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收為己用

趙婉被扔去了未央宮的佛堂裏。

昭寧帝說她是禦前失儀,言辭無狀,罰她去佛前跪經以靜心的。

可趙盈心裏最清楚。

求情求情,得先有情分,才能求的下,

趙婉從來高估自己。

前世劉淑儀燙傷她後,給她下毒後,趙婉都幹過這種事兒,從來討不著好,但下次還會繼續幹。

也不知道要說她們母女情深,還是一脈相承的腦子不好使。

揮春倒是高興的很,但估計是怕趙盈罵她,麵上也不敢表現的太過:“明明就是公主您受了天大的委屈,劉淑儀非要給三皇子求情就算了,挨了罰,二公主還要去給她求情,真是活該!”

她是個最衷心的丫頭,趙盈從來沒懷疑過這一點,在未來的路上,揮春也會慢慢成長,變得穩重,但絕不是現在就是了。

她自己是重生來的,當然希望身邊親近的人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脫胎換骨,畢竟她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也容易暴露一些秘密。

於是趙盈忍了忍,緩和著提點她:“心裏知道就行了,這種話說多了,哪一日脫口而出,指望我保你?”

揮春一吐舌:“奴婢知道了。”

趙盈抬手拿了塊兒紅豆糕往嘴邊送。

孫婕妤是有心人,更是聰明人。

她陪著昭寧帝臨走時候,自己一句明日還有沒有紅豆糕吃,她半下午的,就立刻又做了兩碟子送到上陽宮來。

趙盈從來食量小,吃的不多,一碟糕就能吃半天了,做兩碟她壓根兒就吃不完。

揮春看著那碟子糕:“孫婕妤倒還好些,不過公主您怎麽想到提……”

“提什麽?”

趙盈淡然一眼瞥過去:“揮春,你管不管得住你這張嘴?”

忠心歸忠心,可她真沒那麽多的時間**人。

她身邊忠心耿耿的丫頭,原也不隻揮春一個。

要是管不住嘴,口無遮攔,還不如趁早打發了。

“奴婢知道錯了……您別生氣。”

揮春作勢要跪,叫趙盈一把攔住了:“再一再二,沒有三番五次,你給我記住了。”

丫頭鬆了口氣,趙盈捏著眉骨不再看她,把靠左邊兒的那碟糕推了推:“你叫書夏把這一碟送去清寧殿吧,父皇問起來,就說孫婕妤後半天又給我送來的,我頭暈惡心,中飯也沒吃幾口,倒是這些紅豆糕,竟能開了胃,吃了好幾塊兒。”

揮春唯恐言多必失,怕自己再說錯話真的惹惱趙盈,秉持著少說多做的原則,一一應下,把那碟還沒動過的紅豆糕裝了食盒,提著出門去,餘下一個字也不多說了。

等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宋樂儀就進了宮。

宋樂儀的親爹宋昭陽,是宋貴嬪一母同胞的親哥哥,子嗣緣薄,攏共也就得了一子一女而已。

原本他們家在京城真排不上名號的。

外麵人提起京城宋家,說的那是太後的那個宋——太後和宋貴嬪的確沾親帶故,同宗一家,但要說親,也親不到哪裏去,勉強沒出五服罷了。

後來昭寧帝專寵宋貴嬪,才抬舉著宋昭陽做了這個吏部侍郎,好在他自己也還算知事,又勤勉恭謹,兢兢業業,總算沒給宋貴嬪丟臉麵。

宋樂儀進上陽宮時,趙盈才吩咐人傳了早膳,就擺在前殿的院子裏。

昨夜裏又下了一場小雨,晨起空氣最清新不過,夾雜著陣陣荷香,叫人身心舒暢。

宋樂儀噙著笑近前去,請了安見了禮,趙盈笑著讓她快別拿腔作調的,她才笑嘻嘻的往趙盈左手邊兒坐下來。

“趙澈出手這麽狠啊?我昨日聽說他把你砸傷的事兒,還以為是旁人以訛傳訛,傳的邪乎,你這頭上包的這麽嚴實——”

宋樂儀仿佛想上手碰,趙盈一把捉了她手腕:“真的傷的很嚴重,你別碰我啊。”

“他是瘋了嗎?”

他不是瘋了。

他隻是不知從哪一年開始,就希望她永遠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今次借酒裝瘋,做了一直想做的事情而已。

隻可惜,她命大,沒被砸死。

前世她真信了他醉酒失手,錯手傷她,非但沒有追究,還在昭寧帝麵前替他百般求情。

那時候趙澈一定樂壞了,在無人時嘲笑她是個傻子。

趙盈打發了旁邊伺候的小宮娥,隻留了揮春和書夏兩個布菜:“不說他,我今天叫你進宮來,是有事情想讓你幫我辦的。”

宋樂儀雖然隻比趙盈大了幾個月,平日看起來是個大大咧咧的,但實則最機靈,也聰慧得很。

外人都以為她沒心沒肺沒城府,其實不然。

“什麽事這麽要緊,等你傷好了出宮找我不是一樣的嗎?”

禁庭中,是非地。

她姑母生前是專寵六宮的人,所以她其實很少進宮,也不情願進宮來。

趙盈搖了搖頭:“劉淑儀在上陽宮安插了眼線,要不是趙澈這次傷了我,我還揪不出那吃裏扒外的東西來。

昨日我打了她四十仗,扔還給了劉淑儀,後來叫揮春去盯著,才知道劉淑儀安排她出了宮。”

宋樂儀倒吸口氣:“她想做什麽?她養著趙澈,卻在你這兒安插眼線?”

她倏爾麵色一僵:“她既在上陽宮有眼線,趙澈醉酒來鬧事,她怎不知?既知道,當時怎麽不來攔阻?要等到趙澈把你傷了,才跑來哭哭啼啼的折騰你?”

所以說她是個聰明人。

趙盈攤了攤手:“所以我急著叫你進宮來呀。”

宋樂儀眼珠滾了兩滾,掃量過揮春和書夏,思忖了好久:“你是想查留雁,還是想把她收做己用?”

和聰明人說話,是最舒服不過的一件事。

“能收做己用最好,但這得請舅舅替我想想辦法了,我在宮裏,外麵的事鞭長莫及,有什麽事兒,都隻能指望舅舅和表哥。”

趙盈眼皮往下一壓,密長卷翹的睫毛遮蓋下來,掩去眼底的情緒:“我不知道劉淑儀想對我做什麽,但我不想任人揉搓,坐以待斃,我想知道她利用留雁對我做過什麽。

即便沒有,留雁替她辦事,如今她還肯安排周祥,保著留雁全身而退,我不信她是心存仁善。”

“那就是有把柄在人家手裏,或是過去那些年裏,她做過太多事,是留雁心裏有數的,她一時不敢殺人滅口,隻能先安撫著,哄著。”

宋樂儀眼底沉了沉:“你放心吧,這事兒交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