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邵遇自己都沒想到他竟會說出這種話, 驚得立刻抿住嘴巴。
其實他是想說享受,不對,滿意……也不對, 為什麽都怪怪的?
這難道就是他不假思索的心裏話嗎?
可說都說了也沒辦法, 邵遇努力裝出一副見多識廣且無所謂的樣子:“呃,反正就是意外, 我們以後都不要耿耿於懷了。”
如果非要說是誰的錯,那罪魁禍首一定是徐賀。
想到徐賀,邵遇那晚之後心緒蕪雜,隻將他的聯係方式拉黑刪除。
不過邵遇當時也說了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他言出即行,其餘確實什麽都沒做。
但近來他好像也一直沒在熱搜上看到過徐賀的消息, 分明這人以前就像是熱搜包年似的。
邵遇沒多想, 不想任由無關的人多占據他的心神。
他抬頭看向眼前的聞希執,聞希執神色卻有些他說不上來的奇異。
好在聞希執很快便對他笑了, 像是也放下了一樁心事:“嗯, 好。”
這番應答好似一錘定音,他想,那他和聞希執這就算是達成了和平共識吧?至於其他的, 順其自然就好了。
至此,在邵遇胸口縈繞了許多天的那口氣終於逐漸消散。
而兩人解決了這等大事,矛盾又容易促進融合, 是以此刻氛圍便顯得輕鬆了些。
聞希執這才想起問他:“您吃晚飯了嗎?”
邵遇取下口罩,有點不好意思地回:“沒呢。”
聞希執像是很久沒仔細看過他了, 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會兒, 才回:“劇組盒飯應該還有剩,您等我, 我去給您拿一份。”
這邊的經濟條件不太好,盒飯也很簡單,好在邵遇並不挑食。
飯後邵遇奔波輾轉了一天的困勁兒後知後覺地犯了上來。
聞希執這間房裏沒有洗浴間,是在隔壁,這會兒正空著,可以用。
不過在此之前,邵遇開始思索另一個嚴峻的問題——他出來得匆忙,除了手機和證件之外什麽都沒帶。
可此時天色已晚,鄉村汽車也早就停止運行,他根本去沒有附近城鎮的交通工具。
聞希執看出他的為難,主動道:“您今晚暫時在我這裏將就一下可以嗎?”
那簡直太可以了,邵遇覺得給自己遞台階的聞希執簡直就是天使,於是他對聞希執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不將就,這裏蠻好的!”
聞希執笑笑,隨即轉身去他身後的行李箱裏又拿出一套睡衣和一個小包裝袋遞給邵遇:“這套睡衣我不常穿,您穿我的行嗎?這是一次性**。”
邵遇感激不盡,飛快接過兩樣東西:“好,謝謝。”
“舉手之勞。”聞希執說,“您不用跟我這麽客氣。”
邵遇彎著眼笑,點頭應下。
隨即他踱步到門口,探頭看了看外麵沒有人,這才一溜煙兒閃了出去。
等他洗完回來時,聞希執已經將床鋪好。
聞希執回頭上下看了他一眼,眼神像巡域時做下標記的狼。
邵遇在卷袖口,便沒注意。
原本他不覺得聞希執比他高多少,穿上衣服才發現居然鬆這麽多,領口都垮了下去,露出一截明晃晃的鎖骨。
聞希執收回微暗的眼神,拿上衣服往外走:“我也去洗澡。”
待他出去之後,邵遇才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主要是看占據了一半空間的床。
這床實在不大,邵遇看著都覺得容納兩個人好像有點勉強。
可他這次是偷偷來的,劇組的人也並不認識他,不可能給他安排房間,況且還是不要引人注意的好。
而這房間又完全沒有打地鋪的條件。
……算了,也不是沒有一起睡過。
邵遇自從自以為覺醒渣男人格之後,臉皮厚度也直線上升,對於和愛豆同床共枕這種事,竟沒費多大力氣就接受了。
他翻身上床,乖乖地躺在邊緣,想盡量給聞希執多留一點位置。
原本他還想等著聞希執回來和他說聲‘晚安’,可他實在太累,聞希執的床又幹淨柔軟,邵遇很快便混混沌沌起來。
失去意識之前,他好像聽見了聞希執開門進屋的聲音,沒一會兒,一雙大手將他往床裏麵攏了攏,邵遇很快便陷入了溫暖的夢中。
鄉村的夜晚闃然無聲,十分寧靜。
熟睡的邵遇不知道有人細細凝視了他半晚。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林間的鳥雀聲喚醒,邵遇醒來時,整個人仿佛被滌**去一身疲憊,由內而外地如沐春風。
他一偏頭,發現聞希執閉著眼還在睡,隻淺淺搭了一個被角,剩餘的全部被自己卷跑。
自己的腿還放肆地搭在他身上。
邵遇有點慚愧,趕緊收腿,正準備給他蓋上被子時,聞希執卻悠悠轉醒。
許是他此刻的模樣太過生活化,總之邵遇這會兒看著聞希執,竟忽然感覺他不像以前那樣遙不可及。
此前他其實一直覺得兩人之間存在一些生分和疏離,可眼下卻驀然消失於這個平平無奇的晨間。
邵遇坐起來,搖了搖聞希執的肩膀,眼裏露出新奇的興奮,同他分享道:“你聽見了嗎?這裏有小鳥誒。”
聞希執一醒來就看見他,心情本就好,注意到他待自己的態度好像更親密了些,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悠閑地回:“聽見了,每天早上都叫,比鬧鍾還準時。”
邵遇平時很少去鄉村,此刻他翻身下床,打開窗戶便看見不遠處的竹林,邵遇閉著眼吸了一口清新的自然氣,腦中忽然有了個想法。
他靠著窗,金黃的朝陽灑在他身上,襯得他整個人都暖融融的,他回頭問聞希執:“你在這裏什麽時候能拍完呀?”
聞希執起身,眼一眨不眨地望向他,放鬆地答:“還剩三天左右吧。”
“啊?這麽快?”
邵遇原本是想問他能不能在這裏多待幾天,這會兒卻被聞希執這個話轉移了注意力,他還以為聞希執會在這裏待一段時間呢。
邵遇走過去,盤腿坐在床腳,好奇地問:“我還沒來得及問你,你怎麽會來拍這個戲啊?”
聞希執頓了一下,到底還是如實說道:“我經紀人讓我來的。”
“嗯?馮海?”這邵遇倒是沒想到,“他不是不管你了嗎?”
他明明讓趙西山和馮海打過招呼,馮海也同意以後不再管聞希執的活動。
聞希執簡單地說:“這個角色原本是他手下另一個藝人的,臨到頭對方不想來,但已經和劇組簽了意向條約,馮海便讓我來替補一下。”
經過昨天的粗略一觀,便能看出這劇就是個粗製濫造的小成本劇,拍攝條件又不好,稍微有點名氣的演員願意來才怪。
估計就是這爛餅沒人想接手,所以馮海才想到了聞希執。
他也大約能夠猜到聞希執同意的原因,除去他們當時正在鬧矛盾不提。
一來聞希執的合約始終還在盈華,他並沒有足夠的底氣可以去反抗馮海;二來就是,聞希執這複出之路實在艱辛,時至如今,竟然一部像樣的戲都沒有,他來這裏,估計也是
無奈之舉。
聞希執見邵遇沉默思索,笑了笑心態良好地說:“沒關係,正好沒怎麽正經拍過戲,來多看看也是好的。”
邵遇撐著下巴,惆悵地回:“可問題是這劇組他也不正經啊。”
聞希執站起身,去挑選今天要穿的衣服,對此倒不太在意:“沒事,也就一周的事。”
“你的戲份一共隻有這一周嗎?你隻是客串?”邵遇問,“我還以為你們之後會換地方拍呢。”
聞希執拿起一件T恤,告訴了邵遇一個真相:“是全劇就隻在這一個地方拍,拍攝周期一共隻有半個月,我的戲份也比客串要多一點。”
邵遇聽後睜著眼睛,想了想昨天那倆演員的拍攝速度,一鏡一過,照這種進度,好像就算隻是一周,隻要不管質量,確實也能拍不少內容。
他滿臉無語:“……6。”
隨即聞希執也不再多提,隻試探著問:“所以我大概三天後回燕城,您要不要在這裏玩一玩,等我一起?”
邵遇原本就是這個打算,聞言立刻便點了頭:“好啊。”
聞希住笑了起來,轉身掀起睡衣,直接當著邵遇的麵換上了T恤,動作快得邵遇都沒來得及回避。
隨即他又指了指行李箱,對邵遇說:“衣服都在裏麵,您要穿什麽,隨便拿就可以。”
就這幾天,邵遇也懶得去附近城鎮買,這樣再方便不過。
而聞希執接下來給邵遇拿了早餐之後便要去拍戲,因為時間緊,所以場次安排比較密。
邵遇得知後趕緊跟他說讓他不用管他,他正好想去附近轉轉。
聞希執答應下來之後便去了拍攝現場。
而邵遇這話倒不是哄他,這兒附近風景真的不錯,空氣也好,所以第一天他是真的出去轉了很久,還和當地的村民聊得可開心了。
但等到第二天時,邵遇出門的腳步一滯,到底沒忍住轉去了片場。
這劇組真的很不正規,他進進出出這麽多次,就算戴著口罩,居然也沒有任何工作人員來盤查過他這個‘不明人士’。
這次他去的時候正好碰見聞希執在拍戲,他便在一旁仔細看了會兒。
邵遇並非專業,但他有眼睛,他能看得出來,聞希執剛拍戲不久,能演成這個樣子已經很不錯了,至少該傳達的情緒他都傳達到位。
而聞希執聲音很好聽,台詞的抑揚頓挫也都掌握到位,聽起來毫不出戲。
可邵遇轉頭再看看他那憑空亂說台詞的對手戲演員,和即便演員正在拍攝卻沒看監視器而是在玩手機的導演,隻覺一陣糟心。
聞希執這演藝之路真的也太倒黴了吧。
先是傻逼經紀人,再是缺德蔣齊鑫,後麵好不容易進了劇組,結果第一個劇組滿是妖魔鬼怪,這第二個劇組又全員撈錢擺爛。
這都是些什麽奇行種?
從前邵遇雖然不管邵氏的事,可是也大有了解,更何況他還追星,所以他其實算得上半個圈中人,像同行搶資源、打壓同期、賣身上位等等這些事他見多了,之前從不覺得有什麽奇怪。
而他怕麻煩,更不想多管閑事,所以更是從未想過娛樂圈這樣的狀態有什麽不對。
可他近來看著聞希執一路的經曆,卻忽然覺得好像不應該是這樣的。
至少像聞希執這樣願意學習、願意為之努力的人,不應該同他們一起沉淪,也不應該拿不到好的資源才對。
有一個念頭漸漸開始在邵遇心中生根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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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聞希執的戲份殺青,可這劇組全員行屍走肉,大家都想拍完就散,對於殺青禮這種儀式是沒有任何準備的。
邵遇悄悄圍觀了兩天,人也早都麻了,是以這一結束,趕緊便拉著聞希執離開了此處。
兩人回到燕城時,邵遇想著這是聞希執複出後首次殺青,便邀請他去餐廳慶祝了一下。
還請餐廳服務人員提前準備了蛋糕和花束。
聞希執似乎很驚訝,從吃飯時一直到回家,全程都在笑。
邵遇見他開心,自己也跟著傻樂。
回到小別幾日的南山庭,邵遇看著聞希執將他的物品一一歸置回原位,當初以為他離開之後的那股心有餘悸才終於得以平複。
他看著聞希執在燈光下熠熠生輝的身影,此前出現的那個念頭又開始反複敲打著他。
邵遇想,他的大明星,應該有最好的團隊、最好的劇本,最後站上最光鮮的領獎台受萬眾矚目,就像從前一樣,總之萬不該像如今,流連在汙濁的泥流之中。
——他希望他的前路是繁花似錦,他的終點是渺渺青雲。
邵遇從未對誰的未來有過如此強烈的期許。
“您怎麽了?”
聞希執抱著花束突然回頭,正對上邵遇出神的目光。
邵遇眨了眨眼,回過神,歪頭對他笑,搖搖頭回道:“沒,我吃飽了犯困呢。”
原本隻是借口,但話說出來卻好像應了驗。
現在差不多也是該休息的時候。
而南山庭和小鄉村的逼仄不同,他們倆都有各自的獨立空間。
邵遇進自己房間時,回頭跟聞希執打招呼:“早點休息吧。”
結果卻發現聞希執站在他房門口,正看著他,好像很有些遺憾。
邵遇沒多想,說完之後便進了房間。
聞希執等他房門關上後,這才垂眸轉身。
他忽然有點煩躁,此前邵遇在那裏,每天和他同床共枕,身上穿的也是他的衣物,就好像邵遇完完全全是他的所有物一樣。
可回來之後就不會再有了。
不過……聞希執打開行李箱,最開始邵遇穿去的那身衣服,洗過之後便一直放在他這裏,看邵遇的樣子,大約也忘了。
聞希執將它掛進衣櫃,和他自己的衣物緊貼在一起,他決定不再還給邵遇。
可心情還是不好,聞希執打開關了一段時間的手機,調開助理的微信,決定找始作俑者出出氣。
助理上一次發來消息還是處理完徐賀的第二天。
當時聞希執還沒出發去劇組。
助理告訴他,徐賀那晚喝了藥被抬進房間之後,還沒過十分鍾,便哭著求著要人進去。
那晚上一連進去了四個人,攝像頭也全都拍了下來。
其實如果徐賀忍得住,那便什麽事都沒有,可惜他沒忍住。
聞希執當時聽後嗤之以鼻,心想,就這麽個東西,也配饞涎邵遇?
不過他對徐賀的小視頻可沒興趣,直接讓助理發給了徐賀本人,其餘什麽話都沒說。
可這個視頻就像一把利劍,懸在了徐賀頭上,因為他知道隻要流瀉出去,他就完了。
據說徐賀當時還嚇得大病了一場,而他分明知道這事是聞希執做的,卻也沒敢找他對質。
但其實聞希執從沒打算用到這個視頻,要讓徐賀身敗名裂,他有的是辦法。
發給他隻是為了讓他活在恐懼之下而已。
此刻聞希執跟助理說,去查查徐賀最近有沒有什麽活動,如果有,就給他截斷。
他剛剛發完,手機忽然跳到來電顯示頁麵,他手指一滑,不小心便按下接聽。
“嘖。”
“你嘖什麽?”傅宜淩對他這個態度有些不滿,“你前陣子死哪兒去了?”
聞希執回複:“山村裏,沒信號。”
“拍戲?”
“嗯。”
“又是什麽破爛戲,不是我說你,你要真想玩,我給你投一部,咱家還沒破產呢。”
聞希執嗤笑一聲:“那沒意思,不如享受從零開始逆風翻盤的感覺。”
“要是翻不了怎麽辦?”
聞希執不在意:“翻不了就翻不了,能怎麽辦?”
“行,有本事你都靠你自己。”傅宜淩想了想,又說,“到時候就算邵遇
小朋友要給你資源,你也別要。”
“那不一樣。”聞希執提到邵遇嘴角就掛上笑,“如果是他給我的,那就叫禮物,死了也要。”
聞希執說完又問回正事:“你找我什麽事?”
“最近和邵氏會有個合作,你要出麵嗎?”
聞希執聽明白了他姐的意思,他如果出麵,就可以在邵遇父親麵前露臉。
若換成從前,聞希執說不定就考慮了,可他想起邵遇抗拒傅宣淩的態度,立刻便否定了這個提議:“不用,你去就行,依循舊例,讓利三分。”
“我知道。”這是傅家對邵家一貫的準則,傅宜淩上位之後從未變過,不過此時她卻不禁問,“你就打算這麽一直瞞著他?”
聞希執沉默片刻,冥頑不靈地應:“嗯。”
傅宜淩懶得管他:“到時候他發現了,看你怎麽辦。”
聞希執不願多提這個,他有些煩地催促:“還有事嗎?”
傅宜淩便和他交代了最後一句:"抽時間回老宅一趟,奶奶問起你了。"
聞希執不太在意地應付:“知道了。”
掛斷電話,聞希執把手機隨意扔在一邊,想到傅宜淩說的可能,他不是沒有想過,可如今他已經瞞了這麽久,早就回不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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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邵遇和聞希執都休整得差不多。
邵遇說他有事要出去一趟,正好聞希執先前報名的表演培訓班也今天開課,兩人便一道出了門。
邵遇先送聞希執去培訓地點,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禁慨歎,聞希執真的好努力,那他也一定不要讓他的努力白費。
邵遇越發下定決心,開車去了邵氏總部。
他一去便直接上了頂樓他爸爸的辦公室。
邵鶴鬆原本正在看文件,見到他來,頗有些驚訝。
邵鶴鬆取下眼鏡對他慈愛笑笑,問道:“你今天怎麽來了?給爸爸送飯?”
邵遇卻大步走到邵鶴鬆辦公桌前,雙手撐上去,大眼睛裏彌漫著認真,他直接切入了主題:“爸,我想當CEO。”
邵鶴鬆一愣,但是也沒忽視邵遇的需求,他甚至更大方地說:“會不會屈才了?爸爸直接把位置讓給你好不好?”
“哎呀不是,我沒和你開玩笑。”邵遇解釋,“樹梢傳媒,我想接手樹梢傳媒,你到時候給我簽發一個任命書,行嗎?”
邵遇此前從沒想過,他當初和蔣齊鑫隨口瞎編的一個借口,如今居然真的要成了真。
而樹梢傳媒在邵氏實在是太不起眼,不知道是多少級子公司,就算是最高規格的企業年度財報,也到不了邵鶴鬆這裏。
是以邵鶴鬆都反應了一下,才想起來邵遇說的是哪個:“哦,那個經紀影視公司?”
“對的。”邵遇說,“你讓我去試試嘛。”
“可以是可以。”邵鶴鬆先答應了下來,然後才問,“可你怎麽突然想去那兒?”
其實很簡單,邵遇隻是想把聞希執簽過來而已,而有了影視公司的名頭在前,邵遇想給聞希執拉資源,就變得名正言順了許多。
可他當然不能這麽說,他想了想,便拿他那幾個發小當了話頭:“我無聊嘛,你看他們仨,各個都有事兒做,顯得我好像很閑一樣。”
殊不知這也是一點真心話,邵遇從小就沒他們三個有規劃有目標,小時候還好,長大了之後看著他們都事業有成忙忙碌碌,邵遇嘴上不說,心裏卻還是有點焦慮。
是以邵鶴鬆聽到此處,立刻便相信了,即便邵遇現在隻是心血**,他也願意為此買單,於是當即拍板道:“行!那你放手去做,有事兒老爸給你兜著。”
“好!謝謝爸爸!”邵遇瞬間也鬥誌昂揚起來。
可話雖這麽說,邵遇卻並沒打算凡事都找邵鶴鬆撐腰,他總是要自己成長起來的。
不過有聞希執在前,邵遇覺得他自己必須要可以。
這邊說定之後,邵遇沒在邵氏多留,轉而去約了趙西山出來。
兩人約在一個茶餐廳,趙西山進來剛坐下便問:“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天。”
“人找到了吧?”趙西山始終克製不了八卦的嘴,“所以你們這回在鬧什麽?”
“不是鬧。”邵遇隱去了最硬核的原因,把剩下的事大致給趙西山說了一下。
誰知趙西山表情越聽越微妙,最終嘴角抽搐著重複:“也就是說,你和他有矛盾,他趁你不在的時候進組拍戲,然後你就急了,就擱這兒著急忙慌地去找他?”
邵遇點點頭:“差不多吧。”
趙西山有話想說,但是他又不知道怎麽說。
因為他總覺得聞希執就是故意這樣做的,完全是在吊著邵遇,這樣的手段他見多了,也就邵遇看不出來。
所以他要不要提醒一下邵遇?
可是趙西山還沒糾結完,邵遇卻突然問他:“趙哥,你最近忙不忙?”
趙西山毫無防備,笑道:“我就沒忙過,我們那公司要死不活的你也不是不知道。”
“那公司的人平時都在幹什麽?”
趙西山還沒意識到危險,靠在椅背上隨口道:“有事糊弄,沒事就玩。”
“哦,這樣。”
“你問這個幹什麽?”
“提前了解一下。”邵遇說完又像談論天氣似的,隨口給趙西山透露了重磅消息,“我馬上要來當你們頂頭上司。”
趙西山原本正在喝茶,先沒反應過來,等腦袋轉過彎時瞬間嗆咳起來。
“咳咳——你說什麽?!”
邵遇撐著下巴,重複道:“我要空降,來當你領導,你可以回去散播一下消息,讓大家都做做心理準備吧,畢竟以後大概就不能這麽玩了。”
趙西山聽後,坐在那兒緩了許久,但還是沒想明白邵遇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不是,你怎麽還真來啊?”趙西山一提到這個,也理所當然地想起了當初和蔣齊鑫的對話,他腦中靈光一閃,忽地將前後串聯了起來,他驚道,“你該不會是為了聞希執吧?”
邵遇沉吟片刻,卻沒否認,再次使用先前那個句式:“差不多吧。”
說著他就順便將他上任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先告訴了趙西山:“我過來後就準備把聞希執也挖過來,這是屬於你商務部的事,你可以提前想想話術。”
趙西山持續震驚。
其實他倒不是不想邵遇過來,邵氏太子爺,能帶來多少資源是不可估量的,更何況邵遇本身也是名校生。
如此一來,樹梢傳媒的未來也算有了希望。
可是……小少爺這擺明是衝冠一怒為藍顏。
這聞希執的魅力這麽大?
趙西山心情越發複雜。
他不禁猜測:“是他跟您提了什麽要求嗎?”
“沒有。”邵遇說,“他什麽都沒說過,是我自己見不得他太辛苦,所以才想這樣做的。”
趙西山聽到這兒,心中十分一言難盡,進退有度兀自堅強、楚楚可憐引人憐惜,這人設屬實造得厲害,更何況長得還那麽禍國殃民。
趙西山實在擔心邵遇被騙或被拿捏,主要邵遇為人一向溫暖赤忱,趙西山不想他被傷害。
於是他到底沒忍住。
他本是想措辭婉轉,可到最後發現確實婉轉不起來:“小遇,我說句實話你別生氣,就是你覺不覺得這聞希執他可能沒有你想得那麽……嘖,怎麽說呢,哎呀就是你覺不覺得他有點茶?”
趙西山說完,見邵遇眨了眨眼,一副單純懵懂的模樣。
趙西山忽然有點不忍心,心想他這樣該不會打碎了他美好的幻想?
可事實就是殘酷的,現在明白總比之後幡然醒悟再追悔莫及來得好吧?
但他不確定邵遇是不是這麽快就信了他的話,他想了想,準備直接舉例說明,給邵遇來個猛的:“就比如之前他明明就是故意——”
可他話沒說
完,邵遇抬眼看向他,驀地打斷:“我知道。”
“什麽?!”趙西山迎來了今日的第二次震驚,他的話卡在喉嚨不上不下,差點沒噎死,不禁瞪大眼睛,聲音都拔高了,“你知道?你聽懂我說的什麽了嗎!”
邵遇捧著杯子,模樣看著很乖,但說出的話卻並非如此。
他點點頭,語不驚人死不休道:“聽懂了,你說他是綠茶,對吧。”
趙西山滿臉迷惑,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秉承著懷疑邵遇精神狀態的態度:“你知道那你還這樣?!”
邵遇眼眸澄澈,忽然笑了起來,一副心知肚明毫不介意的模樣,他回:“可是我就是喜歡這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