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時間是這個世上最無情的東西, 不管是什麽人，都沒有辦法左右影響它。
不管期盼或抗拒, 時間都一點點真正的接近九月了。
在小豆豆開學的前兩日，聶琳琳就開始對他做起了心裏建設。
跟他重點的說起了，從九月一號開始，他就要去賀家生活了。
聶琳琳也告訴他了，等十月國慶的時候，也就是一個月後。自己肯定會來香江專門的陪他，或者專門的帶他去她的新住處玩的。
關於父母對自己的安排, 小豆豆是從一個月前就已經知道了。
但他始終以為, 距離九月還有幾天。
他也一直以為，自己的母親隻是說說。等到那天了, 她肯定舍不得自己。到時的一切，還是會像現在一樣。就是白天的時候，她把自己送出去。然後到晚上的時候爸爸又會派陳叔叔他們, 把他再送到她身邊。
感覺到難以接受, 聶琳琳剛剛開始說這個話題呢。小豆豆的腦袋就低了下去, 然後他就開始不說話了。
知道這個話題，他肯定不喜歡。
但即便如此，聶琳琳還是硬著心腸，迅速的說著。
她一直嘴硬心硬的說著，但說著說著, 聶琳琳就完全的說不下去了。因為她突然的發現, 那個一直低著腦袋沉默的小孩子, 現在已經淚流滿麵了。
像是在拍攝卡通動畫片一樣, 他腦袋一直低著，也沒有發出什麽太明顯的哭泣聲音。但卻有源源不斷的眼淚從他眼中臉頰淌下, 然後很快聶琳琳就發現他那個淺藍色牛仔麵料的短褲，現在兩個大腿的位置，已經全濕了。
“……”
看到小豆豆這樣，聶琳琳的心髒，好像真的變成兩瓣了。
一瓣在說，有必要這樣誇張嗎？她又不是不要他，用得著這麽哭泣嗎？
另外一瓣，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難過。卻在對上對方的樣子後，一句話都說不下去了。
“豆豆你這樣，到底想讓我怎麽辦啊？”
自從從這個世界重新睜開眼睛起，聶琳琳做的一切，其實都是根據現實做出的最優選擇，最識趣選擇。
在沒有被賀家發現時，她的下意識做法，就是趕快帶著他逃離。
但誰能想到老天爺竟然在這件事情上，跟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讓他的爸爸也很明顯的擁有了上輩子的記憶。
對方大半夜，那麽風塵仆仆趕過來。一開那個酒店的房門，就用力的把她推在那個酒店小**。一副她敢帶走孩子，他就跟她拚命的模樣。
如此的情況下，她能做的選擇，自然是聽話的跟著他們回來啊。
到了香江，知道自己麵對的是什麽樣的人家。
她也根據現實，做出了對他們最有利的選擇。
識趣的把孩子的戶口上到那邊，孩子讀書的時候讓他們看著。自己把他所有的放假時間都要上，這是她能為自己爭取到的最大權益了。也是賀意康感覺到她的識趣，大概唯一真正能答應她的一點點權利了。
一方麵是跟著自己吃苦，住三十塊最便宜的小酒店，還要跟著自己大半夜的出去擺攤。一方麵是一來到賀家，他就擁有數不清的資源。未來即便他什麽都不幹，也肯定會一輩子都衣食無憂了。
站在一個母親的立場，站在一個成年人的立場。
聶琳琳是知道這樣是最好的，所以她就這樣選擇了。
為了讓他早早的適應，這一個月她像一個被包養的小三一樣，厚著臉皮尷尷尬尬的一直住在這裏。
眼瞅著一切都要真正的開始了，在某種程度上也要徹徹底底的結束了。
但誰能告訴她，他為什麽要哭的這麽的慘，他為什麽要這麽哭。
上輩子的聶琳琳，一輩子隻見過三個人這麽哭。
一次是她在第二次到鵬城時，有一天她突然的接到自己父親的電話。
在那個電話裏，她的父親先是很平靜的告訴她，她那個不爭氣的妹妹。沒要男方一分錢的彩禮，在他們明確拒絕反對的情況下。她竟然趁人不注意，直接跟著那個姓陳的私奔了。
他先是很平靜跟她轉述著，然後突然的電話那頭就詭異的安靜下來了。許久許久後，聶琳琳就突然的聽到了她那個一生要強的父親，竟然在電話那頭突然低低哭泣的聲音。
那是聶琳琳第一次知道她的父親竟然會哭，也是第一次知道，一個四十多快五十歲的男人，竟然也會哭。
感覺難受又不可思議，所以那次她再次辭了工作，第二次離開了鵬城。
那次回去，她參加了她妹妹的婚禮，也陪著她父母在老家住了好幾個月。
最後等感覺一切正常了，等她待在家裏慢慢從受歡迎的家裏盼，慢慢的變成父母急於想要嫁出去的家裏厭後。
因為受不了父母的態度轉變，她才再次收拾行李離開了。然後那次，她的目的地就成為她後麵一直待著的首都北京了。
聶琳琳第二次看到別人這麽哭，是從她大姐那裏。
她小妹嫁給了愛情，沒要一分的彩禮，轟轟烈烈的私奔了，也轟轟烈烈的出嫁了。
而她性格軟弱聽話的大姐，吸取教訓，最後在選擇結婚時，選擇了聽父母的話。
父母給她安排的對象，她挑了一個個子最高，長得最帥的。
但就是那樣一個看著文質彬彬，個子高高，滿臉書卷氣的男生。等喝醉了，就開始胡言亂語，亂發脾氣。對方還是一個什麽責任都不負，他們的孩子長到二三歲，他從來都沒有單獨的帶過孩子一天，也從來都沒有主動的給家裏交過一分錢。
就那樣的一個男人，在聶琳琳去看望她姐姐時。起初是非常好，然後喝了兩杯酒了。他就在聶琳琳的麵前，再次汙言穢語，大放厥詞。
她姐姐當時尷尬極了，就連忙抱著孩子，拉著她，躲到她家的次臥。
然後就在聶琳琳不敢置信，心驚膽戰的眼神下。她那個外表看著文質彬彬的姐夫，一句一句罵著那些帶**的詞匯，一腳一腳重重的踢在那個房門上。
當時看著那個砰砰作響，幾乎被對方踢穿的次臥房門。聶琳琳第一次知道，原來婚姻竟然是這樣的。第一次知道原來一直笑嘻嘻的大姐，私下過的竟然是這樣的日子。
可能是她當時的眼神太過震驚意外了，也可能感覺真的太丟人太難堪了。
當時她的姐姐，坐在她的身邊，緊緊的捂著她小侄女的耳朵。就是像小豆豆現在這樣，低頭默默的哭泣，默默的流淚的。
就在聶琳琳想勸勸對方時，她收到刺激的姐姐，突然的扔下孩子。打開被對方一直踢著的房門，迅速的就衝了出去。
事後，聶琳琳才知道那是她姐姐第一次反抗。
反正當時的情況是，她那個兩三歲也懂事了的可愛小侄女。看母親衝了出去了，就立馬扯開嗓子哭了起來。
聽著外麵的撕心裂肺和叮叮當當，聶琳琳想都沒有多想，就直接在那個小屋裏報警了。
她當時不太清楚那邊的地址，最後隻能告訴警察一個大概的地址，然後決定自己去外麵接應等會要過來的警察。
她出次臥房門時，那個客廳垃圾桶被踢翻了，沙發套和電視機全部都在地上了。
那兩人已經轉戰到了主臥，貌似正在主臥中拉扯後爭辯。
匆匆在主臥外麵嗬斥警告了幾句，發現那個房門也被他們反鎖了。沒有辦法，聶琳琳隻能連忙抱著自己的小侄女衝出外麵，去外麵接應110大半夜派過來的警察了。
其實從她出門，到她接應上外麵的警察，時間應該沒有超過三分鍾的。
但是三分鍾後，等她抱著一直哭泣的小侄女，帶著匆匆過來的兩個警察趕過去時。
隻三分鍾的時間，剛才倒在地上垃圾桶，從裏麵甩出來的那些垃圾。還有丟在地上的抱枕，電視機，甚至那個被撞的歪歪扭扭的小茶幾。一切的一切，都在三分鍾內神奇的恢複原貌了。
“我們沒有打架，我們隻是吵架了。我小姨子第一次看到這種情況，她誤會了。”
“地上還有沒掃幹淨的玻璃碎渣，你以為我們傻嗎。說吧，為什麽吵架打架？夫妻是一起過日子不是一起吵架的，這個你不知道嗎？”
“女士你沒事吧？需要我帶你們去派出所嗎？需要立案嗎？”
“姐？”
“聶琳琳，我們夫妻的時候，你少管！”
“我，我沒事，我不去派出所了。也，也不用立案了！”
經過那次，聶琳琳才知道一個男人竟然也會有那麽陰險和恐怖的一麵。不管他長得有多好看，不管他在人前表現的多麽人五人六。但在私底下，他就有可能是那種常年不願意出去工作，靠老婆養著。還在喝了一點點酒後就在家裏大發脾氣，大砸特砸的人。就這樣的男人，他的存在好像就是孩子有了一個父親，你有了一個老公。其他一點用處都沒有，隻是能充一下麵子，其他他帶來的就隻有無止境的爭吵和哭泣了。
但就這樣的男人，因為孩子的存在，因為他偶爾好的時候也能帶著你出去轉轉，也能稍微的抱一下孩子。
然後想離婚的時候，你又不敢離婚了。
甚至怕起訴對方，會影響到孩子，你連起訴都不敢。
經過那次，她那個不可一世的姐夫，好像慢慢的消停，不敢再真正動手。這是聶琳琳，後來從她姐姐那裏聽說的。
後來直到聶琳琳猝死穿到這個世界，她那個姐姐跟姐夫，還一直生活著糾纏著。到後麵的時候，人家還生了一個二胎呢。
如果大姐是她見過的，第二個那麽哭泣的。那麽第三個，就是她們三人中，最早結婚。但後麵，至到大姐的孩子出生了，才終於懷孕生子的小妹。
如果她大姐的生活，可以怪他們的父母，怪包辦婚姻，可以怪她姐姐的懦弱的話。
那麽她的小妹，其實是那種特別張揚特別勇敢自我的存在。
他們的婚姻，也不是包辦婚姻，是自己爭取的自由戀愛。
但就這樣的婚姻，就這樣的小妹。最後在生了小孩子後，婆家和丈夫的態度就突然的大變了。
最後她就是在月子裏戴著墨鏡，突然的給聶琳琳打的電話，突然的戴著墨鏡就那麽默默哭泣了。
人其實挺奇怪的，娶了一個老婆，結婚前是一個態度，結婚後是一個態度。等你生了孩子了，又是另外一個態度。
可能是感覺戀愛腦的小妹，生了孩子了，就徹底不走了，就徹底的被拿捏了。
所以她找的那個好對象，好丈夫，才會在妹妹跟她的婆婆照例因為撫養孩子的事情發生爭吵時。突然的過來，直接給了她妹妹兩個大嘴巴子和一拳頭。
他們感覺，妹妹當時為了嫁到他們家了，已經得罪了家裏了。現在他們家肯定誰都不管她，所以他們想怎麽欺負就怎麽欺負。他們也可能感覺，她當時私奔的那麽轟轟烈烈，結婚又結的那麽轟轟烈烈。現在肯定也不好意思告訴別人她自己賭輸了，婚姻失敗了。所以最後就隻能，自己吃下一切的苦果，任由他們折騰拿捏了。
但他們卻忘記了，她的那個妹妹，從來都是最驕傲的。也是最注重自己感受，從不讓自己受委屈的主。
愛你的時候，她可以為你私奔，為你丟人，為你得罪父母。
但等你真正的傷害了她，什麽孩子，什麽麵子，她真的看重嗎？
而且那個時候，她還有一個自己。
那次妹妹離婚，聶琳琳是全程參與陪同的。
昔日恩愛的小夫妻，最後是怎麽對簿公堂的。怎麽在法院在大門口，互相撕扯謾罵的。聶琳琳全程都看見了，也參與了。
那次，她戴的眼鏡，被對方的母親給打掉了。
她妹妹雖然嘴上囂張，那對那個老太太她始終也是客氣著。
但就那次，看到對方打掉了她的眼鏡，抓住了她的頭發。她妹妹也尖叫著，直接衝了過來，也抓住了對方的頭發。
經過法院的那次大打出手，最後在經曆第二次的離婚起訴時，法院最後終於判妹妹可以離婚了。
結果去男方家拉回妹妹的嫁妝衣服，去拿回妹妹的大學畢業證時。等他們到了，人家竟然就在他們的麵前，直接燒了妹妹大學畢業證書以及她好不容易考取的教師資格證書。
然後那次，他們又在男方家的大門口。在派出所民警的麵前，再次跟男方的父母大幹了一場。
然後等兩人雙手空空狼狽的離開後，在回家的那條小路上。她那個一生要強，其實跟她父親性格很像的妹妹，終於忍不住放聲哭了起來。
找了一個不負責任丈夫的大姐，就算婚姻再爛。也為了孩子，為了麵子，為了那一點點不多的溫情，繼續堅持著。
她那個大受打擊，因為離婚，還丟了孩子撫養權的妹妹。在離婚兩年後，再次碰到了真愛，再次轟轟烈烈的結婚了。
她們是一個一個比一個堅強，一個比一個對生活充滿了信心。
但從大學畢業後，就努力賺錢的聶琳琳。
卻在見識了她們的婚姻後 ，逐漸的特別排斥婚姻了。
別人介紹的，她會想起，姐姐那個長得特別高，也算小帥但人麵獸心的雙麵人姐夫。
初印象不錯，對她表達愛意的。聶琳琳就會想起，她妹妹的那個認識了半年了，最後就轟轟烈烈進入婚姻的前妹夫。
然後到了她這邊，她就排斥一切人為介紹。也感覺如果跟人談戀愛，至少也應該談個兩三年。
但現在社會，隻要到年齡了，大家好像就都特別的著急。什麽認識兩三年才發生關係，才結婚，那簡直是有病。對於婚姻，那些參加相親的，或者真的想結婚主動追求你的。都恨不得今天跟你見麵，明天就跟你訂婚。至於結婚，最好從認識開始一個月就搞定最好。如果真的算時間長的，他們的極限是三個月。
因為家裏的大姐夫和前妹夫，聶琳琳明白找男人，真的不能隻看外表和當時的感情。聶琳琳也明白，婚姻中最重要的肯定不是所謂的愛情和當時男方的外表和條件，而是人品和責任感。
所以在她這裏，她不羨慕街上那些隨時就摟摟抱抱，背背抱抱的年輕人。比起那些，她更羨慕那些，逛街有人幫助抱孩子的。吃飯時，可以自己先吃，然後讓丈夫先哄孩子的。
一個男人，不管他在外麵的風評有多差，隻要他是真心疼愛孩子的。在聶琳琳的這裏，這就是一個很明顯的加分項。
在這個世界，賀意康就是聶琳琳眼裏的好父親。
盡管他的教育可能確實有什麽問題，但單憑他是真心疼孩子，聶琳琳就感覺把小豆豆交給對方，然後自己偶爾盯著，偶爾糾正著，小豆豆應該就能過的很幸福。他的一生，就算賀意康最後還是會再娶，他也不會淪落到上輩子那樣的可笑和悲慘。
聶琳琳感覺，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半路孩子。她已經做好了最好的安排了，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但誰能想到，都這個時候了，他竟然在自己麵前這麽哭了。
聶琳琳的一生，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是極為重視家人的。
因為母親的一句，養她像是白養了，她那邊生病辦事她都不在身邊。她就辭了自己在鵬城的工作，回家鄉去陪伴需要在家鄉住院動小手術的母親了。
因為父親的那個突然的駭人哭泣，她就連夜提出了辭職，也立馬急匆匆的回家了。
因為替姐姐報警的事情，她跟她姐夫徹底的鬧翻了。後續的時候，聶琳琳一次都沒有再叫過對方，對方也早早的把她微信拉黑了。
因為妹妹在電話裏那個哭泣，她也匆匆的回家，去陪對方打離婚官司了，去跟男方家幹架了。
她的一生，她唯一重視的，真的隻有家人了。
盡管後續因為她一直不想隨隨便便就結婚的事情，她徹底的離開了家裏，徹底的在首都定居了，也算跟她父母鬧翻了。
但即便那樣，家裏誰有個頭疼腦熱生病住院什麽的，她也第一時間就趕過去，去幫忙的。
可以說，她的上輩子，除了婚姻和工作不想父母摻和外。其他的一切，都算孝順和聽話了。
而到了現在，她真真切切的親人，其實隻有小豆豆一個人。
盡管之前的時候，她撫養小豆豆，隻是感覺對方是自己責任。是感覺自己沒有經曆什麽，就可以有一個免費兒子。這是一件特別好，特別劃算的事情。
但經過這一個多月的朝夕相處，擁有原主所有記憶的聶琳琳。到現在確實已經分不清，她對待小豆豆是這個身體的本能，還是她這段時間跟對方朝夕相處產生的一點點新感情。
反正不管怎麽樣，此刻看著這個像她爸爸，像她大姐和小妹一樣。難過到極致，就隻會默默流淚，卻不會崩潰大哭的小孩子。聶琳琳的心裏，現在就產生了跟上輩子她麵對她親人崩潰時，幾乎一模一樣的手足無措的感覺。
“豆豆，你想讓我怎麽辦啊？”
一遇到家裏這樣，聶琳琳心裏就特別的亂。
然後每次這個時候，她就都會做出一些明顯很偏激很不理智的反應。
這次，看著這個大半夜哭哭啼啼的小豆豆。
聶琳琳在仔細的詢問過對方好幾次後，最後在半夜的時候，她就再次簡單的收拾了行李。然後再次拉著原主的紅色行李箱，再次牽著背著藍色小書包的小豆豆。再次悄咪咪的出了祿華小區，也再次打車趕往香江的火車站。
感謝香江這個不夜城，讓她在出小區時，剛剛跟一輛進來豪車，擦肩而過了。讓他們剛好躲過了對麵保安亭的保安，以及那頭的監控探頭。
感謝現在這個世界，跟她原來的世界還是有些相似的。像火車票實名製什麽的，現在也是沒有出現。
也感謝香江跟鵬城極為發達，讓她大晚上的輕輕鬆鬆的就買到了回內地的火車票。
然後就像在演戲，也像是大半夜在做夢。
之前把一切都答應的好好的，也安排的好好的聶琳琳。就在2010年距離九月的最後兩天的半夜裏，帶著終於停止哭泣了的小豆豆直接不管不顧的瘋狂的跑路了。
最初的他們是沒有目的地，隻是本能的不停的換著交通工具。
像是演諜戰電影一樣的，他們也不停的換著身上的衣服和裝扮。
到了最後，聶琳琳一狠心，連原主的紅色小行李箱。以及小豆豆的那個藍色小書包，都一並扔在了一個汽車站的垃圾桶裏。
拿著原主最重要的文件資料和身份資料，拿著小豆豆剛剛補辦下來的出生證明和新的戶口證明。聶琳琳就帶著小豆豆，毫無責任感和德道底線的直接離開了。
“這下你開心了吧？”
兩人火車班車的來回轉了很多。
第二天的早上十點鍾，看著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現在終於不哭了的小豆豆。
最後聶琳琳也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到底對不對，就隻能用調侃和開玩笑的語氣，跟坐在她身邊的小豆豆說話了。
“隻要媽媽不離開我，我就開心，我就不哭了。”
把哭泣當成了手段的小豆豆，人小鬼大的回答著。
看著他沒心沒肺的模樣，聶琳琳下意識的為賀意康不值了：“我們這樣，你爸爸肯定會氣瘋的，也會氣炸的。”
“可，可，可我不想跟媽媽分開啊。”
在小豆豆的眼裏，最好的安排，自然是爸媽在一起，他可以同時陪著他們兩個人了。但現在的情況好像變成了，他跟爸爸了，媽媽就會短暫離開。他陪媽媽了，爸爸可能也不在了。反正現在的情況，最後好像又變成了，媽媽改變主意，不把自己交給爸爸了。
“反正媽媽去那裏，豆豆就去那裏。爸爸有爺爺，有兩個陳叔叔，他們家裏還有很多的阿姨和大姐姐。但媽媽這裏，媽媽隻有豆豆了。所以豆豆要陪著媽媽，永遠都陪著媽媽。”
爸爸再重要，都沒有媽媽重要的。
爺爺家再多的玩具小熊，都比不上媽媽曾經送他，他現在每天睡覺依舊要抱著枕著的那個。
不管在什麽地方睡覺，旁邊有媽媽就好。
高興的看著再次帶自己離開的母親，明白他們是在做一件危險又刺激的事情。
小豆豆就抱著自己有點發舊的小熊，高高興興看著自己的母親，高高興興的感受著周遭陌生又刺激的一切。
“你啊——”
感覺小家夥，其實挺沒心沒肺的。
感覺自己，好像也是一個利用完賀意康。就完全不守契約，完全沒有一點契約精神的壞女人。
但不管怎麽樣，小豆豆都那麽哭了，聶琳琳也做不出放任他一直哭泣的事情。
她又不想再想以前那樣，因為小豆豆，就尷尷尬尬的一直住在賀意康的私人公寓裏。像個小情人像個見不得光小三那樣，一直住在那樣。
所以盡管不應該，盡管自己挺壞挺搞笑的。
但到了最後，聶琳琳還是遵從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感受。就是帶著小豆豆，像是在演外國的逃亡片一樣的，刻意的換了衣服和裝扮。刻意的換了好幾次的交通工具，又刻意躲過了那些明顯有攝像頭的地方。刻意的從香江，一直輾轉著浩浩****的趕往整個離國房價最低的地方了。
上輩子的鶴崗，這輩子的崗島。
上輩子她手下的一個小網紅，就是意外的搬到了那個地方，意外的利用那邊極低的房價。自己買了一個房子，自己開始折騰裝修，然後慢慢變成一個小網紅，然後意外的有了流量的。
然後事情到了聶琳琳這邊，這輩子其實什麽都想幹，但什麽都沒有真正幹起來的聶琳琳。在自己想帶著小豆豆逃亡，又想給他提供一個更好的生活環境的情況下，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個地方。
然後兜裏還有三萬多的聶琳琳，最後就帶著極少的行李。帶著一臉高興的看著她，似乎願意跟她浪跡天涯的小豆豆。直接火車轉汽車，汽車轉火車，火車又轉動車的，浩浩****的就向那個陌生的地方趕去了。
如果是上輩子火車票汽車票完全實名製的年代，聶琳琳肯定不敢這樣冒險的。
但現在畢竟是2010年，現在火車票畢竟還沒真正的弄實名。
反正在察覺到這點後，聶琳琳就采用最樸實的現場購票的方式。就帶著小豆豆像是瘋了一樣，就真的逃了，就真的自私了一下。
至於遠在香江的賀意康，至於那個現在應該隻在香江有一定的分量，事業還沒有徹底做到內地的賀家。
盡管感覺很鴕鳥，但關於自己會不會被抓住。關於賀意康得到消息，會不會氣死氣瘋，然後他抓到自己會不會打自己一頓，會不會罵自己一頓的事情。
所有的這些，聶琳琳都鴕鳥似的，本能的就回避了不想了。
反正因為小豆豆突然的哭泣，她就改變主意不想把小豆豆給他們了。
然後即便不應該，她也像剛剛穿過來的那天那樣，選擇再次帶著小豆豆躲一下，逃一下了。
反正這個世界這麽大，意外又那麽的多。
要是自己意外的躲過去了，賀意康即便生氣又意外的找不到他們了，那她不就賺到了嘛。
至於賀意康，她真的顧不上了，隻能在心裏暫時跟他說聲對不起了。
其他的事情，她真的無能為力了，也不想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