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表白失敗的戀愛新手鬱柏2.0, 滿臉悻悻地,被茶梨警官趕了出來。

茶梨把他推了出去,還把辦公室門摔上了。

鬱柏沮喪地下著樓, 腦海中複盤這次失敗經曆。

每句話都是對的,又好像都不對, 解題思路似乎就出了問題。

到了樓下,他驚異地看到家裏的黑衣執事們居然來了分區警署,正在院子各自忙得不亦樂乎。

兩人正用鮮花氣球裝扮茶梨的SUV, 要把它打扮成一輛喜慶花車;

兩人分別手捧玫瑰和禮物;

兩人正從門外拖著行李箱進來,似乎是想要等下放進茶梨的後備箱裏;

另有兩人各持手風琴和小提琴, 準備扮演氛圍組。

熱火朝天在幹活的八人看到鬱柏獨自下來,工作暫停, 齊刷刷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執事們的OS聲音太大,以至於清晰度也很高,八個氣泡框內都是黑體加粗:

鬱柏表白沒成功嗎?

哈?就知道他會失敗。

嘖嘖,真是個笨蛋啊。

白給他收拾這麽多行李了, 還得拿回去。

白為了給他當氣氛組練了兩小時琴。

……

是不是能下班了?

鬱柏悄悄練習表白話術的時候, 被鬱鬆的特助聽到, 特助趕忙去找鬱鬆報告, 鬱鬆喜不自勝, 安排執事們來做好表白後的萬全準備。

鬱柏看了看麵前這一係列的“準備”,道:“這都是什麽?”

花車他看得懂,玫瑰禮物也能看懂, 樂器氛圍組也能明白點。

“可這六個行李箱是什麽意思?”鬱柏道, “裏麵裝了什麽?”

9527道:“你的衣服和日常用品。你哥說你要和茶梨警官談戀愛了, 就不必再回家去,讓我們把你和你的東西, 一並送進茶梨警官家裏。”

“……”鬱柏無語極了,不過反正表白也沒成功,還是得回家,不提也罷,說,“走吧。”

9527問:“去哪?”

鬱柏悲傷道:“請你們一起去SPA。”

幾分鍾後,茶梨也如出一轍地沮喪著臉,鬱悶地下樓來。

院子裏已空空如也,他走到自己車前,看到車門上別了一朵紅玫瑰。

茶梨:“……”

翌日清晨,組長哼著歡快的曲調走進重案組辦公室,經過茶梨工位,已經到崗的茶梨買了早餐到辦公室才吃,正在喝一盒牛奶。

組長看到他桌上擺著被切掉上半部分的礦泉水瓶,裏麵盛了少許水,插著一隻紅色的玫瑰花。

組長問:“昨天報告交了嗎?”

“交了。”茶梨道,“昨天去做SPA,用了不少精油吧。”

組長驚喜地摸臉,道:“我照鏡子也覺得自己的皮膚回到了嬰兒時代,你也看出來了?”

茶梨道:“沒看出來。但是你被精油醃入味了,好像一個兩百斤的檸檬。”

從剛才起,組長在他的視角裏,就是個長著人臉的大檸檬。

組長心眼怪小,有點不高興,決定報複茶梨一下子,背著手說:“你知道,我昨天在SPA會所看見誰了嗎?”

“你看見了鬱柏,是我讓他去的。”茶梨並不意外。

組長發出了一聲反派式冷笑,說:“是嗎,那你是否知道,他身邊還帶了八個美男啊?每個都美似天仙,還都圍著他一個人轉,有的幫他剝水果,有的給他試水溫,有的在旁邊拉手風琴和小提琴,還有的抱著花和禮物,熱切地等他叫號。這些,你不知道了吧?”

茶梨:“……”

他不知道,但他敏銳地抓住了重點,懷疑道:“組長,你很有錢嗎?怎麽和他去同一家會所消費?我可看過你工資條,每月八千一,怎麽能去高消費場所的?”

組長頓時急了,說他皮膚不夠好沒關係,怎麽能懷疑他有錢啊?

“偶爾才去一次怎麽了?”組長道,“我買了五折團購券才去的!鬱柏肯定不會買團購!”

他氣急敗壞地拿出團購的消費記錄給茶梨看,力證自己絕無超出收入水平的高消費行為,更加不可能有任何灰色收入。

茶梨道:“好啦好啦,知道你很窮啦。”

組長臉色緩和道:“對吧,我們警察本來就應該都是窮鬼。”

空氣突然安靜,一整個辦公室的數名警察陷入死寂,片刻後,嗚咽聲和啜泣聲此起彼伏。

茶梨感到很對不起大家,一早上破壞了眾人的好心情,為表歉意,他緊急點了外賣奶茶請全體同事們喝。

奶茶治百病,辦公室裏這才恢複了往日的歡聲笑語。

隻有茶梨,咬著吸管,捏著空了的牛奶盒,延遲生悶氣。

好氣啊好氣!鬱柏自己去SPA還不行,還要帶八個美男執事一起去SPA!

九個男的之間還要那樣、那樣?難道鬱柏還想選妃不成?

1.0都沒做過的混賬事,你個2.0倒要全做了?!

鬱柏昨天來辦公室裏對他說了一堆話,聽起來就很像:反正是要談戀愛,不如就找你湊合一下。

昨晚回去後,茶梨又好好想了想,懷疑鬱柏隻是不會說話,本意應該不是這意思,鬱柏也不是不喜歡他吧。

那小鹿亂撞的力度都快把鹿角撞掉了,還能不是喜歡嗎?那都是很真實的反應。

那支玫瑰花,茶梨在家裏已經盤了一晚上。

今天又帶來擺在了辦公桌上,別扭的心理活動可見一斑。

本來想不如再給鬱柏一個機會,聽聽他還會說什麽。

現在被組長這麽一挑撥,茶梨直接不想理鬱柏了。

以前就聽說過有些人,在婚戀關係上,會為了湊合而湊合,自己本來就沒想談戀愛,憑什麽要去和鬱柏湊合?

鬱柏的行為,是找茶梨湊合被拒,決定在美貌執事們中間選一個或者幾個來湊合嗎?

三次元的人,真是沒有禮義廉恥了!

到十點多,鬱柏發了條消息,看起來小心翼翼地:警官,你在做什麽?

茶梨審視了一遍這幾個字,每個字背後都透出來在討好……不!都是裝的!

最後他也沒有回複。

誰想談這戀愛誰去談吧,反正他不想談。

茶梨警官努力專心於案件。

四個月前,他無意中了解到,一種諾亞城明令禁止屬於違禁物的精神藥品,突然出現在了城中地下交易市場。

可是他趕到的時候,販售窩點已經人去屋空,因為沒有任何證據能向上級說明違禁物確實流入了諾亞城,同時也不想打草驚蛇,於是私下裏秘密展開了調查。

茶梨被鬱柏1.0糾纏而後又被網紅無意間拍到的那個晚上,他會出現在那家餐廳,就是在和該案的線人見麵。

那晚,線人向他提供了新的線索,隻是幾條偷聽到的內容,幾個模糊不清的關鍵詞。

茶梨通過內部網絡的檢索,以及對當初卷宗的翻閱,發現幾個關鍵詞的線索,都直指某個刑滿釋放人員——

是老熟人,就是茶梨抓他進去的,坐了三個月牢,半年前出獄。

根據茶梨掌握的情況,那種違禁物流入諾亞城的時間,就是在五六個月前。

但是監獄長給這人的評語說這人表現很好,悔過自新的態度也很誠懇,回歸社會後一定能做個好人。

茶梨以往的經驗,監獄長的靠譜程度,在整個警署係統裏僅次於他自己,能給出這樣的評語,可信度還是很高。

翻看資料,想了又想,茶梨決定去窺探下這位前科老哥到底是痛改前非了,還是在犯罪道路上再接再厲了。

等見到本人,隻要茶梨飛快翻開他信息麵板一看,就能確定或排除他的嫌疑。

資料顯示,這人入獄前在城南酒吧一條街經營了一家目標客戶群體是男同性戀的酒吧門店,一直以來經營有方。老板進去後,生意還照樣運轉,老板出獄後,又給店鋪注入了新活力,還把事業做大做強,最近重新裝修了酒吧,從平價升格成了高檔奢華場所。

夜晚十點,燈紅酒綠的酒吧一條街。

茶梨按圖索驥,來到其中最為奢華的一家店門外,正要走進去。

“同學你好,”門迎服務生伸出一手攔住他,說,“本店不接待學生。”

茶梨特意換了休閑服牛仔褲,顯得自己像是出來玩的樣子,沒想到過於青春被認成了學生,道:“我二十五了。”

“你好漂亮啊。”服務生這時才在燈光下看清楚客人的長相,道,“長這樣更不能讓你進去了……要不你先看看別的客人什麽樣?”

茶梨疑惑地站在旁邊,有兩位挽著手的男士也要進去,一個穿著超短褲,一個穿著露胃的吊帶背心。兩人都看了看茶梨,眼神都像在看小朋友。

茶梨:“……”

服務生微笑問好,又幫忙推開門,兩位客人走了進去。裏麵喧鬧的聲音漏了出來,但門一關上,又完全靜音。

茶梨納悶地問道:“是要穿超短褲或者吊帶背心,才可以進去嗎?我沒有那樣的衣服。”

“當然不是。”服務生好笑地打量他,說,“你第一次逛夜店?”

茶梨點頭。

服務生道:“你想清楚哦,確定要進去玩嗎?”

茶梨又點頭。

“好吧。”服務生又把那扇隔絕喧囂的門打開了,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於是茶梨昂首闊步地走了進去。

服務生抬起手腕,看表,計秒。

嘀、嘀、嘀……

十九秒後。

店門從裏麵拉開,茶梨如離弦之箭一般從裏麵衝了出來,滿臉驚恐,簡直被嚇得魂飛魄散。

服務生道:“看吧,都說讓你不要進去了,看你氣質和著裝,就知道你沒見過,猜到你會被嚇到了。”

茶梨心有餘悸,額頭掛著冷汗,膽戰心驚地問道:“他們……他們是在幹什麽?”

服務生道:“是在泡夜店啊。”

“泡夜店,需要那樣嗎?”茶梨茫然不解道,“夜店裏不是喝酒聊天玩遊戲嗎?為什麽要那樣?”

台上幾個接近半裸的妖豔男子在跳鋼管舞。

台下三三兩兩的男客人分坐在卡座裏。

有的在摟摟抱抱,有的在親吻,有的在……???茶梨不知道是在幹什麽,沒敢仔細看,隻覺得很可怕。

好心的服務生說:“想來見識見識?還是想來找個男朋友?”

“……都不是。”茶梨驚魂未定,脫口道,“我是來施展超能力的。”

服務生愣了下,馬上露出很懂的微笑,說:“哪裏的超能力?菜雞都覺得自己很有能力。你有二十歲嗎?”

“我二十五了。”茶梨再次強調道。

服務生道:“不要裝。聽大哥哥的勸,你把握不住,如果還想再來玩,找個牢靠的男伴一起來,不然到時候別人騷擾你,再有喝多的把你拉進卡座裏,你到時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服務生是出於善意提醒看起來還是學生模樣的茶梨,有誇大其詞的成分,諾亞城從來沒有發生過性暴力案件。

何況以茶梨警官的武力值,自然不可能遭遇那樣的險境,但是如果發生小狀況,引起騷亂,他來這裏的目的也就無從實現了。

“謝謝。”茶梨問道,“你們老板平時會在店裏嗎?”

服務生道:“一般都在,他就住在店裏。”

那就好。茶梨決定找個男同作伴,明天再來翻看老板的信息。

可是,應該去哪裏找個男同呢?

他熟悉的唯一一個男同,從上午十點多那條不痛不癢的消息到現在,再也沒有以任何形式出現過。

回到了家,茶梨去倒水喝,看到擺在置物架上的未開封茶葉罐,氣不打一處來,拿起那兩個罐子丟進櫃子裏,還覺得不夠解氣,又去找了把鎖,狠狠地把櫃門鎖上。

鬱柏2.0!你最好每天都去SPA。

然而一想到鬱柏去那裏竟然還帶著八位美貌男執事,好像很快樂。

茶梨又希望他還是別去了,最好就待在家裏複習考公知識,結果因為偷懶不好好學習,被鬱鬆一檢查什麽也不會,把他打一頓就最好了。

真是好惡毒的一個茶梨,太會詛咒人了。茶梨警官自我評價道。

又是一個清晨,心情沒有好轉的茶梨警官來上班,心不在焉,也沒注意到同事們古怪的目光。

他坐在工位上發呆了片刻,又看到diy花瓶裏的玫瑰花不見了。

茶梨警官大驚,忙問同事們:“有誰看到我的花了嗎?怎麽重案組辦公室裏都會失竊啊?”

同事們抬頭看他,又一起看向組長辦公室的門。

好啊,小肚雞腸的組長。

對他本人不滿意,完全可以扣他的績效嘛,為什麽要拿走鬱柏給他留下的玫瑰花?

……鬱柏死了,玫瑰又沒錯。

他一把推開組長辦公室的門,要發表正義的譴責。

組長正在一臉和藹可親地和別人說話,和那個人一起轉頭看茶梨。

茶梨:“……????!!!”

鬱柏站了起來,個高腿長氣質又很好,站起來後撲麵而來的好帥好帥。

茶梨控製自己不要流露出欣賞,狐疑地問組長道:“你們在幹什麽?交流怎麽五折團購嗎?”

鬱柏也很疑惑:“什麽團購?哪裏有五折?”

茶梨根本不理他。

“茶梨你來得正好,”組長道,“正要給你介紹,這位是新來的實習警員……名字就不用介紹了,哈哈哈,你們很熟了,哈哈。”

茶梨頭頂巨大的OS:什麽東西???

兩人一前一後從組長辦公室裏出來,鬱柏跟著茶梨來到茶梨的工位旁。

茶梨還沒搞清楚狀況,低聲嗬斥道:“我上班時間,你不要來搗亂,快走。”

鬱柏無辜臉,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工牌掛上,上書“實習警員:鬱柏”。

“我昨天通過了警署的體能測試、智商測試。”鬱柏道,“今天就來入職了。”

來警署上班就是這麽簡單,實習期後能留下才比較難,淘汰率很高,實習期也沒有工資。

茶梨感覺這不可能,道:“你政審能過去嗎?你名聲那麽爛。”

鬱柏說:“本來可能不行,但是我替警署還了石化一大筆油錢,就讓我通過了。”

茶梨:“……這能符合規定?誰批的?我要去舉報。”

這時他的視線右下角,出現一個署長Q版小人的彈窗,署長兩隻小圓手上下揮舞:“不要啊!不然警署真的要破產了!”

“……”茶梨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錘子,一錘敲碎了那彈窗。

鬱柏堂而皇之坐在搭檔的工位上,說:“總署署長同意我暫代你搭檔,協助你的工作。”

茶梨正要說話,署長小人又要彈窗,剛彈出一半,被茶梨打地鼠一樣錘了回去。

鬱柏低聲道:“我昨天找你,就是想告訴你我要去測試了。”

茶梨還在賭氣,說:“不想知道你找我做什麽。”

“還生氣嗎?”鬱柏解釋道,“我那天的話,根本不是你以為的那個意思。”

茶梨道:“不想知道你什麽意思。”

鬱柏滑動椅子,靠近了些,認真道:“我說想每天和你在一起,是真心的。”

茶梨道:“誰管你真不真心。”

鬱柏改換了做題思路,直接說了出來:“因為我真的很喜歡你。”

就知道!沒有什麽能瞞住神探茶梨的眼睛!

但是,晚了晚了不想聽了。

茶梨郎心似鐵地說道:“實習警員鬱柏,現在是上班時間,不要說廢話了。”

鬱柏眨眨眼,說:“好吧。”

茶梨:“……”

完了?這就完了?

顯然還沒有。

鬱柏道:“那我給你表演一個魔術吧?”

“喲你還真是多才多藝。”茶梨感覺自己仍然占據上風,諷刺地說,“給你的執事表演去吧,能演八遍呢。”

鬱柏笑了笑,抬手伸手過來,幾根手指在茶梨耳邊,撥琴弦一樣撥了數下。

並沒有碰到茶梨,茶梨耳朵卻癢得一陣發麻。

茶梨忍不住道:“上班時間,你給我……”

他的聲音戛然停止,鬱柏從他耳邊收回了手,原本空**的指間夾了一支紅玫瑰。

“你好厲害……這是怎麽變的啊?”茶梨沒忍住星星眼,驚奇不已,又通過花瓣的姿態,認出了那花,說,“這是我瓶子裏那支?是你拿了我的花。”

鬱柏道:“本來就是我留給你的,給,拿著。”

他把花遞到茶梨麵前,茶梨沒有接,說:“我不要了。”

鬱柏想了想,把那花插回了水瓶裏。

“你不要了,也是你的。”鬱柏說,“你不喜歡我,我也喜歡你。”

茶梨強行讓自己不要回頭看他,但是茶梨的身周開始撲簌撲簌地放起了煙花。

鬱柏笑了起來,說:“你喜歡我,我也還是一樣喜歡你。”

無論發生什麽,你喜歡或者不喜歡我,我都一樣喜歡你。

叮!鬱柏這次基本正解了。

茶梨的煙花放得越發燦爛、盛大。

兩人靜靜待著,看這一場隻有他們倆能看到的煙花。

煙花秀漸漸接近了尾聲。鬱柏試圖在桌下牽一下茶梨的手。

旁邊其他同事們發出起哄的聲音。

“上班呢!”茶梨惱羞成怒地站起來,無差別地凶所有人,“都好好上班!”

同事們:“你倆把這段演完啊,我們看一半怎麽好好上班?”

茶梨道:“沒有了!我們要破案了!”

為了證明他說的話,他拿出卷宗放在鬱柏麵前,說:“實習警員,快看!今天就跟我去執行任務!”

“好。”鬱柏被人看熱鬧也覺得很不好意思,低下頭聽話地看卷宗,很快就看了進去,一副認認真真的實習生模樣。

茶梨站在那裏,盯著他頭頂長出來的德牧耳朵。

怎麽辦,真要和穿漫者談戀愛了嗎?戀愛要怎麽談?完全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