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這裏畢竟是寸土寸金的香江, 即便這個地方有湖有山，但其實麵積並沒有外麵那麽誇張。
至少在賀振興的幾個保鏢和貼身護士眼裏, 賀振興跟他的那個傳說中的兒媳婦，一起走向就在他們眼皮底下的湖中小亭時，他們是不需要跟上的。
不僅他們這麽想，連在比較戀母的小豆豆眼裏。媽媽和爺爺，一起走向看向他抬眼就看得見的前麵的小亭子後，他也表現的比較談定。
在別人的眼裏，這隻是聶琳琳這個做兒媳婦的, 在難得回來後, 難得在討好自己的公公而已。
甚至賀意康在收到這個聶琳琳跟自己父親，一起在小亭子聊天的照片後。
他最先重點關注的, 還是相片的小角落。他那個寶貝兒子戴著自己父親的大帽子，端坐在自己的父親的凳子上，拿著大魚竿, 像模像樣釣魚的畫麵。
“你看看我兒子的這個樣子, 跟我一點都不像, 反倒像我的爸爸了！”
感覺這張相片特別有意思，上麵有最愛自己的人，自己最愛，也有自己想共度一生的人。
感覺有些開心，賀意康側身拿著手機, 把這張相片分享給了他對麵的年輕人。
“也應該就是所謂的隔代遺傳吧, 而且小少爺也不是不像你。他是長得跟您特別的像, 但性格應該是隨了一下賀先生。”
在整個香江, 隻要你說賀先生，大家的第一反應就絕對是的賀氏集團的總裁賀振興的。
看著對方的這個現在據說了接手了公司, 年紀輕輕就進入董事會的兒子。今天被賀意康專門請過來的年輕主任，就微笑著特別真誠的回應著。
人就是這樣，明明自己是一個政府公務員。他吃的不靠賀家，穿的也不靠賀家。
但此刻等真的跟這個全香江排名前八的財閥之子坐在一起了，想到對方的身價。想到在香江和全離國，賀家開的那些的醫院，酒店，工廠等。想到麵前的這人，可能跟香江甚至全離國的大部分富豪都認識。可能他們這邊的市長州長家舉辦什麽聚會，這人都在邀請名單上。然後本來就跟他毫無交際的年輕主任，身上的神經就不自覺的緊繃了。
“沈主任說的好像也對，仔細的想想我家寶貝確實是長相隨我和我兒子，但性格有點像我爸爸。聽說沈主任也有一個孩子是吧？你家小寶貝，今年多大了啊？有我家的豆豆這麽大嗎？”
包房裏比賀意康大幾歲的年輕人，明顯有些緊張。
但此時的賀意康卻像是一個長輩一樣，微笑著跟對方嘮起了家常。
“我家女兒比你們的小少爺大兩歲，今年都已經上幼兒園中班了。”
說起自己的孩子，剛神色緊繃的沈主任，現在很明顯的一點點放鬆起來。
“哦，五歲了啊？那很快就要長大，需要一個自己的小公主房了？我家豆豆今天三歲，我都已經在考慮要不要讓他單獨睡了。”
找人辦事，賀意康也不是亂找的。
像麵前的這位，夫妻兩人雖然都是公務員，但卻住在二十平一室一廳小公寓的事情，他就了解清清楚楚。
這次過來，賀意康一句都沒有提錢，一句都沒有提自己拜托對方要做的事情。
他隻是跟對方拉家常，說說他們的工作，說說香江現在越來越糟糕恐怖的房價，以及交通醫療，還有小孩子上學難問題。
他們的談話，處處不談錢，但卻處處都是錢。
看著麵前的天之驕子，年輕的沈主任慢慢的就感覺心裏越來越沉重了。
心口像是掛了幾個無形的秤砣，一個是香江越來越恐怖，他越來越買不起的恐怖房價。一個是他家寶貝女兒馬上幼兒園畢業，就要找小學上的事情。一個是自己這麽多年都得不到晉升，自己丈母娘現在看到他臉色越來越難看的事實。然後慢慢的，不用賀意康再多說什麽，他就什麽都懂了。
原本他還在猶豫，但後來等他回家時，就收到了賀意康提前打過來的一百萬定金。以及一個他早就看好樓盤的銷售部經理的電話後，他就再也不猶豫了。
賀意康畢竟不是真正二十一歲小年輕，二十出頭時，讓他做這樣的事情，他肯定感覺到別扭和不舒服。
但這樣的事情，對四十多的賀意康來說，這些其實都是輕車熟路司空見慣的。
上輩子需要搶那個大項目時，他需要從中周旋。
上輩子碰到什麽特別難纏的事情時，他需要這樣請客吃飯。
甚至上輩子因為他兒子的事情，他也這樣宴請過別人幾次。
所以現在的賀意康，從來都不覺得自己這樣是做錯了。
他甚至感覺，他隻要沒有利用手中的金錢和權利，去做周睿新做的那種事情，他就已經很不錯了。
“我隻是——”
他隻是想留住自己的妻子而已，隻是想要自己的家庭完整而已。
晚上時，等回到自己一處不常去的住處後。賀意康看著自己的手機裏今天收到的那些相片，他就這樣自己對自己說著。
他後麵收到的相片上，有聶琳琳扶著自己父親，在小湖邊走鵝卵石鍛煉的畫麵。
有自己兒子真的吊到大魚，自己父親和聶琳琳，都非常的意外，全部都微笑鼓勵的畫麵。
也有他們三人，最後在小別墅裏，一起安靜吃飯的畫麵。
這樣的畫麵這麽好，所以賀意康不覺得，自己想留住他們是有什麽錯。
難得聶琳琳回來了，難得她同意回家陪著自己的父親。
這樣的場合，賀意康應該利索回家，然後一直陪著他們的。
但現在他，有點不敢麵對信任他，一直等著跟他離婚的聶琳琳。
自己父親那邊，賀意康也害怕對方會詢問。
所以到了最後，他就真的像一個二十來歲的小青年一樣，用工作忙暫時回避了麵前的一切了。
他們回來的那天，其實是周五的下午。
周五的晚上，聶琳琳跟小豆豆一起去陪了賀爸爸吃飯。
周六和周天，聶琳琳跟小豆豆也是過去陪對方的。
賀爸爸其實沒有什麽大病，就是中老年人普遍都存在的三高問題。
加上他常年的工作，身體確實有些過於虛弱。
以前的他擔心著工作，一直都不敢真正的放下手頭的一切。
如今等被自己兒子態度強硬的拉到這裏後，他也就順水推舟的放下手頭的一切，慢慢的就在這個地方療養起來了。
所以在這個地方，他的生活就是享受，就是像貓一樣，對自己好一點。
“咱們主打就是想睡就睡，想吃就吃，想玩就玩。然後腦子裏的事情少一點，沒事再多出去走一下，多曬曬太陽，多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慢慢的一切就都好了。”
在聶琳琳和小豆豆，陪著他修剪他們那片的綠植花朵時。
這位一輩子其實經過很多事情的老人家，還把自己最新學到的養生之道教給了他們。
他甚至還給聶琳琳他們展示了一下，應該怎麽在大太陽底下曬後背，怎麽拍八虛等等。
甚至連怎麽釣魚才能真正的釣到大魚，他也跟聶琳琳跟小豆豆說了一些。
聶琳琳會來這裏，隻是過來應付賀意康。隻是她請對方幫忙了，她就過來陪對方兩天。隻是她一直抱著，她對對方客氣孝順一點點，沒準對方看她態度好，就能對小豆豆更好的想法，她就故意賣著乖。
但就這樣虛情假意的待了兩天後，看著對方越來越親切，幾乎跟外麵每個家庭和藹長輩無異的態度，聶琳琳的心裏反倒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絲不舍和遺憾。
不管怎樣，時間很快就到了周一了。
這天聶琳琳和賀意康按照之前的計劃，早早把小豆豆送到了療養院。
而她跟賀意康，則是按照他們跟小豆豆說的，出來辦大事了。
“琳琳，結婚的事情，我提前沒有跟你說，確實是我不對。但我們都有小豆豆了，我們還——我們能不離婚嗎？”
今天出來時，賀意康是親自開車的。
在車子開到一半時，躲了她兩天的賀意康趁著前麵有紅綠燈。就轉頭對著聶琳琳，再次認認真真的說了一下，亦或是祈求了一下。
“這樣的婚姻有點太可笑了，我們還是及時止損吧。”
一個人把婚姻看的極為重要，一個卻似乎有種隨隨便便把婚姻當兒戲的感覺。
這樣的婚姻，終究是不對。
所以在賀意康認真跟聶琳琳說這個時，聶琳琳的態度幾乎跟以前一模一樣。
“……”
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明明清楚的知道，不管聶琳琳怎麽想的，這婚他們也離不了。
但即便如此，此刻等再次從聶琳琳口中聽到毫不猶豫的拒絕後，賀意康的心裏還是再次重重的堵了一下。
“那好吧！”
如果說之前的賀意康有點猶豫內疚的話，那麽到了現在，他的心裏就突然的沒有一絲的猶豫和內疚了。
他感覺他所做的一切，自始至終都是為了留住自己的愛人和幸福而已，他有什麽錯。
兩人一起沉默著，後續除了聶琳琳的手機響了一下外，他們的整個車子就都安靜的可怕。
“小聶，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真的確定了嗎？”
緊緊的盯著自己手機上收到的信息，最後聶琳琳先把手機靜音了。隨即才抬手認認真真的回複了對方：“決定了，麻煩你了賀先生。”
那天聶琳琳是笑著告訴對方，這天離婚時，她會拿手機記錄下所有的一切。
到時如果她的離婚證有任何的問題，她就直接把所有的事情發到網上，並且會毫不猶豫的報警。
如果這件事情鬧大了，賀家是肯定有辦法，逃脫一切的法律責任得。
如果這件事情鬧大了，可能給她把這件事情的政府工作人員，人家會得到的懲罰也不會太大。
但如果這件事情真的鬧大了，真的像她說的那樣，被她完完整整的都發在網絡上了。那麽按照外麵的大家，都會富豪的家庭生活特別感興趣的特性，這件事情肯定會迅速的成為別人的茶餘飯後的談資和笑料。
像賀家這樣的家庭，他們可能不怕她把事情鬧大，但他們絕對也怕丟人的。他們也怕民眾知道這樣的事情，會聯想到很多特權階級利用錢權無法無天的事情。
所以到了最後，聶琳琳就是抓住這點，成功讓賀振興幫助自己的。
低頭看著自己發出去的信息，聶琳琳的心裏並沒有太多的傷感和遺憾。
錢和身份，那個人不想要。
但是現在的聶琳琳，還沒有瘋狂到，為了錢，要放棄自己婚姻的地步。
就算那一天她真的需要用自己或者用自己的婚姻換取什麽，聶琳琳也希望這件事情是她自己願意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稀裏糊塗的就被別人完全的操作了。
反正從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被結婚後，聶琳琳想的就是趕快的恢複自己單身身份，趕快遠離能幹出這件瘋狂的賀意康。
一個人除了生老病死外，婚姻絕對是最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而一個人，在不經過你同意的情況下，就隨意的利用手上的權利操控了這一切。
這在聶琳琳看來，是非常恐怖的。
反正她隻是一個沒有什麽身份和手段的平頭老百姓，相比別人勇敢和嫉惡如仇，她有時候識時務的甚至到軟弱的地步了。
知道如果自己跟賀家搶孩子，她肯定搶不贏，她就識時務的不做那些讓別人不開心的白用功了。
知道賀意康私自把自己從未婚變成了已婚，她就算告了對方，也有可能什麽都得不到。
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被賀意康睡了，她鬥不過那個始作俑者周睿新，她也無法對同樣中招的賀意康追究什麽。最後她就啞巴吃黃連，就什麽都不說了。
但自己的婚姻，這個畢竟是自己上輩子堅守了十幾年的東西。
上輩子為了結不結婚，她幾乎是跟父母完全鬧翻了。
連自己的父母，她都會因為自己的婚姻，自己想要的自由，完全的放棄。
那麽現在，不管是錢還是小豆豆，自然同樣影響不到她了。
坐在車裏，慢慢的調解著自己的情緒。
看著手上，剛才賀意康第一次給自己的紅色結婚證，聶琳琳的心裏特別的五味成雜。
不知道身邊的這個男人，怎麽會做出這麽瘋狂的事情。
在稍微的感慨一下後，最後為了打草驚蛇，聶琳琳即便看到這個結婚證了，也沒有多說什麽。
“……”
看到聶琳琳的眼神和動作，賀意康又難得心虛了一下下。
但隨後想到，這次去民政局，他又短暫的給了聶琳琳她想要的“自由”了。因為想到這些，慢慢的賀意康又詭異的給自己找到了和解的借口。
*
周一的民政局，並不是十分的忙碌。
也可能是他們來早了，反正現在香江栗山民政局的內部，來辦事的人特別少，裏麵的工作人員似乎也不是很多。
兩人正常進去，正常的領了號。
除了戴帽子的賀意康，在拿出自己的身份證，填寫工作人員給的離婚文件時，身邊工作人員的表情稍微有點不自然外。其他的一切，都是特別正常。
甚至別人的那一點點的不自然表情，在賀意康看來也是完全正常的。
畢竟香江不比內地，在內地時，他說他叫賀意康，別人可能一時反應不過來，或者完全不知道他是誰。
但在香江，他之前跟著周睿新他們胡鬧過一陣，跟著他們上過一陣子娛樂八卦新聞。他們賀氏的各種年會和集團會議，他回國後也參加了幾次，甚至別人還莫名其妙的偷拍過他幾次。所以在這個地方，他說出自己的名字後，別人感覺到驚訝，就會下意識的看看他，這個在他看來都是完全正常的。
而且對方也有可能是沈主任那邊安排的人，所有賀意康並沒有在意這個小異常。
現在國家還沒有所謂的離婚冷靜期，他跟聶琳琳沒有簽訂任何的婚前財產。聶琳琳在別人詢問時，也說了他們沒有任何的公共財產和財產糾紛。
所以後續的一切，就進行的特別順利了。
當坐在沈主任的麵前時，看著穿著白襯衫，打著藍領帶的沈主任表情也有點不對，好像一直在頻繁的對他使眼色。
看出了對方的那一點點不對勁，以為對方是想臨陣變卦，賀意康就冷著臉迅速催促道：“麻煩快點，我們趕時間呢。”
“好——”
完全沒想到賀意康的父親會直接找到自己的上司，也完全沒有想到自己今天的打算，自己的上司竟然什麽都清楚了。
發現現在自己連給賀意康通風報信都做不到了，見自己都用眼睛暗示對方無數遍了，對方還是沒有弄明白。
感覺到有些無奈，又在內心深處感覺到一絲別樣的慶幸。最後年輕的沈主任便拿著空白的離婚證，真正的放在了自己的電腦前。
反正這事情，對方就算追究也追究不到他的頭上了。
反正該給的暗示，他已經給了，是對方一直忙著盯自己的老婆看，沒有發現他的異常暗示。
所以到了現在，就怨不得他了。
按照他們的計劃，等他們辦完離婚了，他就會偷偷摸摸的從係統中把這個離婚記錄給刪除掉。甚至連今天的監控，沈主任也已經想好了怎麽刪掉了。
但到了現在因為對方父親的出馬，最後已經犯過一次錯誤的沈主任，這次就在自己的領導的監視下。規規矩矩，正正常常的辦完了這個離婚手續。
後續等兩人拿到離婚證，都下意識衝他微笑著說謝謝時。
沈主任也含含糊糊隨便回應了一句，隨即就什麽都沒有說。
所有的係統，都有他們輸錯名字或者錄錯日期了，他們能立馬刪除或者改正的權限。等過了一定的時間，他們就什麽都動不了。
此刻看著麵前係統上，已經變了顏色無法再改正的離婚信息。
到了最後，沈主任隻能在聶琳琳和賀意康真正出去後。他才飛快的借口上廁所，然後在廁所裏，連忙給賀意康發了一個信息。
怕那個信息對方會看不見，為了後續能再減少一點從賀意康那邊過來的追究和追責。在想了想後，沈主任甚至直接撥打了賀意康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