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事實亦是如此, 在趙雲雷的幫忙勸說下,再加上有‘重生’金手指在身的趙雲飛能夠說中接下來一天內發生的大致事情,所以雖然非常驚訝,但到了下午的時候, 趙崖和柳雲還是不得不相信, 小兒子真的從十五天後的滅門慘案裏回來了。
於是一家人,除了懷孕的長媳和年僅八歲的妹妹外, 全都表情嚴肅地坐在了一起, 桌子正中央正擺放著那張地圖。
作為一家之主,趙崖的臉色異常深沉。
“……你哥說得對。”
他對眼眶紅腫,大半天過去了依然表情不安的小兒子道:“你們年輕, 或許聽說過‘散功散’,但卻未曾了解許多。即便是你哥, 也是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這種奇藥,並不是那麽簡單的。”
趙崖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緩緩說道:“當年我和你娘,以及你們陳伯父,以及苗疆的苗圃等一行人,曾參與了由前任武林盟主帶領的, 搗毀那個教派的行動。原因之一便是那些年的武林中,散功散盛行。”
“據我所知, 那是一種珍貴,並且神奇的藥。”
“具體是怎麽做的並沒有人知道, 但隻要連吃五日, 那麽便會緩慢地散去全身功力, 最終任人宰割。當然,他也不是毫無缺陷的, 據吃過的人說,那藥有些苦。”
趙雲飛低喃,“……有些苦?”
既然是有些苦,那十五天後他的家人是怎麽吃進去的?
趙崖點頭,“不錯。”
柳雲心疼地看著自責的小兒子道:“你爹沒說錯,當年我的某位師伯便被騙著吃過,那藥是下在了他的藥裏,所以才沒有察覺。”
“雲飛,那些人恐怕是早就盯上了我們家,不然不會又是散功散,又是夜襲,要殺盡我們家每一個人才罷休。所以你也不要自責了,就和十五日後你爹說的那樣,若他們有心自然會上門求藏寶圖,而不是使盡了小人技倆。”
聞言趙雲飛的眼眶又是一紅。
他知道爹娘是擔心自己過度自責,於是才屢次安慰。
所以趙雲飛雖然內心還是很自責,但依舊朝柳雲露出了一個笑容,“娘您放心,上天垂憐讓我重活一回,就是為了阻止我們家發生慘事的。我這次一定努力習武,若是那些黑袍人還敢來,我一定將他們的腦袋統統砍下來。”
“對了爹,我們是不是應該假裝不知道,好讓他們自投羅網?”
不然讓這麽一夥人在暗地裏時刻窺視,自家實在是難以防備。畢竟這世上隻有一時防賊,沒有日日防賊的道理。
趙崖欣慰點頭,和長子趙雲雷對視了一眼後道:“你能這麽想,可見是長大了。接下來我們要假裝不知道這件事,好引蛇出洞。”
於是接下來的幾日,趙家人先是悄悄地去城外挖開了那座墳,確認了那個莫名死在趙雲飛等人回程路上的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偷白眉。然後再找了個借口,將那天一同登山的幾人連同其家人接入了府內保護。
並且途中還得知他們有人將藏寶圖的事,當做趣事講了出去。
……怪不得那些人知道藏寶圖在自己身上!
趙雲飛恍然大悟。
但他並沒有責怪對方,一來是那天他也沒有叮囑不能說出去,二來便是以那些人的殘忍風格,說出這件事的那位友人,恐怕也不能活下去。
所以他也就釋然了。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引君入甕’!
所以趙雲飛一邊在父親的教導下苦練家傳劍法,一邊耐心等待。
五日後,趙家大廚老王摔斷了腿。
然後沒過兩日,城內一位得知此事的酒樓大廚,同時也是趙崖認識的人,向他推薦自己在酒樓內工作了多年的弟子。趙家人異常驚訝,沒有想到竟有這個發展,同時也更加確定了趙雲飛記憶裏的那場滅門之禍另有蹊蹺。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答應下來。
不過自從那位喜歡用苦瓜、苦筍等材料做菜的大廚來到趙家之後,他們一家人真正吃的飯以及喝的水,都是另外準備的。
至於其他人倒不用擔心。
因為他們的武功不高,而且散功散珍貴無比、有市無價,所以那些人並不會浪費在無關的人身上的。而且府裏下人的吃食,也用不著大廚親自動手。
於是當第十五日來臨,一群黑衣人翻牆而入,卻發現趙家早有準備。
被‘雲霄劍’趙崖淩厲的劍光險些閃瞎眼睛,並且還胸口中劍之後,為首的那位黑袍人大驚失色,險些控製不住自己特意改變過的嗓音。
“怎、怎麽可能?!”
“你們怎麽會可能沒事!”
柳雲鞭子一甩,將一個黑袍人的脖子纏住甩到半空,然後再狠狠地摔到了地上,使其死得不能再死,然後冷笑道:“無恥小人!”
“你以為你的計策天衣無縫嗎?”
“我們早就知道了。”
趙雲飛亦是新仇舊恨湧上心頭,一招‘擒虎入海’便攻了過去,“看招!”
重生前親人接連死去的悲憤、懷疑是自己害死親人的自責、報仇雪恨的渴望統統都驅使著他,讓他的劍招一式更比一式強。到了最後,趙雲飛使出的劍招,竟然也如趙崖一般,隱隱地帶起了尖嘯之音。
——那是‘雲霄劍訣’大成的標誌。
趙崖看兒子奮起之下,竟然能與那受傷且方寸大亂的黑袍首領鬥得旗鼓相當。雖然時間不長,但也讓他欣慰不已了。
他當即哈哈大笑。
“雲飛、為父前來助你!”
而趙家其他人也沒有閑著,柳雲每揚起一次鞭子,便有最少一人命喪黃泉。而‘奔雷劍’趙雲雷臉色冷峻,手上的劍被他使虎虎生威,牢牢地護住了身後屋內的妻子和妹妹,不讓任何一個黑袍人進去打擾她們。
至於趙府的其他下人,沒有武功的早就躲起來了,而有武功的如老管家等人,也跟那些黑袍人鬥得旗鼓相當,且越戰越勇。
最後,黑袍首領的手下們盡數死絕,而作為罪魁禍首的黑袍首領也被趙崖的雲霄劍刺入腹部受傷不輕,最後擊出一掌逼退趙崖之後狼狽逃竄。
趙雲飛下意識地追上去。
他一定要手刃此人!
但身後卻傳來了趙崖帶著些許波瀾的聲音,“窮寇莫追,雲飛回來!”
趙雲飛:“……!!!”
他不甘地回頭,正想問問為什麽不追上去徹底地消除隱患,然後就看到他爹趙崖正目光幽深地看著地上,而那處地方有剛才那黑袍首領掌風影響下形成的小半個掌痕。不知是什麽緣故,那在地上印出了淺淺痕跡的小半個掌痕,竟然熱氣騰騰。
趙雲飛一怔,疑惑問道:“……爹,這是什麽?”
柳雲及趙雲雷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看到那小半個掌痕也是吃了一驚,趙雲雷更是脫口而出:“烈焰掌?!”
烈焰掌,什麽是烈焰掌?
喜歡讀書,不喜歡江湖事情的趙雲飛更疑惑了。
而此時趙崖已經蹲了下去,神情凝重地查看起那小半個掌痕,末了站起身來,對妻子和兩個兒子道:“的確是陳烈陽的烈焰掌,有他的七成威力了。”
柳雲的表情也凝重了起來,“陳大哥……”
趙雲雷凝眉,“陀山?”
隻有趙雲飛不明所以,“爹,娘,還有大哥你們在說什麽啊?這‘烈焰掌’是陳伯父的獨門功夫,所以今天來的是陳伯父嗎?”
但趙崖卻迅速搖頭,“不可能!”
“烈陽與我們相交多年,若他想殺我跟你們娘,三十年有的是機會,不會等到現在。而且他那人因性情和功法所至,走的是剛猛之道,為人亦是剛正不阿,眼裏揉不得一絲沙子。他若是對誰不滿,隻會找上門來邀你比武,點到為止。”
“絕不會使出如此小人技倆!”
柳雲和趙雲雷都緩緩點頭。
但隻在小時候見過這位‘陳伯父’,對他了解不深的趙雲飛卻在心裏暗暗嘀咕,‘知人知麵不知心,誰知道這麽多年過去,這位‘陳伯父’變了沒有呢?’
‘沒準重生前,自己一家人就是被他所殺!’
‘不然為何又是蒙麵又是改變聲音?’
‘真相就是怕人發現!’
可惜的是他的意見並未被趙崖等人采納,甚至趙崖還讓人將那塊轉頭撬了起來,準備過些日子送去給‘烈焰掌’陳烈陽,因為在江湖中,隻有他的烈焰掌才會造成磚頭上這種似乎是被火烤之後的痕跡。
於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趙家風平浪靜。
趙雲飛除了努力習武之外,就是和家人一起研究那張神秘的地圖。
而經過家人們的補充和討論,他們確定了地圖所指的方向,應該是西南。因為趙崖和柳雲都確定,其中的某座山峰就在西南,當年他們討伐毒教的時候曾見過。而趙雲飛感到熟悉的那座山峰,他哥趙雲雷也確定了,在通往西南的某個官道邊上。
所以這難道是毒教的藏寶圖?
見找不出更多信息後,趙崖讓趙雲飛將地圖收了起來。與此同時,他還不顧趙雲飛的反對,讓長子趙雲雷攜帶那塊磚頭前往陀山,告知陳烈陽自家出現的怪事。好在在趙雲飛的提心吊膽中,趙雲雷趕在女兒出生前平安地回來了。
而他不但回來,還帶來了一個大消息。
最近三個月,不但趙家遇襲擊,還有另一武林世家遭到了滅門,而且這件事就發生在趙家發生的變故之前。不過由於路途遙遠,所以趙家未收到消息。
但那個武林世家就沒有趙家的好運氣了,在散功散的威力下,滿門上下無一活口,而且現場也沒有什麽明顯的痕跡。不像趙家不但將人擊退,還有小半個掌印。
聽到這裏,趙雲飛追問:“哥,難道那位陳伯父就沒有說什麽嗎?你們不是說‘烈焰掌’是他的獨門功夫嗎?”
趙雲雷道:“雲飛,我知道你一直懷疑陳伯父。但這事的確不是陳伯父所為,陳伯父光明磊落,你見到他就知道了。”
趙雲飛心裏不信,不過也沒再追問了。
因為趙雲雷又道:“對於我們家那天發生的事,陳伯父給出了解釋。他說自己那段時間雖然不在陀山,但也並沒有到我們家。”
“他與人約戰去了。”
“至於對方是誰,陳伯父倒是沒有透露,而是給了我一張帖子,說半年後便是他的五十大壽,到時候他會把對方請過來,給我們一個交代。”
……半年後?
趙雲飛想也不想地就道:“我去!”
於是接下來的幾個月裏,趙雲飛繼續勤學苦練,終於在出門前往陀山之前,將家傳的‘雲霄劍訣’練得滾瓜爛熟。或許他真的如趙雲雷所言,資質上上等,所以最後除了威力最大的三式沒有掌握外,其他的招式已經難不倒他了。
臨行前,趙崖給了他一柄劍。
“此劍是你出生後,爹尋了極品隕石,請大師所鑄。”
“你給它取個名字吧。”
趙雲飛握住了那刻有雲紋的劍柄,下意識地開口,“就叫‘重雲’吧。”
重生的趙雲飛。
他趙雲飛,一定不會辜負上蒼給與的這重來一次的機會,勢必要把曾害死他全家的那個罪魁禍首找出來,然後給他一劍!
……
《重生之藏寶圖》的主角趙雲飛要開始他的江湖之旅了。
而作為作者的傅文鈺,也準備出發去學堂。
前一天晚上,母親周氏從角落裏的箱子裏取出了一個小匣子,推到了傅文鈺的麵前,“你爹雖然去了,但他還留下了三五好友。娘原本還想著,等你快要下場的時候,再讓你去找他們請教一番的。”
“現在便都給了你吧。”
傅文鈺接過仔細看了起來。
這些都是名帖。
名帖就是古代的名片,能互相交換名帖的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他拿著這些名帖,可以去登門拜訪,於是傅文鈺仔細地收了起來。
“娘,那些書我都已經看完了。”
“我準備先去以前的那家學堂看看,我記得那家學堂的夫子曾經跟我說過,我的學識已經可以下場了。若真是如此,那我以後可以在家讀書,不用天天去上學,偶爾過去請教夫子就行。”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再好不過了。
對於讀書,周氏了解得不多,但看著已經跟一年前截然不同的兒子,再感受到他語氣裏的自信,她點頭道:“娘支持你。”
“你要兩年後才能下場呢,你去學堂之後,跟夫子好好商量。”
傅文鈺點頭,“好。”
古代的學堂是怎樣的,夫子和同窗又是怎麽樣的,他也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