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趙水月喝大, 完全忘了顧雲漠打過來電話這一茬,深夜從小酒館被許星和灩子攙扶出來,她隻在想, 罷了罷了, 人這一路本來就有人來,有人走, 有相聚有離別, 手足情深亦有難共酒, 自己又何必因為已經忘卻的故人, 又鑽進那死胡同。
至少眼下,還有兩個真心相待的姐妹,榮辱與共。
還不至於太慘。
倒是許星看一眼手機, 在她耳邊道了句:“趙水月你這麽多未接電話?”
趙水月迷離之際還哼笑兩聲,心想你以為呢, 我可是公司一副總, 日理萬機, 商海沉浮,大晚上有一堆電話不很正常?
不過就是有電話又怎樣,還不是我想接就接,不想接, 他們就隻能吹著胡子幹瞪眼。
後麵一行三人上了出租車,趙水月頭一扭,就枕著灩子的肩膀去跟周公下棋了。
這一覺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 她醒來不知今夕何夕, 打量四周, 竟然在自己的小公寓。
這小公寓還是和母親沈宛瑜頻繁拌嘴的時候,趙水月想離家出走, 於是悄悄置辦。
從付款到交鑰匙,再到裝修住進來,家裏都不知這地方的存在。
昨晚三個人喝得酩酊大醉,都沒回家,就來了趙水月的秘密小基地。
她這會兒醒來,渾身沒勁,還很酸痛,皺著眉拿開許星的手臂,剛要掀被子起身,又滯了滯,蹙著眉尖摸進被褥,把灩子的腿從自己身上丟開。
什麽人啊,睡覺這麽不老實,難怪她渾身酸痛。@無限好文,盡在
徑直走到冰箱,想拿盒牛奶解解酒,低頭一看,太久沒過來,就連牛奶都過了保質期,隻好丟進垃圾簍。
到這裏,才想起來找手機,摁了摁,屏幕沒亮。
手機竟然關機了。
於是慢條斯理找充電線。
一開機,就看到顧雲漠的未接來電。
足足二十一個。
除此之外還有一條看不見喜怒的短信:開機回電話。
她歎了口氣,十有八九是被某個人打關機的。
看見未接來電的第一秒,普通女孩子肯定覺得幸福極了,他得多愛我多著急,才能打二十一個?趕緊回過去,情意綿綿,你儂我儂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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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趙水月的第一反應,是驚嚇。
這麽多電話,他得多憤怒多生氣,我是不是還得哄?
麻煩死人,算了吧。
還是讓他自己冷靜吧。
於是就沒回。
她丟下手機去衛生間,哼著歌洗去一身煙酒氣,然後赤著腳尖裹了浴巾出來,看一眼昨夜帶回來的啤酒瓶,臉帶嫌棄踢到一邊,然後去衣櫃裏扒衣服。
收拾好,這兩人還沒醒,也不知昨晚幾點睡的。
也沒叫醒她們,走到沙發躺下,翹著腳打開手機,開始點外賣。
誰知這邊才剛瀏覽了兩家送餐店,電話就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趙水月顫了顫眼眸,盯著手機屏幕看三秒,隨即接聽。
“哪位?”
那邊愣了一下才說:“小師娘,我是徐衛啊。”
趙水月起初以為是公司職員,是以剛才端了副總的架子,說話清冷又疏離,一副公事公辦的官方語氣。
沒辦法,年紀輕輕身在高位,很多時候為了威嚴,隻能靠一個“裝”字。
聽到徐衛自我介紹。
才反應一下,收了收語氣,唇角抿了一抹笑,“怎麽了,你找我有事兒啊?”
徐衛就在電話裏道:“是這樣小師娘,吳楠老師最近特別忙,有件事給忙忘了,所以顧老師很生氣也很無辜……”
一番話說的沒頭沒尾,趙水月都沒找到重點,不過顧雲漠很生氣,這個在趙水月預料之中,換作誰打了那麽多電話不生氣?
換作她,就算不喜歡對方,也能一夜睡不著。
她自知理虧,“…然後呢?”
徐衛訕笑兩聲,接著說:“那您現在在哪,我有東西要交給您?”
趙水月心生好奇,忍不住打探,“什麽東西啊?”
突然要給她東西,又是何意?@無限好文,盡在
徐衛卻故意賣關子,“您收到東西,不就知道了?”
其實徐衛也不知到底什麽用意,但誰讓他的任務就是把東西送到趙水月手裏呢,還是趕緊辦完趕緊交差,怎麽神秘怎麽來。
趙水月也沒多想,就說了個位置。
半個小時後,徐衛開著銀白色天籟來到指定位置,顧雲漠出差不在本市,又有跑腿的事情需要辦,車都是直接丟給徐衛開。
他停好車,不見趙水月身影,便停靠路邊,從兜裏摸出來香煙。
才剛要點燃,遠遠就瞧見小師娘的嬌俏身影。
因為沒化妝,一夜宿醉,所以唇色比往常偏白,出門之時就摸了個墨鏡掛在臉上,身穿一件清涼露背的吊帶長裙,踩著拖鞋不修邊幅慢悠悠出來。
就算如此,丟在人群裏,那勝雪的肌膚也能比下去一大片。
她抱著手臂站在街道對麵,小細腰晃來晃去,模樣慵懶地左顧右看。
徐衛趕緊拿上東西,推車門跑過去。
兩個人站在一家裝潢精致的甜品店門口,落地玻璃內,還能看到好幾排麵包蛋糕之類。
徐衛一上來先點頭哈腰地問好:“小師娘昨晚沒睡好?”
趙水月扯了一下嘴角,對於稱呼這個問題,糾正一次糾正兩次,也懶得再糾正第三次。
且聽多了,也就習以為常順耳起來。
不耐煩地擰眉,小手遞過來,“東西呢?”
徐衛從身後拿出,“給。”
待趙水月看清,不由地愣怔,“什麽意思?”
難不成是昨夜二十一個電話沒打通,就急了眼了,自己主動要撇清?
她視線停留在那一幅《上林賦》上。
不過,分手還得把東西都還了,算得倒是很清楚,就是有點兒幼稚。
她送得時候雖然很敷衍,但到底是一份心意,還來還去麻煩死了。
於是正了正神色,正想說既然沒人要,就扔了吧。
豈料徐衛丟下一句:“小師娘,那我實驗室還有事,東西你收好,我先走了。”
然後擺擺手,轉身大步就走。
趙水月“哎”了一聲,對方沒聽到,竟然連頭都沒回。
健步流星一般走到馬路對麵,然後拉開車門上車,絕塵而去。
這下換趙水月傻眼,竟然比她還幹脆利落?
果然誰被甩誰難受,趙水月雖然打定主意要分手,可眼下心裏卻很不舒服,說難受吧,也不是,說不難受吧,還有點兒悶。
思來想去,趙水月覺得,可能是因為向來都是她甩人家,第一次被甩,就有些不適應……
想到這裏沒再停留,踩著小碎步拿了《上林賦》轉身往回走。
更鬱悶的是,一路都沒找到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