧律懷倒是沒想到林聽晚那次竟然看到自己，然後過來還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當聽到她問自己為什麽要跟在她後麵的時候，有種跟蹤小姑娘被發現的尷尬，立刻出聲解釋，“看你們慌慌張張的樣子似乎在躲避什麽人，我是想問問你們需不需幫助的，可看你們不停往後張望，又沒有很害怕，就一直跟在你們後頭了。”
林聽晚就知道自己感覺不會錯，不過顧律懷為什麽要這麽做？雖然兩人才剛開始相處，但是從嫂子嘴裏林聽晚還是對顧律了解得不少，他不像是個愛管閑事的人。
“你為什麽要幫我們？”
這話不好回答，回答不好還容易讓人誤會，所以顧律懷也很老實說，“我認出了你是林知學的妹妹。”
林聽晚“哦”了一聲道，“你對戰友們的妹妹還挺好的。”
這話頓時讓顧律懷肉眼可見的慌張，“不是，隻有你。”是因為她，他才幫的。
林聽晚發誓，她剛才那句話絕對就是順嘴想誇他的話，沒想到竟然把他搞得這麽緊張，說起來她來這幾天除了準備進文工團的事情，了解的最多的就是顧律懷。
不是她主動，嫂子好像有意無意就喜歡在她跟前說顧律懷的事情，在得到的訊息裏顧律懷給她的印象就是一個嚴肅端正，又清冷的軍人形象。
雖然帥但好像有些古板中帶著正經。
可今天從他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出現的時候，她發現這個人好像與傳聞有些不一樣。
都說他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可現在哪裏有這股勁兒，慌亂的表情在他臉上表現得不要太明顯。
惹得林聽晚都忍不住想逗逗這個正經的老幹部了，“為什麽隻有我？”
“我隻注意到了你。”可能是真的害怕林挺晚誤會，顧律懷說出來的話根本沒帶考慮的全是本能。
隻注意到她？這話讓林聽晚有些好奇了，“你什麽時候注意到我的？”她說話的時候故意沉了一下眉，給人一種你不好好說我就要生氣的感覺，
顧律懷下意識的有點害怕，怕林聽晚不理自己，隻得一五一十的說了他正式看到林聽晚的時候，那是林聽晚剛來第二天，因為父親需要去相館拍一張照片，母親想著許久沒和大哥他們見麵了就帶著一家人一起拍了一張照片給兒子寄過去。
林知學收到照片後給家裏打電話，正好那個時候林聽晚被廣播站選上了，迫不及待要與家人分享這個消息。
那時候她像一隻嘰嘰喳喳的小鳥似的在電話那頭不聽的分享自己的快樂。
顧律懷透過不隔音的聽筒，單憑一道甜滋滋的聲音心湖就被掀起了漣漪，結果林知學還故意拿他的收到的照片出來炫耀，那也是顧律懷第一次見林聽晚。
他聽到她聲音的時候腦海裏就對她有了一道模糊的印象，沒想到看到照片的刹那模糊的印象立刻具體化，而之後那道影子就再也揮不去了。
林聽晚以前也被不少人追求過，不過第一次遇見這種老幹部似的追求方式，更不敢想象老幹部似的顧律懷這麽純情，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出了聲。
顧律懷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感覺林聽晚這個姑娘壞壞的，忍不住也問她，“你當時怎麽會注意到我？當時連戰也在車上。”
老幹部的問話看似嚴肅正經，其實也藏著些小心思，林聽晚“唔”了一聲煞有其事的問，“他也在？我都沒看到。”
這話讓顧律懷神情明顯有了微妙的變化，卻還要裝模做樣試探一番，“他就坐在我旁邊。”
林聽晚道，“那我隻注意到了你。”
“為什麽？”
聽他這麽問，林聽晚盯著男人揚揚眉，“因為你最好看，最英俊。”
這話直接讓顧律懷心跳加速，下意識的都不太敢看林聽晚的眼神，上揚的嘴唇帶著羞澀，又故作淡然的輕咳一聲。
想笑似乎又要克製住，眼角微微上揚的同時溢出些些得意。
“那林聽晚同誌，你這是願意同我處對象了嗎？”問這話的時候顧律懷心髒怦怦的亂跳，有些緊張又期待的看著林聽晚。
林聽晚沒說話，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牽著他往前走，顧律懷沒得到回答有些緊張，腦子裏閃過的全是林聽晚為什麽不答應的問號。
又趕緊分析自己是不是哪裏做的讓她不滿意，可她看起來好像都很開心的樣子，沒有不滿啊？
緊張的顧律懷又忍不住問了一句，“願意嗎？”
林聽晚沒想到自己都牽他手了，他都沒反應過來，這人怎麽傻乎乎的，隻得把牽著他的手抬起來在他跟前晃了晃說，“這還不算處對象嗎？”
顧律懷看著自己被牽住的手眼神從緊張到震驚然後開心到激動，隨即彎腰就把林聽晚抱了起來，興奮的在雪地裏轉著圈。
嚇得林聽晚雙手撐著他的肩膀，生怕這人沒注意把自己摔在雪地裏了。
顧律懷轉了一圈看她害怕就把人放了下來，然後緊緊的抓住林聽晚的手不肯放開。
林聽晚見狀想到嫂子說顧律懷的那些事情忽然說了一句，“前麵有人開門了。”
顧律懷道，“沒事。”
林聽晚擺擺被他抓住的手說“你不怕被人看見？”
顧律懷說：“怕什麽，我牽的是我的對象！”
語氣還挺驕傲。
林聽晚：？？？？嗯？不是正經老幹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