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怎麽就……這般絕情?”他似在質問字的主人,又似在喃喃自語,語氣中◎

江懷謹從暗室出來,見衛無守在外頭,似乎有什麽事情要稟報的模樣,“有何事?”

衛無走上前,雙手呈上信封,“少夫人叫人送過來的。”

江懷謹看著那沒有寫任何字的信封,內心隱隱猜出了裏麵的東西,麵色一沉,接過那信封,淡淡道:“你先出去吧。”

衛無躬身退下。

過了會兒,白芷從暗室中走了出來,見江懷謹坐在書案前,眼神落在桌麵的一信封上,也不打開,渾身透著有股生人勿近的煞氣,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麽。

白芷原本想上山詢問如何處理慕容煜,但突然想起衛無先前提醒過她的一些話,猶豫過後,默默躬身退下。

出了門口,發現衛無守在廊下,便上前小聲詢問:“衛無,公子怎麽了?我看他臉色不大好。”

衛無方才在屋裏看到江懷謹的神色也隱隱猜到了信封裏裝的是什麽,目光落在白芷透著疑惑的麵龐上,“你沒有問公子?”

白芷皺了皺眉,有些不滿道:“我又不傻,他那個樣子,我哪裏敢問?”

衛無點點頭,感慨這次她終於長點腦子了,“你現在最好別進去,等他叫你再進。”

白芷從他的言語中知曉這次自己做對了,心中不由有些得意,“你還沒告訴我公子怎麽了。”

衛無看了眼窗戶,目光沉斂,“那信封是少夫人送來的,裏麵……興許是和離書吧。”

白芷眼裏掠過些許驚訝,“少夫人真要同公子和離?”

衛無伸手抵著唇間,又看了眼窗戶的方向。

白芷會意,不再多問。

江懷謹打開了那信封,如他所料,裏麵的確是蘇靈筠給他的和離書。

他目光陰沉而狠厲地盯著和離書上那娟秀的字體,恨不得將上麵的字一個一個剜下來,

“怎麽就……這般絕情?”他似在質問字的主人,又似在喃喃自語,語氣中充滿著濃濃的無力以及失落。

隨著話的脫口而出,一股被傷過後狂ʟᴇxɪ躁憤怒的情緒翻江倒海,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心髒無法抵擋這般猛烈的衝擊,變得悸痛難忍。他手不由按住心髒那處,彎了軀幹,想要緩和那股痛意,可全然無用。

手將那和離書揉皺成一團,他胸口劇烈地起伏了幾下,那股受傷的情緒非但沒有退下去,反而像是像是添了油的火燒得愈發猛烈,他驀然站起身,將桌上一切全部掃落連同那和離書,隨後又像是身體突然被抽空了力氣一般,跌坐回椅子上。

臉上浮起一似笑卻又似悲的表情,他雙手苦惱地插入發間。

他始終不願意相信,他對蘇靈筠的情意早已深到自己無法想象的地步,可事實就明晃晃地擺在眼前。

怎麽就成了這樣?這份深情來得一點征兆都沒有,打得他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

聽到屋內傳來東西落地的聲音,衛無與白芷麵麵相覷。

“不會出事了吧?”白芷有些擔憂,“公子不會想不開自盡啊?”

“……”衛無頓了下,冷靜地道:“我想不至於。”公子應該沒有癡情到那種地步?他想要的東西隻會掠奪,怎麽可能會因為得不到而想不開?

白芷聽了衛無的話,心稍稍放下,隻是仍舊有些不安,“我們真的不進去看一下麽?”

衛無淡淡看了她一眼,“你想進可以進去。”

白芷想了想,不想進去承受江懷謹的怒火,“還是算了吧。”

“東西交給他了麽?”

素竹回來的時候,蘇靈筠仍舊在練字,桌上是一卷竹簡,上麵刻的是經書,蘇靈筠其實不怎麽能領悟這其中的奧妙,隻不過她發現,抄寫經書能夠讓她變得心平氣和。

素竹稟道:“奴婢未能見到姑……江公子,隻見到了衛無公子,奴婢把東西交給了他。”她差點說出“姑爺”二字了,幸好及時改口,她臉上浮起慶幸之色。

交給衛無也一樣。蘇靈筠點點頭,微笑道:“你去做你的事吧。”

素竹應聲退下。

素竹去後,蘇靈筠看著自己抄寫的經書,眸光逐漸變得黯然,突然靜不下心繼續抄寫了,她輕歎一聲,將筆擱到筆架上,起身走到窗下,看著遠處的景致發呆。

蘇靈筠不後悔自己做的決定,隻是與江懷謹的種種回憶突然似浮光掠影一般在她腦海中湧現,心中禁不住有些傷感。

他大概永遠都不會知曉一些事情的真相了。

那日,他質問她,她在夢裏呼喚的人是不是沈凜,她其實很想告訴他,所謂的淩公子根本是他自己,可是他忘了,他忘了曾經他告訴她,他叫淩雲,壯誌淩雲的淩雲。

那一段時間她將這個名字銘刻心中,連夢裏都叫過幾回,之後她掉落水中,他救她時她喊的就是淩公子,直到後來,她才從程清清的口中得知,他的真名叫江懷謹,淩雲這名字根本就是騙她的,隻是為了戲弄她。那件事讓她難過了好一陣。

這也是為什麽,前陣子她落水,夜裏發燒迷迷糊糊喊淩公子的原因。

不止這件事,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他都不會再知曉真相,她希望那些真相永遠地埋藏起來,成為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樣她在他心目中大概還會剩餘一些美好吧。

傍晚時分,蘇靈筠剛沐浴出來,李氏的丫鬟寶珠急匆匆趕來,要請她去李氏的院裏一趟,問她出了什麽事,說是程清清和李氏說不肯嫁給沈凜,哭鬧起來,惹得李氏十分生氣。

“小姐,這會兒表小姐鬧得正凶,鐵了心要退親,夫人怎麽勸都勸不聽,想請您過去勸一下。”寶珠道。

蘇靈筠問言怔了怔,她沒想到程清清竟然這麽快就和李氏坦白了,程清清那人任性得很,母親都勸不動,她又如何勸得了。無奈,蘇靈筠隻能隨著寶珠去一趟。

穿過走廊,還沒進李氏的院子,就聽到程清清的哭鬧聲就傳到了耳中。

蘇靈筠腳步滯了下,才繼續往前行,到了李氏的院子,就聽程清清激動的聲音:

“舅母,不論如何,我都不要嫁給沈凜,你若逼我嫁給他,我就自盡。我不要活了。”

李氏被程清清的話氣得差點暈過去,看到蘇靈筠,像是找到救星一般,“靈筠,你快來勸勸你表妹,她非說不要嫁給沈凜了,我是勸不動她了。”

蘇靈筠額角隱隱抽疼,硬著頭皮上前,語氣柔緩的道:“怎麽突然就要退親了?”

李氏沒好氣地道:“我怎麽知曉她這丫頭腦子裏是怎麽想的,好端端的突然就和我說不想嫁給沈凜了。當初我叫她選方家,她不選,說非沈凜不嫁,現在又說死都不嫁她?我看她就是被人奪舍了。”

程清清一邊抹眼淚,一邊道:“舅母,我不是和你解釋了麽,我之前就是不知道那沈凜就是個十足十的紈絝子弟,他遊手好閑,不務正業,在外頭還玩女人,我若嫁過去,肯定會被他磋磨死的,舅母,你就可憐可憐我,去退了這門親事吧。”程清清將目光轉向蘇靈筠那邊,露出可憐兮兮的神色,希望她幫自己說話。

蘇靈筠卻移開了目光,假裝沒看見她求助的眼神,她並不打算插手此事。

李氏看著她這模樣,心略有不忍,但她該的都已經苦口婆心地與她說了。

憑她說的這理由根本沒辦法去退親,李氏歎了口氣,道:“就算我同意,你舅父也不會同意,這事我也沒辦法,你若實在想退親,就親自去京城叫他幫你退親吧。”這些年她是真把程清清當親女兒對待的,但她如今的表現太令她失望,終究不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她也不想付出太多情感。

程清清一聽這話就知退親無望,她目光看向蘇靈筠,蘇靈筠似乎故意不看她。

程清清心中不由浮起幾分怒火。

“舅母,你真的打算不管我了麽?”程清清上前扯住她的袖子,眼淚汪汪道。

李氏語重心長地道:“清清,成親不是過家家,不是說退親就能退親的,還有,你看看你現在這模樣成何體統,你就不能像你表姐,端莊得體一些。”

蘇靈筠心中一驚,擔心程清清會因為李氏的話而遷怒自己,捅破她的事,於是柔聲勸慰道:“清清,你先別著急,退親這事實非易事,你先冷靜一下,這事我們再從長計議一下可好?”

程清清這會兒隻覺得被逼上絕路,再看蘇靈筠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心中哪裏忍得了,明明事情皆因她而起,她憑什麽能夠冷眼旁觀。

“舅母,你真以為表姐她端莊得體麽?她私底下與沈凜有往來,那沈凜喜歡的也是表姐,表姐現在要和江哥哥和離了!”

蘇靈筠:“……”

聽到程清清的話,李氏第一個念頭隻覺得很是可笑,可笑之後有些震驚,她看向蘇靈筠,沉下麵容質問,“清清說的可是真?”

蘇靈筠抿唇不語,目光掠向程清清,眼裏透著些許不高興。

這下終於肯正眼看她了?程清清搶言道:“當然是真的,不然舅母以為表姐為何會突然回娘家?因為她無處可去了。”光她一個人挨罵她覺得冤得很,把蘇靈筠也拖進來,她心中的氣才稍稍平息。

誰叫她剛剛不肯幫她說話,等扯到她身上才不鹹不淡地說幾句話,她這麽沒良心她憑什麽給她隱瞞事情?

她常常說她們是好姐妹,共患難才是好姐妹呢。

李氏氣得手不禁發抖起來,“你怎麽說?”

蘇靈筠隻能解釋道:“沈凜之前救過我一命,所以私下對他表示過感激之情,但我與沈凜是清清白白,將來也不會有任何牽扯。和江懷謹和離之後,我不打算再嫁人了。”

李氏這會兒氣得頭又疼又暈,已經沒有心思問到她到底為什麽要與江懷謹和離,“你……你們兩姐妹,真是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我上輩子造了什麽孽遇到了你們這兩位祖宗。”她扶著頭,搖搖欲墜,背靠在椅背上,胸口急劇地起伏著。

蘇靈筠見狀不由有些擔心她的身體,便站起身走到她麵前,想要幫她順順氣,道:“母親,您別動怒……”

程清清看著李氏這樣,也有些害怕了,正要上前關心,卻見李氏揮開了蘇靈筠的手,便頓住了身子。

“你們走,都走。”李氏閉上眼,完全不想看她們二人,“你們能耐,都不需要我為你們操心了,你們想做什麽就去做吧,最好自己出去自立門戶。”

蘇靈筠臉上閃過詫異之色,不知道李氏說的是一時氣話,還是真心話。

程清清見李氏如此動怒,低著頭默立在蘇靈筠身側。

李氏見她們二人站在那裏不動,眉頭一皺,看向縮在角落裏的素竹和小翠,冷聲道:“你們還不回去幫你們自己小姐收拾包袱,還站在那裏做甚?”言罷便讓吳嬤嬤扶著她進裏屋去了。

蘇靈筠和程清清這才知李氏鐵了ʟᴇxɪ心要把她們趕出門去,不由麵麵相覷。

晚霞斂盡最後一抹光芒,天逐漸地黑了,晚膳的時間已經過去,江懷謹還沒從書房出來。

黛青把晚膳拿了過來。白芷接過食盒,讓黛青走了,把食盒遞給衛無,“你進去吧。”

“你怎麽不去?”衛無竟也不肯。

白芷:“……”

白芷計上心來要與他劃拳,輸的那個進去送飯。第一局白芷就輸了。

“……”白芷望天長歎,“進就進吧。”她臉上露出視死如歸的神色,隨後毅然走進書房。

當她看到依舊釘在椅子上的那抹身影時,內心一驚,刹住腳步,心中禁不住懷疑她們的公子被奪舍了。

江懷謹一語不發,雙手抱膝,就這麽失魂落魄地坐在那椅子上,看著有股被人拋棄後的委屈感覺,與他往日目空一切,淡然自若的模樣判若兩人,讓白芷覺得新奇又古怪,她想把衛無叫進來看一看,但她知道此舉不妥,所以忍住了。

她將食盒放置於桌上,繞過地上的狼藉,走到他麵前,“公子,您吃點東西?”就算他不吃,暗室裏的那人應該也要吃吧,他可是從昨天到現在都沒吃過一點東西。

江懷謹不知道自己坐在那裏多久了,白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出走的神魂才歸體,他放下雙腿,目光淡淡地掃了白芷一眼,很奇怪,之前他覺得各種各樣的情緒紛湧而至,堵得他胸口仿佛要炸裂了,而現在又好像空了一般,什麽都不剩下了。

“我不餓。”他道,起身往外走去,在經過地上的和離書時,他彎腰撿起來而後繼續走,行至門口,又想到什麽似的,回首與白芷道:“把吃食拿到暗室去吧。”言訖,不等白芷回話,就走了。

一天都沒吃東西怎麽可能會不餓?又不是神仙,白芷搖了搖頭,拿著食盒往暗室裏去。

進到暗室,被捆綁在椅子上的男人已經暈了過去。她一靠近,他就醒了。他會武,白芷與他交過手,他功夫在她之下,不過這男人是要當皇帝的,要那麽厲害的武功也沒什麽用,反正他身邊有的是高手保護他。這次若不是被江懷謹激怒出動了大量人手,他也不會被她得逞。

白芷打開食盒,隨意夾了點菜放米飯上,拿到了慕容煜跟前,木然道:“吃飯了。”

“你把孤的手解開。”慕容煜看了她一眼,聲音沉毅,眸中隱隱透著威嚴氣息,要不是他模樣狼狽,雙手雙腳被捆綁,白芷幾乎以為他是坐在殿堂之中發號施令。

而他的話又刺激到了白芷的某根神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蠢?”

慕容煜聽了白芷的話,這才用正眼去打量她,在她那雙木然的眼眸中看到了隱隱的怒氣,他一開始還以為她隻是一條沒有自我意識,隻知聽命令的忠犬,但如今看來倒也不是。

他未置一語,等她接下來的話。

“你們這些人個個自以為聰明,可聰明又有何用?還不是被我抓來了。”白芷冷笑一聲,“我腦子雖不如你,但又不蠢,給你解開繩子,你不就跑了?”

慕容煜從她這些話中判斷出她的確不是很聰明,他改變了策略,臉上的冷色斂去,衝她露出和善的微笑,“你不解開繩子,孤如何吃飯?”

白芷想了想,沒辦法隻能拖來一張椅子在他旁邊坐下,用筷子夾了點米飯和菜喂過去,“快點吃。”

慕容煜自有記憶以來就不曾再讓人喂過飯了,他覺得十分別扭,想拒絕,但餓了那麽久實在有些難以忍受,便接受了她遞過來的食物。

白芷不是個細心之人,有時候會因為動作過於用力,筷子差點捅到他的喉嚨,慕容煜很是動怒,但想到自己的處境,隻能隱忍這怒氣。

他定定地注視著白芷,突然問:“你為何會替江懷謹做事?”他的語氣柔了下去,便少了幾分不怒自威,多了幾分親和力。

白芷卻沒被他的語氣蠱惑,她立刻防備地看向他,“你休想套我的話。”

慕容煜笑了笑,安靜下來,隻是不到片刻,又問:“你家主子不打算殺了孤?”

白芷有些不耐煩,“吃個飯你怎麽這麽囉嗦?”

慕容煜是被人捧慣了的,被一個在他眼裏身份極其卑賤的人擺臉色,他心中自然不悅,他目光一凝,“你可知孤是誰。”

白芷大概覺得他的問話有些莫名其妙,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就是太子麽?”

“……”慕容煜被她異常平靜的口吻弄得語滯,“那你可知曉你主子是誰?”

主子就是主子,還能是誰,白芷突然覺得這太子腦子也不是很聰明的樣子,她煩得想摔碗,“你還要不要吃?不吃我就拿走了。”

慕容煜再怒也不想和自己肚子過不去,壓下心頭怒火,他冷聲:“要。”

白芷這才繼續給他喂飯。一碗米飯下肚,慕容煜雖然還不是很飽,但喉嚨被捅得難受,他不想吃了。

“孤要喝水。”他道,神情很有點頤指氣使的模樣。

白芷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了點江懷謹的影子,她也不打算折磨他,起身從食盒裏拿了盅湯,喂完他後,才完成任務似的鬆了一口氣,隨後也不與他多說一句話,拿著食盒離開了暗室。

蘇靈筠和程清清出門時,天已經徹底地暗了下來,門外停著一輛馬車。

程清清回頭看了眼大門,垂頭喪氣的,身上哪裏還有方才那股要死要活地勁兒,她是真沒想到李氏突然會發狠把她們趕出來,不過,一想到蘇靈筠同她一起被趕出來,她倒是沒那麽沮喪了。

她整理好情緒,轉頭問蘇靈筠:“表姐,我們現在要去哪裏?”

蘇靈筠此刻不是很想與她說話,隻是淡淡看了她一眼。

程清清見狀想到方才自己在李氏麵前說的那種話,頗有些心虛,但很快,她又覺得自己沒錯了,“表姐,你也別怪我,誰叫你方才不肯為我說話的,我看了你好幾遍,你都不理我。”

蘇靈筠一聽她這話,心中的氣又冒了上來,到底沒忍住道:“我理你有用麽?母親正在氣頭上,我說什麽都沒用,你長沒長腦子?”

蘇靈筠話有些重,說得程清清有些委屈,“我怎麽就沒長腦子了……”

蘇靈筠見她這樣,也沒了說她的心情,“去北莊吧。”

兩人正要上馬車,蘇雲崢從裏麵追了出來,“你們要去北莊麽?我送你們過去吧。”

天已經黑了,有蘇雲崢送,自然讓人放心一些,但蘇靈筠想到李氏那邊,“母親會怪你的。”

蘇雲崢歎了口氣,“靈筠,母親是擔心你們的,隻是不肯說而已。”

蘇靈筠微怔,隨後微笑點頭,“那就有勞兄長了。”

蘇靈筠在去北莊的路上好巧不巧地碰到了江懷謹。

馬車停下。坐在外頭的蘇雲崢看著攔在馬車前方,高踞馬上的男人,麵色微沉,掀開車帷詢問蘇靈筠:

“靈筠,是江家大公子,你可要見?”

作者有話說:

周末馬上就要到了,給大家發個紅包吧~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