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吃完午飯, 田宓穿好校服、別上團徽、拎著點心出了門。
班上一共二十多個同學參加敬老院活動，去的時候先到學校集合，一起出發, 回來的時候各回各家。
一開始, 田宓和幾個同學同一路車，後來她換乘, 就隻和一個女同學同路了。這路車是從高鐵站開過來的，很擠, 兩人上車後一直站著。
過了兩站，上來兩個人, 是龔巨強和龔巨偉，兩人往裏走時看到了田宓。
他們經常在和平街那一帶晃, 早就見過她，不過之前沒見過辛鈴。因為辛鈴來時正值年底，年底小偷猖獗, 他們在本地是慣犯, 警察重點盯防他們。他們為了過個肥年, 去外地流竄作案了。
所以在被辛鈴收拾之前，他們沒見過她。
被收拾後, 兩人想伺機報複，向周圍的狐朋狗友打聽了一下, 知道了她和田宓的關係。
龔巨偉小聲對龔巨強說：“是那個母老虎的妹妹。”
龔巨強率先擠過去。
田宓和同學往後挪, 兩兄弟以為她怕了, 甚是得意。
兩人繼續往前，擠到了田宓身邊。
龔巨強笑嘿嘿地問：“你躲什麽呀？”
田宓疑惑地抬起頭：“我讓位置啊！”這麽擠的公交車, 有人上來你不讓啊？
龔巨強愣了一下。
龔巨偉從他背後探出腦袋，說：“別跟她廢話！”
“啊！”田宓微訝。
她本來沒認出龔巨強, 就算和平街很多人認識他、知道他是小偷，但田宓的生活是家裏、學校兩點一線，很難知道街麵上的事，能知道都是因為大人八卦的時候沒避著她。
現在看到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她知道是誰了，肯定是那對偷東西的雙胞胎！
她其實見過他們，偶爾走在路上會打照麵，不過印象不深，隻見到其中一個都對不上號。
同學見龔家兄弟流裏流氣、不懷好意，緊張地抓著田宓：“你認識？”
田宓搖頭：“不認識。”
“怎麽不認識了？”龔巨偉說，“我知道你叫田宓，你還有個姐姐叫辛鈴，你們住在和平街，我們就是認識！”
車上的人都看過來。
田宓氣呼呼地說：“你們天天在那邊晃，認識我有什麽奇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天天偷東西！壞人！”
“哪來的二流子？”坐在旁邊位置上的大媽問。
“你少管閑事！”龔巨偉凶巴巴吼了她一聲。
田宓一看來者不善，拉著同學繼續往後擠，不小心踩到了人。
“對不起！”她抬起頭，看到一個留寸頭的男生，男生抓著扶手的手臂上露出一截紋身。
看起來就很社會。
田宓一嚇，趕緊往旁邊躲，又撞到一個染著紫色頭發的男生。
紫發男生比寸頭紋身高大半個頭，他低下頭，田宓看到他耳朵上有顆黑色耳釘。
似乎更社會……
嗚，什麽叫前有狼後有虎？嗚嗚……
紫發耳釘往寸頭紋身那邊擠了擠，在身側空住一條縫來。
田宓驚訝地看著他。
他往後示意：“還不過去？”
“哦，謝謝！”田宓急忙拉著同學擠到後麵去。
紫發耳釘挪回原位，扭頭看向龔家兄弟：“是你們啊，越混越回去了，連初中生都欺負。”
“媽的矮子！”龔家兄弟猛然看清楚他，但似乎更忌憚他身邊的寸頭紋身。
寸頭紋身臉一黑。
紫發耳釘笑著看他：“這你能忍？”
田宓望著兩人背影，默默地比較了一下。寸頭雖然比大部分男生矮，但也不是很矮……誒？好像比姐姐還矮點，驚恐！
她突然覺得他不可怕了，被高大的紫頭發一襯托，甚至有些嬌小。
啊啊啊，不能這樣形容！不能因為人家可能是個好人就這麽不尊重！
龔巨強對兩人吼：“和你們沒關係，別多管閑事！”
“人家這叫見義勇為！”後排有個大叔說。
“就是就是……”周圍的乘客跟著附和，七嘴八舌地數落起龔家兄弟來。
龔家兄弟被說得麵紅耳赤，惱羞成怒地衝向寸頭紋身和紫發耳釘，將周圍人撞得東倒西歪。
兩人掄起拳頭亂舞，田宓和同學嚇得尖叫起來，車廂裏頓時一片混亂。
拳腳本就無眼，狹小的空間裏更容易傷及無辜，寸頭紋身動手攔龔家兄弟，忍不住推了紫發耳釘一把：“你走遠點別礙事！”
紫發耳釘氣道：“我倒是想走！”他已經挨了兩下了！
突然，龔巨強的腳踹向了田宓。
寸頭紋身一驚，這一腳還不得把小女生踹進醫院啊？
他下意識伸手想攔，但另一隻手被龔巨偉扯住，根本攔不住。
猛地，龔巨強往後飛了出去，就好像那一腳反過來踹在了他自己身上。
“臥槽！”紫發耳釘驚呆了，問寸頭紋身，“你隔山打牛都練出來了？”
寸頭紋身：我這麽厲害？
他懷疑地看向田宓。
田宓眼淚汪汪：嗚嗚嗚好可怕！
龔巨強砸到了其他人身上，大家摔成一團。
乘客們怒了，趁著他摔倒，七手八腳地將他按住，一邊揍一邊喊：“師傅！去派出所！”
“正！在！去！”公交師傅大聲回答。
*
田家，辛鈴躺在沙發上逛淘寶，KC2021突然大喊：“有人欺負田宓！”
辛鈴停下來：“道具生效了？”
她擔心自己不在的時候田宓會遇到危險——雖然係統可以隨時監控，但那也太破壞隱私了——所以在田宓身上放了一個道具。
一個適用於現代社會的防衛道具——「別碰我」。
當有人對她使用攻擊性動作，隻要她心裏產生“不行”的想法，這個人就會被彈開；如果這種攻擊沒被提前察覺，則會假定她知道了會是什麽反應，如果仍然是“不行”，那攻擊者仍然會被彈開。
舉個簡單的例子，有人正麵朝她揮拳，她下意識躲開，這就是潛意識覺得不行，這個人當然會被彈開。
在公交車上有人從背後猥褻她，她並沒有察覺，以至於會吃虧，但如果她察覺到，肯定會躲開，所以這個人也會被彈開。
所以如果朝她揮拳的人是故意嚇唬她，或者猥褻她的人被見義勇為者中途攔住，都不會被彈開。
用比較科學的語言解釋就是——道具的工作原理是阻止動作到達終點。如果動作本身不會到達終點，比如在中途暫停或改變了，那它就不會生效。
適用於現代社會，避免有點危險苗頭就亂彈，產生不必要的特異功能場麵。而它一旦生效，就算特異功能又咋了，使用它的人是切切實實地避過了一次危險啊！
辛鈴問：“怎麽回事？”
道具生效後，她這邊會立即獲得反饋，不論田宓處於什麽危險，她都能馬上解決。
KC2021的運算速度很快，可以在千分之毫秒內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如果田宓處於極端危險，她可以使用一個「時間暫停」，如果並不緊急，就可以慢慢來。
KC2021說：“不法分子已經被正義的人民群眾扭送公安局，問題不大。”
辛鈴立即出門，路上接到派出所打來的電話。
那邊是名女警，聲音溫柔：“辛鈴嗎？你妹妹在公交車上遇到一點糾紛，現在在派出所，你能不能來一趟？”
辛鈴已經通過KC2021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但還是按人之常情問了一句：“她怎麽了？”
“她沒事。”女警怕她誤會，解釋道，“沒有做錯事也沒有受到傷害，就是需要你來接她一下。”
“好，我馬上到。”
辛鈴趕到派出所，正義的人民群眾已經離開，隻剩下當事人——田宓、龔家兄弟、寸頭男生、紫發男生。
田宓看到她，立即眼淚汪汪地跑過來：“姐姐——”
“誰欺負你的？”辛鈴扭頭看向旁邊的四個男人。
龔家兄弟害怕地往後一縮，在老王超市“勞改”的情景記憶猶新。
紫發用手肘撞了撞寸頭，小聲說：“好美哎。”
寸頭白了他一眼。
警察簡單地跟辛鈴說了下情況，辛鈴認真聽完，問：“肇事者怎麽處理？”
“罰款500。”
辛鈴扭頭，咬牙切齒地對龔家兄弟說：“便宜你們了！”
龔家兄弟渾身一抖，其中一個突然朝警察大喊：“我報案！我要報案！她前幾天打我們！”
“你不要造謠！”辛鈴立即露出楚楚可憐的表情，“我這個樣子，怎麽打得過你們？”
紫發小聲對寸頭說：“並沒有否認她打了。”
寸頭：“……”
龔巨強指著自己破了皮的臉：“你打了！把我都打出血了！”
龔巨偉抬起手：“還有我的手！我手當時都斷了！現在還痛呢！”
田宓哼道：“那是你們剛剛打架打的。”
寸頭舉手：“我承認，是我動的手。”
警察不讚同地看著龔家兄弟。
雙胞胎哭了：“她真的打我們啊！打得特別狠！還讓我們拖地擦玻璃！擦玻璃啊，我這輩子哪裏擦過玻璃，我隻砸過玻璃……”
“太壞了。”辛鈴搖頭歎氣，扭頭問警察，“那我們可以走了？”
“嗯。”警察讓她簽了個字，又對紫發和寸頭說，“你們也可以走了。”然後對龔家兄弟厲喝，“你們繼續寫保證書！”
龔家兄弟悲憤地說：“她真的打我們啊……”
*
辛鈴和田宓在派出所外等了一會兒，寸頭和紫發出來了。
寸頭叫趙龍，紫發叫聶響，剛剛在裏麵警察有說。
辛鈴主動跟兩人打招呼，說：“謝謝你們幫了我妹妹，正好到飯點了，我請你們吃飯吧。”
聶響笑著說：“其實也沒幫上忙。”
辛鈴問田宓：“你說有沒有幫上忙？”
田宓狠狠點頭：“你們讓我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還有人不可貌相！”
辛鈴微微瞪眼：說什麽呢？
聶響挑眉：“人不可貌相？”
“呃——”田宓輕輕捂住嘴。
趙龍看聶響：“叫你殺馬特。”
聶響：“你剃成這樣就像好人了？”
辛鈴輕咳一聲。
兩人急忙回神，趙龍說：“飯就不吃了，我們還要上班。”
“上班？”
“嗯，在酒吧上班。”聶響忍不住觀察姐妹倆的表情，在縣城這種小地方，酒吧給人的感覺就是不正經。
辛鈴看著他：“唱歌的？”
聶響驚訝：“怎麽看出來的？”
“看你有吉他繭，猜的。”
聶響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
辛鈴拿起手機：“留個聯係方式吧，等你們空了再請你們。”
聶響急忙拿出手機，這麽大個美女主動加你怎麽可能拒絕呢？
趙龍也隻慢了一秒。
“對了，你們在哪家酒吧？”辛鈴問，“有空去給你們捧場。”
趙龍給了她一張酒吧的名片。
辛鈴帶田宓回家吃完晚飯，新打印了一套題給她，說：“你好好做，我去一趟酒吧，等我回來就該做完了。”
田宓眨眨眼看著她。
“人情債早還早好。”辛鈴摸了把她的頭，得意地笑，“十五歲不能去酒吧。”
田宓：“我今年十六！”
“嗯，還有兩百多天。”
“……”好氣呀！
等辛鈴出門後，她突然反應過來：姐姐記得我的生日嗎？哇~
她忍不住爬起來，飛奔到窗前，看見辛鈴走在馬路上的背影，大喊：“姐姐——”
辛鈴轉身：“怎麽了？”
田宓張了張嘴，大聲說：“給我拍張照片回來！”
“好——”辛鈴頓了一下，“好好做作業！”
“……”到底有沒有答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