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看著母親和妹妹哭成一團,傅文鈺也眼中發酸。

過了一會兒,他一人遞了一塊幹淨的手帕,“二嬸那邊已經給過教訓了,想來她以後不敢再胡說八道。而村裏除了族長外也沒人知道這事,妹妹你以後可以放心了。”

“我們幹脆去慶祝吧!”

‘慶祝’這個詞,雖然是傅文鈺靈機一動的時候說的,但他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明天我們到城裏去。早上出發,下午再回來。”

“妹妹你不是說繡線用完了嘛,正好再去買一些。至於娘,我們過幾天就要建新房子了,也得給村裏的人吃點好的。”

“這些都要去買。”

建房肯定得給人吃點好的,周氏想了想就同意了。

然後她又有些擔憂地道:“文鈺,你教的那些絨花,我們已經做出來不少了。幹脆也一起拿去賣吧,也不知道能不能賣出去。”

“不可能賣不出去的。”

傅文鈺寬慰道:“有眼光的都看得出來,你們做的那些絨花,比之前爹買給娘的那一朵更大、更好看,絕對不會賣不出去的。”

“那事情就這麽定了,明天一早就出發,至於家裏的羊和雞鴨,我們可以請春花幫忙照顧。唔,就每天給她一碗,不,半碗羊奶吧,以後讓她和妹妹一起放羊,還有平時幫忙割一下草之類的。”

“我看她也瘦得很,沒吃到什麽好東西。”

春花性子不壞,能和傅蓉玩在一起,並且今天也做出了提醒。所以傅文鈺覺得能幫的話,還是幫一下這個堂妹吧,反正也就是一碗羊奶的事,多餘的羊奶自家也喝不完。

至於為什麽是半碗而不是一碗,當然是防著貪心的二叔和二嬸了。在他們家喝給一碗,端回去就隻給半碗。

周氏也是喜歡這個安靜做事,經常和女兒玩在一起的侄女的,聞言沒有反對,但她又提醒道:“得給你祖父也端一碗,既然是對身體好的東西,斷沒有落下他的道理,不然人家要說你不孝了。”

二房另外的兩個人,也就是傅二叔和傅二嬸,她則提都沒提,顯然經過了今天這件事,兩家隻剩下麵子情了。

“好,都聽你的。”

傅文鈺覺得,看在今天那二兩銀子的份上,給就給吧。老人家身體變好了,對他們這些小輩來說,也是好事。

說到這裏,他又把自己今天下午在村口說的事情提了一下。就是誰家舍得拿出雞蛋,就可以來換羊奶的事,畢竟自家也喝不完那麽多。而從今天在場眾人的反應來看,應該還是有人願意換的,換的時候提醒一句有些人不能喝就行了。

周氏對他這個想法很讚同。

“我們家在村裏勢單力薄,如今又徹底得罪死了二房,若是能多結下一些人情,也是好事一件。你放心,這件事就交給娘吧。”

於是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餐,再喝完煮熟的,除了一點糖之外什麽都沒加,帶著點腥味的羊奶後,他們把家裏的兩隻雞和一隻羊托給春花照顧,然後再把剩下的羊奶給了她和傅大石各一碗,就出發了。

來到城裏後,傅文鈺先把她們放在李氏綢緞莊,接著自己趕到打鐵鋪,拿到了定好的尖嘴鉗、鑷子和細銅絲等物。

尖嘴鉗鐵匠沒做過,傅文鈺又等了小半個時辰才拿到。

等他回到李氏綢緞莊,本想著像上次一樣站在門口等的,誰知卻被個小丫鬟領著往後麵去了。

“我們娘子說了,待看到傅少爺您,便讓請進去,說是有事商議呢。周娘子和傅姑娘已經在屋裏等著了,您一會兒就能見到。”

傅文鈺一邊跟在丫鬟身後,一邊疑惑著不知道有什麽事。

進去後,他先向那位長相明豔的李娘子問安,然後才坐到周氏身邊,也是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李娘子很看好周氏和傅蓉做的那些絨花,打算跟他們家長期合作,周氏出技術她出銷售渠道,賺到的錢五五分。

正在此時,有丫鬟來請,說前院的綢緞莊裏有貴客到了。

李娘子連忙告罪離去。

而傅文鈺待人出去後,則小聲問道:“娘,妹妹呢?”他一進來就沒有看到妹妹傅蓉,這間花廳內隻有母親和李娘子在。

周氏的聲音同樣不大,“你妹妹和李娘子的女兒到後頭去了,李娘子的女兒李姑娘同樣很喜歡那些絨花,娘打算和李娘子做生意,所以便讓你妹妹去教她。”

原來如此,傅文鈺放下心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周氏歎息道:“李娘子也是命苦,她好像是江南那邊的人,因為夫君早逝,所以一人帶著孩子來到我們柳州,離鄉背井。早些年不知道聽了多少閑言碎語,也就如今才好些了。”

“對了,李家對我們家可是有恩的。”

周氏轉身認真地看著兒子道:“你病得最凶的那些日子,娘手足無措,聽說李娘子認識一位江州那邊醫術非常高明的大夫,於是求上門來。李娘子心善,忙打發人去請,還幫忙付了藥錢。也是吃了他的藥你才能起身,不然如今還躺在**呢。”

江州來的大夫?

傅文鈺仔細回想,卻沒有什麽印象。

這不奇怪,原身最開始隻是接受不了父親去世的打擊,所以一下子就病倒了。但他病倒之後並沒有好好養病,而是心思鬱結、心中苦悶。他既痛苦於至親的離世,又憂心自己以及家人的前程和未來。

他躺在**不是養病,而是睜著眼睛到天亮。再加上他偶爾還在夜裏起身,但卻不注意自身保暖,所以最終感染了風寒。

傅文鈺剛穿過來的那段時間,就是在吃治療風寒的藥。

原來那救命的大夫,是李家幫忙請的啊。

可他卻並不知道。

想想也對,原身是一個典型的書呆子,智商高情商低。父親在的時候隻顧讀書,並不通人情世故。而父親去後又生病了,心思鬱結鬱鬱寡歡,對這些更不會理會了。

在這種情況下,以周氏和傅蓉兩人的性格,對他隻會是安慰,勸他好好養病早日康複。而不會說‘你今天吃的這碗藥多少多少錢’,‘家裏的錢從哪裏來’,‘你再不好起來家裏就掀不開鍋了’等等。

原身不知道,也就情有可原了。

但如今自己知道了,那就不能不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