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為了讓他徹底死心,她道:“可是我不喜歡你了。”語氣冷漠且疏離。◎
不見。
這是蘇靈筠的回答。
從蘇雲崢的話出口那一瞬,江懷謹就一直屏息靜氣地等著蘇靈筠的回答,結果她卻不願意見他,那清清冷冷的聲音穿過車帷,像是冰錐一般直刺入他的耳朵,凍得人生疼。
在她心中,他似乎真成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無關緊要的人……江懷謹心口驀然一窒。
“江大公子,我妹妹不願意見你,你請回吧。”蘇雲崢客氣有禮地道。
江懷謹眼眸泛起冷色,有一瞬間心中的驕傲促使他調轉馬頭離去,然而他知道自己這一走,事情隻怕再無轉圜餘地。
“靈筠,我想見你。”他道,這是他第一次鄭重其事地稱呼她的名字,而非以往輕浮挑逗的“娘子”二字。
語氣鄭重得讓人無法忽略,蘇雲崢有些詫異地打量著前麵始終傲然自若的男人,他原本以為自家妹子是被負的那一個。但今日一看,似乎他才是不願意和離的那一個。
蘇雲崢對江懷謹這人沒什麽好感,自然樂意看到他吃癟,隻是表麵仍舊禮貌有加,“江大公子,我妹妹已經說了不想見你,還請讓路吧。”
江懷謹的馬隻是在原地踢踏了幾下,霸道地橫在路中央,似乎不打算挪動的模樣,而江懷謹更是如同一座大山穩踞馬上,居高臨下地望著蘇雲崢,暗夜中的身影如神祇般偉岸且冰冷疏離。
蘇靈筠坐在車廂中不見馬車移動,目光恍惚地盯著車帷。
“靈筠,江大公子不肯走。”蘇雲崢溫潤的聲音傳進來。
程清清歪在軟榻上,似笑非笑地看著蘇靈筠,“表姐,你倒是說句話,你看看人家都追到這來了。”她聲音帶著點陰陽怪氣的味道ʟᴇxɪ,給人聽著倒像是在吃醋。
蘇靈筠淡淡掃了眼程清清,隨後對著車帷外提高聲音道:江公子,夜深了,請回吧。”蘇靈筠沒有掀開車帷與他麵對麵,她怕自己的心會被挑動。既然沒有把握不為所動,那就遠遠地避開。
蘇靈筠不肯見他。也許以後都不肯見他了。
江懷謹心中無比失望,冰冷的臉隱隱有破裂的痕跡,他將路讓了出來,靠在路邊,看著馬車從他身邊經過,他的目光緊攫著窗帷,但它從始至終都沒掀開過。
江懷謹扯了扯衣襟,想要疏解胸口那股突如其來的窒悶,在馬車走遠後,他無意識地跟了上去。
程清清掀開窗帷往後看了一眼,隨後冷笑一聲,放下窗帷,瞥向蘇靈筠,道:
“表姐,你沒看出來江哥哥心上已經有你了麽?你贏了,你徹底地贏了,你現在隻要招招手,他就會和沈凜一樣,像是得到天大的恩賜一般,拜倒在你的裙下。”
程清清自詡美貌,以為所有的男人都會為她神魂顛倒,然而以結果來看,他們的喜歡太過於表麵,也不會長久,更經不起她人的**。不過她不會難過,反正她也不會對他們動真心,她隻是感到不甘,十分不甘而已。
蘇靈筠秀眉微皺,並不回話,隻是看著一臉古怪的程清清,眼中有著思考之色。
程清清最討厭蘇靈筠那淡定自若的模樣,“你還要怎樣呢?既然你已經得到想要的,快收起你那欲擒故縱的心思,否則到時人跑沒影了,有得你哭。”
蘇靈筠莞爾一笑,絲毫不動氣,“清清,你不必試探我,我與他和離一事已定,並不是什麽欲擒故縱。你哭鬧著不肯嫁給沈凜,不就是為了能夠嫁到江家麽?你和江公子原有舊情,重修舊好應該不是難事,你無需擔心我這邊會對你造成威脅。”
程清清聽完蘇靈筠的話,輕哼一聲,原本不想再說什麽,可最後又實在忍不住,冷聲道了句:“你什麽都不懂。”
蘇靈筠微愣,想問她自己不懂什麽,但又覺得沒什麽好問的,於是默然。
馬車行了半個時辰,終於到了北莊,這處田莊是蘇家的產業,一般祭掃時李氏等人才會來此住一兩天。這裏有供她們住的地方,這也是李氏為何會放心趕她們出來的原因。
莊門打開,蘇靈筠剛下馬車,蘇雲崢就提醒她江懷謹在後麵,她身子微僵,回眸看去,江懷謹牽著馬站在不遠處的大樹下,借著灑下來的月光,能感覺到他目光炯炯地盯著她這邊。
蘇靈筠無聲歎息,回眸與蘇雲崢道:“兄長,你和清清先進去吧。”言罷朝著江懷謹那邊而去。
“你有什麽話要說?”來到江懷謹的身邊,蘇靈筠直截了當地問。
蘇靈筠直接,他更是直接。
“我不想和離。”興許是沒主動追求過女人,他連挽留的方式都十分的生硬,這與他之前給人那種遊刃有餘,十分善於哄女人的印象截然不同。
如今的他讓蘇靈筠感到陌生,也讓她感到無奈,她是真想和他一刀兩斷,他若一直這麽糾纏下去,會讓她很是頭疼,“江公子,和離明明是對我們兩個都好的事,你為何不肯和離?”蘇靈筠語氣變得有些差,以前在他麵前,蘇靈筠習慣偽裝溫柔和順,但如今著實沒必要。
她一臉困擾的神情落入江懷謹的眼裏,他發現自己更喜歡她這種鮮活的模樣,而非偽裝的溫順,他目光微柔,“我……想,我是喜歡上你了。”這句話終於還是說出了口,隨之而來的是一股輕鬆與坦然,他就是喜歡上她了,喜歡到不願意放手。他們注定是要糾纏下去的,她若後悔,就後悔一開始招惹上不該招惹的人吧。
蘇靈筠呼吸一滯,有一瞬間她懷疑自己聽差了,可是他深情專注的眼眸卻在告訴她,她沒有聽錯,他說的的確是喜歡她。
曾經求而不得的東西如今這麽輕易地擺在她的眼前,若問她什麽感受?並不是想象中的那種高興與激動,而是一種近似於報複成功的快感,她甚至想當著他的麵露出嘲諷的表情,然後冷漠無情地回答他:我一點都不喜歡你。
但這並不是蘇靈筠為人處世的做派,哪怕心裏是這麽想的,她臉上也依舊風輕雲淡。而且蘇靈筠已經打算放下心中的惡念,不再報複任何人。
她覺得自己方才的心理頗有點“小人得誌”的感覺,她為此羞窘。“江公子,我不認為你這是喜歡,你隻是因為沒有被女人拒絕過,所以覺得不甘心,惱怒罷了。”
江懷謹修眉一擰,滿腔情意被人狠狠踩在地上,他此刻才真有些不甘心和惱怒,“你倒是比我更了解自己。”他冷笑,頗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她不是比他自己更了解他,她隻是經曆過這種事罷了。蘇靈筠不欲與他糾纏下去,“江公子,回去吧,我們夫妻緣分真的盡了。”
緣分盡不盡不是一個人說了算,當初在他無意於她的情況下,他們不還是成了夫妻?
緣分隻是虛無縹緲的東西,他隻信事在人為,“你可知,隻要我不願意和離,我們就還是夫妻。”
他言語中透出的戾氣令蘇令筠心驚,她沉默下來,突然不知再如何勸他了。
當初是自己一意孤行非要設計嫁給他,如今和離也是她自己的決定,她從未理會任何人的感受。她常常說程清清任意妄為,自己又何嚐不是呢?她不由在心底長歎一口氣。
“你與他談得如何?”
蘇雲崢在門口等著蘇靈筠,見她回來關切地詢問。
蘇靈筠輕搖了搖頭,心中有些紛亂,從江懷謹的言語中來看,他定然不肯輕易罷休的。
難不成他真的喜歡上了自己才不想放手?念頭剛起,蘇靈筠唇角浮起抹自嘲,就算是這樣有如何,難不成她就要去回應他麽?
“他不肯與你和離?”蘇雲崢問。
蘇靈筠收回心神,看向蘇雲崢,猶豫了下後點了點頭。
他們二人雖是親兄妹,但很少與對方提及心事。蘇雲崢此次送她們來北莊,蘇靈筠其實並不認為他是擔心自己,他隻是擔心李氏怪他,還有程清清的原因。
“母親不會同意你們和離的。”蘇雲崢道,他發現自己似乎很不了解自己這妹妹,從小到大,她在他眼中就是一個閨秀典範,一言一行皆循規蹈矩,他以為她嫁了人後也是那種以夫為天,恪守本分的妻子,但那也不怪他那樣想,她在他麵前一直都是這樣表現的,以至於他們兄妹二人的相處模式都是那種一板一眼的。
可在她很小的時候並不是這樣的,那時候她就像是一條小尾巴一樣總是跟在他身後,總是要他抱她,連父母的懷抱都不要,就要黏著他,整個人充滿了天真活潑,爛漫無邪的氣息。
後來她長大了些,開始讀書識字,學做女紅,然後人就慢慢變得穩重了,突然之間她好像變了一個人,不再與他親近了,每次見到他不是衝到他的懷裏,撒嬌喊他親親兄長,而是規規矩矩地向他行禮,然後嚴肅地喚一聲:“兄長。”
從那時候開始,蘇雲崢也變了,他從私塾回來不再買糖逗她,不再帶著她偷跑出去玩,也不會親昵地去揉她的腦袋,捏她的鼻子。因為那些舉動在她眼裏都成了不妥當的行為。
兄妹二人的關係也自那時起逐漸生疏,程清清的出現讓他想起了兒時的蘇靈筠,那時候程清清父母雙亡,寄人籬下,很是可憐,但她又有一股天真活潑的氣質,就像小時候的蘇靈筠一樣。他很自然地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妹妹對待。
一開始,那份關愛是純粹的,他隻是把她當做自己的妹妹。直到成年後,那份兄妹情才慢慢變成男女之情。
想到過去的一些事,蘇雲崢眼裏浮起些許悵惘。
蘇靈筠看了蘇雲崢一眼,語氣毅然,“我知曉母親不會同意我和離,但我心意已決,任何人都改變不了。”這句話是說給自己聽,也是說給蘇雲崢聽的,她想,或許蘇雲崢是來充當她母親的說客的。
蘇雲崢從蘇靈筠的眼神中感覺到她應該知道了些什麽。蘇雲崢的確是受李氏之命前來勸說她的,但他完全不了解自己這妹妹的心思,又如何進行勸說。
“你為何想與他和離?”蘇雲崢嚐試著去了解她的心思。
蘇靈筠卻不打算與他長談,她溫婉一笑,“此事並非一言兩語說得清楚的,兄長,夜路不好走,不如留在莊子裏歇一宿吧。”
蘇雲崢見她不願意與自己談論和離的事,心中雖然失望,但也並未勉強她,“嗯,你去休息吧。”
蘇靈筠進了西邊的屋子,程清清已經悠閑地坐在椅子上,吃著果子與莊婦閑聊,看見蘇靈筠,她立刻衝著她招了招手,盈盈一笑道:“ʟᴇxɪ表姐,你快來吃果子,這果子又大又甜。”
莊婦扭頭看向蘇靈筠,笑道:“小姐,表小姐你們回去的時候多帶點回去給夫人嚐一嚐,今年的果子比去年長得好,結得也多。”
程清清抓起一枚大果,遞給蘇靈筠,“多摘一點回去,舅母愛吃這個。”
蘇靈筠伸手接過果子,看著她眉眼堆笑的模樣,隻覺得她像是個沒心沒肺的人。
“表哥呢?”程清清問。
“他到東邊屋子睡去了。”他們男眷女眷不住同一個地方。
程清清點點頭,並不在意蘇雲崢的去處,她有些事想問蘇靈筠,但礙於莊婦在沒好問。直到洗漱後準備歇下,她才問:
“表姐,你方才和江哥哥都說了什麽?”
蘇靈筠正在梳頭,問言瞥了她一眼,見她抱著枕頭,有些奇怪,視線上移,對上她好奇的目光,她有些無奈道:“我叫他以後別再來找我了。你快去睡吧。”
程清清懷裏這枕頭當然不是抱著玩的,“表姐,我今晚和你睡一張床吧,我方才聽說三娘說,這幾日果林裏總是有些奇怪的叫聲,我的屋子後頭就是果林子,我有些害怕。”
蘇靈筠不是很願意她睡在她這裏,“不是有小翠陪著你麽?”
程清清噘嘴抱怨道:“那丫頭,一到夜裏就睡得很死豬似的。怎麽叫都叫不醒。”說完不等蘇靈筠回答,就笑嘻嘻地蹭到了她的**,“表姐,我先睡了。”
蘇靈筠看著她飛快地躺到床裏側,不禁愣住,然後歎了口氣,這時候要趕她走似乎已經遲了。
翌日,衛無從江懷謹的屋中走出來,迎麵碰上白芷。
“你要去何處?”白芷詢問。
白芷其實鮮少出現在江家,薛夫人雖然知道她的存在,但也隻以為是江懷謹雇用的江湖中人。她來無影去無蹤,且總是避著人,所以除了江懷謹身邊比較親近的一些人,其餘人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
“受公子之命,我要去辦一件事,需離開安陽幾日。”衛無道。
“公子怎麽不讓我去?”白芷有些驚訝,按照平日,公子絕不會把她留在身邊,讓衛無替他出遠門辦事。
衛無不忍傷她心,便扯了個謊,“公子憐你這幾日辛苦,讓你休息幾日。”
白芷不疑有他,但她高興不起來,她寧可出門辦事,在這裏她還得給暗室裏的男人喂飯喂水……嗯,還得幫一些很私密的事情。
更主要的是,江懷謹這幾日很不對勁。
自從昨夜他從外頭回來,她和衛無都能夠感覺到他身上透出來那股陰沉可怕的氣息,盡管他和往常一樣沒什麽不同,但那就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讓人不由自主地小心謹慎起來,就害怕在他麵前出錯。
“我可以替你去辦事情。”白芷道,眸中浮起抹期待。
衛無無情地搖了搖頭,“你在家吧,我去了。”言罷揚長而去,留下一臉愁容的白芷。
白芷在原地呆站片刻,不知道該不該進屋問問江懷謹她今日需要做什麽,這時,門突然打開,江懷謹從屋裏走出來,他似乎一掃昨夜的陰沉,又恢複了往日的從容雅致,穿著也異常整齊修潔,也不知道要去何處。
蘇靈筠昨夜睡得不是很好,床被占去一半就算了,程清清睡覺還很不老實,總是往她身旁擠,她半夜睡不著恨不得把她丟下床,她打定主意今夜不準她再來她屋裏睡。用了早膳,蘇靈筠回**睡了片刻,又吩咐素竹不許任何人進她屋。
直到睡足了覺,蘇靈筠才讓素竹開了屋門,看了會兒窗外的景致後,蘇靈筠把從家裏帶過來的經書拿了出來,正準備抄寫,門外忽然響起一陣人聲,讓素竹出去看一下,才知是李氏卻派寶珠過來了,要請程清清回去一趟。
蘇靈筠出到大廳,問寶珠出了什麽事,寶珠告訴她,沈家那邊來人了,要與李氏商議退親一事。
蘇靈筠有些驚訝,沒想到沈凜那邊也要退親,這未免也太過順利了吧?
蘇靈筠視線落在程清清那邊,隻見她滿臉笑容,哪裏還像昨日那般垂頭喪氣。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她倒是得償所願了。
為什麽程清清總是那樣慶幸?而她想與江懷謹和離卻困難重重。
程清清和蘇雲崢都隨寶珠回去了,蘇靈筠沒有回去。送走他們後,蘇靈筠正要回莊裏,目光卻不經意間瞥見了倚在樹下的一道人影,她定睛一看,臉色當即變了下。
真是陰魂不散。蘇靈筠心中嘀咕了句,隨後假裝看不見就要往莊門走去。
“站住。”
身後傳來江懷謹低沉隱含不悅的聲音,蘇靈筠輕歎一聲,她知道隻要他想,他必定是有辦法出現在她麵前的,於是停在了腳步,轉身看去。
江懷謹似乎沒意識到蘇靈筠此刻一點都不想看到他,又或者他假裝不知道,他雙手環胸,氣定神閑地靠在樹下,直到蘇靈筠看過來,他才直起身,雍容地踱步到蘇靈筠麵前。
“為何假裝看不見我?你明明已經看見我了。”江懷謹定定地看著她的眼,語氣帶著若有似無的控訴,好像受了委屈一般。
蘇靈筠不回應他的問題,隻是平靜地問:“你怎麽來了?”她明明已經讓他不要再過來找她了,除非是他同意和離。
江懷謹看了眼莊門,“你怎麽來這住了?”他臉上掛著溫潤如玉的微笑,仿佛完全沒有把和離的事放在心上。
蘇靈筠見他也不回應自己的問題,臉微沉,很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我住哪裏與你何幹?你有事說事,沒事就趕緊走。”
江懷謹平日第一次被一個女人這般不待見,臉上的笑容維持不下去,心中也甚是鬱悶,沉默片刻,他還是開了口:
“我昨夜說的喜歡不是假的,是真心的。”
江懷謹以前與她說過很多虛情假意的情話,當時的他宛如情場高手,任何情話信手拈來,哪像現在這般,一句話說完,他不禁臉有些熱,耳根也禁不住地在發燙。
蘇靈筠眉輕輕蹙起,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她都不在乎了,為了讓他徹底死心,她道:“可是我不喜歡你了。”語氣冷漠且疏離。
江懷謹心髒像是被人擰了下,這才發現自己說出那句話時期待有多大,壓下那股莫大的失落感,他冷靜自持地道:“你說你不喜歡我了,所以你以前是喜歡過我的。”
蘇靈筠微愣。
“既如此,為何不能一直喜歡下去?”江懷謹目光溫柔專注地凝望著她,眼裏映著她的身影,“這樣,我們便是兩情相悅了。”
兩情相悅,這美好的詞讓蘇靈筠不覺晃了下神,直到江懷謹的手伸過來,似乎想摸她的臉,蘇靈筠才立刻清醒過來,驀然拍開他的手,冷斥:“別碰我。”
江懷謹目光一滯,被拍開的手僵在半空,那一瞬間他感覺渾身血液都凍住了一般,他放下手,有些無措地望著蘇靈筠,“我……抱歉。”
蘇靈筠也沒想到自己的反應會如此劇烈,麵對江懷謹微愕的目光,她愣了下,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麽,她後退一步,沉著麵容轉身回了莊子。
江懷謹沒有跟上去,怔怔地望著自己那隻手,眼裏滿滿都是難以置信,她竟然用那麽嫌棄的舉動推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