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凶獸的饑餓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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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髒冰封碎裂的瞬間。
幽冥般冷冽的寒流強悍滌**了滅虛寒淵, 隨後化雪般變得清冽。
那是一種熟悉又陌生的、統治三萬年的魔域霸主氣息。
滅虛寒淵已經走空了許多,但是當上古神魔降臨回歸的那一刻,整個魔域依舊戰栗。
“是他……”
“是他……他怎麽回來了?”
“他怎麽變強了這麽多?!”
對於魔而言, 它們的等級體係簡單粗暴,力量就是最原始的標準, 因此才是最能清晰感知到上古神魔力量暴漲的。
在三萬年之間,他身體缺失許多零件, 大概隻有他本身的一成力量, 但隻是坐在那棵樹下不動,就足夠鎮壓整個滅虛寒淵的魔物。如今寒淵破禁,不少魔物出逃後實力也是大增,甚至在寒淵當中出現了天魔種統治的短暫局麵。
然而當上古神魔的威壓再一次出現,它們發現——他的神力與魔力交織成了更加龐大無邊的網。早就已經淩駕於任何體係之外。
但,那又不同於神魔犯禁之前那隨時都能暴走的狀態。如今, 這股交織的力量穩定、強大、可控,幾乎不像是那個沉默的、暴躁的上古神魔。
而像是, 降臨人間的神明……
強大而悲憫, 有了七情六欲。
幺幺眨著眼, 低頭看重焱的掌心。
因為她的血脈靈力融化了心髒的冰封,重焱反擊禮蒼彥時灼燒潰爛的掌心,也隨著心髒複蘇而恢複了原狀。
一種成就感隨著砰砰的心跳一起湧上來。
她的小魔她負責。
從在這棵樹下找到這隻小魔頭到現在, 她已經負責把小魔拚到80%了!
幺幺剛才和他親密貼貼,臉蛋還紅彤彤, 伸手摸了摸重焱的心口。
胸口的青藍色焰印還在,但是的真的沒有那麽冰了, 變成了正常偏低的體溫。
隻是跳得很快很重。
她小聲問重焱,“什麽感覺呀?”
重焱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臉上, 因為她主動的親吻,心髒跳得他耳鳴。
可惜心髒不會說話,不會大喊。
而重焱也不會。
所以他又低頭,想要再咬一口果子。
野獸的索取,帶著一種蓬勃熱烈的意味。像饑餓,也像上癮。
但懷裏的少女仰了仰腦袋,躲他,“親親不能當話說!”
凶獸的表達能力向來很差。
剛見麵的時候重焱連完整的句子都很難說,現在雖然發音流暢了,但他多數時候還是沉默,做的比說的多。
但這世道總是聽聲音大的人說了什麽,總是信那些漂亮的、利落的話。
重焱的兩顆心髒,被剖去長眠帝陵的那顆代表無間魔力,剛剛被融化冰封的這顆代表九天神力。兩種力量相互製衡,本該是天生的強者,擁有清醒的神識和無論神或魔都無法比擬的能力,成為這世間的守護者。
然而人們畏懼他的強大,又覬覦他的強大。他的平衡被人為打破,一生得到的全是激化的仇恨惡意,但仍然沒有磨滅內心的寧靜。
重焱不會解釋,不會高喊。
好在她明白。
但至少他們之間,要多說一些。
幺幺仰著頭,唇瓣很紅,但是沒有讓他親。
凶獸的索取被躲開,他抿了抿唇,不是很高興。
於是重焱選擇告訴她魔的心髒說的話。
“想…吃掉。”他說。
他的氣息掠過幺幺的臉頰,像是獸爪輕輕撓了一下,帶著一點侵略感。可垂落的眼睫下那雙瞳孔極深邃,落在少女眼中,那片琥珀色像是打翻了蜂蜜罐,濃鬱中帶著彌漫的甜味。
幺幺眨了眨眼,指尖無意識地蜷縮起來。
“不能吃。”她紅著臉,半天才憋出一句軟乎乎的抗議。
但抗議對重焱是有效的。
有人為了私欲腥膻化雨。
而她會融化他的心髒,為他澆灌春雨。
所以凶獸會乖乖點頭,“不吃你。”
幺幺的臉卻更紅了。那種強烈的反差感更加勾人。
…解開心髒的小魔頭,好像荷爾蒙也被解禁了一樣!
她整個人被籠罩在他的氣息裏,需要打起精神才能保持清醒。
嗚。
小朋友在心裏嗚咽了一聲。
笨蛋魔魔,進步太快了!
有、有點難招架!
…
滅虛寒淵因為上古神魔的回歸,而陷入了一片瑟瑟發抖的寧靜。
好在潛伏的魔物們很快發現,神魔並不是回來掠奪鎮壓什麽的,他隻是摘了幾顆果子,收拾了一下山洞,還清理了一個小湖。
幺幺抱著胳膊晃晃腿,在一邊看著重焱做這些事。
恍惚間有種躺在病**看他生活的既視感,那時候還是用爸爸媽媽給零花錢來氪金小魔,但現在,她的血靈珠已經多到花不完了。
這世上的所有神器,她都可以收入囊中。
但幺幺卻低下頭,從袖子間摸出了爸爸媽媽留給她的那個司命年輪.盤。
他們在冥冥之中給了她幫助,希望她改變淪為血包而死的命數,如今幺幺已經改變了。但手中的司命年輪隻是發出淺淡的熒光,她有種預感,年輪真正的作用還沒有完全發揮出來。
她抬頭看了看重焱。
如果世道會陷入混亂動**,那讓上古神魔蒞位,以絕對力量匡扶上天,是不是她這一次的命運呢?
幺幺握緊手中的司命年輪,溫熱的觸感好像隔著時空握住了爸爸媽媽的手。
所以她的心裏有充盈的愛和勇氣。
雖然靈力解開了冰凍的心髒,但是他身上的血禁依然未除。
畢竟是幾萬年前由丹鳳親自烙印的幽咒惡詛,肯定沒有那麽簡單。
現在這個完全需要她自己探索,因為在原劇情裏,男主對血包的使用非常粗糙。就是割血,放血,直到被抽幹掛了,根本沒有血脈靈力的開發。
幺幺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唇瓣。
看來僅僅是貼在一起,唇齒親昵,不足以解開那上萬年的死結。那再進一步的話,她的血脈靈力如何渡給小魔頭?
是不是…
重焱把從前玫瑰曬太陽的冰台也收拾了一遍,然後化了冰川水,給小湖換了水,汩汩清澈地流淌蓄滿。
這是他很多年的習慣,做這些讓他覺得安心且踏實。
隻不過那時為了虛空中的她能看見。
而現在她在回頭就能看見的地方。
重焱銀白色的發尾微微沾了點水,垂落在後腰,浸濕了腰間的衣服,纏在那一截窄韌的腰線上,暗藏著張弓一般的蓬勃力道,又多了幾分矜持禁欲。
人的目光會不自覺地落在那裏。
然後不自覺地停留。
然後意識到自己小色批的內心。
重焱處理好一切,走過來的時候,幺幺正在捂著臉。
“嗯?”他伸手拉開她的小手,露出一顆小蘋果。
“沒、沒什麽,”幺幺眼神飄忽,“我剛才在想正經大事。”
重焱想到她的“大事”,眼底漫開一點點愉快。
他低垂下頭,又想要親她。
這是凶獸最喜歡的事。
他想她也是喜歡的。
幺幺本來就心虛,連忙又躲開了,飛快地說:“不是不是,這樣不行,光親親是解不開的!”
話音一落,重焱也愣了。
他也知道,需要…血脈更加交融,更加深入,他骨血中的禁錮才能消除。
可是重焱沒有提過,她卻意識到了。
凶獸的索取是有節製的。
親親,他就…很開心了。
重焱稍微有一點無措,解釋道:“…我沒有想。”那種事。
就算抱著她坐在懷裏的時候整個獸硬邦邦。
幺幺也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十足曖昧,於是連忙道:“我也沒有!”
雖然小魔頭的腰很細很漂亮還有腹肌濕發垂著很性感但是她真的沒、沒有亂想!
重焱垂下眼,抿抿唇。
他不會強迫,不會要求她做什麽。但是他其實很喜歡…她的主動親吻,她把手放在他的身上,喜歡…並且期待,她的一切觸碰。
但她說得很急很快,大概是的確不想的。
然而幺幺不知道這隻凶獸的內心活動。她覺得自己這樣著急地解釋,好像更像欲蓋彌彰了呀!
手指絞在一起,正糾結著,幺幺手上的定位鐲忽然亮了亮。
寒淵之中沒有靈氣,但如今幺幺的血脈靈力已經開發到如同移動靈脈一樣,所以定位鐲也可以照常使用。
於是,哥哥的聲音傳了出來——
“幺幺!”
“有龍脊的消息了。”
幺幺猛地睜大眼睛,去看重焱。
重焱也一怔。
他竟沒有感受到。
…
寂戎帶著劍靈,和問虞、瀾叢述等人偷摸跟隨人流混進入了君都,此時在一重天的位置。
君都雲天境與其他任何宗門都不同,它的構造是一個縱向的空間,不知以什麽東西穩定墜連,層層向上,隱沒在濃雲之中,很難看清全貌。
越往上,越是禁地。
眼下,因為上古神魔射掉了神廟中的神像頭顱,導致遺落之墟意外被撕開,四方靈洲的人直接從破口湧入中州,君都一時陷入自證危機。
君都的兵團緊急來修補界壁,但人已經魚龍混雜地湧了進來,又無法直接轟走,於是隻好善後處理各個域界的盤問。
為什麽君都雲天與滅虛寒淵相連,卻一麵是靈氣氤氳,一麵是靈氣斷絕?
君都的靈脈到底如何轄製,是否存在對其他域界的截斷和攔阻?
腥膻之雨從何而來?這雨從君都開始下,今後是否會擴散?
四方靈洲原本隱隱維持在兩分抗衡的狀態下,但現在不止北境東海,各方都對君都產生了疑問。
但君都到底統禦靈洲幾千年,在反應過來之後,對於平息眾怨還是有一手的。
因為連日降雨腥膻,所以君都幹脆廣施恩澤,對外開放了三重天以下的雲天境,供世人汲取靈蘊。
——如此大敞門戶,分明是要與天下人共享的慷慨通達之姿,怎麽可能私藏截斷靈脈呢?
這樣一來,雖然疑慮難平,但君都的靈氣過於濃鬱菁純,於是各方宗門都有大量修士來承恩澤,繁花似錦的功德讚頌一時淹沒了質疑的聲音。
“好一出順水推舟。”寂戎抱著劍,嘖嘖道。
瀾叢述也點點頭,抬頭看了看天空,“他們也知道很多人都起疑了,而且既然君都已經混進去了不少人,所以幹脆來這一手。”
他們根本不想讓人深究,這雨究竟是怎麽回事。
但瓊煙島世代守著海,他們的修為就在水之中,對於不幹淨的水,比其他人敏感得多。
君都農田稀少,大多數人都在修煉。但東海水域,北境林場,還有關山之間腹地平原的那麽多農田,這些都是澆不得的。
如果這腥膻雨持續下去,不斷擴大範圍,將會給靈洲帶來什麽樣的後果,誰也不知道。
但顯然,導致這場雨的人,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環境汙染,該殺。”大黑蛇高貴地做出點評。
子子孫孫們紛紛表示讚同。
“該殺!”
“殺!”
大黑蛇十分滿意。
一轉頭,看見寂戎和劍靈在拉拉扯扯,心情又十分不滿——本來寂戎和他一樣孤寡,但是自從被小珍珠的靈氣溫養之後,劍靈也能經常化形出來。
所以寂戎竟然也有伴了!
隻有他孤家寡蛇!坐擁無數子孫,享無邊孤寂!
該死。
蛇頭伸出他們所在的食肆,嘶嘶的蛇信子不小心掉了滴雨水,他又呸呸呸地伸了回來。
晦氣!
“雖說這雨水古怪了些,但這君都靈氣確實非同一般啊!”
“君都放開了雲天境,不分域界,迎四方修士,我等才有機會在這裏清修!這是何等大氣!”
食肆旁來來往往皆是修士,眾人交換著信息。
“不止如此,你們還沒聽說嗎?遇龍湖的事。”
“什麽?”
那人聲音壓低了些,但是大黑蛇聽到了一點音,忍不住好奇,又呸呸地把蛇腦袋伸長了出去。
那幾個交談的修士根本沒注視自己身後伸出了半條蛇,豆豆眼炯炯有神。
“你們難道忘了,之前遺落之墟為什麽有那麽多人前去?靈洲劍聖和神女也都在場!”
“是為了神魔龍脊——”
“正是,但其實神魔龍脊並不在遺落之墟。這次君都敞開三重天,已經有大能得到了消息,”那人聲音壓得更低,蛇頭離得更近,“遇龍湖在四重天。四重天什麽概念?”
大黑蛇問:“什麽概念?”
那人也沒意識到不對勁,繼續悄悄道:“君都雲天共七重,下三重上三重差距極大,而四重天則是承上啟下的位置,遇龍湖就在這裏,它不止是一個湖,而是一處靈脈的泉眼!”
“神女蘇衣靈能上四重天,她在遇龍湖中看到了遊龍的影子!這就是神女的氣運啊!”
“竟如此?!”
“然後呢?”
“但眾所周知,靈洲沒有真龍,上古神魔自然不算,所以那遊龍並非龍,而是湖中鏡現身了——”
“莫非是…遇龍神鏡?!”
“那也是傳說中的神器啊——”
那幾人又交談了幾句這神器的傳聞,據說此鏡是九天上的物件,意外遺落人間,原是用來尋覓神跡的。它的鏡麵能夠反射出附近掠過的真神,神明照影,鏡麵留影以顧。而神魔龍脊,是這世上最接近真龍的東西。
大黑蛇差不多聽明白了,點點頭,“謝謝啊。”
“不客氣——”
那說話的修士一轉頭,才看到碩大一個像球一樣的黑蛇腦袋,嚇得原地躥了出去。
“什麽東西!”
“啊啊啊妖怪啊!”
黑蛇一臉你頑皮我不怪你的表情,姿態優雅地縮回了食肆,把剛才道聽途說的消息告訴眾人。
瀾叢述立刻鼓掌,“不愧是海神大人,如此輕易地就得到了這麽重要的情報!”
黑蛇高貴一笑。
寂戎抱著胳膊琢磨了一下,這消息不知道準確與否,但是下三重天內確實很難觸碰到君都的內核,他們的確是要往上闖一闖的。
不過比起直接告訴他們龍脊在哪,這遇龍神鏡隻是指引方向,玄乎中倒確實有幾分可信度。
蘇衣靈的“神力”時好時壞,但是的確有點東西。以禮蒼彥目前的狀況,他們應該是最急切需要龍脊的人。
寂戎和瀾叢述對視一眼,決定去看看。
無論如何,龍脊不能流落到禮蒼彥手中。
於是寂戎給幺幺的定位鐲中留了信息,交代了遇龍神鏡的事,然後告訴她在哪裏匯合,他們先在君都內部看看深淺。
眼下禮蒼彥不知道在密謀什麽東西,重焱在他麵前戰鬥力受限。比起上古神魔親自出現在君都中,他們能引起的動亂要小一些。
“你能不能換回人形?”寂戎看著大黑蛇。
太顯眼了。
大黑蛇不是很滿意地化回了黑發青年的模樣,但是得到了瀾叢述等等幾個瀾家子孫的強烈追捧,於是又美滋滋地開頭帶路去了。
幾人離開了食肆,方才被大黑蛇驚得滾出去的修士站定,很快化成了同一個人。
然後他變成一道殘影,飛快地掠向了七重天。
…
皇極。
“遇龍神鏡的消息散播出去了?”
“是,娘娘。”
“已經有不少修士試圖翻越四重天了,寂幺幺的哥哥寂少宗主和瀾家少主正在往那邊去。”
“嗯。”
赤紅焰火化作一道模糊身影。
遇龍神鏡的確是真神器,當初掠影的第一個神明,就是青龍照夜,由此點化成靈。
但現在,神鏡上已經有了新的“驚喜”。
如果寂幺幺真的有特殊力量,能夠直接探取天下靈器。那為了那孽障的龍脊,她也不會錯過神鏡。
得到神鏡的人,也將會得到赤火的洗禮。
鳳之赤火在一瞬間就能把人燒灼成渣,不會有多少痛苦的。
蘇衣靈心中了然,十分暗爽,在一旁露出恭敬的表情,“不愧是娘娘,這下寂幺幺再從中動手腳,就要用下輩子來後悔了!”
赤火身影緩緩看了她一眼,“你去。”
蘇衣靈愣了愣,看向遠處內殿,“可是蒼彥哥哥——”
禮蒼彥在內殿中的一個巨大金玉鼎中,整個靈洲的無數靈氣正在極速匯聚,他在為了接納神胎而做準備,這麽重要的時刻,她怎麽能離開呢?
赤火淡淡道:“蠢貨。”
蘇衣靈臉一白。
“你依然要在世人麵前請神兵,否則,她怎麽會搶?”
——讓寂戎等人得到信息,隻是因勢利導,但棋子未落。
而曆數過往,屠龍刺、永夜神弓…這些大小神器,都是寂幺幺搶在蘇衣靈與禮蒼彥之前奪走的,這難保不是她那特殊力量的一環。
比起讓她直接奪走,從別人手中撤搶回來,會更緊迫,也更沒有防備,不是嗎?
赤火輕輕彈響,秦流變已經出現在蘇衣靈身後,要拉她去四重天。
蘇衣靈這時候才感覺到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經過上次當眾請出壯陽仙丹之後,她對傳影玉已經有了陰影。
然而這裏沒人在意她的心情。
或者說,他們甚至也不在意禮蒼彥的心情,他們在意的唯有金龍之子,那最難得、最尊貴的神族血脈之子。
蘇衣靈最後掙紮著說,“萬、萬一我真的請到了呢?”
她不會被赤火燒死吧?!
焰火一轉,消失在燈架上。
“為新神而死,是你的榮耀。”
蘇衣靈傻了。
…
傳影玉再次現世。
隻是這一次,靈洲神女的表現力明顯大打折扣。
滅虛寒淵的崖邊都降落了一麵傳影玉,幺幺遠遠看著,感覺蘇衣靈跳舞都跳得不是那麽賣力了。
想必是上次壯陽仙丹的後遺症。
但這次幺幺沒有打算再給她請出一瓶來。
雖然血靈珠有很多很多,但是換了壯陽仙丹就便宜他們了,畢竟男主是真的需要。
重焱又不需要!
幺幺這樣想著,臉忽然一紅,連忙甩甩腦袋。
蘇衣靈請的這個遇龍神鏡…
哥哥他們說遇龍神鏡在四重天,有不少人都偷偷去碰運氣,要是能撞上一點龍脊的消息就賺到了。
幺幺進入自己的識海,打開商城看了看。
的確有遇龍神鏡,排列在中上的位置。
如果讓他們拿走神鏡,找到龍脊的下落,的確是個麻煩。
蘇衣靈的請神也很賣力,但她的表情看起來又渴望又害怕。
為什麽會害怕?難道是怕自己再次請錯嗎?幺幺心中莫名地警覺了起來。
以幺幺現在的血靈珠數量,她很輕易就能得到遇龍神鏡。但是——或許正是因為她擁有的血靈珠太多了,這遇龍神鏡隻需要幾十顆靈珠,反倒讓她有種不真實感,憑這個真的能找到龍脊?
那君都為什麽以前沒有把它拿出來用?
遇龍湖旁,蘇衣靈的請神之儀還在繼續,她一邊在神明領域中跳舞一邊在心裏咆哮:
寂幺幺,快搶啊!
你為什麽不搶!?
你不是最愛和我搶了嗎?!
蘇衣靈心中的惡意幾乎要衝破雙眼,整個靈洲圍觀神女的人們心中不僅狐疑,這神女怎麽看上去…有點惡毒啊?
蘇衣靈已經顧不得自己的表情管理,生怕自己真的請出神鏡被燒死,人都快崩潰了:寂幺幺!出手啊!算我求你了!
幺幺看她此刻表情,反倒對味了些,因為看上去的確足夠渴望。那種急迫快要衝破傳影玉了。
難不成……真的能顧影尋龍?
寂戎壓著嗓子的聲音再次從定位鐲中傳出,他們應該就藏在遇龍湖旁的某處。
“幺幺別急,我們等會分四個方向去搶!”
一旦蘇衣靈得手,他、阿遊、瀾叢述、問虞,他們直接四麵包圍上去,搶了遇龍神鏡就跑!
幺幺心中一跳,那可是君都境內,四重天已經很戒備森嚴,他們能潛藏在四處,難道君都的人就不會嗎?
萬一他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呢?
幺幺的指尖一緊,再次看向識海中的遇龍神鏡,隻要輕輕一點,她就能得到這個神器,也不需要哥哥他們現場冒險去搶。
她心中有種莫名的不安,狠狠心,想要點下——
但就在這一刻,她袖間的司命年輪忽然輕輕閃爍。
同一時刻,重焱的掌心已經握住了她的手腕,微微用力。
幺幺抬起頭。
重焱看不見幺幺的識海,不知道她在麵臨什麽選擇,但上古神魔的獸性察覺到了一種說不上來的危險。
所以他選擇握住她,在掌心,才能踏實一點。
而這一握,幺幺恰好被攔了下來。
像是命運的齒輪轉動吻合。
她的心微微一跳,周身血脈靈氣湧出,袖間司命年輪同她的靈力融合,忽然閃過一道更耀眼的光芒——
隨後,那傳影玉上的畫麵忽然加速。
幺幺睜大著雙眼,仔細地看著,突然發現——那不是加速!
而是倒退!
時間在這一刻發生了回溯,到某一刻,遇龍湖心忽然閃過一小片赤光,快得像是飛過了一隻螢火蟲。
那僅僅是一息之間的變化,如果不仔細看甚至無法察覺。
但重焱的掌心一緊,瞳孔漫出一片冷色。
層層鋪墊,環環相扣,還是為了要她的命。因為她的力量…太過珍貴。
幺幺也在一瞬間發現了不對,遇龍神鏡一定有問題,但現在最重要的是——
她低頭看著自己握住的司命年輪,在血脈靈力的意外催化下,它終於曇花一現般地發揮出了一絲原本的力量。
時間……
在他們的寶貝遇到危險的那一刻,意外激發。
這裏是小魔頭守了三萬年的滅虛寒淵,也是她隔著不同時空流速送他三百六十五支玫瑰的地方。一切都與時間有關。
幺幺對著司命年輪看了又看。
她的血脈靈力最終會揮發出怎樣的力量還未可知。
但爸爸媽媽越過光年留給她的東西,似乎讓她能夠觸碰時間的軌跡。
…
“她還是沒有出手?”
大殿之下。
赤紅焰火模糊地現出一張淡漠不滿的臉孔。
蘇衣靈被秦流變提過來,整個人脫力地伏在七重天大殿的地上。
幸好、幸好她的神力失靈了,沒有請出來遇龍神鏡!
當著所有傳影玉的麵丟人,也總比被赤火燒死強啊!她還沒有陪蒼彥哥哥成神,她還沒有享受無邊榮寵,她可不能死!
蘇衣靈幹澀地說:“是…那寂幺幺的特殊力量恐怕也不穩定,有時失靈也是正常的!”
赤紅焰火發出焦黑的邊緣。
不對…一定有什麽她不知道的東西。
那兩人的女兒,她身負的力量…必須要毀滅。
否則,命數恐難平。
殿內氣氛凝固,忽然,內殿中傳來一陣神清氣爽的大笑。
禮蒼彥吸食到了第一縷神胎的力量。
新神龍胎其實還未成,所以才會落雨腥膻。但因為現在的禮蒼彥沒有無盡壽元、沒有金龍之神,隻能提前吸收神力,以備融合。
然而禮蒼彥十分滿意。
神力的反哺,比當初吸食功德金光的感覺還要洶湧!
“母神不要擔憂!”
“待神胎融合歸位,即便沒有血禁,那怪物也不足為懼!”
赤火沒有出聲。
她要稠繆的,比他的自信多得多。
…
重焱抱著懷裏的幺幺,確定她沒有事,才抬頭看了一眼。
遠處君都雲天七重正在重塑界壁,但他感受到了神胎的氣息。
畢竟他同樣是被丹鳳孕化的魔胎,神胎之靈隻需泄露一分,上古神魔就能察覺到那股氣息。
可是——
重焱想起在神廟記憶海中看到的猙獰臉孔。
丹鳳恨魔胎因為動用禁術而反噬長子,可現在孕化的神胎耗盡天下靈氣、不惜落下腥膻雨汙穢人間。這就,不會遭到反噬了嗎?
執念成魔,何嚐不是深淵。
重焱默然圈著懷裏的少女,某一刻,甚至不知道到底是誰更像魔。
“重焱。”懷中人小聲叫他。
重焱立刻垂眼看她。
幺幺已經整個人回過神來。
對那七重天上的陰謀,隱隱約約有了猜測。
“沒關係,”她握著手中的司命年輪,回抱住他,堅定地說:“我也在變強的!”
不是隻有重焱一個人被人畏懼。
她也柔軟又可靠。
那是爸爸媽媽愛的力量,讓她更強、更強,保護自己,也保護在意的人。
幺幺告訴定位鐲裏的哥哥不要搶遇龍神鏡,等她和重焱去匯合。
哥哥無條件信她的,帶著問虞瀾叢述悄無聲息地撤出了四重天,她這才放心。
幺幺已經意識到了,那赤火是想要她和重焱都死。
他們的命運早就捆綁在一起,而這一切,就是因為她特殊的血脈靈力。
他們怕重焱,也怕她。
怕她什麽?
怕她拚好重焱,怕她讓重焱更好,怕她…消融重焱的禁錮!
怕她給他自由。
但是很遺憾——幺幺想。
她越過時間,她帶著很多的愛,
她來,就是照亮融化這隻冰封小魔頭的。
…
重焱抱著幺幺離開滅虛寒淵,走之前,降落在他們種玫瑰的冰台上。
那一線陽光依舊能照在冰台上,但此時,重焱身邊有更耀眼的光。
幺幺周身都是暖融融的淺金色靈流,
經過這連續的事情,小朋友的心裏盛著很多很多情緒,最後隻是抱著小魔頭,叫他的名字:“重焱重焱——”
剛好她能融化他。
剛好她喜歡融化他。
重焱應聲,抱緊她,“嗯。”
少女軟乎乎的手貼到了他的後背,重焱下意識繃緊了背脊。
在結實分明的背肌線條之下,脊柱的部分空空****。
幺幺的指尖順著本該有脊骨的線條向下劃去,重焱整個人都繃緊了。
他…他的殘缺。
幺幺一點都不在意,她的血脈靈力透過指尖,綿綿如雨一般湧入他的身體裏。
重焱不自覺地繃緊腰線,往後靠了靠,背脊到胯骨繃成了一張漂亮的弓,手卻不自覺地把她更深地按在懷裏。
於是幺幺忍不住伸手,掐了一下小魔頭。
她想,她確實是有點澀澀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手機上企圖看小魔頭洗澡的時候,她就是一個壞壞的小色包了!
重焱猛地一頓:“!”
凶獸的尾翼控製不住地伸了出來,繾綣地在地上摩擦,那能瞬間甩斷冰崖的巨力尾翼,此時好像沒了力氣一樣,摩著繞在她的身後。
她是柔軟的寶寶。
但又不隻是一個寶寶。
靈氣源源不斷地湧出,像是她搭好的金色巢穴,她在巢穴中輕輕啄他的側頸。
血禁已經被她鬆動,所以上次他反擊禮蒼彥沒有潰爛過重。
她在努力,想要給他自由,重焱卻覺得自己甘心被她困住所有,得到更多。
於是他忍了半天,還是忍不住,低下頭去親她。
帶著野獸的饑餓感。
少女的唇瓣已經被獸類的齒尖壓住,帶著侵略感,而她卻還膽大包天地捏這隻凶獸燙人的耳朵。
“!”
重焱的心跳和她的手一樣沒有章法。
凶獸在忍不住想要齧咬進食的衝動中,終於想到了怎麽解開血禁,才能保護住這個胡作非為的小壞蛋。
但即便難耐,即便無奈,他還是最想知道。
她主動的親吻和觸碰——
“是因為血禁,還是…”
壞寶貝閉著眼睛,但回答得很快很確定。
“是因為你。”
當然!是因為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