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主動加班並享受其中的鬱柏回到家, 又是深夜,進門前特意看了看車庫,鬱鬆的車沒在, 秘書長不是每天都回家。今晚不必再絞盡腦汁應付沉重的兄弟愛了。
鬱柏心情愉悅地推開門,甚至還想哼唱一首你愛我呀我愛你, “你愛”兩個字剛哼出來,發現本該空檔的一樓大廳,八個執事正齊聚於此, 悠悠閑閑地聊天、玩手機、打桌球,那一對每天如膠似漆的戀人, 坐在一旁鋼琴前四手聯彈,聽到鬱柏進來, 八人的動作同時停下,轉頭看著他。
“你們在幹什麽?”鬱柏道,“幾點了,還在這裏開派對?”
執事們紛紛起身, 圍了過來, 鬱柏被八位帥哥的十六隻美目盯著看, 有種不祥的預感, 試探道:“我哥又交代了什麽事嗎?”
9527道:“秘書長沒交代。我們聚在這裏, 是因為我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什麽時候搬去茶梨警官家裏,開始甜蜜的同居生活?要知道, 你們兩個都已經談了兩天戀愛了。”
其餘七名執事紛紛點頭:足足兩天了!
鬱柏正色道:“有些事, 要等水到渠成, 時機成熟才可以做。”
執事們露出八臉著急:
“做人不要太自信。”
“你不快點,我們很擔心警官很快就不喜歡你了。”
“如果你不會, 我們可以傳授你一些先上車後補票的知識。”
“秘書長幫你安排的教學視頻,認真看過了嗎?學會了嗎?”
鬱柏無語道:“你們就不要皇帝不急太……執事急了!”
他突破執事們的包圍圈,跑路上樓。
在旋轉樓梯上還聽到執事們商議:
“上次精心設計好的訂婚邀請函,什麽時候才能派上用場?”
“我看用不上了,警官很快會和他分手的。”
“同意,鬱柏笨笨的。”
“我打賭他連親吻警官的嘴唇都不敢。”
“牽手都要猶豫半天。”
“你們也別太離譜,真的會有這種笨蛋嗎?”
“……”笨蛋鬱柏在樓梯上差點栽跟頭,膝蓋上插滿了箭。
翌日清晨,鬱柏在鳥語花香中起床,第一件事是給廚房打了電話,請廚師準備些美食,等下他要帶去茶梨家裏和茶梨一起吃早飯。
對廚師道謝後,他剛掛掉,電話又響起,他接了,卻是一名執事從樓下打來,讓他到二樓圍欄處看看。
鬱柏以為執事們又搞什麽把戲,在睡衣外披了件晨袍,走出房門,到二樓圍欄處,謹慎地朝一樓大廳望去。
打電話那名執事站在圍欄正下方,對鬱柏指了指桌球台的方向,鬱柏狐疑地看過去。
9527在正教別人打桌球。
被教的那人穿了身休閑服,淺色連帽外套深色褲子,單手握著球杆,認真地看9527做示範動作,9527一杆兩球進洞,那人“哇”一聲,忙把球杆橫在兩臂臂彎上,雙手合十式鼓掌。
鬱柏:“……”
茶梨為什麽一大早在他家裏?
“我來接你去工作。”稍後鬱柏下了樓,茶梨捧著執事們幫忙衝的熱奶茶,對他說,“今天要去老板父母那裏走訪一下,他家也是富豪之家,也住戚風路的豪宅,離你家豪宅不遠。”
“不是我家豪宅……算了。”鬱柏對這輕易得來的榮華富貴也並不太感冒,此時他睡衣套晨袍,頭沒梳臉沒洗,在茶梨麵前感覺很不帥氣,說:“那,你先吃點東西,我去洗漱,很快就下來。”
茶梨卻伸出手拉開他的晨袍衣領,看他裏麵的睡衣,道:“原來你睡覺都穿得這麽好看啊?”
鬱柏有點不好意思,說:“這在家呢,不要拉拉扯扯。”
執事們感動極了,在旁邊竊竊私語得很大聲。
“你們快看啊。”
“茶梨警官不會被鬱柏迷住了吧?”
“剛才看到鬱柏下樓,警官還趁機把玻璃櫃當鏡子照了照呢。”
“他也太喜歡鬱柏了吧!”
茶梨:“……”
鬱柏的臉好紅,起身上樓去洗漱了。
茶梨轉向執事們,道:“喂!雖然你們長得很好看,人也都很好,但是背後議論別人的時候,聲音可不可以小一點!”
一名執事問:“那我們說的對不對呢?”
“對啊。”茶梨答道,又強調,“所以更需要小聲一點!”
執事們歡欣鼓舞,為自家笨蛋鬱柏得到了警官的愛而感動萬分。
鬱柏精心打扮了一番,再下樓來,一對情侶執事在四手聯彈花之圓舞曲,另幾位在音樂中歡快起舞。
茶梨滿臉迷茫地在旁邊打著節拍,對鬱柏道:“他們究竟要跳到什麽時候?我拍手拍得好累。”
“不用管他們。”鬱柏牽了茶梨的手,頗有炫耀之意地帶他從這群執事們麵前繞了過去,從大門昂首闊步地出去了。
不過今天真是萬幸,父母和哥哥都沒在家,不然橫幅一拉,花炮齊鳴,家族歡聚一堂,他和茶梨很可能一起為家裏貢獻出好幾座迷你城堡。
酒吧老板的父母,住在離鬱柏家不遠的一座庭院式住宅裏。
老板的母親獨自在家,接待了茶梨警官和實習警員鬱柏。
茶梨做過背景調查,老板的母親退休前,是一所top級大學裏的教授,父親則是諾亞城第二大金融公司的董事,就是茶梨自己擁有0.0000000056%股份的那家公司。
已知老板在青春期時曾有過頑劣調皮的階段,被未保辦“修正”過後踏實學習,最終成功考上了名校,但在老板大學畢業後不久,二十幾歲的人,被“修正”的叛逆期好像又回來了,和父母的關係變得很差,到最近這兩年,更是家都很少回。
老板的教授母親提起兒子還是很生氣,直接問道:“他是不是又做了什麽違法的事?這次一定要判他坐牢久一點,三個月太少了。”
茶梨和鬱柏對視一眼,都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反應。
“如果他已經改過自新了呢?”茶梨道,“他出獄後這麽久,你們好像都沒見過麵,你是他媽媽,就不想他嗎?”
教授眼神一黯,隨即道:“有什麽好想的?他如果想見我們,就不會出獄這麽久,也不回家來看過我和他爸爸。”
同樣和父母斷絕往來的鬱柏皺著眉,問道:“他是做了什麽事,才讓你們的關係到了這種地步?”
“說來話長。”教授忽端詳鬱柏,道,“咦,你不是鬱家的孩子嗎?怎麽去當警察了?”
“我……不想當米蟲了。”鬱柏隨意道,“人還是要有份工作,不能什麽都靠家裏。”
茶梨道:“說得對。”
教授道:“是很對。我家這兒子,就是不懂這個道理。”
茶梨奇道:“怎麽會?他的酒吧不是一直經營得很好嗎?”
“你們有所不知。”教授緩緩道。
老板在大學畢業讀的是金融專業,畢業後到父親工作的金融公司求職,因為在校期間的表現不夠出色,麵試準備得也不充分,最終沒有被錄用。
他回家後,對父親提出幫下忙的請求,希望身為董事的父親能給他開開綠燈,他真的很想進這家公司。但這個請求被父親嚴詞拒絕,這家公司既然不行,完全可以再換一家試試,多積攢工作經驗,提升自己後,歡迎他再到這家公司來應聘。
老板和父親大吵一架,他不願意從小公司做起,他的同學們都進了大公司大企業,再不濟也是風光留校,怎麽偏偏他要去小公司從底層做起?
教授道:“他說我們從來不給他提供便利條件,明明掌握了那麽多社會資源、人脈關係,為什麽半點都不給他用?還說如果我肯幫他向他的導師說項,就可以幫助他保研成功,他簡直是癡人說夢話,也不看看自己的績點!讓他保研,整所學校都要為他蒙羞!”
老師自帶威嚴,茶梨此時乖巧如鵪鶉,也不敢隨意打斷和提問,像回到了學生時代麵對老師的時光。
還得是學霸鬱柏:“可是後來他開了酒吧,在經商這條路上發展得也很不錯,據我們所知,他最初創業,啟動資金,也是問你們借的錢。”——這是在酒吧裏向酒保打聽來的。
鬱柏道:“你們還是幫了他,按理說,關係不應該惡化成這樣。”
教授道:“最初他因為保研和工作的事,和我們吵吵鬧鬧,我們夫妻倆都不敢相信,我們諾亞城裏怎麽會有這樣的人?這樣的人,居然還是我們教育出來的孩子?”
這位媽媽對於教育失敗的心痛,不是假的,茶梨和鬱柏也不知該說什麽勸慰她。
老板2.0的綜合素質比1.0要好上百倍千倍,假如教授夫妻倆見到老板2.0,會不會很喜歡這個新兒子,放下前嫌,和兒子重歸於好呢?
……但是,這種改變,和未保辦通過“修正”給父母更新一個聽話的孩子,對父母來說,有什麽本質區別嗎?
“你們聽說未保辦的事了嗎?”教授也在這時提起了未保辦。
茶梨:“……”
“聽說了。”鬱柏接話道,“前幾天新聞鬧得很大。”
教授說:“我看公開的名單裏,才知道原來我家孩子被修正過。難怪他那年突然間轉了性,都怪我和他爸爸工作太忙,雖然覺得不對,可也沒能給他更多關注,現在他也過了年齡,沒辦法再去逆轉。我甚至不能確定被修正過的孩子,還是不是我的孩子,太可怕了。”
茶梨忽然間很感動,連帶著威嚴的教授在他眼裏也變得慈祥起來。
教授道:“那時他調皮搗蛋不愛學習,但是他天生就有正義感,從小就愛抱打不平,從來不覺得世上有誰得到什麽是理所應當,他相信勤勞致富,相信人定勝天。如果他沒被修正,我想他不會長成後來這樣,把我和他爸爸的社會地位視作他自己的資源,不肯去公平地參與競爭,要享有特權,要走綠色通道,再想起他小時候……我和他爸爸真的很失望,也很自責,認真地勸說過他很多次,絕對不能有這種觀念,我們賴以生存的諾亞城裏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他最後問我們借了點錢,去開了酒吧,後來我們看他經營得很好,才勉強放了心,他經濟獨立後和我們幾乎再沒有來往,我們也隻當沒有這個孩子,他放棄了父母,可至少他對社會還是有點用的。”
茶梨看一眼鬱柏,兩人心照不宣,果然隻有鬱柏1.0是二代們中道德敗壞的特例,諾亞城的二代們絕不啃老,都在或主動或被動地勤勞致富。
而教授和金融家,大半年前看新聞的時候,發現兒子竟然因為危害社會秩序被判刑坐了牢。
這對父母非常難過,隨即向監獄申請了探視,但沒見到人,老板隻是托律師帶了句話轉告他爸爸。
律師非常負責,不但把話帶到,還把老板的語氣神態學得惟妙惟肖:“我靠自己的本事,成功坐牢了喲,沒有一點是靠你們喲。”
“他出獄後沒有回過家,也沒有打過電話。”教授道,“他又犯了什麽事,我們真的不清楚,幫不到警官你們。但是如果他真的又觸犯法律,請務必好好懲罰他。”
了解完了情況,茶梨也翻看了教授的信息麵板,確信她說的全都是真心話。
“打擾了,我們就先走了。”茶梨示意鬱柏到此為止。
兩人起身,離開前,鬱柏想起剛剛的陳述中,他掛念的一件事好像沒有說後續,便問道:“不好意思,我還有一個問題……他還你們錢了嗎?”
茶梨心想,啊,不愧是你啊,剛穿過來時就宣告過此生最愛錢的鬱柏。
教授說:“還了。”
如果到這裏就還好,但教授接著說道:“他坐牢期間,他的一個總裁朋友來替他還的。”
茶梨和鬱柏一齊愣住。鬱柏更是任由OS釋放出來,向警官邀功:看吧,愛錢有用!
“……”茶梨忙確認道,“什麽總裁朋友?”
教授道:“一家什麽生物科技公司。”
茶梨瞳孔巨顫。
“你還記得,”茶梨鎮定心神,問重要細節,“這總裁來還款的具體時間嗎?”
教授說了一個日期,道:“這日子我記得很清楚,當時距離他出獄還有三天。”
那時老板軀殼裏已經是不會蹬縫紉機的2.0。
茶梨又問:“這總裁來替還錢,有沒有說什麽話?”
教授道:“說這是替他還我們的錢,從此兩清了,希望以後不要再去打擾他。這也是我們為什麽在他出獄後,也再沒有去看他的原因之一。”
從這家的庭院出來,茶梨疑惑不解,自然地拉著鬱柏的手,說:“實習警員!你來說這是為什麽?老板被替換後,即將出獄,總裁就來替他還錢,還專門說了難聽話,讓老板父母不會主動去見老板,你快說說,這是為什麽?”
這就差把答案喂在嘴裏了,為了實習警員的績點,茶梨警官操碎了心。
鬱柏道:“總裁知道老板被替換了,故意這樣說,就是為了不讓老板的父母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