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熱潮來襲（23）
因為下午沒課, 晚上又有晚自習，程程今天的練習都放在了下午。等到練習完成，晚自習開始前，她回了寢室一趟, 打算洗個澡、換套衣服。
進衛生間的時候她還有特別注意了一下衛生間的下水口...之前因為寢室裏女孩子們的頭發堵了一次。今早上課之前, 她有在樓下宿管阿姨那裏做登記, 按照道理這會兒應該已經通過下水口了。
果然, 打開水龍頭, 清水從下水口打著旋流出，一點兒沒有堵的樣子, 應該是通過了。
舒舒服服地洗了一個澡, 程程吹幹了頭發才出發去吃晚飯。
等到吃完晚飯，來到上晚自習的第十五排練間, 她照舊坐下, 攤開一本大部頭, 一個筆記本，一支水性筆，一支記號筆, 然後默默看起書來。一邊看, 一邊做讀書筆記。
看的正認真入迷時，調了靜音的手機在口袋裏震動了一下, 打斷了她。她沒有多想，就打開了手機, 映入眼簾的就是幾張白花花的圖片, 可以看到她的臉。
‘程小姐，我覺得你應該考慮考慮，關於簽約花田的事’
看到自己的裸照被人發過來, 還附上了語焉不詳，但隱含著指令與威脅的話語，一個年輕女孩兒很容易慌裏慌張、方寸大亂。
程程也有一瞬間的渾身發冷。
有人監視自己，有人威脅自己...咬了一下舌尖，她才稍微恢複了鎮定。直接給對麵發了一個信息：
“都知道，照片是可以P的！”
她知道那不是P的，但她可以那麽說啊，對外也可以那麽解釋。
不得不說，拿這種東西威脅她，真是精準又惡毒——這種東西，哪怕對普通女性都很有用，如果是一些小額的敲詐勒索，成功率也挺高的。隻有遇到性格特別剛烈的女孩子，又或者提的要求實在太過了，才會翻車。
對程程這種要成為公眾人物的人，就更是絕殺了！
索性程程現在已經是大明星了，那還好一些。威脅她的人肯定是圈裏的，那就走圈裏的路子，把事情了結了唄...用這種下作手段搞事，這種人在圈子裏清除出去是很容易的。
這倒不是說圈子裏的人嫉惡如仇、一身正氣，而是這種搞法破壞規則了，會讓大家都沒有‘安全感’。
偏偏程程現在還隻是個‘新人’，沒有所謂的路子，就算有，也不夠有力！那樣如果不能一下把人按死，東西流出去了，也會對她有很大影響——全網都會欣賞她的身體，如果影響更大一些，她今後再沒有機會接稍微主流一些的影視劇，這都是有可能的。
過了一會兒，對麵發來了一個彩信...其實就是一個視頻。
程程這才知道，原來短信也是可以發視頻的。
程程沒有立刻打開視頻，而是找到了一副入耳式的耳機戴上，然後又去了洗手間，這才打開...沒有錯的，就是她下午洗澡的視頻。
這是早有預料的事，心裏雖然沉甸甸的，但程程並沒有慌了手腳，而是繼續發短信：
“都知道，現在視頻也可以做手腳了...你手上如果隻有一個視頻，可威脅不到人！”
對麵的胡躍也是‘啊’了一聲，覺得自己是太著急了！應該積攢更多視頻和照片才對...不是說一個視頻、幾張照片威脅不到人，事實上他並不覺得程程有短信裏說的那麽淡定。隻不過這就像打仗，就算一顆子彈就能要了對麵的命，但多準備幾顆子彈也是應該的。
說到底，還是他頭一次做這種事，也沒有經驗。而且他也心虛，隻想快點兒結束這件事。如果程程能快點兒認命服軟，他這裏也就放心了...最怕程程性格要強，最後真報警了。
雖說程程要考慮自己的演藝生涯，直接報警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真那麽做了，他可能就麻煩了！
這也是他做的比較小心，而且選擇了偷拍這種手段的原因——最差、最差的情況，出事了，自己也被抓住了，罪也不是那麽大。當然，他是拒絕去想這種最差的情況的，因為那種情況就意味著他的前途沒了。
這種約等於出門被車撞死的幾率，他總不會那麽倒黴......
對麵沒有再發來視頻，甚至對方都不理她了，就發了一個信息，再次讓她考慮簽約花田娛樂的事。
程程想了想，直接聯絡了伍清老師，把自己這邊的情況給她說了一下。伍清老師是她信賴的師長，這個時候要找個人商量、依靠，程程首先想到了她。
至於說報警，說實在的，她確實如威脅她的人預料的一樣，不敢賭，不敢拿自己未來的演藝生涯去賭。她那麽愛演戲，為了演戲下了那麽大的決心，做了那麽多的事。現在突如其來，就要因為這麽個一個毫無預計的威脅被毀掉？
她還是害怕了...害怕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她這邊報案了，那邊就將視頻流出去。
伍清老師立刻趕到了學校，看了那些發給程程的截圖和視頻，氣的渾身發抖：“這是在你們寢室裏裝了監控？用這種方法威脅你？好啊好啊！都說現在的圈子不幹淨，我在學校還沒多大感覺...在這兒等著我呢！”
“這不就是黑惡勢力？”
“你別擔心，真的是花田的人，老師直接找花田的老板說！看看有沒有這麽做事的！”伍清是真的怒了！她以為是花田娛樂的人幹的，想讓程程做他們的簽約藝人，這種違法逼迫的手段都用出來了。
首先想到的就是走頭麵人物的路子，對於她這種‘清貴’的京影老師，也比較容易做到。真的追究是下麵哪個小手下該為這個事情負責，這一時半會兒的，怎麽可能追究的到！
伍清老師陪程程回寢室，根據視頻的視角，找到了針孔攝像頭。沒有直接拆了，這也是證據，在不確定要用什麽手段解決這一次的問題之前，還真不好碰它。
寢室也不能住了，伍清老師讓程程今晚去自己家住，又和上完晚自習回來的張宇希、莫英子透露了一點點，讓她們今晚去別的寢室湊合——不透露也不行，她們回來總得用衛生間吧。就算可以蓋住那個攝像頭，也無法保證沒有安裝別的攝像頭。
慌慌張張、七上八下，等到忙完了一圈，伍清老師帶著程程到家時，程程眨了眨眼，一瞬間就感到自己躺在一張**，眼睛也是閉著的。
睜開眼睛，床是熟悉的宿舍床，空氣裏也是407常用的香氛味道。
程程側頭看向對麵床，果然還能看到黑暗裏手機的光亮——現在還不是張宇希睡覺的時候，她還在玩手機呢！這熟悉的一幕，讓程程忽然就安心了。
她從枕頭旁邊拿起手機，點亮了手機屏保，再一次確認，自己這是回檔了。
第一次回檔不是因為演戲的事...不過真的一點兒也不奇怪，麵對這種事，她渴望重來的心情就應該前所未有的強烈！
放下手機，程程強迫自己睡覺。大概是一貫以來的生物鍾發揮了作用，在她計劃著接下來的事時，計劃著、計劃著就睡著了。
天亮後，她照常起床，照常做早課，照常回寢室——這一次，她沒有像往常一樣洗個戰鬥澡。她不太肯定針孔攝像頭是什麽時候安裝的，最有可能就是通下水口時鑽的空子，這是之前複盤整件事後得出的結論。
但這也就是個可能的結論，要是萬一這個時候針孔攝像頭已經裝上去了呢？
“程程今早不洗澡啊？”張宇希還看了她一眼。
“嗯...昨晚不是下水口堵了嗎？所以...也不是說出了汗就一定要洗澡。”程程隨口找了個理由。
其實下水口堵了，不是說一下就堵死了。因為是被頭發堵上的，所以它是一點點堵上的，現在依舊可以漏水下去，隻不過速度很慢而已。
“哦...”張宇希也沒有多想，下樓的時候還陪著程程一起在宿管阿姨那裏做登記，報通下水口的事。
登記的時候程程特別和宿管阿姨說：“阿姨，通下水口的人來的時候記得要拍照，要看他們工號哦...我們上午都要上課，沒法回來的，要是丟了什麽東西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之前就問過宿管阿姨了，結果宿管阿姨根本沒注意到來的工人是誰。再打電話聯絡請人的單位，他們管理也挺混亂的，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是誰來寢室通的下水口——程程這邊還不敢說有什麽事，怕對方真的查起來，驚動了威脅她的人，打草驚蛇。
宿管阿姨誇她細心，在登記冊旁邊記了一小筆：“行，阿姨記住了，到時候會注意的。”
她以為是程程她們宿舍裏放了一些貴重物品，所以格外小心一點...宿舍裏也有監控，但都是在走廊裏。如果夾帶了比較小的貴重物品出來，確實沒辦法防備。
程程她們去上課了，上完課後她沒有像平常一樣找個練功房練習，而是回了寢室，假裝想要洗澡的樣子，搶在莫英子之前用了衛生間。
莫英子也不是很著急，還聽張宇希說呢：“我覺得吧，程程是有強迫症的，每天早上都洗澡，今天沒洗就受不了了...這個時候還回來跑一趟，就為了洗澡——”
“宇希，英子！你們來看這個！”程程拿出了作為演員的全部演技，大聲叫人。
“怎麽了？奇奇怪怪的...”莫英子朝裏看了看，進了衛生間。
程程指了指隱蔽安裝著針孔攝像頭的地方，就算她指出來了，莫英子和張宇希乍一看也沒有意識到那是什麽。一方麵是不容易一下聯想到那種事，另一方麵也是針孔攝像頭偽裝性確實很高。挑一個比較好的地方安裝的話，很容易就把它當成是某個現代工業品的小配件，給忽視過去了。
“剛剛脫掉的手鏈掉在地上了，撿的時候注意到了這個...這個是新的，和旁邊的磨損程度不同，你們看不出來嗎？”程程提醒了一句。
“所以...？”張宇希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她們事實上還是沒有反應過來，隻能說她們根本就沒想到過那種事會發生在自己天天生活的宿舍裏。
“你們不覺得這有點兒像是針孔攝像頭嗎？”
小型攝像頭出來這麽多年了，偷拍也是一個社會問題了，在不少新聞報道中都出現過。剛剛張宇希和莫英子沒有聯想到有人偷拍，但程程現在說到這裏了，她們當然是一點就通！
互相驚訝地看看，又低頭去研究那個針孔攝像頭...不過這顯然是超出常識範疇內的東西，研究也研究不出什麽來。張宇希摸了摸下巴：“好像是有點兒像那個哈...這、這我們該怎麽辦啊？報警嗎？”
像是想到了什麽，張宇希的臉色一下難看了起來：“這是什麽時候裝上的？該不會已經？”
“當然是叫老師...我覺得這個東西挺新的，應該不會裝了很久了，不然這個位置，就算沒有磨損，也該有不少水漬——更重要的是，我們寢室最近都沒有來過陌生人，唯獨今天上午來過通下水口的工人。”程程特意說這個，是為了安慰張宇希和莫英子，不過這也是實話。
這果然讓張宇希安心了一些，旁邊莫英子繃著的臉也沒那麽冷了。
“叫老師嗎？不是報警？”張宇希有些奇怪。
“我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對了，我們出去說吧，都不知道這個有沒有在工作。”事實上，剛剛程程她們在說話的時候，她都有在幹擾這個攝像頭，放了東西遮擋這個攝像頭的視角。說話聲音也有壓低......
走出了衛生間，程程才繼續說：“所以還是先告訴老師比較好...要是不止我們一個寢室有，那就麻煩了。”
雖然程程直覺，那可能就是衝她來的，別的宿舍應該沒有這樣的事。但萬一呢？想到大家的處境，程程立刻也不淡定了。
打電話告知了班主任，這樣的敏感事件伍清哪裏能耽誤！自己來還不算，還帶上了教務處主任——教務處主任聽說這件事之後，頭都大了！女生宿舍的衛生間裏出現針孔攝像頭，這放在普通高校都是超級醜聞了！出現在京影這種學校，醜聞的惡劣影響還要加大無數倍！
一方麵是京影名氣很大，很能吸引外界眼光。另一方麵就是這些表演班的女生了，她們作為受害者比普通人更容易在這類事件裏受到影響。
伍清、教務處主任，再加一個教務處主任找來的，據說是懂技術的年輕人，一起來了407宿舍。
確定這是針孔攝像頭是很簡單的事，那個懂技術的年輕人一下就確認了...說實在的，這就已經讓教務處主任差點兒沒站穩。
“主任，您別害怕啊。說個好消息，我剛剛去了幾個有人的宿舍，說是檢查的，看了看。就看到的幾個宿舍，都沒有微型攝像頭。”懂技術的年輕人是帶了機器來的，能夠檢查有沒有微型攝像頭。
檢查房間裏有沒有微型監控設備，這需要專業的軟硬件。不是傳聞的，下載一個探測軟件，入住酒店、新屋時開著軟件掃一掃就能行的！事實上，那種軟件幾乎沒用，隻能說是求了個心理安慰。
這確實讓教務處主任沒那麽慌了，轉而做出了報警的決定：“還是得報警，這太惡劣了！”
他倒是想風過水無痕，可當事人，幾個小女生願意嗎？勉強壓住了，她們也會和學校裏其學生說啊，到時候大家肯定得恐慌。再加上學校遇到這樣的事，肯定得全校檢查，瞞是瞞不過的！
既然是這樣，還不如一切都正大光明的來。交給警方處理，結果都公示出來，這樣反而沒什麽可說的了。
就這樣，這起事件很快報警立案。
這下，整個下午，學校裏，或者說女生宿舍這邊就熱鬧了...消息傳來傳去的，不少人看到有警察來學校裏，還看到有人帶著機器在寢室裏檢查——其實男生宿舍那邊也是要檢查的，不雅照這類東西對男生也有威脅啊！現在不過是先檢查女生宿舍這邊。
拿走了東西，做好了筆錄，警察就先回去了。
407寢室的人今晚也不敢住寢室了...雖然檢查之後應該是沒什麽問題了。
三個人幹脆去校外酒店定了一間雙人房一起住，打算就這麽應付過這一晚。這一次程程沒有在晚上接到奇怪的短信，事情也算是交給警方了，相比起上一個‘今天’，她心裏其實還是挺安定的。
所以第二天在酒店裏醒來，倒也不意外...這大概是她最短的一次回檔了，就回檔了一次，今後也不可能比這更短了。
之後407寢室驚現‘針孔攝像頭’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程程她們三個就一直在酒店裏住著，餘萌本來就住校少，這下更不來了。大約住了有一個多星期，就忽然有警察通知她們，案情有了結果。
因為是當事人，程程、張宇希和莫英子三個人去了警局了解情況。
等到三人再從警局出來的時候，都已經從驚訝意外中緩過來了。莫英子冷冷淡淡的：“居然是他，還同學一場...”
語氣冷淡又諷刺。
“是啊，誰能想到呢。”張宇希也說。
其實程程是有點兒想到的，因為短信讓她考慮和花田娛樂簽約的事。而在此之前，誰為了花田娛樂總在她麵前晃悠？
......剛剛警方告知她們，主犯是胡躍。查到胡躍是因為當天通下水口的人查到了，通過他們，再找到的胡躍——胡躍以為全程不露麵，聯絡時用的也是網吧的電腦、查不到人的電話卡就沒問題，這就有些小看現代刑偵了。
不太嚴格的說，現代社會出現不能解決的懸案已經不可能了。大多數所謂的‘懸案’，更多是投入的人力物力不夠多！
學校方麵出麵了，警方也非常重視這一案，人力物力是不差的。而胡躍，他顯然也就是一個普通的二十歲男生，因為一些特殊的經曆，他比同齡人有些地方強一些，但也強的有限，不足以讓他一下智商爆表、心思縝密程度max，一下策劃出完美犯罪，將警方戲耍。
隨著程程她們返回學校，這件事也就傳開了。
“居然是胡躍？我的天，他怎麽做這種事？太齷齪了吧？yue！”餘萌整個人都不好了！說真的，知道寢室衛生間有針孔攝像頭的時候，她和經紀人也頭都大了，她也偶爾住寢室的！要是這不是發現那天安裝的，而是之前已經裝了的...簡直不敢想。
結果，讓自己提心吊膽這麽多天的，不是那種想買少女偷拍視頻的，也不是想敲詐勒索的陌生人，而是身邊的同學。真的，一股冷氣從背後升了起來，這真的很傷一個人對身邊熟人的信任感。
“他幹嘛做這種事啊？”上官靜還是覺得不大對勁，之前也沒覺得胡躍是個變態，喜歡偷拍誰啊。
“他說是好奇，說是看了網上的偷拍視頻，這才有的想法...不過我覺得不是，這種衝動想法，不至於讓他這麽仔細、這麽費時費力地籌劃，還做了反偵察呢。我覺得，他這麽說隻是想讓自己的責任不那麽大。”程程這也是有點兒知道了結果倒推原因。
她知道對方的目的應該是讓她和花田娛樂簽約，對照看胡躍的說辭，很明顯不對。不過他現在咬死了這一點，也是沒辦法了。
以現在的法律法規，胡躍承認就是想要偷拍、飽眼福，當然是犯法的，但處罰其實沒有那麽大。偷拍成為一條產業鏈，那麽多人投身其中，處罰和利益不對等就是原因之一。
更何況胡躍隻是針對個人，沒有經營產業，再考慮一下事情還沒來得及造成傷害...他這甚至不構成犯罪，隻有相應的行政責任——這是侵犯人身權利，將處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罰款。情節較重的，拘留增加到五日以上十日以下，並處五百元罰款。
胡躍算是情節嚴重，但處罰依舊說不上重。
要是承認自己後續還想要傳播，或者有以此要挾他人的意圖，那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不過就算是現在這樣，也夠他受的了。相比起法律上要承擔的東西，這件事在法律之外要‘沉重’的多。最簡單的，京影把胡躍開除了，同時這件事也足夠胡躍在京影這邊的圈子裏社死了。
而這就等於是說他沒法做演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