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二天。
安婧晨跑回來，發現時景亦已經坐在餐廳了。
她有些震驚。
平時周末，時景亦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今天這是怎麽啦？
安婧豎起拇指誇誇：“今天起好早，兒子真棒！”
時景亦沒理她。
棒什麽棒？
再不早起，媽都沒了。
而且時以澤的效率很高，這會兒估計律師已經吃完早餐，準備過來了吧？
安婧已經習慣了兒子擺臭臉。
她一邊喝水，一邊用餘光瞟他。
嗯，傻大兒不管再怎麽臭臉，顏值還是挺能打的。
時景亦受不了了。
怎麽會有人喝個水這麽慢的？
他拍了拍身旁的座位，語氣不耐煩：“看什麽看，趕緊過來吃飯。”
安婧腦門兒一顫。
兒子好霸總！
“來了來了～”她麻溜地跑過去坐好。
廚師把準備好的早餐端上桌。
今天依舊很豐盛，有龍蝦煎餃、花雕醉蟹粥、蟹黃小籠包、三文魚酥皮麵包卷、鬆露肉醬意麵。
安婧在豐盛的食物中眼花繚亂。
她挑了個小籠包，剛準備放進碗中，誰知時景亦動作更快，先在她碗中放了個煎餃。
一個、兩個、三個。
時景亦：“快吃。”
安婧：？
時景亦看她選的是小籠包，以為她就想吃這個，於是又不停在她碗裏夾小籠包。
一個、兩個、三個。
時景亦：“吃啊。”
安婧：？？
安婧開始犯迷糊了。
他的口吻很急。
非常急。
巴不得一整碗都給她倒進嘴裏的那種急。
……不會是有什麽坑等著她吧？
安婧懷著忐忑的心，咬下第一口煎餃，外酥裏嫩，滿嘴美味。
又咬了一口小籠包，皮薄肉香。
時景亦：“吃飽沒？”
安婧：？？？
你媽第一個包子都還沒吃完呢！
安婧不滿地放下筷子：“催命一樣，你到底要幹嘛？”
“我要逛街，馬上出門，”時景亦朝她碗裏遞了個眼神，“你快吃，吃完我帶你出去。”
幹脆果斷，不容反駁。
安婧被他的霸總發言震撼到。
大清早就要逛街，還催這麽急？
感覺怪怪的。
不過她沒有掃時景亦的興，迅速吃完早餐，收拾收拾就跟著出門了。
-
一出時氏莊園，就是華庭壹號。
這裏住著許多明星和商業巨佬，是全省公認的富人區。
附近商圈高檔繁華，每走一小段路，都能看到一家世界級的品牌店鋪。
路上，他們經過一家平板專賣店。
時景亦想起下周不能帶手機到學校，於是拉著她進店了。
尤餘隻是說不能帶手機，又沒說不能帶平板，對吧？
於是又買了台最新款iPad Pro。
安婧都快服了這個兒子。
家裏平板多得到處都是。
一台專門點餐，一台控製智能家具，一台給他打遊戲，還有一台放在衛生間裏刷視頻。
那這台又是幹嘛的呢？
——時景亦說用來學習。
這回她大概知道，以後時景亦會怎麽把家裏折騰破產了。
安婧：“兒子，以後還是節約點？”
時景亦充耳不聞，又興致勃勃地拉著她進入名表店。
安婧：……
店內裝修豪華，展櫃裏擺放著全球最知名的勞力士。
櫃姐向他們款款走來。
時景亦指向其中一款，戴在腕上試了試。
他喜歡得不得了。
馬上就是他的十六歲生日了，時景亦想把它送給自己作為禮物。
他把這塊表遞到安婧麵前炫了炫。
“怎麽樣，好看吧？知道我為什麽想買嗎？”
安婧：“我哪知道，你有錢唄。”
時景亦：“……”
媽媽忘了他的生日？
他不信，又換另一種方式接著問：“下個月我朋友生日，我送他這塊表怎麽樣？”
安婧想了下，點頭：“可以，但沒必要。”
“沒必要？”
“是啊，太貴了，要節約用錢啊兒子。”
時景亦愣了。
這是節不節約的問題嗎？
這是她忘了我生日的問題！
時景亦耳根有點發燙。
櫃姐察言觀色，擔心失去這位客戶，連忙陪笑道：“這款綠水鬼高端大氣，是腕表界的頂流，您眼光真好，當成禮物送人，一定能提高您在對方心目中的地位。”
這種商業話術，時景亦聽多了。
他隻想聽聽他媽怎麽說。
於是又硬著頭皮問：“你知道我要送給誰嗎？”
快說你不知道。
快說啊！
安婧坐在等候區，一臉無奈地托著下巴。
“要節約用錢啊兒子。”
時景亦：……
不想跟媽媽說話了。
他直接轉向櫃姐：“給我包起來。”
櫃姐瞬間激動：“好的好的！”
滴——
黑卡一刷，十幾萬沒了。
隨著櫃姐的那聲“感謝貴賓”，安婧的心也在顫抖。
時景亦不愧是豪門文裏的男主，真是揮金如土。
時景亦從店裏出來後，整個人的臉色完全變了。
安婧跟在一旁，時不時用餘光看他。
兒子好奇怪。
喊出來逛街的是他，非要買勞力士的是他，買完勞力士還生悶氣的也是他。
“兒砸～”安婧嚐試緩和氛圍，“累了嗎？要不要媽媽給你買杯奶茶？”
時景亦將臉偏朝一邊，不看她。
“我才不喝你的奶茶。”
安婧：……
唉啊。
當媽好苦。
當媽好累。
安婧停下來，在路邊找了張長椅，生無可戀地坐了上去。
時景亦突然被她這麽一下給整懵了。
“你……你幹嘛？”
安婧抬眼望天，傷心欲絕，紅唇輕顫：“我懂了，兒子長大了，不再需要媽媽了，他嫌棄我就算了，他還嫌棄我的奶茶，可是奶茶有什麽錯呢，啊，心好痛，好想死。”
時景亦：…………
身後，不斷有路人往這邊看過來，小聲議論。
“這是她兒子？看不出來啊。”
“真不聽話，讓媽媽這麽傷心。”
“媽媽好可憐，唉……”
時景亦雙耳滾燙。
他默默走上前，緊咬牙關：“想喝奶茶是吧？喝哪種的？”
安婧輕輕抬起腦袋，目光柔弱：“楊枝甘露，七分糖。”
“好，你等著……”
他轉身去給媽媽買奶茶了。
買超大杯，喝撐她。
安婧拿到楊枝甘露，心滿意足地繼續逛街。
雖然已是深秋，但過了午後還是很炎熱。
沒有奶茶續命可不行，她不像時景亦，光靠自己生悶氣就可以撐一天。
她將其中一杯遞過去，卻發現時景亦的目光已經被其他東西吸引了。
隨之一看，原來是蘭博基尼的4S店。
安婧心道完了，他這會兒又盯上蘭博基尼了。
前幾天還擅自開教導主任的車，
高檔寬敞的展廳內，停著一台銀灰色的超級跑車，外表十分酷炫。
這是他們的鎮店之寶。
跑車對時景亦有著天生的吸引力。
他到目前最遺憾的事，就是活了十五年，連蘭博基尼都沒開過。
時景亦蠢蠢欲動，腳步已經情不自禁走了進去。
安婧心驚膽戰地跟在後麵。
兒子！兒子你冷靜一點！
銷售員看但他們進來，先習慣性地掃了一眼穿搭，再迎上前：“兩位顧客好，歡迎光臨4S店～”
他們兩人都是高顏值，氣質矜貴一身名牌，看得店員眼睛雪亮。
另一邊，已經有店員在給他們準備小零食了。
時景亦目標明確，直奔中間那台銀灰色的跑車。
銷售員正在給時景亦介紹：“這台是咱們全球限量的敞篷超跑，最大輸出功率740匹馬力。”
銷售員沒有多做介紹。
因為他知道沒有人買得起這台跑車，哪怕每位進店的客人，都會被它炫酷的外表所吸引。
時景亦了解過這台蘭博基尼。
它在超跑圈屬於王者級別的存在。
自打時景亦看到它的第一眼起，就再也挪不開了。
休息區。
安婧發現兒子對著那台車眼神拉絲。
她歎了口氣。
唉，這孩子沒救。
這種感覺，仿佛回到時景亦的小時候。
有一次，他路過一家歇業中的手辦專賣店，透過玻璃門看見店內的一台賽車機器人，也是這般挪不開眼。
那會兒天氣寒冷，他踮著腳，額頭抵著玻璃門往裏看。
慢慢地，眼前都是他呼出的熱氣。
他抬起小胳膊，耐心地擦了一遍又一遍，擦完又接著看。
忽然，展廳裏響起時景亦的聲音：“多少錢？”
銷售員有點驚訝，但不多。
畢竟，每位來過這裏的成功男士，都問過同樣的問題，但他們都買不起。
何況，眼前這位還是個少年。
銷售員禮貌笑笑：“這款超跑剛麵世的時候，官網定價三千萬，可現在……已經炒到9位數了。”
他特地用“9位數”代替“億”。
畢竟，還是要給顧客留點顏麵嘛。
時景亦伸手搭到車身，指腹輕輕摩挲著側邊鏡，像在摸小貓的腦袋。
他在想，怎麽才能湊出這一個億？
時以澤不會同意他買車。
奶奶也不會同意。
倒不如——
時景亦看向休息區的安婧。
少年的身體裏，八百個心眼子開始輪番跳動。
時景亦：“媽。”
安婧：！！！
無事喊媽，絕對有詐。
“什麽事？你、你直接說。”
安婧的心跳突然加快。
她看到時景亦從那邊走過來，湊到身邊，邪魅一笑。
然後朝她攤開一隻手。
“給我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