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到家後,周氏念著兒女們都餓了,於是忙去做飯。
而傅文鈺則拿著周氏給的一小朵紅色梅花狀絨花,以及買來的絨花材料,和妹妹傅蓉一起坐在桌旁研究了起來。
這是一朵很普通的絨花。
在傅文鈺的印象裏,他從電視上以及那些博主的視頻中,看過兩種不同的絨花。一種是毛茸茸的,一種則是扁平的。具體名稱不記得了,隻記得都是絨花,貌似毛茸茸的那一種又叫做‘通草花’,兩種都很好看。
周氏的這一朵,是屬於扁平的那一類。
傅文鈺湊近了仔細觀察,發現它的製作手法更類似於貼畫,就是把絲線一根根地黏貼在托架上,然後再裁剪成形。這裏麵用的也不知道是什麽品種的膠水,不但粘得非常牢固,而且還不顯厚重。
“哥,你看明白了嗎?”
坐在對麵的傅蓉緊張地問道。
“看明白了,我們試一試。”傅文鈺將手裏的梅花絨花放了下來,這朵絨花他沒敢拆,因為這是親爹傅青山送給周氏的,在傅青山已經離世的現在,拆一朵少一朵。所以他沒有去研究更細節的東西,而是直接開始。
他決定做毛茸茸版本的絨花,原因很簡單,因為家裏沒有膠水。所以隻能緊著現有的東西安排,其他以後再嚐試。
絲線、銅線、剪刀……
傅文鈺一一把東西找了出來,其中絲線是今天新買的,顏色並不是很純正,更沒有那種鮮亮的感覺,應該不是上等貨。
但做個絨花還是夠用了的。
傅文鈺在傅蓉心疼的目光中,把一撮淡黃氏的絲線仔細地分成細絲。這個步驟應該是用鬃毛刷子刷的,但他手邊沒有合適的材料,隻能手動分了。然後他再按照記憶裏那些手工博主的動作,將絲線捋直。
傅蓉忍不住問道:“哥,你怎麽把線披得這麽細?”
“就是要這麽細,你仔細看。”傅文鈺按照記憶裏麵的畫麵,小心翼翼地用兩根銅絲夾在一起將分好的絲線固定住,最後再剪開。
“哥,這樣就行了嗎?”傅蓉看著擺在桌上的絲線串子,好奇問道。看到現在,她依然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隻覺得和自己見過的不一樣。
“還差一點,要找塊木頭……”
傅文鈺左看右看,沒有發現稱手的工具,幹脆回房間拿起自己的木頭鎮紙,將銅絲的一段放在桌上,把鎮紙壓上去就是一頓揉搓。
最後,他成功地製作出了十幾根中間粗兩邊細,就像雞毛撣子一樣的東西。當然了他的這些小絨毛棒,比雞毛撣子小多了。
傅蓉的表情更古怪了,遲疑道:“……就這樣?”
傅文鈺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就是這樣,再找個鉗子,唔,我們家好像沒有鉗子。不要緊,我直接用手就好了。”
於是他直接動手,把黃色絲線剪短做蕊,淡黃色小絨撣子簇擁在四周,接著再用褐色的絲線緊緊地纏繞住鐵絲的一端……
最後,他用剪刀剪去未被纏繞的兩端多餘鐵絲,再將淡黃色小絨撣子做恰當的彎曲,一朵簡單的黃色**絨花就做好了。
“如何,好看嗎?”
“太好看了!”傅蓉早就緊張地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傅文鈺的動作,現在聽到他的話後,她毫不猶豫地讚歎出聲。
“就跟鋪子裏賣的一樣好看!”
“那送給你了!”
傅文鈺將絨花遞了過去,順帶伸了個懶腰,“等吃完飯我就教你怎麽做,刺繡傷眼睛,這個不傷眼睛。等你和娘學會了做絨花,以後就可以做絨花掙錢,不繡花了。”
他剛剛做完**絨花後覺得並不難,他做的這朵**,雖然沒有那些博主們做得好,更比不上非遺傳承人們,但還是不錯的。
傅蓉喜不自禁。
等周氏端著碗筷進來,她就迫不及待地道:“娘,哥哥說要教我做絨花!”
“娘你看,這是哥哥做的!”
周氏嚇了一跳,她看了看傅蓉手上那朵栩栩如生的**,再看了看坐在一邊的兒子,驚訝道:“文鈺,真的是你做的嗎?”
等傅文鈺點頭,周氏自是大喜。
她接過了傅蓉手裏的絨花,仔細打量過後道:“我聽李娘子說,宮裏的貴人們都很喜歡絨花,所以連帶著民間也多有追捧。她就是因為學會了這麽一門手藝,才能在城裏開起一個繡莊的,沒想到我兒竟然也會。”
“對了,你說是從書上學來的?”
傅文鈺點頭,“那不算書,而是一本自製的舊冊子。是我很久之前去書坊買書的時候看到的,除了絨花之外還有別的小玩意兒。”為了預防萬一,他又補了一句,“不過我今天再去卻沒找到,可能是被人買走了。”
“或許是。”
周氏猜測道:“你說的那冊子,可能是哪位匠人寫下,預備著留給子孫的。後來不知怎麽的就被賣到了書坊。怪不得,這個和李娘子做的不一樣。”
感慨了一會兒後,周氏看著手裏的絨花,喜道:“這下子好了。”
“多了一門做絨花的手藝,我們家也能寬裕些。文鈺,等你爹的孝期過了,你正好可以去考縣試,我聽你爹說縣試不難。”
“我兒如此聰慧,定是能中的。”
傅文鈺沒有反駁,有功名的人和沒有功名的人,在社會地位上是天差地別的,所以等出孝後他一定要去嚐試考科舉。
今天掙錢了的周氏心情很好,特地用早上買的藕、蓮子和米一起煮了一鍋玉井飯,而菜也不再是自家醃製的鹹菜,而是一碗小蔥拌豆腐、一碗清炒藕片,除此之外,還有一大海碗香氣噴鼻,讓人垂涎欲滴的蒸蛋羹。
吃上一口,傅文鈺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趁著一家人吃飯的時候,他又把話本賣了三十兩的事情告訴了周氏和傅蓉,並且將其中的那二十兩銀票拿給周氏做家用。至於剩下的十兩銀子,當然是自己收起來,方便後期購買筆墨以及其他東西。
周氏沒想到傅文鈺的話本,竟然能賣三十兩銀子,自然又是一陣高興。她不但答應了傅文鈺要經常加菜,還仔細地將銀票收了起來,準備攢著給兒子讀書。
這一日,傅家大房傳出了久違的笑聲。
……
“文鈺,文鈺在嗎?”
正當傅文鈺三人吃得正香的時候,屋外突然傳來了一道略有些熟悉的聲音,傅文鈺應了一聲,然後兩口扒完了碗裏的飯走出去,發現竟然是傅青田。
傅青田是來送東西的。
他將提著的籃子遞給傅文鈺,憨厚地笑道:“文鈺啊,你可真是幫了叔的大忙啊!”
“族長都跟我說了,是你知道了我家裏地少,人還多,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所以才將地租給我的,叔都不知道該怎麽謝你才好。”
“這不,你嬸這幾天攢了幾顆蛋,就給你送來了。”
“你一定要收下!”
傅文鈺恍然,這應該是族長幫他說的好話了。畢竟他之前可是連傅青田是誰都想不起來的,把田租給對方,還是族長出的主意。
於是傅文鈺道:“青田叔,你不用謝我。”
他將裝雞蛋的籃子推了回去,誠懇道:“我還要謝你幫我看顧田地,免得它們荒了去呢。還有雞蛋你也收回去吧,我家剛買了雞蛋。”
傅青田當然是不肯提回去,於是兩個人互相推來推去,一個說文鈺你一定要收下,這是自家養的雞,吃了補身子,還說要不是知道你在守孝,我定是要提一隻雞來的。一個說青田叔你拿回去吧,我家剛買了雞蛋,不缺這些。
因為動靜有些大,其他屋子的人都出來了。
然後傅文鈺就聽到了背後突然傳來的,原身的祖父傅大石那有些低沉的聲音:“文鈺,你把地租出去了?”
聽到這話後,傅文鈺一愣。
他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一直沒有告訴過傅大石,他已經把家裏的地租出去了的這件事。兩人這幾天雖然有見麵,但在現代當家做主慣了的傅文鈺完全想不起來要把這件大事告訴傅大石這個祖父。
古代可和現代不一樣啊。
呃……
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