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70
蔣以聲曠了半節晚自習, 隔天上午還沒來上課。
臨春能瞞個晚自習,但瞞不了這麽久,去辦公室告訴了趙老師才知道蔣以聲今天請了半天的假。
神神秘秘的, 不知道搞什麽鬼。
臨春一直惦記這個事兒, 午飯吃完了閑不住, 就去了書店一趟。
桐紹春秋短,冬夏長。三月剛過,正午的陽光熱烈,春天仿佛都跟著一起翻了個篇。
花田經過一個冬季已經鬱鬱蔥蔥, 花莖直直朝向天空,頂著含苞待放的花朵。暮春的風拂過葉片,你推我攘, 搖搖晃晃。摩擦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是
顧伯坐在田壟之上,平靜地看著這一片蓬勃生機。
邊牧跟在臨春的腳後, 陪她一起停在顧伯身邊。
蔣以聲不在書店,其實也是意料中的事。
書店內空****的, 很久沒有新書進來了。
臨春其實想過高考後自己不能經常過來打掃,顧伯會不會覺得孤單。
但想多了就有點太把自己當回事,或許顧伯更喜歡一個人時的感覺。
這同樣的孤獨感讓臨春想到了蔣以聲媽媽,對方在病房的窗下獨自一人看向窗外時似乎也是這樣。說不出在看什麽, 就是往遠了看, 無邊無際。
{蔣以聲的媽媽也喜歡鬱金香。}
顧伯偏偏眼,停了幾秒,卻沒有說話。
臨春等了半天還以為對方有話要說, 結果這麽沒頭沒尾的,還以為是自己提到了蔣以聲的原因。
於是她便沒再多嘴, 回店裏打掃衛生。
隻是掃了一半,顧伯折回店裏,隨便坐在桌邊,看向她:“你見過蔣以聲媽媽?”
臨春不知道顧伯為什麽會和自己聊這個,但還是乖乖點了頭。
{我去醫院探望她了。}
顧伯懂點手語但不多,他眉頭微蹙,抓住其中關鍵的字眼:“醫院?”
在臨春印象裏,顧伯的話很少。
隻有蔣以言來的時候,才會或多或少會說上一些。
不過大概也因為她是個啞巴的原因,和顧伯其實很少像這樣純粹的聊天。
他們拿來紙筆,顧輕白問著,臨春答著。
她把那天早上的所見所聞都複述出來,不知不覺寫滿了一張張。顧伯停了筆,視線定格在某一個字上,許久沒有動作。
臨春其實覺得挺奇怪,隻是顧伯的表情似乎並不允許她問太多。
直到她下午離開,仍看見桌邊坐著的身影。不知是不是錯覺,一向淡然沒所謂的顧伯微微躬了些腰,他像是拿起了紙,湊近再看看,看看那些已經看過了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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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新學期第一次月考如期而至。
這是臨春第一次正式參與英語聽力的考試,雖然全程聽下來也沒懂幾句,但好歹能塗一塗答題卡,算是一種精神勝利法。
下午五點,最後一場考試結束。
臨春整理好文具除了考場,一抬眼就看見半倚在走廊旁的蔣以聲。
對方正和兩個女生交談,見她出來後便笑著結束了對話。
臨春左右看看,似乎沒人等他。轉身要走,被蔣以聲拉住衣袖。
“等我啊。”
他的聲音浸了水,濕淋淋地鑽進臨春耳朵裏。
臨春搓了下耳廓,回頭看他。蔣以聲鬆開了手,走在她的身邊。
“穆瀲卿來了。”
臨春有些驚訝:{現在?}
蔣以聲點點頭:“還有徐拓,應該已經去找小冬了。”
他們並肩而行,在人群裏走過。
教學樓外的光榮榜上貼著上學期期末考前五名的照片,蔣以聲習慣性偏頭掃上一眼。
臨春順著他的目光一起回頭,收回視線時又恰巧撞上蔣以聲垂下的目光。
兩人對視片刻,臨春眨了下眼,率先看向前方。蔣以聲勾起唇角,微微探身:“照片好像換了。”
臨春抬起頭,蔣以聲拇指指指身後,用口型重複一遍。
臨春用手機回答:【期中和期末考後會換。】
桐紹一中的老規矩,一學期換兩次光榮榜,全憑成績排高低。
臨春向來穩居第一,所以照片兩月一換,沒什麽稀奇的。
蔣以聲:【個性宣言呢?】
臨春:【我隨便選的…】
臨春的確是隨便選的,名言警句學校裏貼的到處都是,她當時隨便瞟了一眼,填的就是他們走廊上掛著的那個。
“寫什麽都行?”蔣以聲來了興趣。
臨春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你要寫什麽?}
如果蔣以聲要好好考試,上榜應該沒問題。
可蔣以聲卻隻是笑笑:“到時候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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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學校,沒走幾步就到了奶茶店。
臨春急著見穆瀲卿,幾乎是小跑著過去,然而讓她意想不到的是,梁闕竟然也在其中。
徐拓眉頭擰得老高,看起來已經忍了很久。
“跟我出來。”梁闕對臨春扔下這麽一句便出了奶茶店。
臨春抿了抿唇,放下考試用具,還是跟了過去。
徐拓追上去想攔,半道上被蔣以聲攔腰兜了回來。
臨冬在一旁不明所以:“三姐和梁闕哥哥怎麽啦?”
蔣以聲看了眼兩人離去的背影,沒有說話。
另一邊,梁闕停在了路邊。
這裏離奶茶店不過十幾米的距離,再往前就是附近的住宅區,沒什麽學生。
臨春停在兩步遠外,沉默著沒有開口。
之前她和梁闕不歡而散之後,其實兩人到現在還沒和好。隻是對於梁闕,臨春記不起仇,對方如果找她,她也是一定會給予回應的。
梁闕拿出手機,給臨春發了幾張圖片,
臨春皺著眉點開來看,是截屏下來的聊天記錄。
梁闕:【有朋友告訴我,有人報警蔣以聲威脅勒索他人,已經去派出所做筆錄了。】
臨春眼睛瞬間睜大,搖頭表示絕不相信。
她不明白梁闕為什麽會對蔣以聲這麽大的惡意,不僅幾次三番讓自己遠離,現在更是杜撰出這些莫須有的事情。
蔣以聲威脅勒索?他什麽東西得不到,還需要去威脅勒索才可以?
“我哥在哪上班你不是不清楚吧?”梁闕問道,“還是你跟我去鄰市驗證一下真偽?”
臨春依舊不信。
梁闕咬肌緊繃,怒極反笑:“他說什麽你都聽,我說什麽你都不信?你是不是瘋了?”
見梁闕如此篤定,臨春心裏也沒什麽底。但這件事到底是蔣以聲的事情,隻聽一麵之詞去定義什麽顯然不太應該。
{我會問他。}臨春比劃道。
梁闕五指攥拳,逼近一步:“有什麽可問的?!”
這句聲音很大,臨春嚇了一跳。她的眼眶紅了一圈,還沒來及做出反應,肩膀被人從後按了一下,蔣以聲停在她身後,看向梁闕很是無奈。
“你小聲點。”
臨春低頭揉揉眼睛,逼退眸中淚意。
倒不是被梁闕嚇到掉眼淚,她隻是不明白,為什麽梁闕總要用這種方式與自己溝通,暴躁到不按照他的意思來就絕對不行。
以前分明不是這樣的。
“你要不要先回去?”蔣以聲偏頭對臨春說。
臨春吸了吸鼻子,看了梁闕一眼,轉身回了店裏。
梁闕不待見蔣以聲,也不想跟他多費口舌。
隻是剛走出幾步被對方攔住去路,兩人麵對麵離得很近,彼此眸中都帶著幾分打量。
“聽我一句,”蔣以聲語氣平緩,好言相勸,“你這樣隻會適得其反。”
梁闕眯起眼睛:“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昭然若揭的事,還偏偏在這裏打啞謎。
這可能就是十六七歲的青澀,與不想麵對的失敗。
可蔣以聲偏不,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大大方方說出來給梁闕聽。
“臨春很可愛也很優秀,成績好還很上進,我也很喜歡。但她是個人,有自己的判斷和選擇。我不介意你喜歡她,但是請你尊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