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趙西山不理解, 但大受震撼。
他本想對此進行評價,可張了嘴又閉嘴,話在喉嚨口滾了幾轉, 最後卻都找不到合適的形容, 實在是無話可說。
他原本梳得光滑的頭發散落了一些,人看著都滄桑不少。
而邵遇說完, 見趙西山臉上空白一會兒之後又突然笑了一下,總之狀態很迷。
邵遇看得害怕,語氣弱了下去:“怎麽了?不、不行嗎?”
趙西山靠到椅背上,搖頭:“沒, 當然可以,這多刺激, 哈哈。”
現在情況從他以為的聞希執單方麵布下陷阱和套路變成人家倆人你情我願, 那他當然再沒有置喙的餘地。
不過他是真沒想到,邵遇看著不顯山不漏水, 居然偷偷喜好這口。
“不是追求刺激。”邵遇反駁了一下, 又實話實說,“我就是吃他這一套嘛。”
他當然能看出來有時候聞希執的某些情緒是故意展現給他看。
可邵遇卻一直覺得這無傷大雅,還會在心裏覺得聞希執這樣很可愛, 有時裝一裝而已,又沒有實際欺騙他什麽。
當然這種特殊他也隻針對聞希執開放,如果是別人在他麵前這樣, 邵遇早不理會了。
換做聞希執,那就是百試百靈。
大約也是有些愛豆濾鏡的原因, 反正愛豆做什麽都是可以被諒解的。
“行, 知道了。”趙西山現在隻覺得剛剛試圖提醒邵遇的自己就是個樂子,他現在隻想說尊重祝福。
趙西山搓了搓臉, 勉強接受這個設定,並且火速決定以後直接把聞希執給提到少夫人這個規格待遇。
他恢複過來,便不再提這個,回答了先前邵遇說的要把聞希執簽過來的事:“您跟我說的事我也記下了,我先找機會和盈華藝人部的總監碰一碰。”
聞希執要解約,隻要盈華高層同意,馮海那邊不是問題。
“對了,那按您的意思是還沒有把這件事跟他說是吧?”
邵遇點頭:“還沒來得及。”
趙西山微微蹙眉:“那他要是還不同意怎麽辦?”
最開始聞希執剛剛住進邵遇家時,他們就和聞希執提過解約的問題,那時聞希執估計出於違約金的考慮,沒有同意。
而藝人解約一向是個難事,多半都會麵臨高額違約金的賠償。
邵遇卻沒有細想過這個問題,因為他莫名覺得聞希執這次一定會同意。
但他沒說,隻回答:“我今晚先回去和他說說。”
“行吧,那您到時候和我說一聲。”
“好。”
兩人說到此處,要透露的事都透露得差不多,各自也都沒有一起吃飯的意願,便火速散了。
此時臨近中午,而聞希執的課要持續一整天,不會回家吃午飯。
邵遇忽然想起前幾天說要請傅澄源吃飯的事,正好此處離C大不遠,他便給傅澄源發了消息問他有沒有空。
傅澄源很快回複說有。
兩人便約在了學校附近的一家餐廳。
邵遇開車抵達時傅澄源已經到了,見他進門便在座位上對他笑著招了招手。
“師兄。”邵遇過去坐下,笑著問,“你到多久了?”
“剛到。”傅澄源戴著眼鏡,氣質斯文,他倒了一杯水推給邵遇,“先喝點水。”
邵遇笑眯眯地接過:“謝謝師兄。”
接著掃碼點菜,原本邵遇請客,準備讓傅澄源先點,結果傅澄源隻說都行,讓邵遇點自己愛吃的。
邵遇讀研之後一直沒住宿舍,和同門基本沒有生活交集,大多關係淺淺,倒是和高他兩級的傅澄源關係一直不錯。
因為他們導師在校外有其他工作,學生的事偶爾會顧不上,便都是師兄師姐服其勞,經過一來二去的幫忙,兩人便漸漸熟了起來。
是以此刻邵遇便沒客氣,很快點完了菜。
傅澄源笑看著他,寒暄道:“你前幾天是碰到什麽事了嗎?這麽急。”
邵遇神色一頓,跟著回道:“沒什麽,打算去找一個朋友,飛機時間快趕不上了。”
“這樣。”傅澄源說,“還想說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你就盡管開口。”
學校裏基本沒人知道邵遇的家境,邵遇以為傅澄源這是擔心他遇到了什麽難以解決的麻煩。
他笑著擺擺手:“沒碰到什麽大事,師兄你別擔心。”
等菜上之後兩人邊吃邊聊,聊的多是關於C大的一些事,但邵遇挺感興趣,不知不覺這頓飯便吃了將近兩個小時。
飯後邵遇去結賬,結果卻被告知單已經買過了。
邵遇一偏頭,精準鎖定身旁的人:“師兄,說好了我請客的。”
傅澄源推了下他的肩往外走,笑著說:“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還能讓你請?”
邵遇撇撇嘴:“說得像我已經畢業了一樣,我還沒到研三呢!”
“馬上暑假,研三也沒什麽課,可不是就和畢業了差不多。”傅澄源笑著說完,見邵遇不認可地看向他,便又說,“那這樣,下午我們去學校轉轉,晚上真的讓你請,怎麽樣?”
“啊?”這話卻讓邵遇滯住,聞希執晚上還要回來吃飯呢,他幾乎沒怎麽猶豫,直接便拒絕了,“不行啊師兄,我待會兒就得回家了。”
傅澄源眼鏡背後的眸子一頓,不動聲色地問:“家裏有人等?”
邵遇覺得這問題聽起來有點微妙,但他想傅澄源問的肯定是父母,於是點了頭:“嗯。”
傅澄源看他一眼,倒沒多糾纏,隻是說:“那給你機會你自己不要的。”
邵遇笑著討饒:“哈哈哈,下次一定。”
“行。”兩人走出去,此時已經步入六月底,外麵日頭明晃晃的,“本來今天也熱,不適合閑逛,那你先回去吧。”
邵遇確實怕熱,趕緊上車,而此處離傅澄源所在的辦公樓有一段距離,正好邵遇在C大也辦了通行許可,便幹脆將傅澄源送了回去。
臨下車時,傅澄源看了一會兒前方,忽然開口問:“小遇,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邵遇不妨傅澄源會這麽問,他一驚,幾乎是立刻想起了聞希執。
他眨了眨眼,回頭對傅澄源有些尷尬地笑:“師兄你從哪兒蹦出的這個問題,沒有的事,怎麽可能。”
“是嗎。”傅澄源解開安全帶,笑意溫和,看起來像是調侃,“那看來是我猜錯了,還以為又能吃你一頓飯。”
邵遇說:“那這頓飯你可能有得等了。”
傅澄源順勢問:“怎麽,就沒有合適的人?”
邵遇趴方向盤上,無奈地回:“哪兒有這麽巧。”
“男生女生都沒有?”
許是先前邵遇被輪番刺激,已經接受自己或許不太直的事,此刻麵對傅澄源突如其來的‘男生’,居然沒覺得任何不對,隻是笑著說:“沒有,師兄你現在說話怎麽跟我媽似的。”
見他沒反應,傅澄源眸色微微一動,他笑起來,隨即不再多提,開門下車,和邵遇說了再見:“路上開車小心。”
邵遇應下之後便駛離了原地。
‘談戀
愛’三個字卻時不時縈繞上他的腦海。
-
他回家時,順路去了一趟段星斂家,段星斂和裴翊已經去了Y國,邵遇履行使命,去替他們看看花草。
等一通弄完,時間已經將近五點。
邵遇這才急忙下樓。
正好在小區綠道上碰見聞希執回來。
邵遇遠遠地便同他揮手打招呼,笑得跟朵花兒似的。
見他手上提著購物袋,邵遇瞧了一眼,有些驚訝:“你還去買了菜呀?”
聞希執點點頭,忍住想摸摸邵遇腦袋的欲望,回答道:“嗯,今晚做小炒牛肉和宮保雞丁,可以嗎?”
邵遇並不挑食,什麽都吃,而且他一個吃飯的人,才不會有那麽多意見。
而邵遇嬌生慣養長大,不會做飯。
以前基本都是阿姨上門,但自從聞希執住進來之後,阿姨來的次數逐漸減少,基本變成聞希執在做。
最開始隻是早餐,後來漸漸連午餐和晚餐也納入其中。
邵遇卻沒有被蠶食的知覺,隻樂樂嗬嗬地想,我愛豆真厲害,連做飯都那麽好吃。
兩人回到家之後,聞希執便開始準備,邵遇跟在他身邊,問他今天培訓怎麽樣。
聞希執和他說了情況。
原本邵遇是想幫忙的,可聞希執處理得井井有條,他實在插不上手。
聞希執還給他洗了盆櫻桃占他的手。
邵遇一邊吃便一邊想,他要怎麽和聞希執提解約的事。
飯後邵遇將碗筷收進洗碗機,又順路回浴室洗了個澡,出來時見聞希執在沙發上,好像在練習今天留下的培訓作業。
邵遇走到他身邊,盤腿坐上沙發,正對著聞希執。
聞希執停下勾畫的動作,落地燈下顯得人十分柔和:“辛苦您收拾了。”
“不辛苦。”
邵遇眨巴著眼看他。
聞希執放下筆,也側了側身子,溫溫柔柔地笑起來:“您有話想和我說麽?”
既然他主動提出,邵遇抿了抿嘴,一鼓作氣直接問道:“哥哥,你和盈華解約,簽到樹梢傳媒去,行不行?”
邵遇上一次這麽語重心長地喚他,好像已經是很久之前,聞希執心頭一跳,不禁坐直了些。
邵遇繼續說:“樹梢傳媒是我們邵氏旗下的公司,你應該知道吧?以後不會比盈華差的,至少我過去之後,絕不會讓你受委屈。”
聞希執這才開始認真回味邵遇話裏的內容,他聽到此問道:“您過去?”
“對。”邵遇撓了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我打算接手樹梢傳媒。”
他此言一出,聞希執心中冒出驚訝。
聞希執知道邵遇一向兩耳不聞窗外事,此前若非他實在迫切地想讓邵遇多關注他,他也不希望邵遇知道他工作上的那些事,更不想讓他煩惱。
而邵遇以前對他雖然算得上關心,但大多數事其實還是趙西山經手。
他之前不解約,也隻是覺得麻煩,反正在哪兒對他而言都差不多。
可眼下聞希執聽他這話,控製不住地想,邵遇這麽做,是為了他嗎?否則他的改變沒有理由。
一想到這個可能,聞希執的神經都不禁為之震顫起來。
其實自從在山村那晚,他倆聊過之後,聞希執一度以為邵遇和他之間的進展真如說的那般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聞希執煩躁之餘也沒辦法,更不敢這麽快再次開始撩撥邵遇。
即便後來這幾天他覺得邵遇待他的態度比從前好像要親密些,但他也擔心隻是錯覺。
萬一邵遇一時衝動要和他斷絕來往,那豈不就滿盤皆輸。
但如今看來,聞希執這才緩緩意識到他自己先前是不是想岔了什麽?
邵遇或許……其實在開始接受他了?
旁邊邵遇見他垂眸不說話,還以為他在糾結,勸解道:“違約金的事你不用有負擔,公司挖你,本來就有義務替你支付違約金。”
邵遇還有許多理由,比如以他的資質,以後一定會紅,眼下的違約金和他之後能帶來的收益比絕對不值一提。
再比如他在盈華不可能得到好的待遇,再加上馮海作妖,說不定還總會被塞些爛餅,很難演出一部代表性作品。
總之邵遇準備了許多話,想今晚好好和聞希執掰扯掰扯,勢必要勸他想通。
可更多的話他都還沒說出來,聞希執抬眸看向他,眸中閃爍著光,直接便應了:“好。”
邵遇的話被堵,他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驚喜道:“你答應了?!”
聞希執看著他,嚐試著說:“您為了我做了這麽多打算,我不能辜負您的心意。”
見邵遇沒反駁,他心中越發鼓噪,將話說得更加糾纏不清:“您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他牢牢盯著邵遇的反應,可他發現,邵遇聽後真的沒有一絲不自在,完全沉浸在開心的情緒中。
邵遇也沒想到會這麽順利,他一下站起來,在沙發上蹦了兩下,興奮地回:“好!那這事就這麽說定了!”
“嗯。”
聞希執應完,隨之映入眼簾的,是邵遇修長白皙的小腿。
聞希執定定看著,腦中陷入回憶。
自從知道他的取向之後,直到山村那晚之前,邵遇在家裏一直都是規規整整的長袖長褲,多少有點避嫌的意思。
雖然現在天氣熱了,但室內恒溫,穿著不受天氣影響。
可今晚,邵遇洗完澡後穿回了短褲。
這個發現似乎再度為聞希執的猜測添了佐證。
他眸色漸深,撞擊而來的喜悅讓他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倏地,他注意到邵遇右側小腿上有一道劃痕。
手比心快,聞希執伸出手,指尖點了點邵遇近在眼前的緊致小腿:“您這裏怎麽了?”
邵遇突然被碰,歡樂情緒被打斷,彎腰看了一下,他不太在乎地說:“應該是不小心被小段家那幾盆玫瑰葉子刮傷的。”
他就說下午澆花的時候感覺突然痛了一下,不過剛想說沒什麽,明天就結痂了,便見聞希執起身從醫藥箱裏拿了碘酒和創可貼。
聞希執目光如水地望著他:“都泛紅了,我幫您擦擦消消毒吧。”
被他這樣看著,邵遇很難拒絕,聽話地便坐下來,將右腿伸到了他麵前。
聞希執拿棉簽沾了碘伏,湊近邵遇的腿,很認真地替他擦拭。
呼吸似乎都要灑到皮膚上。
邵遇看著聞希執的頭頂,泛起一絲局促,覺得這距離似乎有點太近。
但……他最終沒拉開距離。
下一刻,聞希執竟對著那轉眼就要痊愈的傷口吹了吹,氣息輕柔噴薄,弄得邵遇從皮膚到心裏都有點癢。
聞希執抬眼,追尋著邵遇的反應,問他:“疼不疼?”
邵遇大眼睛直視著他,似乎有點發愣,隻呆呆地搖了搖頭。
聞希執複又撕開創可貼給邵遇貼了上去。
他指尖觸及邵遇細膩的皮膚,聞希執呼吸越沉。
至此,他終於完全確定這曖昧的信號——邵遇在接受他的靠近。
聞希執垂下眸,任由冷靜和澎湃兩種情緒紛擾交織。
他想,再過不久,他便要將邵遇雪白的小腿密不可分地握進手中,任由掌心灼熱肆意蔓延,而不似如今蜻蜓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