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久後, 兩人終於找到了一家派出所,鬱柏把車停在那門外,和茶梨一起看著懸掛在門頂上的警徽, 奈落市的警徽和諾亞城的製式,完全不一樣。

鬱柏道:“這裏的警察也不一定是好人。”

茶梨點頭道:“先進去看看情況, 我們都小心一點。”

兩人下了車,疾走幾步,大雨還是鋪天蓋地, 整座城市被籠罩在雨幕中。

推開派出所的玻璃門,茶梨頭發濕了少許, 率先走了進去。

鬱柏落在後麵,進門後看到旁邊的報刊架, 留心多看了幾眼。

派出所裏麵有兩名值班警察在聊天,正議論著某位女性的身材,發出曖昧無禮的大笑。在注意到茶梨時,兩人也沒有收斂, 一邊繼續嘻嘻哈哈, 一邊用很沒禮貌的目光打量茶梨。

“有事嗎?”一名警察道, “要報警明天再來, 負責記錄備案的人下班了。”

茶梨:“……”

另一名警察看到了停在外麵的貨車, 說:“你的車?裏麵裝了什麽?”

茶梨看這架勢,心知不能說太多,道:“沒什麽。不能報警就算了。”

他轉身想拉鬱柏走, 警察卻起身叫住他們:“等等, 我現在懷疑你們貨車裏有違禁品, 要檢查一下!”

兩個警察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檢查所謂違禁品是假, 想趁機勒索恐怕才是真。

茶梨不理解,他長期生活在諾亞城裏,別說沒見過這樣的同事,他都沒有見過這麽囂張跋扈的犯罪分子。

如果這兩個警察真要強行開貨廂,那他就不得不做出反擊了。剛來就和當地警察起衝突,明天沒準就要被全城通緝,堂堂警官變逃犯,這叫什麽事啊?

“要檢查是嗎?”還得是詭計多端的鬱柏,隻要不是談戀愛場合,他就能隨時發揮信口開河的特長,道,“我們車上裝的東西,全是鴻議員的競選物料。”

茶梨不知道鬱柏是在說什麽,大概猜得出這議員是能用來狐假虎威的大人物,當即配合地表演出:就是!我們就是大人物的狗腿子!你們得罪不起!

那兩名壞警察又互相交換了個眼神。

鬱柏的長相氣質就很貴公子,一身衣著也能看出價值不菲。

兩名壞警察之中年長一些的那個再開口,語氣就不像剛剛質問茶梨時那麽居高臨下,帶了點客氣地說:“原來是鴻議員的人啊,怎麽不早說?這位小帥哥,剛剛是要報什麽警?”

小帥哥茶梨入戲地回答道:“不告訴你,你不配知道。”

壞警察:“……”

鬱柏道:“剛剛不小心撞了車,他想來找你們報備一下肇事情況。”

貨車車頭是有一點癟進去,為他的話提供了有力佐證,但那是貨車從天而降時摔癟的。

警察們忙笑著表示不用報備,小事一樁,還很客氣地把鬱柏和茶梨送到了門口,見他倆沒傘,還貼心地給他倆拿了一把大傘。

鬱柏又一路泥濘往前開,最後找到一個停了許多報廢車輛的停車場。

茶梨和鬱柏下車,計劃把車先放在這裏,開著這麽一輛貨車太惹眼了。以當地民風來看,停在這裏也很有可能會被偷走。

這實在是無奈之舉,茶梨道:“我隻是擔心車上的東西流出去,會毒害這裏的市民。”

“……”鬱柏委婉地說,“當地人應該也不差這一點毒害了。”

他倆從這停車場出來,鬱柏撐著警察給的那把傘,多虧有這把傘,能給兩人遮擋下風雨。

“我們得喝水吃飯補充體力,”鬱柏道,“還要想想晚上去哪裏過夜……沒有錢,也是個問題。”

茶梨完全沒有在陌生地方求生的概念,對這些問題兩眼一摸黑,隻能盲目地跟著鬱柏。

奈落市最繁華的中心夜市,和先前那些陰暗逼仄的街道有所不同,至少表麵上看起來像是一派正常的都市夜生活景象,無數燈火輝煌的招牌在雨幕中閃爍。

鬱柏帶著茶梨走進一家典當行,用手表換了點錢,期間因為夥計言而無信,二次壓價,並且說話不幹不淨,惹得茶梨很生氣,如果不是鬱柏攔著他,他就要把那夥計從窗口拖出來暴打一頓,鬱柏卻深知不要輕易招惹地頭蛇,尤其做典當買賣,這行水很深,經營者的社會關係通常相當複雜。

鬱柏拿了換來的錢,快速拉著茶梨離開了那裏,把其中利害解釋給他聽,他似懂非懂,諾亞城沒有黑道,諾亞城的居民也沒有抵押借款的生活需求。

最後鬱柏還安慰茶梨道:“那隻是從家裏隨便戴的一塊普通表,能換點錢讓我們解決溫飽問題,物超所值了,別放在心上。”

茶梨生氣也不是為了那塊表,但也大致明白了流落異鄉不能像在諾亞城一樣為所欲為,也隻得作罷。

兩人找了家看起來還算正常的快餐廳,進去買了兩個熱狗,服務員愛理不理,做出來的熱狗長得很難看,味道也很難吃。

兩人坐在快餐店角落裏,味同嚼蠟地吃著熱狗,茶梨淋了雨,有點冷,去問店員要兩杯熱水,雨天客人很少,店員正在偷懶玩手機,衝茶梨翻了個白眼,給了他兩杯冰冷的水。

茶梨也隻得麵對現實,又問店員有沒有WiFi,店員頭也不抬地指了指旁邊牆上的密碼。

茶梨端著水回到位子上,給鬱柏一杯,鬱悶地說:“我們好像兩條找不著家的狗。”

鬱柏看著窗外,說:“雨太大了,天黑在外麵也不安全,明天天亮再想辦法,我們一定能回去的。”

茶梨拿出手機試圖聯網,還是無法成功,他想起問鬱柏:“你在派出所說的那個紅議員,是什麽?”

鬱柏把手伸進外套內兜裏,把在派出所順手拿的一張報紙掏出來,有點潮濕了,但不影響閱讀。

茶梨湊過來看,頭版報道“鴻議員”為了競選市長,最近都在撒錢買選票,配圖照片是一個男人站在高台上發表講話,麵前的紙幣正在紛紛落下,下方伸出無數雙手想要接住。

鬱柏道:“我就借這議員的名頭,狐假虎威了一下,也正好能脫身。”

“實習警員,多虧有你在,你太聰明了!”茶梨及時給與了肯定和鼓勵,又匆匆看完了那篇報道的文字,說,“這裏太離譜了,花錢買選票居然是合法的嗎?這報道裏說這議員買選票的行為已經被曝光過很多次了,他還能繼續參與競選?”

鬱柏道:“有不少地方都這樣的。不過我看這篇稿子,很像是競爭對手發的黑稿。”

茶梨疑惑道:“怎麽看出來的?”

鬱柏道:“煽動性字眼太多,證據太少。競選都搞成了營銷遊戲,這些政客也沒什麽意思。”

茶梨聽出了弦外之音,道:“你以前在三維世界做策劃的時候,也這麽為你的產品做營銷嗎?也抹黑過你們的競爭對手?”

“當然沒有。”鬱柏麵現自豪,說,“我的產品很能打,根本用不著搞這些不入流的小動作。”

“哦,這樣啊。”茶梨道。

他有時候覺得,鬱柏對三次元的生活並不是完全沒有懷戀之處。

等填飽了肚子,兩人找了家小旅館開房休息,計劃等天亮再出來活動。

這地方治安混亂,前台聽他倆說沒帶身份證,也不以為意,從抽屜裏隨便抽了兩張來路不明的證件,給他倆登記開了房間。

這前台小姐的表現倒是比較像個正常人,茶梨問她網絡的問題,她解釋說當地三天兩頭就有民眾零元購,網絡基站也經常被破壞掉,移動數據和WiFi都不穩定,民眾想要獲取資訊,通常是靠電視或者紙媒。

兩人進了房間裏,把房門反鎖好,鬱柏到洗手間試了試,還好有熱水,便讓茶梨先去衝熱水澡。

茶梨洗完澡,舒服多了,把淋濕的衣服晾起來,出來就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鬱柏看了看他,才也去洗澡了。

茶梨開了房間裏的電視,電視台也很少,沒有影視劇,也沒有電視節目,隻有新聞和廣告,換了幾個台,裏麵都在報道市長競選,看來這就是當地近期最大的新聞了。

稍後,鬱柏擦著頭發出來,茶梨指了電視讓他看,說:“你看,這就是那個被我們利用了一下的鴻議員。”

鴻議員在新聞裏,比報紙上那張撒錢的照片看起來,高很多也帥很多,相貌堂堂,氣質也很可靠。茶梨確信鬱柏的猜測沒錯了,那篇稿子應該就是對家黑他的。

新聞裏給鴻議員做了一長段介紹,自幼勤奮好學,信念堅定不移,是個從底層逆襲上來的傳奇人物,而後又說了許多他在政治改革上的真知灼見,結尾說,鴻議員的民眾支持率早已超過六成。

鬱柏隨口道:“謔,看來咱們鴻議員要當選了。”

茶梨卻說:“不一定,這家電視台應該是他的擁躉,剛才看了另一個電視台,說法完全不一樣。”

他按遙控,換回剛才那個台,但現在已經播完了對於鴻議員的攻訐部分,開始大張旗鼓地吹捧另一位市長競選人,旁白詞介紹說:“他出身奈落當地有名的望族,從太祖父母那一輩到父母,皆是社會名流。嵐君本人的履曆也很漂亮,曾擔任過市政委員會秘書長……”

“!”茶梨聽到這名字,一下坐了起來。

鬱柏也皺起了眉。

那位擅長薩克斯的酒吧老板2.0,在自作琴譜和酒吧排班表上的簽名,就是“嵐君”。

茶梨和鬱柏對視一眼,同時想道:

如果老板2.0就是真正的嵐君,那麽現在身處奈落的這個“嵐君”……最有可能的身份,隻能是那個人了。

兩人又繼續都盯著電視。

畫麵裏是嵐君在接受電視采訪,被主持人問到他對本次競選的最大勁敵鴻議員,有什麽看法。

嵐君露出譏誚的笑,語調輕蔑,直接攻擊鴻議員的出身,原來鴻議員小時候住在紅燈區,親生父親是誰都沒人知道。

“鴻議員的團隊最愛強調,他是靠自己努力才有的今天,其實他不過努力了區區十幾年,而我的家族,為了在奈落這座城市屹立不倒,五代人!努力了足足一百二十年!”

鬱柏看向茶梨。

茶梨已得出了結論:“他不是嵐君,他是老板1.0。”

“確定嗎?”鬱柏道。

“這神態我太熟悉了!”茶梨道,“我抓他的時候看他的違法視頻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他地鐵占座、到處亂插隊、遛狗不牽繩等等時候,他就是這副不可一世的表情,我絕對不會認錯。”

鬱柏道:“所以……他和真正的嵐君,交換了腦電波,或者說,靈魂互換。”

嵐君去諾亞城,當上了一名歲月靜好的酒吧小老板。

真正的老板則來到這裏,替代嵐君,成了一名政客。

茶梨腦子亂掉了,說:“我們得捋一捋,總裁按下的那個裝置,可以打開諾亞和奈落之間的門,可是我們進入這裏,是以我們自己的身體,並沒有變成別人啊?”

鬱柏沒有回答,一臉思索,視線還落在電視裏,“嵐君”還在傲慢地表達著政見。

茶梨又道:“我們之前猜測,總裁和嵐君是一夥的,他幫助嵐君以類似奪舍的方式,侵占了老板的身體,把老板趕走了,現在我們知道,老板是來到奈落,成為了嵐君,看他這如魚得水的樣子,又不像是被人強行奪舍。這到底……我真的有點混亂了,總裁到底和誰一夥的?這事和他又有什麽關係?”

“你記得總裁會客室裏那個手辦嗎?”鬱柏忽道。

“記得。”茶梨道,“那不是他自己嗎?我是真的不太理解這些宅男……”

茶梨說到一半,也反應了過來,滿麵震驚。

兩人都看向還在電視裏口若懸河的“嵐君”。

與其說是手辦像總裁,倒不如說總裁的西裝馬甲裝扮,是在模仿嵐君。

那手辦,是嵐君。

鬱柏的眉頭皺了又鬆開,又皺起來,反複幾次後,終於哭笑不得地搖頭,說:“靠,這叫什麽事。”

茶梨:“???怎麽?”

“如果我沒猜錯,”鬱柏道,“我們在漫畫裏穿漫了。”

茶梨:“!!!”

他本能地想要反對,但很快就意識到,這個猜測恐怕就是最接近真相的真相。

那個把他們吸入奈落的黑洞,不是什麽任意門,而是次元之門,這個奈落市,是諾亞城世界裏的漫畫世界。

鬱柏道:“我們在酒吧裏,和老板聊天,聊到過一個問題,真實是相對的。以諾亞城為真實世界坐標的話,那麽奈落市存在的世界,就是相對不真實的漫畫世界。我們現在就是穿進了這個漫畫世界裏。”

總裁的行為也有了解釋。

這宅男通過一些未知手段,把漫畫人物嵐君的靈魂,和在諾亞城坐牢中的老板的靈魂,進行了交換。

確實是完全不能理解這些宅男啊!

茶梨又想到了問題,說:“可是我們被那門吸進來,也是以自己的身體在這邊活動,既然能這樣,為什麽還要靈魂互換?”

鬱柏說:“我猜很可能是這樣的設定,諾亞城的人可以通過那扇門進來,但漫畫裏的紙片人無法離開漫畫,或者是一旦離開漫畫,就會變成紙片人的形態,所以嵐君如果要到諾亞城去生活,需要諾亞城原住民提供一具軀殼。”

茶梨恍然道:“總裁選中了正在坐牢的老板,坐牢與世隔絕,交換以後不會很快暴露,到他出獄前,總裁再去手動幫他斷絕親人的往來,嵐君離開監獄後,重新裝修了酒吧,聘用了新的工作人員,改換營業風格,客人也換了一批,沒有人能認出他來,他就能高枕無憂地取代老板的身份,在諾亞城生活下去。”

鬱柏點頭道:“我想,應該就是這樣了。”

“諾亞城像老板素質那麽差的人也不多,你看他,”茶梨指了指電視,嫌惡道,“來到這種地方都能迅速融入,真不是好東西!”

鬱柏道:“從這角度看,總裁算是為諾亞城除害。”

那總裁到底算不太好的好人?還是算不太壞的壞人?

“到時候讓他自己跟法官說去吧。”茶梨五味雜陳道,“我們竟然被他陷害,穿進了這麽可惡的漫畫裏,這讓我們要怎麽回去啊?”

鬱柏對此倒不是很在乎,離開三次元穿進二次元,又離開二次元穿進二次元裏的二次元,對他來說區別並沒有太大,總歸都不是自己熟悉的世界。不過諾亞城比起這裏來,還是要可愛很多。

“總裁能毫不猶豫打開次元之門,送我們進來,”鬱柏道,“以前他一定嚐試過,否則他不會那麽篤定能成功把我們和那車違禁品一起吸入次元之門裏。他既要滅口,還要毀屍滅跡,如果不能成功把我們和證據一起送進來,我們逃脫了,他最大的秘密就保不住了,那他的麻煩會更大。所以我認為,他肯定有過成功打開次元之門、送誰進來的經驗。”

茶梨悚然道:“你是說,在我們之前,他已經害過別人了?”

鬱柏卻道:“不,根據他的所作所為,他很可能是嵐君這個紙片人的狂熱粉絲,有能進來見男神的機會,他會讓別人來嗎?他一定會自己進來。”

茶梨:“……搞不懂他們宅男想什麽。”

鬱柏道:“別管他們的心理,既然他現在在諾亞城,說明他不但能打開門送人進來,也有能出去的辦法。別人不知道,他一定知道。”

茶梨道:“那我們還不打電話問問他是什麽辦法。”

鬱柏:“……”

茶梨吐槽了那麽一句,抓狂道:“這怎麽辦?我本來隻以為是手機信號不好,原來根本就是次元壁的阻隔,這電話不可能打得通啊!現在我們和外麵失聯了,身邊全是漫畫裏的人,他們怎麽可能知道離開漫畫的辦法!如果總裁不放我們出去,我們很可能一輩子都回不去了!”

鬱柏提醒道:“你別忘了,漫畫裏還有外麵的人,不是隻有我們。”

茶梨知道他說的是誰,道:“假嵐君真老板。可他會知道怎麽出去嗎?”

鬱柏道:“他不一定知道,但是你想,真正的嵐君,盡管已經去了諾亞城生活,他會完全不關注他自己的世界了嗎?他能放下他的父母親人?”

茶梨說:“你就放下了啊,說不定嵐君的父母也不愛他,不要他。”

“……”鬱柏黑線道,“要這樣紮我心嗎?”

茶梨忙笑起來,伸手在鬱柏胸膛上做了順氣的動作,哄他道:“你接著說,接著說。”

鬱柏道:“他對我讚揚過我哥鬱鬆對諾亞城的改革政策,我當時以為那隻是禮貌性的誇幾句,現在結合他實際上的政治家身份,他一定很羨慕鬱鬆,能在一個可以施展拳腳的地方,推行他也想推行的利民政策。這樣一個人,離開了奈落,也不會真正放得下,他無法再幹預,但他應該會很想知道,他的世界將交到什麽人手裏,迎來怎樣的明天。”

茶梨也想起來了,道:“你的意思是,他會關注漫畫……特別是市長競選的結果!”

“沒錯,如果我們把競選搞砸,或者把奈落搞得更糟糕,”鬱柏露出狡猾的微笑,說,“我那個熱愛薩克斯的朋友一定無法忍受。”

茶梨仔細想了想,對鬱柏的邏輯分析能力歎為觀止,道:“你每天在我麵前裝聽話德牧,我都快忘了你有多麽詭計多端。”

“聽話德牧是我,詭計多端也是我。”鬱柏這一番下來,腦細胞死了不少,老實說也覺得累了,道,“睡覺,明天再接著想具體怎麽做。”

兩人分睡了兩張床,窗外雨還下個不停。

茶梨翻來覆去睡不著,思索著如今的境況,擔憂能不能離開,能不能回去,又覺得不太舒服,裹緊了被子,總覺得四處透風。

“冷嗎?”鬱柏聽他呼吸都哆哆嗦嗦,道,“要不要過來一起睡?”

茶梨聲音打著戰,道:“可、可以嗎?我真的好冷。”

諾亞城四季如春,更很少下雨,他很久沒被淋濕過,晚上雖洗了熱水澡,現在卻好像有點要感冒的意思。

“穿漫還會生病嗎?”茶梨道,“我是不是水土不服了?你從三維世界到諾亞城後,會水土不服嗎?”

鬱柏道:“不會,諾亞城氣候很舒服。你都有鼻音了,快過來,我這邊很暖和。”

他也已困得睜不開眼睛,掀開半邊被子,茶梨猶豫了下,還是過去了,剛一躺進鬱柏的被窩裏,馬上就舒服了很多,長舒了一口氣。

鬱柏把被子掖好,道:“睡吧。”

連日來的身體疲憊,持續高強度的頭腦風暴,兩人很快便都睡著了。

雨下了一夜。

次日天亮,隔音不好,樓道裏有人吵鬧,茶梨醒了,鼻塞也好了,太好了,沒有生病。

他發現鬱柏沒有在身旁,洗手間裏有吹風機聲。

起床下地,他到窗邊看了看,雨還沒停,小了些。他又走到洗手間門口,看到鬱柏裹著件浴袍,正麵無表情地拿著吹風機,用熱風在吹幹**。

“怎麽現在洗?”茶梨道,“這裏這麽潮濕,很難幹的。”

鬱柏沒有答話,看了他一眼,臉上浮起兩團可疑的紅色。

茶梨:“?”

茶梨:“!”

他明白了,當即發出了無情的嘲笑。

“……”鬱柏等他笑完,才發起回擊,道,“我也很想知道,你夢到了什麽?平均十幾分鍾抓我一次。”

還能是抓什麽?茶梨否認道:“不可能,不要冤枉我,我怎麽不記得?”

鬱柏動了動嘴唇,想說些冒犯性質的話,沒能說出來,還是很難為情,最後道:“那就當我做夢吧。”

過了會兒,鬱柏吹幹了他的**,換好衣服,才從洗手間裏出去。

茶梨筆直地坐在自己那張床邊,一副冥思苦想的認真模樣。

鬱柏道:“在想怎麽接近假嵐君的嗎?”

“不是,”茶梨鄭重地說道,“我仔細想了想,你沒冤枉我,我有點模糊的身體記憶。”

鬱柏裝作大方,說:“沒關係,原諒你了。”

茶梨回答他剛才的問題:“我夢到了搭檔的兒子逃學,我到處找棍子要狠狠揍他,夢裏找了好幾根,都覺得不夠粗。”

鬱柏毫無準備中受到了尊嚴攻擊,瞬間掉血10000點,滿腦子都是茶梨最後那三個字。

心態崩了!整個人都不好了!

“最後在夢裏還是找到了。”茶梨說著有點不好意思,真誠地讚美道,“你條件很不錯嘛。”

鬱柏緩緩深呼吸,恢複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