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安婧:!
沈容:?
喬淑棠:……
他剛才是在誇?
怎麽誇得那麽損呢??
安婧心道兒子厲害。
看來以後吵架都不用自己開口了, 直接帶個兒子出門就行。
沈容氣得半死。
果然,時家從小到老都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樣。
時景亦都那麽明著損她了,旁邊兩位當家長的, 居然還無動於衷?
不過,沈容不打沒有準備的仗, 她今天過來, 可是捏著一張王牌的。
“小亦真會開玩笑,唉, 如果小吉也能像你這麽無憂無慮就好了。”
沈容走到時吉身邊,手臂搭在他單薄的肩膀上:“這孩子從小命苦, 經常被同學嘲笑沒有爸爸,我花了十幾年把他拉扯長大, 本以為他可以活得很快樂,卻沒想到,身體一年不如一年。”
時景亦默然。
再次看向時吉, 感覺他確實身體不好。
那行, 他不說了。
喬淑棠:“既然當時已經懷孕了, 怎麽不跟我們說清楚?非要等孩子病了再告訴我?”
沈容哭腔道:“我也想說啊,可我和以沐沒有結婚,那年他又……我沒有勇氣說出來,我爸媽讓我打掉, 可我舍不得我和他的孩子……”
喬淑棠瞬間不悅。
當年極度反對時以沐再婚,一是為了時家名譽,二是因為他身體不好, 再不能繼續折騰下去。
沒想到, 沈容竟拿這個理由過來討債?
安婧覺得話題有些敏感。
無論怎樣,當著孩子的麵還是別說這些了。
反觀輪椅上的時吉, 表情異常淡定,想必是沒少聽過這些話吧?
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十五歲少年的狀態。
安婧:“喬夫人,你們聊,我帶小亦回去休息了。”
說完,她暗中扯了扯時景亦。
兒子快撤!
時景亦收起鋒芒,和喬淑棠打了聲招呼之後,就跟著離開了。
看著安婧的背影,喬淑棠心中閃過疑惑。
就這麽走了?
安婧之所以一心投在時景亦身上,難道不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
她對時家,真的沒有什麽想法嗎?
看到喬淑棠的視線一直盯著門外,沈容非常不滿。
她立刻拉回對方的關注點:“喬夫人,眼看小吉馬上就要上高中了,我真的……我實在是無能為力了……”
喬淑棠沒有理她,而是指了指輪椅上的時吉,對管家說:“把他推出去曬曬太陽。”
管家點頭照做。
沈容忽地開心起來。
一向高高在上的喬淑棠,親口讓管家把小吉推出去曬太陽,那是不是就代表,她心裏已經接受了這個孫子?
就是說啊,時家那麽在意香火延續,怎麽可能不管他們母子倆。
隻要她一直抓著時吉這張牌,喬淑棠就很容易上鉤了。
沈容正沉浸在自我幻想中,卻不料耳邊突然傳來一道居高臨下的吼聲——
喬淑棠:“你跟我鬧什麽?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鬧!”
“……”沈容嚇得哆嗦。
喬淑棠的臉色明顯沒有之前好了。
她知道沈容想要什麽。
但能不能給,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喬淑棠:“等鑒定結果出來了再說。不過沈容,假如這個孩子真是我們家的,你也撈不著半點好處,我們家當年已經給你了三億,夠買你幾條命了,別再這跟我哭窮!”
“我沒有哭窮啊!喬夫人,小吉真是您的孫子!別人也就算了,難道您的孫子還不值三億嗎?”
喬淑棠斜她一眼。
真是聽不懂人話!
喬淑棠沒有閑工夫在這陪聊,她珠寶展那邊還有很多事情沒結算。
臨走前,她特地看了下沈容的高跟鞋,冷笑:“鞋穿太高,容易摔跤。”
果然很矮。
沈容:?
老不死的!
怎麽還詛咒人啊!!!
-
另一邊,宋依依一路輾轉,坐高鐵轉客車又打車,終於找到了博主定位的那個村子。
但是奇怪,為什麽沒有發現喬淑棠和時以澤的蹤跡?
難道這家人做慈善都不留名嗎?
可他們應該很顯眼才對,到逛了半天就是碰不到啊!
最近過年,鎮上很多店鋪都關門了,宋依依好不容易才尋了家營業中的便利店。
她將微博上的那張照片遞給老板看。
“有沒有見過這幾個人?今天來過你們村的。”
老板看她大冬天的戴著口罩和墨鏡,心道莫不是個賊?
“沒有!”老板抵觸地盯著她。
宋依依:“你再好好看看,這幾個人在你們村裏都火了,你居然不知道?”
“你買不買東西?不買趕緊走!”
宋依依瞪她一眼。
什麽態度!
她摘下墨鏡,高傲地看著老板:“我是宋依依,不是壞人,這下你可以放心告訴我了吧?”
“什麽送衣送褲的?不認識!趕緊走!”
“?”
連她宋依依都不認識?
真沒見識,活該一輩子待在農村。
與此同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宋小姐?”
宋依依轉身去看,居然是尤餘?
尚義中學的教導主任!
他怎麽在這裏?!
兩人驚訝地對視了一會兒。
尤餘:“宋小姐,你老家也在這裏?”
“當然不是……對了,我聽說喬阿姨和小亦來過這裏,你有見過他們嗎?”
尤餘愣住。
他的確有聽說時家人在這邊過年。
但自己被辭退的消息已經傳到隔壁村了,他不太敢出門,生怕再被說閑話。
今天也是聽說時家人走了,他才嚐試出來買東西的。
“他們已經走了。”尤餘實話道。
“什麽?!走了??”
宋依依不可置信。
微博裏不是說他們今天才進村的嗎??
難道說,是那個博主為了吸引關注,故意撒謊了???
靠!真是腦子有病!
尤餘看她氣呼呼的樣子,小心翼翼問:“你是來找他們的?”
宋依依迅速恢複正常,戴上墨鏡:“不是,我怎麽可能來找他們。”
尤餘指著她手裏的行李箱和八寶粥:“那你這是……?”
宋依依埋頭看了八寶粥一眼。
真晦氣!
一路上提著又重,早知道不買了!
她把八寶粥遞給尤餘:“給你。”
尤餘震驚:“給我?”
“對,給你吃,拿著吧。”
尤餘心髒怦怦直跳。
難道說,她是專程來找我的?
宋小姐,她竟然……她……
尤餘快感動死了,誠懇邀請道:“宋小姐,還沒吃飯吧?不介意的話去我家吃?”
宋依依心煩地皺起眉。
長途跋涉,她確實已經餓了,但現在過年期間,外麵少有飯館開門。
再說了,禮也不能白送,八寶粥她花了好幾十買的呢。
宋依依:“行,你帶我去吧。”
看尤餘突然開心的樣子,宋依依輕蔑地笑了。
真是一個白癡啊。
宋依依:“明天我就回去,等過幾天再去給喬阿姨拜年吧。對了,附近有酒店嗎?”
“沒有,村子裏沒有酒店。”尤餘試探地問,“不介意的話……去我家?我家還有空房間,挺幹淨的。”
宋依依:“?”
尤餘:“主要是今天也沒車了嘛,買票也不好買。”
確實,車費一共加起來好幾百。
想到這些,宋依依真的心痛。
她勉強同意:“那好吧,那今晚先住在你家。”
尤餘瞬間臉紅。
居然同意了?
真是職場失意,情場得意啊。
-
三天後。
時家。
親緣鑒定報告已經出來,結果顯示,時以澤和時吉確實是叔侄關係。
一大清早,他們就在公館的大客廳裏聚齊。
當喬淑棠看完鑒定報告的那一刻,終於忍不住紅眼了。
她看著坐在輪椅上的孫子,心疼得說不出話。
一旁的沈容也紅著眼:“喬夫人,當年瞞著你們是我不對,但我也沒有辦法,畢竟你們已經有了小亦……而我又沒有嫁進時家,我真擔心孩子會受委屈。”
沈容越說越慘,越說越痛。
喬淑棠沒理她,隻顧著對時吉說話:“小吉,你放心,我一定會找最好的醫療團隊,給你把身體調養好,還有你的腿傷,也會很快好起來的。”
時吉弱聲道:“謝謝奶奶。”
喬淑棠:“好好休養,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
時吉抬起腦袋,看了看偌大的客廳。
他從沒住過這麽豪華的房子。
還有這個莊園,聽媽媽說,整個莊園都是時家的。
時吉僵硬地展開笑容,嘴唇布滿白色的裂紋:“謝謝奶奶。”
喬淑棠歎了歎氣。
她站起來麵向沈容:“孩子上高中的事你不用操心,他以後的生活起居,全部交由時家負責,你不用管。下午兩點,我會叫人在你的賬戶裏匯一筆錢,還有別的事嗎?”
幹脆果斷,不容反駁。
聽她話中的意思,就是孩子留下,當媽的離開。
沈容抱緊時吉的腦袋,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可我舍不得他……小吉是我的孩子,他比我的命還重要。”
“那你想怎麽樣?”喬淑棠恢複嚴厲。
“我想在這裏照顧他……喬夫人,你也是一位母親,你也知道母親離開孩子之後會有多麽痛苦……我真的……我不想離開他……”
喬淑棠啞然。
是的,母親離開孩子會很痛苦。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這其中的滋味。
喬淑棠緩緩抬起頭。
視線一轉,瞥了眼遠處的安婧。
安婧:Zz~
喬淑棠:?
這邊都哭得這麽慘了,她居然在打哈欠?
一點緊迫感都沒有?
轉而再看時景亦,也是一臉困倦地靠在沙發上,絲毫沒有緊迫感。
對麵的時以澤更是冷靜,雖然他人坐在這裏,但一大早就帶著文件過來簽字,無論沈容再怎麽哭慘,他都充耳不聞。
喬淑棠無奈地搖搖頭。
想了想,直接對話時吉:“一會兒我帶你們去看看空餘的別墅,看上哪一套就跟我說,我叫人打掃好之後再安排你們住進去。”
時吉乖乖點頭:“好。”
忽然,大腿被沈容掐了一把。
他顫了顫身子,立刻改口:“奶奶……我想住堂哥的別墅。”
他的堂哥是時景亦。
還沒等大家反應,沈容就開口訓斥:
“哎呀你這孩子!怎麽一來就要住堂哥的別墅呢?那棟別墅雖然是你爸爸的,但你堂哥好歹也住了十幾年,怎麽能說給你住就給你住呢!”
沈容剛說完這句話,對麵沙發上的兩人便齊齊向她看來。
時景亦的別墅確實是時以沐的。
小時候他跟喬淑棠住在一起,長大之後就被安排進了時以沐的別墅。
時吉這樣要求,是在宣示主權?
那棟別墅時景亦住了很久,雖說現在搬來跟安婧一起住了,但裏麵還有很多舊物跟回憶。
“不可以。”時景亦直接拒絕。
喬淑棠沒說話。
她想聽聽安婧怎麽說。
時家產業頗大,與普通豪門不同。
在這裏,兄弟之間百分百會爭權奪利。
更何況,安婧是何其不本分的一個人,她怎麽會容忍一個陌生孩子來搶東西,而且一來,就要搶走時景亦的別墅。
安婧手肘搭上時景亦的肩膀,開玩笑說:“你光住媽那不夠,還想腳踏兩棟房啊?”
時景亦:“……才不是。”
麵對媽媽,他的目光總會柔和一些。
但這並不代表,他會允許別人的要求。
安婧知道時景亦的性格,絕非那種兄友弟恭的人設。
她想了想說:“那要不這樣,媽去沾沾你的光,你帶我去住你的別墅,然後讓小吉搬來我們現在的地方?”
時景亦瞳孔緊縮。
不可以?這樣更不可以!
為什麽一定要把自己住過的別墅讓給他們?
就不能讓他們去選別的住?
縱然再生氣,但時景亦還是忍住沒凶出來。
要凶也要出去再凶,萬一現在凶了被當眾揪耳朵,那多丟人。
安婧被他正經的模樣逗笑了。
時景亦可是她的好大兒,媽媽又怎麽會讓孩子受委屈。
安婧從沙發上站起來。
前一秒還在逗兒子,後一秒立馬變了張臉。
喬淑棠見她一臉冷漠地走過來,心裏總算平靜了。
果然,她不是省油的燈。
下一秒——
安婧:“阿嚏!”
對不起打了個噴嚏。
喬淑棠:?
她皺著眉吩咐傭人:“去把暖氣打開。”
安婧繼續往前走,停在時吉麵前。
她彎下腰,摸了摸時吉的臉。
涼涼的,和他的膚色一樣涼。
“冷不冷?”安婧微微歪著頭,笑得溫柔。
時吉看到她這張臉,無意識也跟著笑了起來:“不冷。”
“是有人教你說的不冷?還是真的不冷?你看我,剛才都冷到打噴嚏了。”安婧趁機握住他的手,也是冰冰的。
身為幼師,安婧的感染力特別強,尤其是笑著與人對話的時候。
沒有任何一個孩子,能夠在這般溫柔的目光中撒謊。
時吉有些愣了,嘴唇微微張開,小聲地說了一個字:“冷。”
安婧這才察覺,時吉身上隻穿了兩件單薄的衣裳,仔細看,似乎還是那種質量很差的地攤貨。
這跟沈容腳下的那雙限量高跟鞋,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由此可見,這孩子以前過得並不好。
安婧心底浮出疑惑,同時又叫人把暖氣的溫度再調高些。
安婧重新展開笑容,對他點點頭:“對呀,就是要把心裏話都說出來才好。”
她從口袋裏拿出一顆糖,塞進時吉手中:“喏,給你的獎勵。”
時吉捏緊糖果,臉上漸漸浮出紅潤。
“謝謝嬸嬸。”
“那嬸嬸再問你,你想住堂哥的別墅,也是你自己的意願嗎?”
時吉倏地沉默。
大腿上的辣痛又再次浮現。
安婧察覺他有些發抖,又輕聲安撫:“別緊張。”
突然,時吉手中的糖果被人一掌拍開。
沈容順勢將他抱緊,痛心道:“安婧,你為什麽要恐嚇我兒子?就是因為他想住小亦的別墅嗎?可他還是個孩子,你別太過分……”
安婧:“我哪有恐嚇他?”
沈容:“你剛才那個眼神,還有語氣,分明就是在嚇唬他!”
安婧:?
這女的好像腦子不大行。
時景亦迅速從沙發上起來。
正要過去,耳邊突然響起時以澤的聲音。
時以澤:“坐下。”
這是命令的口吻。
時以澤合上文件,視線直盯沈容。
明明隻是坐著,卻給人一種至高無上的壓力。
時以澤:“那套別墅確實是大哥的,既然時吉是他的孩子,你們想住進去,可以,但長幼有序,時景亦的住宅也該換了。”
他看了眼安婧,繼續說:“你們搬進我的別墅。”
眾人吃驚。
時以澤的別墅?!
那是整座莊園裏,最大最豪華的住宅,它代表著時氏掌權人的地位,連喬淑棠都沒能在裏麵住過一天。
時以澤成年之後被選中為繼承人,當天就搬進去了。
室內不僅有觀光電梯,還有超大私人影廳,光是占地麵積,就是時景亦原別墅的三倍。
時以澤既然肯讓時景亦住進去,用意不言而喻。
安婧覺得他真是做了件大好事。
不錯不錯,這個便宜老公越看越順眼了。
當然,時景亦除外。
時景亦:“你憑什麽支配我?我就要住我自己的別墅!”
時以澤沒時間跟他爭論。
他邊穿外套邊說:“你如果真有本事,就自己存錢買一套房。憑什麽支配你?就憑我是你法律上的監護人。”
穿好外套,正好時以澤的商務車停在門口。
他拿上文件,臨走前,最後又看了一眼安婧,語氣下意識柔下來:“兩點我叫人過來搬東西,可以嗎?”
安婧微怔,目光在父子倆之間徘徊。
她點頭:“可以。”
時景亦:“?”
時景亦:“不可以!”
安婧跑過來輕輕拽了拽他:“兒子聽話,你爸那有溫泉,而且他有錢不回家,咱們過去躺平泡溫泉不好嗎?”
時景亦攥緊雙拳。
不就是一套帶溫泉的別墅?
有什麽稀奇的!
他氣衝衝地走了。
安婧也顧不了這麽多,跟喬淑棠匆匆告別,又去找兒子了。
大廳內,沈容僵在原地。
她嫉妒到發狂。
為什麽?
不是說時以澤不待見安婧和時景亦的麽?
那為什麽反而讓他們搬進大別墅裏?!
還有時景亦……
如果他跟時以澤的關係慢慢緩和下來,那時吉怎麽辦?自己怎麽辦?
不過,聽說時景亦暴躁易怒,生性叛逆,如果能利用這一點,好好操作一番……
沈容豁然開朗。
她突然知道該怎麽做了!
還沒等緩下來呢,沈容又遭了喬淑棠一記厲眼。
沈容心裏明白,喬淑棠始終嫌棄她沒名沒分。
說到底,當年要不是因為她極力阻攔,沈容也不至於墮落成如今這樣。
要怪,隻能怪時家欺人太甚,大兒子一死就把她掃地出門。
而她沈容,就是來掀翻這片天的。
-
安婧收拾好衣服,扭頭一看兒子,居然還躺在**。
好吧,她知道兒子還在氣頭上。
安婧將最後一件衣服放進行李箱,隨後身體一轉,蹦到時景亦麵前。
安婧:“兒砸!”
時景亦不滿地睨她一眼,轉過身不看她。
“你再不收拾好東西,等下午他們過來,那媽媽可就要把你扔在這裏了誒。”安婧一邊說,一邊湊過去看他的表情。
她隻要往前靠近一分,時景亦的身子就像蟲子一樣蠕動一分。
就不收拾就不收拾,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裏好了,反正他從小到大也習慣被媽媽扔了。
安婧:哼。
臭兒子,臉都快嵌入牆體了還不理人。
安婧捂緊心髒:“哎喲,真是傷心,兒子長大了,霸總了,高冷了,拿那麽大個後背對著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時景亦:哼。
本來就是。
這個海王媽,還摸別人的臉,還問別人冷不冷,怎麽,人要真冷了凍成冰還打算抱起來暖一暖?
反正這輩子再也不想跟她說話了!
安婧:“哎喲,還不理人,那我掐死自己算了。”
說完,安婧雙手掐脖,兩腿一蹬,咯嘣一倒。
啊!就這麽“死”在了他旁邊。
母子倆將近兩分鍾沒講話。
兩分鍾後,時景亦磨了磨身子,悄悄扭頭。
胳膊搭在臉上,偷偷挪出來一隻眼,眯著看她。
安婧:Zz~
時景亦:……
可惡!!!
他悄聲下床,悄聲打開抽屜,悄聲拿出手機。
查了下賬戶餘額。
隻剩兩百萬了。
兩百萬,夠買一套帶溫泉的別墅嗎?
……
從村子裏出來後,尤餘一直給宋依依當免費司機。
不管怎麽樣,他現在很快樂。
工作沒了可以再找,愛情沒了哪裏找?
宋依依大概就是他的光吧。
今天,是宋依依去時家拜年的日子。
尤餘雖然畏懼時家人,但一想起心裏的曙光,還是咬著牙送她去了。
車內。
宋依依突然想起沒買禮品,心煩地砸了下嘴。
“怎麽了?”
尤餘一邊開車,一邊忍不住看她的側臉。
真美。
宋依依:“我上次送你的八寶粥呢?在車上嗎?”
“那個八寶粥嗎?我吃完了!”
“吃完了?”
怎麽就吃完了呢?
他是豬嗎?哪怕留一罐呢!
尤餘以為她喜歡,於是大方地笑笑:“對,非常好吃,甜甜的糯糯的。”
宋依依暗中白他一眼。
什麽甜甜糯糯?
真油膩。
所以,如果要去給喬淑棠拜年,那她還得再買一箱八寶粥了?
宋依依煩躁地打開手機。
網頁上,正好是之前沒看完的時氏資訊。
她稍微翻了翻。
結果這一翻,就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華庭壹號居然又有空房出來了!
想起上回,錯失了入住華庭壹號的機會。
這次,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
不過華庭壹號的租金……
宋依依看了一眼尤餘。
倒可以利用利用這個白癡?
她開口問:“尤主任,你知道華庭壹號嗎?”
“知道啊,怎麽了?”
“我那房租馬上到期了,聽說華庭壹號有空房,我想搬過去住。”
“房租?你原來租房子住嗎?”
尤餘懵了,按道理說,她是明星,應該有錢買房的啊。
“對,劇組和代言一旦忙起來,全國各地都要跑,我每個地方都是短租,這樣不僅方便,還省去很多麻煩。”
尤餘嘿嘿一笑:“沒想到你還挺聰明。”
“嗯……隻不過拍戲和廣告的錢還沒打入賬戶,我都快付不起租金了。”
尤餘也歎了口氣。
這確實是個難事啊。
尤餘:“那你打算在華庭壹號租多久?”
宋依依欣喜不已。
她知道魚上鉤了。
不過,先不說什麽三年五年,先來個短的,之後再根據情況拉長。
宋依依:“我想,先短租三個月,正好A區空出來一套,我體質弱,太低端的地方空氣不好,會影響到我的皮膚和身體。”
尤餘忽然有些犯難。
他剛剛失業,過年給家裏又添補了不少年貨,存款頂多再支撐一年。
但想起是宋依依……
宋依依這麽喜歡他,願意頂住輿論壓力跟他一起過新年,他怎麽能辜負人家。
於是一咬牙:“沒關係,租金的事你不用愁,我可以借你。”
宋依依驚訝捂嘴:“真的嗎?尤主任,你真的願意借給我?你對我真是太好了!我好感動,謝謝你……”
“當然!我很樂意幫助宋小姐。”
尤餘的心髒怦怦直跳。
這種感覺……真是太美妙了!
-
時家。
沈容站在喬淑棠的別墅外,等候時吉。
她現在每天都在監督時吉,一到固定時間就必須要去給喬淑棠倒咖啡送點心。
沈容說什麽也在時家待過一年,對這裏的規矩知根知底。
既然穩不住時以澤,那就先穩住喬淑棠。
喬淑棠何其在意血脈傳承,隻要時吉的表現好過時景亦,那時家遲早會是他們的。
眼看時吉進去一個多小時還沒出來,沈容心裏非常滿意。
他待得越久,就代表喬淑棠越喜歡這個孫子,給的獎賞也就越多。
這才過去幾天,喬淑棠就已經送給時吉三顆海螺珠了,據說能賣不少錢呢。
沈容得意忘形地笑著,直到對麵駛來一輛觀光車,安婧和時景亦坐在車上。
真討厭,這倆人又來跟她搶錢了。
直到昨天,安婧才把舊別墅的東西全部搬到新別墅裏。
都怪這個兒子!一邊臭著臉說不願搬,一邊又磨磨蹭蹭一點一點的搬,直到聽說時以澤出差了,他才配合把兩套舊別墅裏的東西都薅出來,搬去新別墅。
恰好今天,喬淑棠通知大家過來吃飯。
所以她就來了。
結果,遇到了站在門口的沈容。
可為什麽要站在門口呢?
出於好心,安婧走過去問:“容姐,你不進去吃飯嗎?”
想起這個,沈容就不高興。
喬淑棠當年連自己的大兒媳都不待見,怎麽可能會讓她一個沒名分的人留下來吃飯。
何況,她剛才正準備進去的時候,喬淑棠一個白眼,便嚇得她趕緊退了出來。
所以,安婧這是在故意諷刺她麽?
真討厭!跟那個時景亦一樣嘴欠!
“你們來吃飯的?晚點再來吧,小吉還在裏麵。”她不悅道。
安婧腰剛叉到一半,突然就被時景亦拽走。
“既然他在,那我們還是回去吧。”
安婧:?
啊不是,兒子能不能出息點!
一旁的沈容笑了。
突然覺得時景亦還挺懂事。
最後,安婧連拖帶拽地把時景亦帶了進去。
今天管家知道她要來,特地讓後廚做了糖醋排骨。
兒子這是棄媽於不顧,是不可取的!
吃完晚飯,安婧滿意地拍拍肚子,拎著包準備回去。
喬淑棠從剛才起就默默關注她了。
偏要光著條脖子來?
臨走前,喬淑棠突然叫住她:“你等一下。”
安婧回頭,等她繼續往下說。
喬淑棠將手探入包中,又迅速掃了眼旁邊上的兩個孫子。
時吉正在專心扒飯。
時景亦皺著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喬淑棠撓了撓包內,還是沒能將裏麵的盒子取出來。
算了,等哪天單獨見麵的時候再給吧。
她方向一轉,打開內側的另一條拉鏈,隨意抓了把海螺珠出來,遞出去:“雖然很近,但你這勉強也算喬遷之喜吧,以後可別到處亂說我委屈了你。”
安婧頓時驚訝。
哇哇哇!富婆富婆!居然又抓了幾套房給她!
安婧嘻滋滋道:“不委屈不委屈!喬夫人天下第一好~”
喬淑棠眼底閃過微光。
嘴還挺甜。
安婧回頭,把海螺珠通通塞進時景亦的口袋。
離蘭博基尼又近一步咯!
時景亦總算眉頭舒展。
離溫泉別墅又近一步。
別墅外。
宋依依手裏提著一箱八寶粥,高高興興地來找喬淑棠。
她老遠就看到一個女人站在那裏,時不時還莫名發笑,看樣子腦子不太聰明。
宋依依以為是新來的傭人,於是沒管。
直到兩人擦肩而過,聽到對方陰森森地問了句:“你是誰?”
宋依依:?
我是誰?
嗬,現在時家找女傭都不看閱曆了麽,居然連她宋依依都不認識?
宋依依摘下墨鏡,一臉鄙夷地看著沈容。
“阿姨,能不能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別動不動就瞎問。”
“你叫我什麽?阿姨??”
這人有沒有搞錯?自己才三十多歲!
宋依依不屑地掃她一眼。
穿得這麽土,不是掃地阿姨是什麽?
宋依依不打算跟這種人計較,正準備進去,突然又被對方攔住。
“你等一下,喬夫人現在正在和我兒子吃飯,不方便見外人。”
宋依依心裏又不爽了。
外人?老娘以後是你主子!
“你兒子是誰?他也配和喬阿姨吃飯?”
“怎麽不配?我兒子是喬淑棠的親孫子!”
宋依依更覺得她搞笑了,譏諷問:“怎麽,你兒子是時景亦?”
沈容冷哼一聲,驕傲道:“我兒子叫時吉,是前幾天剛被時家認回來的,時以沐你知道嗎?孩子他親爹,而我,是他親媽。”
聽到這句話的第一秒,宋依依有些懵。
聽到這句話的第二秒,宋依依感覺天塌了。
當初那個夢裏,好像的確有說過這回事。
但也隻是一瞬,畢竟她隻知道時景亦才是男主。
怎麽?!難道現在,有人要跟她未來的繼子搶繼承人的位置??
宋依依整個人都不好了。
沈容看她突然驚慌的模樣,一臉得意:“怕了吧?所以我讓你別進去,別影響了老人家的興致。”
不過,想起屋內還有安婧和時景亦在裏麵,沈容心裏還是不開心。
也不知道安婧會不會背著她嚼舌根?
要不還是偷偷進去看一眼?
正當沈容猶豫時,突然聽見宋依依罵了句“媽的”。
然後,她看到宋依依一臉憤怒地往前走,似乎打算進去?
沈容立刻慌了。
這女人莫不是有病啊?都跟她說了別進去別進去,還進去?!還他媽罵人?!
沈容立馬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攔下來:“你幹什麽!你還懂不懂禮貌?!”
“你知道我是誰嗎?跟我講禮貌?”
宋依依正在氣頭上。
萬一那個叫時吉的,把時景亦的位置搶了,那她宋依依這麽久的計劃不就統統白費了?!
她還給喬阿姨買了八寶粥呢!
“我才不管你是誰!總之你不能進去!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你個傻逼!走開!”
“你罵我??你不知道我兒子是時家未來的繼承人嗎!你他媽有幾個膽子敢罵我!”
“你兒子是繼承人?笑死,你兒子哪個髒兮兮的旮旯出來的?以前怎麽沒聽說過?是私生子嗎?嗬嗬,一個私生子也配跟時景亦比?我告訴你,時景亦可是這個世界的男——”
啪!
宋依依話沒說完,就被沈容狠狠打了一巴掌。
“你說誰是私生子!會不會說話!你嘴巴長痔瘡了嗎!”
宋依依瞪大雙眼。
這個賤女人,竟然打我?
劇組導演都不敢打我!!!
啪!
宋依依反手就給她甩了一巴掌。
“你個不要臉的東西!你兒子就是私生子!”
“你再說一遍?你再說一遍!”
“私生子!不要臉!”
啪!
沈容紅著眼又打了她一巴掌。
此時,剛停好車的尤餘才趕過來,抬眼就看到一個陌生女人在打宋依依,他二話不說,趕緊衝上去,狠狠甩了女人一巴掌。
“你他媽誰啊!瘋了嗎!”
宋依依委屈地躲到他身後。
“尤主任,她剛才打了我兩次!”
尤餘氣個半死。
本來頂著壓力來時家,就已經很難受了,結果又看到這個女瘋子對自己的紅顏下此狠手,真是觸黴頭!
尤餘越想越氣,趁著女人剛回過臉,又甩了她一巴掌!
沈容正要發瘋,這時屋內傳出動靜。
喬淑棠和管家迅速跑出來。
“你們在幹什麽?!為什麽要打架!”
管家立刻把三人分開。
現在大家都回家過年了,兩個保鏢都在時以澤身邊。
莊園裏人手不夠,他一個人忙不過來,便趕緊打電話呼叫大門保安。
另一邊。
安婧和時景亦剛從屋內出來,還沒搞清楚狀況。
隻看到宋依依和沈容各自紅著一邊臉,眼淚啪嗒啪嗒掉不停。
而喬淑棠這邊,狀態比較穩定。
活了幾十年,大風大浪她見多了。
隻是覺得好笑,兩個陌生人竟會因為這種事情而打起來。
這叫什麽,人以群分?
那以後是不是可以,多讓她們出來聚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