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此刻鄭昌祥站在書房內, 向四皇子蕭桓稟報道:“……許是因著昨日顏側妃落入水中,下人們這才沒找著她的蹤影,昨晚倒是誰也沒想到去池子裏瞧一眼。”
蕭桓覺得未免有些巧合, 他剛欲除去顏蓉,她便落水丟了性命,一時不禁問道:“那屍首確定是她麽?”
鄭昌祥信誓旦旦道:“老奴已讓顏側妃房內的侍女過去驗屍,她們都說應當是顏側妃。據說其右腳踝處有個胎記, 這特征與那具屍身也吻合。”
蕭桓聽了對此沒再多言,經過昨晚一事,左右顏蓉都是要被除去的, 隻能說她給自己選了個好一些的死法。
他靜默片刻,旋即語氣稀鬆平常道:“既然她是落水而亡, 你便派人去顏府奔喪, 順帶問問這樁喪事可要大辦?若是顏府的人也不想管她的喪事, 過幾日就直接下葬吧。”
鄭昌祥聽後領命道:“老奴明白了,這便派人過去。”
兩人殊不知,昨晚是太子蕭胤的暗衛潛入四皇子府內, 他們見到顏蓉從房中出來後,瞅準時機便了結她的性命,隨後將顏蓉的屍身丟入了四皇子府池子內, 再偽造了落水而亡的假象。
能被稱為蕭胤暗衛的人身手都極好, 這一切都在暗中進行,並未被旁人察覺。
恰好四皇子昨晚也想除去她, 因此顏蓉是無論如何都活不到今日的。
……
虞昭在寧華殿聽說顏蓉逝去的消息時,已是在當日的午後時分。
她有些吃驚, 沒料到昨日還加害自己的人,今日便一命歸西, 當真是世事無常。
葶花是最先得到消息的人,此刻她麵上絲毫不見悲痛,反而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笑道:“主子,這可當真是蒼天有眼哪……還是老話說得好,多行不義必自斃,惡人有惡報!”
恰在此時,內務府的宦官搬了幾盆牡丹進了寧華殿,幾人先是將花盆放在地上,隨後恭聲詢問道:“啟稟太子妃,您問花房要的牡丹花到了,不知該放在何處?”
葶花見狀不禁問道:“主子近日怎麽喜歡上牡丹花了?”
虞昭笑著解釋道:“母後生辰快到了,我打算給她畫一幅牡丹圖賀壽。”旋即她吩咐道:“搬去書房內吧。”
內務府宦官們齊齊應是,很快手腳利索地把事情辦妥後,這才向虞昭告退。
虞昭此刻帶著青玉葶花來到書房內,她看了眼那色澤各異的牡丹花,一看便知是花房內培育的精品。
她命葶花過去擺好花盆,不時略作調整位置,青玉則在一旁給主子磨墨。
時光如流水般地飛逝,寧華殿主仆三人這邊歲月靜好,很快便到了皇後娘娘生辰這一日,然而四皇子府內卻可以說亂成了一團。
自從顏蓉死後,溫晴雲雖說食欲不振了一段時日,心裏卻著實感到喜不自勝,沒多久身子就恢複如初了。
不料她這高興勁還沒持續幾日,便得知四皇子府昨晚進了新人,期間雖未敲鑼打鼓,卻壓根兒未曾知會她一聲。那新人便是當初在蘭宴明麵上跳了一曲洛神,實則百般勾引四皇子的女子,葉家的那位庶女,葉嫣然。
溫晴雲一想到對方的身份,葉家在她看來是小門小戶,葉家的庶女更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塵土。如今葉嫣然竟能在她之下成為四皇子側妃,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溫晴雲隻覺宛如吞了蒼蠅一般的難受。
她氣得在房內摔花瓶,一邊扔一邊怒吼,碎瓷片此刻在地上四處飛濺:“那個賤人,顏蓉死了這才沒幾日,葉嫣然她到底是如何勾搭上蕭桓的!”
侍女們縮在角落裏,此刻沒一人敢回話,生怕溫晴雲拿自身出氣。
溫晴雲越想越氣,忍不住又問道:“既然葉嫣然昨晚進了府,為何今日不過來向我請安?”
話音方落,侍女們紛紛低垂著腦袋,竟是一副對這問題避之不及的模樣。
溫晴雲冷笑了聲,上前使勁揪著一名侍女的耳朵,惡狠狠地問道:“你說不說!是當真不知還是裝聾作啞?”
那侍女疼得淚水直流,她痛得幾乎都睜不開眼睛,隻能小聲恭敬道:“葉側妃被四殿下帶著進宮請安去了,應當沒一會兒便回來了……”
溫晴雲聽後麵色陰沉無比,她終於放開了那名侍女,卻是將對方往地上狠狠一把推去。
登時不少碎瓷片都紮在那侍女的手心,隻聽她痛呼了聲,一時竟是疼暈了過去。
……
與此同時,禦花園。
虞昭帶著青玉葶花走在抄手遊廊間,兩名侍女在身後手捧著她為皇後娘娘準備的壽禮,冷不防迎麵碰上蕭桓與一位看著有些眼熟的女子。
四皇子蕭桓見著虞昭,頓時展露笑容道:“二嫂,真是巧了。”
虞昭眼見四皇子身邊換了個女子,想起顏蓉可謂屍骨未寒,她此時尚不知對方的身份,忍不住問道:“……這位是?”
葉嫣然看著眼前美貌盛名的虞昭,知曉自己的容貌與對方有一兩分相似,然而她並未表露出任何不悅,反而還甜甜巧笑著道:“嫣然見過太子妃,我原先是葉府庶女,您不認識也是正常。嫣然幸得四殿下抬愛,昨日方才進門,做了四殿下的側妃。”
虞昭微微頷首,至此終於有了印象,原來眼前這位便是當初蘭宴獻舞洛神的那位世家小姐。她對蕭桓換女人的速度不敢苟同,一時也不欲多言,隻淡聲道:“我還得去鳳桐宮一趟,先告辭了。”
蕭桓裝作溫良無害地笑道:“好。”
旋即他並未多言,上前與虞昭相錯而過。
葉嫣然此刻渾然一副以夫為綱的小媳婦模樣,見蕭桓此刻準備離開,連忙跟了上去亦步亦趨。
虞昭擰了擰眉,她無意間往後瞥見這一幕,隻覺得心裏莫名不適。這倒不是在吃醋,畢竟虞昭對四皇子從未動過任何心思。
她隻是覺得,縱使女子嫁入高門,也不該如此姿態卑微才是。
……
鳳桐宮此刻熱鬧得很,皇後聽聞外間傳來一聲“太子妃駕到”,頓時笑著往門外瞧去。
侍女們抬手掀起簾子,隻見虞昭款款走了進來,後麵跟著青玉和葶花,手中捧著那幅牡丹賀壽圖。
旁邊淑妃幾個妃嬪們見了,紛紛打趣道:“瞧,方才正念叨著太子妃呢,這不就見著人了。”
皇後一眼便看到虞昭身後那副畫,頓時起身過去瞧了眼,隨即言笑晏晏地拉著虞昭的手問道:“這是昭兒送給本宮的生辰禮麽?”
虞昭頷首淺笑道:“是兒臣親手畫的牡丹圖,兒臣畫技拙劣,還望母後別嫌棄。”
皇後仔細端詳了眼牡丹圖的工筆,隨即笑著轉身朝眾人道:“若這幅畫還叫拙劣,那世上怕是沒有精湛的畫作了。”
眾妃嬪紛紛笑著應和,可見皇後平時治理六宮有方,堪稱以德服人之典範,此刻才會有這般多的人過來賀壽。
之後到了晚間,建文帝還特意安排了宮宴,邀請六宮妃嬪和皇室宗親同慶皇後生辰。
此刻皇後看了眼虞昭,突地柔聲朝她問道:“說起來,太子的生辰也快到了,就在本宮生辰後麵沒幾日,昭兒應當知曉吧?”
虞昭聽後頓時如同晴天霹靂,她自是不敢說東宮沒人告訴過自己,此刻唯有神色僵硬地點了點頭,訥訥道:“……兒臣知曉的。”
皇後笑著提醒虞昭道:“本宮的生辰不要緊,太子是你夫君,他的生辰禮你可得多上點心。”
虞昭此刻有些懵,她光顧著給皇後準備壽禮了,壓根不知要給蕭胤備一份生辰禮,此刻唯有勉強笑道:“兒臣多謝母後提點。”
她心中突地有些惴惴不安,不明白蕭胤那兒為何一點風聲都不透露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