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青山嫵媚（13）
‘小左’一開始其實是放水了, 但被程程這麽輕鬆擊倒，也很沒麵子啊！再來的時候，就用了八分真功夫。
準確的說, 是力道用了八分, 速度上盡了全力。
程程的眼睛都不眨一下，非常準確地捕捉到了‘小左’的動作。這完全是無數次‘實戰’中培養出來的習慣——麵對攻擊, 她與其說是不害怕，還不如說是摒棄了‘害怕’這種情緒。
單純以實戰來說，據說是‘實戰派’的小左, 可能還不如她實戰的多，一些危險性的挑戰, 就更不如她‘經驗豐富’了。她的經驗與膽識也在這個時候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她沒有漏掉‘小左’的攻擊和變招, 迅速而靈巧地閃躲。
側踢、上手、發力...掌握了正確的發力法之後，程程確實感受到了格鬥的神奇——格鬥當然是比速度、比力氣的，但又不單純是速度、力氣這些, 如果是這些, 直接看每個人的基礎數據就好了, 格鬥還有什麽懸念呢？
格鬥是有自己的技巧在裏麵的, 特別是發力, 是有四兩撥千斤的效果的。
程程帶住‘小左’的手, 順著他的力氣走，在‘小左’的力氣將盡未盡的時候, 她才猛然發力, 用上了擒拿的技巧...猛然用力，在其他人的驚訝目光裏，破壞掉了‘小左’的身體重心。
然後頂肘...‘小左’好懸沒坐在地上, 好不容易才穩住了。
‘小左’的下盤不算差，但剛剛還是被程程的擒拿拿捏了，這就引得石明勳都用驚訝的目光看她。
石明勳看看程程，又看看‘小左’，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這個時候劉宏導演走了過來，見大家都圍成圈了，還以為有什麽事，就問：“怎麽了？不是該訓練了麽？咦，老石，你這是......”
石明勳看劉宏：“唔...劉導，你說實話...”
劉宏見他態度很鄭重的樣子，也忍不住鄭重了起來：“是。”
“說實話，你到底從哪兒拉來的這麽個女主角？”石明勳腦子裏想的是各大武校、體校，回憶著國內武術比賽，還有跆拳道、空手道、散打、泰拳等等格鬥項目裏，有沒有一個叫程程的選手。
劉宏不明白這是怎麽了：“程程？有...有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你知不知道我們的女主角剛剛幹了什麽？”石明勳腦子都亂了，指著程程和小左那邊給劉導看：“她剛剛露了一手，很厲害啊！”
聽石明勳這麽說，劉宏以為是程程練的很好，超出了石明勳的預料，也高興了起來：“那不是好事嗎？老石你怎麽這個表情？”
“是好事，但這不正常啊！”石明勳很想說明自己看到了什麽：“小程，你說句話啊！讓劉導知道你剛剛做了什麽。”
程程不想讓事情變得更誇張，而且有些事沒必要解釋，打的好算什麽？她是演員，還是要演得好，打得好才有價值。所以她隻是笑了笑，簡單解釋：“嗯，剛剛和老師們練了一下，表現的還可以。”
“豈止是還可以！”石明勳馬上接過了話，對劉宏說：“小程這是太可以了，她剛剛和小左對練，穩穩壓著小左啊！”
小左在一旁：......
劉導看了看小左，挺精神一武行，雖然塊頭不大，但肌肉精悍。再看看程程，挺嬌嫩一女演員，有著演藝圈也少見的美貌，就算不是弱不禁風那一款，也不至於讓人覺得武力值有多高。
很快，劉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來是這樣，那小程練的不錯，不錯啊。”
他以為‘小左’留手了，說是對練，就是練著玩玩的。不過就算是這樣，程程也該有一定本事才對，不然石明勳這樣的老武指不至於這樣驚訝。
就在石明勳還想解釋什麽的時候，劉宏的手機響了。劉宏做了個手勢，轉身接電話去了。
“對，是我啊...什麽——！”突然的語氣轉折，將所有人都驚著了，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才讓導演這樣失態。
然而劉宏這個時候根本沒有在意其他人，急急忙忙地就往外走，不一會兒就看不到人了，讓人摸不著頭腦。
石明勳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想著訓練還得繼續，就招呼大家收心。所有人也沒有多想，就跟著繼續練了。直到又過了快兩個小時，先是趙美蘭的經紀人過來，低聲跟她說了什麽，然後又是劇組的一個工作人員找到了石明勳，也說了什麽。
陸陸續續的，包括程程在內，都收到了最新消息。
“陳其英出車禍了？”程程驚訝。
“嗯，雙腿骨折...沒弄傷臉，算是萬幸了，不過他肯定要錯過這部戲了，不可能整個劇組等他的。”溫佩佩沉重地點了點頭。
陳其英是飾演《誅元》這部戲男主角高複乾的演員，他也是《誅元》這部戲最貴的演員...雖然他不算是頂流，但也是站住二線的男演員了。他實力不錯，但就是差一點兒特色，以及爆紅的機會。
“那...接下來怎麽辦？”臨開拍前出這種意外，讓人覺得前途都不明朗了。
“能怎麽辦？換人唄...還好他不是拍到一半出的事，真要是那樣，才是.....”溫佩佩自己說著都覺得倒黴，轉而道：“你也不用擔心，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這事兒劉導和曉琪會解決的。”
溫佩佩沒說的是，項目還沒開始，沉沒成本還不算高，就算真的項目推進不下去了，也沒什麽，程程找另外的項目，還不是一樣的？不過，項目進行不下去的可能性還是很低的，別看還沒開拍，花的錢可不少了...對於投資人，對於劉宏，都不太可能因為要換男主角，就讓前麵的投入打水漂。
吃午飯的時候，劇組上上下下基本上就都知道原定的男主要出車禍的消息。就算消息不靈通的，也能從網上看到新聞了——大家都是圈子裏的，為了防止有的時候說出不該說的話，做出不該做的事，都會關注新聞，特別是娛樂版塊。
不比南朝鮮的愛豆，日程緊張的發指，同時對他們的保護還不到位，時不時就會出現一起愛豆車禍事件。國內這種事還是很少見的，所以一出來就很受關注。
“師姐，你說我們這個戲...”駱元直大大歎了一口氣，他倒不是覺得這項目會黃，戲還沒有開，換男主角也來得及。不過在開拍前夕發生這種事，總是讓人覺得不吉利的，而演藝圈的人又很‘迷信’......
演藝圈的迷信是沒辦法了，一個項目成功、失敗都太無跡可尋了，讓人不得不訴諸所謂的‘運氣’。
程程對此也沒什麽好說的，隻能說：“等著吧，劉導在圈子裏人脈身後，這種應該隻是小事，很快就能解決的。”
臨時找個合適的演員救場，對劉宏這種電視圈裏積累深厚的導演確實相對簡單。
駱元直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然後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一樣，說：“師姐，你覺得我怎麽樣？”
程程看他：“？”
駱元直指了指自己：“我演高複乾怎麽樣？我去給導演毛遂自薦......”
駱元直形象上不適合，他和唐小手這個角色看著就契合——手長腳長，特別靈活，臉上又有一股子機靈勁兒。這種形象，出演有些高冷，沉穩又智慧的高複乾，怎麽也覺得不對。
而且他麵相真的很嫩，程程和她站在一起，不會顯得他很成熟。這就又和劇本設定不符了。
“你可以試試...”程程也不好打擊駱元直，做演員的有上進心也是好事...雖然她覺得成功率是不高的，畢竟劉宏導演看著不像是會‘自暴自棄’的人。
就在劇組上下因為原定男主角車禍，麵臨臨時換主角的事，而人心有些不穩定時。劉宏四處聯絡朋友...講真的，這種要找人臨時救場的時候才能看出一個導演的人脈深不深。
在用了一些人情之後，劉宏把找男主角的消息給散了出去，讓有意向的人可以聯絡他這邊。之後，劉宏就和妻子郭曉琪感歎：“你說說看，這叫什麽事兒？...算了不說這個了，還是得朝前看。男主角的話，我現在也拿不準了，到底是找個有時間救場的老人，還是幹脆選個新人。”
“你之前為什麽選陳其英，明明他還貴不少？”郭曉琪一眼就看穿了老公的想法：“新人便宜，但好用的沒幾個，還是別折騰了！”
年輕演員，一上來就能當大任的還是少，女主角已經啟用了一個新人了，劉宏實在不想男主角也這樣，給自己的拍攝增加難度。
劉宏被妻子道破了心裏所想，也不糾結了，就專心等著外邊的回複。而沒過多久，他得到了一個讓他精神一振的回複——一個他原本認為是第一人選的演員居然有檔期，並且願意談談這個項目。
當初之所以這個‘第一人選’沒有成為最終人選，有兩個原因。一個是人太貴了，劉宏這邊要省錢來著。另一個就是人沒有檔期，這就讓劉宏咬牙省出這個片酬的機會都沒有了。
“楊新澤？他怎麽會有檔期，他不是要拍《建安》了嗎？”郭曉琪驚訝。
沒錯，給出回複的正是楊新澤的工作室...楊新澤這個檔期應該要進《建安》劇組了，這是個中日合拍片，主要講的是三國中的魏國那點兒事兒。楊新澤在其中演的是曹丕，算是主角之一吧...這電影比較群像，曹操、曹丕等人戲份都差不多。
“誰知道那項目出什麽事了...這也沒什麽，隻要沒開拍的項目，都不能說塵埃落定。”劉宏倒是不在意這個。他在圈子裏多少年了，各種事也見過不少，這類‘意外’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的。
劉宏在意的是：“我都不知道他真願意來的話，我是高興好，還是不高興好了。”
理論上來說，實力與名氣兼具的大明星加入，這是天大的好事，好多人求都求不來呢！隻是，楊新澤來了，支出就不可避免地要膨脹了——楊新澤出道作是劉宏的武俠劇，劉宏是真的挺欣賞他，他也確實欠了劉宏導演的人情。
但這不是讓人家自降片酬的理由。
楊新澤現在演電影比較多了，當然，就像華夏絕大多數演員一樣，他不可能說自己是‘電影咖’，絕對不演電視劇了...華夏的演員，電影咖是有的，但除了極少數的老牌大神，都做不到隻演電影。
每年好的電影項目就那麽多，接不到好項目的話，與其在爛片裏消耗，就還不如去拍好的電視劇項目。
楊新澤這兩年的勢頭還可以，雖然參演的好萊塢片大失敗，但《致命遊戲》裏他奉獻出的演技還是很讓人讚賞的。然而也就是《致命遊戲》了，今年春節有一部他主演的賀歲片上映，反響相當差。
隻能說，他現在的處境很微妙，依舊是挺受認可的演員...但路人好感確實有被消耗的傾向。
像他這種情況，就更沒法硬氣地不關注任何電視劇項目了...再加上《建安》劇組意外，他這是空出來的檔期。如果沒有趁機休假的想法，那能找到什麽項目，就看運氣了——經紀人拿《誅元》的項目給他的時候，是覺得這算是可選的項目裏比較好的了。
而楊新澤覺得可以考慮，則是因為他確實欠著劉宏導演的人情。再和劉宏導演合作，他也是願意的...當然，這不能亂來，他還是得看看劇本和這部劇的卡司。
劇本還不錯，武俠的部分很有俠骨柔情的意思，都不像是個原創劇本了。卡司中幕後的部分，楊新澤也覺得沒什麽好說的，都是劉宏導演經常合作的。有的人或許名氣沒有那麽大，但也絕對專業。
唯一弱一些的是演員，這很正常...楊新澤也聽說了劉宏導演拍這部戲挺缺錢的。不能省製作的話，就隻能啟用一些沒什麽名氣，但有實力的演員了。
“程程...是我知道的那個程程嗎？”看到女主角的名字，楊新澤有點兒意外。
經紀人記性很好，記起一年多以前楊新澤在《致命遊戲》劇組時，飾演田月月的那個女演員...這個角色和楊新澤飾演的安思北關係可是很深的，隻不過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楊新澤在拍戲的時候沒和她碰過麵。
倒是後來電影上映了，兩人都去過首映會，但也就是打個照麵而已。
程程讓經紀人記憶深刻的是，她作為一個新人，那麽好的蹭流量的機會居然沒有上！田月月那個角色紅了之後，那是多好的機會啊！
“對，就是那位程小姐...說起來嗎，說不定這位程小姐會爆哦。”經紀人還有點兒感慨：“她之前不是和夏喻組了個樂隊，現在國民度還是可以的，就是國民度還沒有轉換成人氣。”
“隻要她有個好作品出來，人氣就能飛快增長吧......”
就在經紀人嘀嘀咕咕的時候，楊新澤似乎想到了什麽，笑了一下：“我也覺得她會爆，嗯，你幫我和劉導聯係一下吧，談一談這個項目。”
“對吧，你也覺得她會爆？她真的長了一張明星臉啊，漂亮到那個程度，演花瓶也是最貴的那種吧......”經紀人嘮嘮叨叨的，轉頭就聯絡劉宏去了。他知道作為熟人的楊新澤為什麽不自己去，因為熟人就不好在一些事上‘公事公辦’了。
雖然楊新澤願意還人情，這個時候幫劉宏這個忙，但也沒有自降身價的意思...為了防止大家抹不開麵子談那些有的沒的，也是怕談的太計較了，傷感情，還是讓經紀人去好了。
具體怎麽談的，其實沒什麽出奇的，都是圈子裏最平常的一套。楊新澤的經紀人肯定要主張楊新澤的利益的，而劉宏導演這邊也從一開始就沒有抱著楊新澤會自降片酬的期待，要知道他們是電視劇，而且也不是什麽劇王！
談的更多是一些別的東西。
相比起壓楊新澤的片酬，還不如去找投資方要錢...說起來也很簡單，楊新澤願意加入劇組了，咱們這部劇不就多了個大賣點了嗎！打錢！
為什麽劇組願意請天價明星，原因也在這裏了...沒有明星確實可以節流，但有明星的話，是可以開源的！
一個影視項目裏不確定的因素實在是太多了，投資方也很難辦啊！相較之下，演員的知名度已經是最好確定的因素了。隻要有一個大明星加盟，至少這個電影電視劇能立刻引起關注吧？這樣的話，公關費用就省了不少了。
投資人不是傻瓜...大家都覺得影視劇花那麽多的錢請明星是不可思議，覺得要麽這個項目裏有什麽不足為外人道的交易，要麽就是投資方和劇組都是傻瓜——那又怎麽可能呢？
隻不過是一切市場化之後，明星貴是貴，卻是能賺到更多。
大家看到的隻是虧錢的項目，覺得他們不值，卻沒有想到還有掙錢的項目...以及，不用明星的話，這個項目還能更慘。這類項目，用了明星，很多能從巨虧變為小虧，能從小虧變為保本甚至小賺。而很多差不多的項目，沒有用明星，在院線根本沒有存在感的，院線都懶得搭理，真是虧的明明白白......
這不是在說明星本身有多大價值，隻不過放在‘市場’上，確實如此，所以資本認他們。
錢是要到了，又在經曆了數日的談判之後，終於敲定了楊新澤加入...這種時候，劉宏鬆了一口氣之餘，也不得不感歎，人生真是大起大落，永遠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誰能想到，失去一個陳其英之後，他能得到一個楊新澤呢。
消息很快發到了劇組裏，算是給這幾天一直有些人心不穩的劇組打了穩定劑。
“所以開拍的日子也不會推後？”駱元直露出不知道該說是慶幸，還是失落的表情。慶幸是因為項目得以繼續，而且看上去更有前途了。失落是因為，他還真的想過被導演看中，臨時改演男主角呢。
“對，不會的。”程程一字馬筆直，都不看他，就這樣回答了。
“那...楊新澤前輩什麽時候進組啊？會提前嗎？”
“應該會...嗯，這也說不定。”程程隨口回答。
實際上，楊新澤是在開機前一天來到象山的...人家的檔期確實因為一些意外空了出來，但作為一線明星，通告多的是。再加上高複乾這個角色打戲要求不高，楊新澤原本的底子足夠了，錯過了開拍前的訓練，劉宏導演也沒說什麽。
楊新澤來到象山之後，先在酒店安頓了下來，然後就找到了導演這邊——工作人員告訴他，劉宏導演正在和武指商量些事，然後就帶他到演員們練武的地方去了。
給演員集訓的場地是附近租的，各種設施都比較齊全，就是看著有點簡陋，和程程回檔期間看到的‘飛虎特技學校’的訓練場地有點兒像...在這樣的嘈雜人群裏，楊新澤首先看到的不是導演劉宏，而是穿著運動服，貌似和環境融為一體的程程。
怎麽說呢，程程確實給了他非常深刻的印象...她在《致命遊戲》裏的演出，讓他記憶猶新。
當然，楊新澤也承認...這確實是個美麗的女演員。
雖然這麽說有點兒膚淺，但楊新澤在人群裏一眼看到程程，也隻能是因為這個了。
穿著運動服的程程，並沒有運動時也要帶著美美的妝，事實上她練的有點兒狼狽，臉上還有灰痕...但臉色因為運動而紅潤，眼睛也很水潤——那種血氣充盈感，讓人過目不忘。
楊新澤正看著程程，感慨青春無敵時，忽然就看到程程擰身飛踢...非常沉的一聲響，雖然有護具，但他可以想象和程程交手的人會有多疼。
他下意識‘啊’了一聲，露出了有點微妙的表情。旁邊的經紀人似乎也注意到了程程那邊，說了一句：“那位程小姐，人不可貌相，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呢。”
楊新澤默默：“...是啊，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