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這是我的戀人!
裴逸的臉瞬間變得煞白。
他手撐到窗台上, 嘴唇微啟,艱難地吐出一個字:“啊?”
冉溪看到他這幅模樣,不禁有些心疼, 想著別再繞圈子了直接說就好——
不料, 裴逸又開口了。
他努力控製著自己的麵部表情,盡量用沉穩的語氣問道:“是什麽人?”
說完,他停了一下, 又道:“對方……是好人嗎?你了解這個人嗎?”
見這隻大笨魚笨到如此地步,冉溪長歎一口氣,無奈道:“嗯,是好人。是很好的人。”
就是有點笨而已。
裴逸的下頜緊緊繃著,手指已經攥得發白:“這人對你,嗯, 對方也喜歡你嗎?”
冉溪沒有立刻回答, 而是用探究、好奇, 又夾著幾分淘氣的眼神看著裴逸。
可惜裴逸並未注意到冉溪的視線。
大笨魚此時的眼神都渙散了。他側頭望著外麵黑色的懸崖與灰色的天,望著深藍的海水與白色的泡沫, 聲音有些發飄:“不, 對方不可能不喜歡你……怎麽會有人不喜歡你……”
冉溪重重歎了口氣。
他將手按在裴逸的手背上,輕聲道:“我現在就是想問, 這人喜不喜歡我啊?”
裴逸困惑地回過頭, 看著冉溪, 依然沒有反應過來。
冉溪抬頭對著他的眼:“裴先生, 我喜歡你, 請問你喜歡我嗎?”
裴逸的心髒, 先是停跳了一拍。
接著, 這顆不聽話的心髒, 在他的胸腔裏毫無規則地亂跳,發出雷鳴般振耳的聲音。
這聲音,響得裴逸兩耳嗡鳴一片,逼得裴逸視線都模糊了。
剛剛,冉溪,說什麽?
他說,他,他喜歡,他喜歡我?
這個笨拙的,不會煮飯,說不出好聽的話,不能時時刻刻陪在他身邊,曾經讓他生氣,都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對他好的,我?
裴逸低頭看著冉溪的眼睛。
那永遠含著暖意,帶著春天氣息的眼睛。
他的身體抖了一下,擱在窗台上的那隻手反過來握住冉溪的手,手指與他交纏在一起,另一隻胳膊抬起來往回一帶,將冉溪攬在了懷裏。
“喜歡。”他說。
“裴逸喜歡冉溪。比任何人……都更喜歡。”
冉溪的手臂繞著裴逸的後背,頭埋在他的頸窩,小聲道:“嗯。”
“那……按照你看過的書,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呢?”
“裴先生?”
裴逸的臉頰緊緊貼著冉溪柔軟的頭發,不自覺地嗅著他發間的清香氣,應道:“我們……可以談個戀愛?”
冉溪笑了。
他頭輕輕蹭著裴逸的頸子,答道:“嗯,我們談個戀愛。”
*
這對新戀人,就這麽相互抱著,時不時用腦袋蹭蹭對方,在窗邊站了許久。
遠處有白色的海鳥在盤旋,海水依然不停息地往礁石上衝撞。
裴逸注視著深藍的海水,緩緩道:“有件事我應該告訴你。”
“但我必須先走完一些程序。”
“所以……嗯,請你再等我一天。”
雖然裴逸說得很含糊,但冉溪已經能猜到是什麽事了:
這大笨魚,一定是打算自己把最後的馬甲給扒了。
的確如此。
按照軍部的規定,達到特定級別以上的軍官,不能任意披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如因私人原因,比如戀愛、結婚,必須要披露的,也應當提前前往軍部進行登記。
裴逸打算今天離開海角鎮以後,就火速去完成登記。
這樣,明天再見到冉溪時,就可以坦然告訴他自己到底是誰了。
隻是不知道,自己和冉溪心裏那位完美無瑕的上將先生相比,是不是太有差距了?
會不會讓冉溪覺得失望?
如此一想,裴逸又變得忐忑起來。
冉溪似乎察覺到了身邊人的不安。
他幹脆兩手環抱住這人,用最自然的語調說道:“沒關係的。”
“我相信你一定是有原因的。”
“別緊張。我不會……不會再隨便對你生氣了。”
要不然能怎麽辦?自己就是喜歡上了這隻笨嘴拙舌又會想太多的魚呀。
裴逸抱著冉溪的手又更用力了些,算是回應。
此時外麵一個大浪打來,飛濺的浪花沾濕了黢黑的崖壁,留下了被水洇濕的印子。
冉溪看著那陡峭的懸崖,輕聲道:“說來也是巧,如果那天我沒有來這個小鎮,沒有站在窗戶邊,沒有看到懸崖上的小弋……”
或許我就不會遇到你?
不,不對。
冉溪心中有種奇怪的直覺:
就算那天沒有遇到小弋,沒有見到這銀發紫眸的小人魚,我也一定……一定會與你相見。
裴逸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頭發,應道:“那我總會在其他什麽地方,其他什麽時間見到你。”
冉溪眼角彎了彎,小聲說著:“嗯,我想也是。”
此刻的時間仿佛靜止了。
兩人的心卻都有些躁動。
既覺得就這麽抱在一起就已經非常好,卻又隱隱覺得,似乎還應該有點什麽。
有點……更親密的什麽。
兩人的心都跳得更快了些。
時間,滴滴答答,仿佛在催促著什麽。
裴逸的手指,輕輕撫上了冉溪光潔的下頜……
“砰!”
房間門開了。
“阿溪!今晚我們吃什麽——咦,裴先生你來了?”
小河狸,晃著他的大尾巴跳了進來。
冉溪:……我為什麽不給門上鎖。
裴逸:……毛茸茸是不是和我有仇?
*
冉溪牽著裴逸的手,走出來對著小河狸道:“晚飯吃白菜燉蝦好了——”
“還有,以後進來記得要敲門。”
小河狸一臉迷惑:“敲門?都沒上鎖,為什麽要敲門?
“以前沒上鎖都是直接進來的啊。”
冉溪臉有點紅:“……總之,如果門是關著的,就要敲門!”
小河狸心裏嘀咕著今天的阿溪好奇怪呀,另外裴先生好像也有點奇怪。
這麽想著,他的視線不由移到了兩人的手上。
咦?
為什麽阿溪和裴先生是牽著手的?
還有,剛剛我進來的時候,好像看到……兩人是抱在一起的?
還以為是眼花看錯了……?難道不是?
此時的小河狸,即使再遲鈍,再缺根弦,也察覺到什麽不對了。
他張大嘴,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的兩人:“阿溪,裴先生,你們,你們……?”
裴逸直接道:“我和冉溪,在談戀愛。”
這大笨魚的語氣裏,竟然有著說不出的驕傲,聽得冉溪不禁莞爾。
他臉上帶著笑道:“阿狸,重新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戀人,裴逸裴先生。”
小河狸睜大眼睛,過了好半天才“哇”了一聲,然後蹦躂著拍手道:“藍姐說的,居然是真的!”
冉溪和裴逸都不明所以地看著阿狸,不明白為什麽突然提到阿藍了。
小河狸的大板牙閃亮亮的,眼睛也亮晶晶的:“藍姐之前就說過,你們兩一看就是互相喜歡,隻是不知道到底在拖什麽,還說再拖下去莫非是打算做一輩子的好朋友麽。”
“我之前還聽不明白藍姐的話,現在總算明白啦!”
冉溪聽到這裏,臉不禁更紅了些,心說居然其他人都看出來了?
至於裴逸,則更是有些不自在,同時心裏埋怨自己怎麽這麽能拖,怎麽沒有早一點像冉溪教小弋的那樣,勇敢去嚐試?
兩位新手戀人麵紅耳赤了好一陣,最後還是冉溪先找到了話題:“對哦,剛才說晚上吃白菜燉蝦,我去地窖取點白菜。”
裴逸忙道:“你在屋裏等著,我去取。”
冉溪也就沒再和他爭,讓戀人去取白菜,自己去廚房準備大蝦了。
*
今天的晚飯依然是三個人一起吃的。
隻不過小河狸吃完飯洗完碗以後,一分鍾都沒有耽擱,嗖嗖嗖地就跳走了。
他莫名有種直覺,如果自己像往常那樣繼續逗留在阿溪家裏,或者蹭阿溪的投影儀看個電影什麽的,估計會被這兩人聯手給扔出來。
小河狸跑走以後,家裏又清淨下來,
隻是,下午那點兒奇妙的,催著人要做點兒什麽的旖旎氛圍,似乎已經都沒了。
家裏又沒有沙發,兩人便跟小朋友一樣,在院子裏找了秋千坐下,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東一句西一句地說著。
扯了幾句沒頭沒腦的話以後,冉溪好奇道:“裴先生,我之前就想問了——”
“你小時候,在幼兒園裏是什麽樣的?”
會和小弋一樣嗎?還是有很大的不同?
感覺應該會有很大的不同呢。
不過,一定也很可愛吧。
冉溪暗自想著。
不料,裴逸答道:“我沒有上過幼兒園。”
冉溪:“……咦?”
裴逸:“我一出生,就被判定為……精神力很高。”
“所以我很小就被送去了特殊的地方,一直在做訓練。”
冉溪心中一驚,腳踏到地上停住了秋千,攥著秋千繩的手不禁也更用力了些:“像小弋這麽大的時候,你就去做訓練了?!”
裴逸搖搖頭:“應該比這更小。”
冉溪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裴逸見冉溪沉默了,不由又有點緊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說錯了什麽,便小心地看著冉溪。
月色下,這大笨魚的眼睛,不知怎的讓冉溪想起了等著主人回家、又被雨淋了個濕透的大型狗狗。
他心裏一陣鈍痛,手伸過去按住裴逸的膝蓋,道:“……你……辛苦了。”
裴逸再次搖搖頭:“不會。”
冉溪定定地看著裴逸,從這人的眼神裏,當真是看不出半點的自憐自艾。
這人,是真的不覺得自己在受苦。
冉溪的腦子裏,模糊地跳出一句話——“當一個人知道自己是為什麽而活,他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種生活。”
冉溪的心裏更痛了。
他站起身,走到裴逸麵前,再次抱住了這人。
*
月亮又爬得高了些。
裴逸輕聲道:“我得走了……”
得趁著自己還能維持現在這個形態,趕去軍部把登記做了才行。
冉溪鬆開手臂:“我送你。”
裴逸忙道:“不必,外麵冷。”
冉溪堅持道:“可是我想送。”
不想讓這隻大笨魚孤孤單單地走下山,形單影隻地走進大海。
裴逸拗不過,便道:“那這樣……我去看看玫瑰園,你送我到玫瑰園,然後就回來休息好嗎?”
冉溪知道這人現在把自己當成個瓷娃娃一般一碰就要碎的人類,連下個地窖都擔心自己摔著,也就不再為難他,答應送他到玫瑰園之後就自己回來。
待兩人走到玫瑰園,裴逸居然沒有去照料玫瑰,而是先去看了那株“蘋果芽”。
更出乎意料的是,這昨天還隻有幾厘米高的“蘋果芽”,今天一下就竄到20來厘米高,儼然是株小小的樹苗了!
冉溪驚奇道:“這,這也是你們灌注精神力的效果?”
裴逸道:“不是。”
月光下,能看見裴逸的臉有些泛紅,但心情似乎很好。
這是為什麽?
冉溪正在奇怪呢,裴逸已經走到玫瑰麵前,開始埋頭料理這些傲嬌的花朵了。
於是冉溪也就不再多問,心道或許隻是裴逸看到蘋果終於長大了,不由自主就會開心?
其實自己也很開心啊!
畢竟過段時間就有香甜的蘋果可以吃了嘛!
*
次日下午。
冉溪正在廚房切土豆準備做點炸薯條,聽見了“篤篤篤”的敲門聲。
光是聽到這個聲音,他便知道,一定是裴逸。
果然。
裴逸,像是趕了很久的路一般,眼底帶著些疲倦立在門前。
但冉溪開門的一瞬間,這人的眼神立刻就明亮起來,活脫脫是一隻等到了主人的狗狗魚:“小溪!我有話要跟你說。”
他接過冉溪遞來的水杯喝了一口,定定神,道:“小溪,你之前問過我的工作……”
冉溪:“嗯。”
裴逸:“由於保密要求,當時我不能告訴你……”
“但我現在辦完了手續,已經可以說了。”
冉溪:“哦!”
看著裴逸那麽認真的模樣,冉溪心裏卻打起鼓來:怎麽辦?自己要不要告訴他,其實自己早就猜到了?還是說偽裝到底,裝出足夠的驚訝比較好?
這個問題其實他已經糾結一晚上了,也沒就糾結出答案來。
裴逸正色道:“我其實是一名軍官。”
冉溪:“嗯。”
裴逸:“然後,我還有另一個名字。”
冉溪:“唔。”
裴逸深吸一口氣:“另一個名字,是裴以粼。”
冉溪:“……”
怎麽辦怎麽辦?我還是沒想好到底應該說什麽啊啊啊!
就在冉溪“僵”在原地時,小人魚在裴逸的腦子裏大叫起來:“什麽?你說什麽?!”
“你說你是裴以粼?”
“冉溪天天掛在嘴邊的上將先生?!”
“不對啊,上將先生不是應該蠢蠢的,除了打仗什麽都不會,和可愛的我們完全不一樣啊!”
裴逸:……
冉溪:……
冉溪扶住額頭:“小弋,我聽見你說話了……”
“你……咳,你不能這麽說上將先生的。”
裴逸一麵在心裏摁著小弋讓他不要再說了,一麵驚異地看著冉溪:“你不吃驚?”
冉溪咬咬牙,想著自己這和裴逸相差無幾的演技,還是不要再裝了,便實話實說道:“之前……有猜出來一點……”
他略去了和係統、和氣運值有關的全部信息,隻說了關於風鈴的猜測,以及吳醫師的態度等等。
裴逸抬手摸了摸鼻尖,麵色頗有些尷尬:“原來……原來你已經猜到了……”
冉溪不想讓裴逸再糾結,幹脆主動握住他的手,道:“其實對我沒什麽影響的。”
“反正……不管你是不是上將先生,你現在都是我的戀人,我都,嗯,都一樣喜歡你。”
這般直白的話語,又讓裴逸的臉開始發燒。
他想說些什麽,還沒說出口,就又聽見小弋大聲道:“什麽?什麽?什麽?你追到小溪了?!”
“我就睡得久了一點,怎麽發生了這麽多事?!”
“啊啊啊大笨魚你快放我出來,我,我——我有事要做!”
裴逸一臉無奈,還是冉溪開口道:“讓小弋出來吧,我也想他了。”
片刻後,銀發紫眸的小人魚,漲紅著臉,坐在了冉溪麵前。
這小家夥,扁著嘴,眼睛瞪得大大的,使勁比劃著:你是他的對象了?
冉溪點點頭:“嗯。”
小人魚猶豫一下,繼續比劃:你喜歡他……
冉溪柔聲道:“當然。”
小人魚麵上顯出糾結無比的神色,好半天才往下比劃著:雖然他就是我,但是,你喜歡他的話,那我……那你……
冉溪知道小家夥要問什麽了。
他伸手摸摸他的腦袋,主動道:“我當然也喜歡你。隻是不一樣的喜歡而已。”
小人魚這才露出“十分放心十分安心”的神色,一甩尾巴跳起來:太好啦!太好啦!未來的我有對象啦!
看著這一蹦老高的小人魚,冉溪有些哭笑不得。
小人魚四下看了看,往院子裏蹦去,停在小灰的大別墅麵前,對著這隻海鬆鼠,神氣活現地挺起了小胸脯。
嗯?這小家夥是要做什麽?
冉溪正在好奇,便清晰無比地聽見,小人魚大聲對小灰道:“哼,你看見了嗎,未來的我也有對象了!超級好看超級溫柔,對我超級好的,世界上最好的對象!”
冉溪:……?
小人魚……這是在對小灰嘚瑟?
然後……他是在用精神力和小灰對話?
結果,他用精神力“說”的話,都被我聽見了?
此時的小人魚並沒有察覺自己的話全被聽了去,繼續炫耀著:“所以,不是隻有你有對象!看你還敢笑話我!”
小灰,呆呆愣愣地停在自己的大別墅裏,尾巴都不會搖了,滿臉都寫著:嗚嗚,大佬我錯了,我當年不該這麽說的……
冉溪忍住笑,走上前去摸了摸小人魚的腦門兒:“好了,別欺負小灰了,看把他給嚇的。”
“而且小灰的對象也很好哦。對他來說,小白也是最好的對象啦。”
小人魚這才抱起雙臂,“哼”了一下。
可下一秒,小人魚的臉色就變了。
他猶疑地抬頭看向冉溪,手上並未比劃,隻是用精神力在腦子裏發問道:“冉溪,聽見了?聽見我用精神力和小灰對話了?”
冉溪歎口氣:“是啊。”
“看來不止是你們這大小人魚的對話,你自己啟用精神力的時候,我也能‘聽’見了。”
小人魚抱住腦袋,滿麵驚恐。
冉溪聽見,這小家夥腦子裏飛快地閃過各種念頭:糟糕糟糕!
我的想法豈不是全暴露了?
哇不行好危險我要讓大笨魚趕快出來!
要不然我萬一想到,我這個精神力受損的產物,不能和大笨魚的主意識相互融合,豈不是冉溪立刻就會知道了?
那他一定又會擔心了……
等等我是不是已經在想了?所以冉溪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救命啊大笨魚你快出來!
幾秒之後,小人魚遁了。
取而代之的,是神色頗有些不自然的裴逸。
冉溪:“……”
裴逸:“小溪,那個,融合的事……”
冉溪歎口氣:“……嗯。”
裴逸:“你不用擔心,這個是精神力恢複的最後一步,需要我的意識和小弋的意識完全融合。”
“隻是現在融合的過程有些費時間,但這也是正常的。”
“我們很快就會完成這一步的。”
冉溪想了下,道:“也就是說,在‘融合’之前,你的精神力始終是受傷狀態?”
裴逸這下不敢再嘴硬了。他老實應道:“是。”
冉溪咬了下嘴唇,心裏倒是沒什麽意外的感覺。
畢竟,如果氣運之子已經徹底康複了,那哪裏還需要自己辛苦攢氣運值呢……
隻是不知道這“不能融合”的影響,到底有多大?
還有,為什麽明明是同一個人的意識,會無法融合呢……
見冉溪陷入了沉思,裴逸心裏又有些不安。
他正在猶豫要如何解釋,冉溪已經體貼地為他解圍了:“這件事,本來也不是可以對人透露的吧。”
裴逸遲疑一下,道:“嗯。”
“我們可以透露的信息,按照和對方的關係,劃分了不同等級。”
戀人,可以知道身份。
但要知道“身體受傷與康複情況”這種具體信息的,除了內部人士以外,隻能是配偶或者親人了。
冉溪又道:“那我現在不小心知道了……是不是也得履行什麽手續一類的?”
裴逸臉上一紅,道:“需要的。不過,這個手續可以不用那麽著急……”
要是因為意外而知悉了,如果後續關係已經變化為配偶,那再補登記一下就行。
可現在這個細節,裴逸哪裏好意思說出來。
對於這種軍部規定的事,冉溪想著不好追問,便換了個話題:“不過好奇怪啊,怎麽好像我能‘聽見’的精神力,範圍擴大了?”
說到這一點,裴逸臉上的神色嚴肅了起來:“吳醫師那邊回話了嗎?”
冉溪搖搖頭:“還沒有,他說儀器測驗的結果大概要兩到三天。”
裴逸的眉頭微微皺起。
恰在這時,有人敲響了院門。
所來之人,正好是吳醫師。
不知為何,這人看上去眼圈發紅,神色裏有些藏不住的激動。
他走進院子看到裴逸後,吃驚道:“裴上……裴醫生,您在這裏?”
裴逸大方道:“冉老師知道我的身份,不必再保密了。”
他頓了幾秒,最終還是帶著點兒藏不住的炫耀之意說了出來:“冉老師現在是我的戀人。”
冉溪:……
咳,這大人魚,這暗戳戳嘚瑟的模樣,和小人魚簡直如出一轍嘛。
吳醫師呆愣幾秒,立刻笑了。
他一邊笑,一邊眼圈紅得更厲害了。
他搓著手道:“好好好,太好了太好了,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冉溪疑惑道:“……果然……?”
吳醫師道:“小妍之前就說過,你們遲早會在一起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還沒有行動。”
裴逸:……
冉溪:……
所以連不苟言笑的章阿姨也看出來了嗎?!
全海角鎮難道隻有我們自己不知道這件事嗎?!
吳醫師咳了兩聲,收斂起臉上的笑容,恢複了醫師的角色,正經說道:“冉老師,您的精神力檢測報告出來了。”
“結論是,您有精神力。”
“而且是一種非常特殊,非常強大,卻又難以被察覺的精神力。”
冉溪:“……?”
他臉色微變,輕聲道:“不可能吧。”
吳醫師盡職盡責地說道:“您的精神力,能讓幹枯的植物重新發芽,能讓垂死的生命再獲新生,也能讓普通的種子飛速破土……”
“如果要歸納,你的精神力,大概可以被稱作‘生機,與成長’。”
“您可以……賦予瀕死之物生機,再指引對方成長。”
“所以,”吳醫師深吸一口氣:“對於藥石無醫的不治之人,您就是‘奇跡’。”
作者有話說:
“當一個人知道自己是為什麽而活,他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種生活。”出自尼采,《偶像的黃昏》
明早9點或許能加更一章!努力碼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