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是去進貨啊,能不多嗎?”趙芸並沒有把手中的大包裹遞給江朝宗,而是自己費勁拎回了沈綰笛家裏,“回來的時候,小賣部關門了,我也沒拿鑰匙,就沒放進去,先往你們家裏放一夜,我明天再給弄回去。”
雖然現在趙芸跟江朝宗一起搭夥吃飯,偶爾也會說說話,明麵上看似有了進展,但可趙芸心裏,自己跟江朝宗終究還是要離婚的。
尤其是之前江朝宗質問她到底是誰的時候,那個樣子,趙芸至今心有餘悸,所以趙芸很少接受來自江朝宗的幫助。
沈綰笛看趙芸自己一個人拎實在費勁,趕緊上前搭了一把手:“陸嫂子就在隔壁,你先自己回來,找她拿一下鑰匙也行啊,這麽重,你還拎過來。”
沈綰笛也不是埋怨,隻是納悶,既然明天還要拎回去,哪兒如直接把東西放在哪兒,然後自己過來拿鑰匙輕鬆啊?
“呀!還真是,你說說我這腦子,絕對是被那大市場給繞花了眼。”
沈綰笛一說,趙芸便立即反應了過來,頓時懊悔不已,可搬都搬回來了,也不能立馬再搬回去,再說也沒有力氣搬了。
多一個人幫忙拎著,自然會省力很多,兩個人一邊兒說著一邊兒把包裹輕鬆的搬進了院裏,季晏禮則是去幫自己兩個表舅哥拎包裹。
至於江朝宗,在被趙芸輕輕撇過,拒絕他幫忙的時候,就愣在了那裏,看著趙芸跟沈綰笛說說笑笑的樣子,眼神暗了暗。
季晏禮幫著兩個表舅哥把東西搬進去以後,想找江朝宗說話沒有找到,再一扭頭,這才看見還站在門外的江朝宗。
季晏禮不由挑了挑眉,拍了拍鄭成言的肩:“二哥,晚飯已經做好了,你們趕緊進去吃。”然後抬腳往門外走。
“你要去哪……”
聽見季晏禮說的話,鄭成言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剛要和鄭成斌進屋去,卻發現季晏禮在往門外走,不由好奇問道。
可一回頭,鄭成言就看見了門外站著的男人,是剛剛跟趙芸表現的很親近的那個男人,鄭成言不由皺了皺眉頭,問出來的話還沒說完就又憋回了嗓子裏。
鄭成斌看鄭成言回頭,自己也停下了腳步:“怎麽了?”
順著鄭成言的目光一看,鄭成斌也發現了門外站著的江朝宗,再看看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鄭成言,心下了然。
“大哥二哥,傻站著幹嘛呢,趕緊進來吃飯啊。”
幫著趙芸把包裹搬進來以後,沈綰笛就進了屋,去端飯菜,因為鄭成言他們三個人遲遲不回來,沈綰笛和季晏禮也就沒有再等他們,而是每份菜都盛了一部分出來,留給鄭成斌他們回來吃,所以收拾的很快。
可飯菜都放好了,還不見鄭成言和鄭成斌兩個人進來,沈綰笛不由納悶,找出來一看,就發現鄭成斌和鄭成言兩個人傻傻的站在院子裏。
“哎,就來。”
聽見沈綰笛說話的鄭成斌,回了一句,然後伸手拍了拍鄭成言的肩,帶著一起進了屋吃飯。
鄭成斌和鄭成言兩個人剛來的時候,就是趙芸幫著做的飯,這次就連江朝宗都是在自家吃的,那趙芸可跑不了,所以也就留下來一起吃。
門外,江朝宗隱在半邊路燈下,見季晏禮找出來,也不感到意外,仍是沉默著,江朝宗不說話,季晏禮也沒口,而是陪著江朝宗在哪兒站著。
沈綰笛把鄭成斌和鄭成叫了進去,自己也看見了季晏禮和江朝宗站在門外,雖然不解,但也沒有打擾。
良久,江朝宗開口問:“老季,你之前一直說不結婚,那為什麽回了一趟家,就下定決心要跟弟妹結婚了呢?”
自從沈綰笛跟季晏禮說了江朝宗和趙芸一起吃飯的時候,季晏禮就有所感覺江朝宗可能是對趙芸有所改觀,甚至還有一個極為大膽的猜測……
他對趙芸上了心。
如果不是這樣,以他對江朝宗的了解,江朝宗是萬萬不會做飯給趙芸吃,因為之前的趙芸對江朝宗來說,已經不僅僅是厭惡,更多的是憎恨。
不是憎恨趙芸破壞了他的姻緣,當然那時的他也沒有,而是憎恨挾恩圖報的方法、家屬院裏的流言蜚語、工作升職上的波折、還有想要收養戰友遺孤卻被趙芸當場給毀了……
說實話,趙芸所做的種種惡事,甭說當事人江朝宗憎恨,就是季晏禮,之前也是見到趙芸,能跑則跑。
還是因為沈綰笛跟趙芸接觸,季晏禮才硬著頭皮與趙芸接觸,然後慢慢的發現趙芸的改變。
雖然他也不知道趙芸為什麽改變,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個方向是好的,尤其是看著沈綰笛和趙芸關係越處越好,季晏禮自然而然的就放下了對趙芸的偏見。
並且在發現江朝宗對趙芸可能上心後,也並沒有多麽吃驚,因為江朝宗他一向欣賞的就是這種有能力明事理的人。
所以在看到江朝宗默默站在門外思考時,季晏禮才會找出來,想著就算自己幫不了他什麽忙,也別讓他一個人鑽牛角尖。
季晏禮以為江朝宗會跟他談論對趙芸的看法,或者坦白自己喜歡上了趙芸,更有甚者還會追問自己追姑娘的方法,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江朝宗會問自己為什麽在見到沈綰笛的時候,改變了自己不結婚的想法。
季晏禮想了半天,江朝宗也沒追著問,而是靜靜拿出煙來,點燃了一根。
從他問出這個問題,季晏禮的記憶就好像走馬觀花一般,重現自己和沈綰笛認識以來的一點一滴,最後定格在了醫院門口的那雙彎彎的大眼睛上。
良久,季晏禮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可嘴角卻勾起了一抹笑。
“可能……看見她的那一刻,我就注定跑不了了吧。”
江朝宗歪頭看向季晏禮:“我有時候特別羨慕你。”
“嗯?羨慕我什麽?”
季晏禮是知道江朝宗說的不是羨慕自己的家世,自從季晏禮當兵以來,季晏禮父親是京城司令這件事兒便廣而傳之。
更甚者,季晏禮是靠家中勢力才能當兵的話也不在少數,為了擺脫這些傳言,季晏禮隻能拚命訓練,別人做到好就可以,季晏禮必須得做到非常好,才在眾人眼中算是合格。
而當時的新兵營裏,江朝宗作為從農村出來的兵,更是被人們拿出來處處與季晏禮比較,似乎隻要江朝宗贏了季晏禮,就好像他們獲勝了一樣。
季晏禮雖然並不在意,但也對江朝宗這個名字上了心,就在季晏禮準備去找江朝宗切磋的時候,江朝宗自己找了上來。
這兩個人要切磋,在沒什麽好消遣的部隊裏來說,那可是頭一等大事兒,兩個人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比了單杠、對打、5公裏越野……
兩個人你追我我趕你,成績不分伯仲,眼神裏都流露出來了遇見了真正對手的興奮。
那一場比賽,最終是季晏禮以十分微小的分差,贏了江朝宗,也徹底打消了眾人對自己的偏見。
兩個人都累的癱在了地上,重重的喘著粗氣,稍微平複下來後,江朝宗坐起來,伸出拳頭:“認識一下,我叫江朝宗。”
季晏禮伸拳跟江朝宗撞了一下:“我叫季晏禮。”
“我知道,你還是季承明季司令的兒子。”隨即話音一轉,“雖然我是農村出來的,雖然你贏了我,但是我並不認為我比你差……”
那是季晏禮自參軍以來,得到的第一個肯定,後麵兩個人即是彼此的對手,又是共同訓練的戰友,最後成為了現在最好的兄弟。
……
江朝宗緩緩吐出口中的煙:“羨慕你好像不論做什麽事情,或者遇到什麽困難,都臨危不亂,不受其所擾。”
“其實是有的……”
“嗯?”
季晏禮沒有說自己剛來部隊時所遭受到的流言蜚語,而是枕著手靠在牆上,嘴角微微勾起。
“相親的時候,我一眼就看上了綰笛,那是我第一次喜歡人,當時就跟個愣頭青似的直接表白了,心裏那個忐忑呀,就怕她不同意……”
季晏禮說著,江朝宗便靜靜的聽著,想著,時不時還會笑著打趣一下。
屋內
沈綰笛坐在沙發上聽著飯桌上的三人說話。
趙芸:“怎麽樣?批發市場也逛了一天了,你們想好批發什麽了嗎?”
鄭成斌下意識的看向弟弟鄭成言,反正就他這一天逛下來看,讓他說,他可說不出什麽所以然來。
本來因為進門時候的小插曲而有些安靜的鄭成言,一聽到這事兒,立馬精神了起來,匆匆咽下口裏的飯,然後道:
“我們來一趟海城也不容易,不算錢,光是花費在路上的時間,來回就得三四天,時間上的成本太大,所以我們必須得撿那些利潤大的東西來賣!”
趙芸點點頭:“對,那你們要賣什麽?”
“大拉毛圍巾!現在冬天快要來了,賣圍巾的話絕對不愁賣,而且我今天仔細問過了,批發市場裏的大拉毛圍巾一條才5塊錢,可在百貨大樓裏,一條得賣上十幾塊錢!”
鄭成斌在一旁聽的不免咂舌,這要是拉回去,那不得賺翻了?
這圍巾要是帶回去,一條賣出去少說都得賺上5塊錢,一天賣一條,一個月就是150塊錢!這就已經比的上一個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還要多了!可是一天又怎麽可能隻賣一條?
沈綰笛反而多想了一些,不由給他們潑了些冷水:“可是這圍巾也不是什麽消耗品,一人有一條,這個冬天就盡夠了,哪兒能一直賣這個?”
鄭成言聽了這話,臉上的興奮也漸漸淡了下來,他也就是考慮到這個,才沒有今天就把大拉毛圍巾給批發回來,這要是買多了再賣不出去,可就全砸手裏了,可是買少了又根本不值得跑這一趟。
可就是再不值,大拉毛圍巾也是目前看來最能賺錢的,浪費些時間就浪費些時間吧。
眼看著氣氛低沉了下來,趙芸有心想說自己到時候可以幫她們批發貨,可又不知道如何開口,隻好四處打量著,轉移了話題:“唉?江朝宗跟季晏禮去哪兒了?”
……
而屋外的季晏禮說完後,江朝宗沉默了好半響,季晏禮也不打擾他,反正現在也沒什麽事兒,剛好乘涼了。
可冷不丁的,江朝宗突然開了口:“我想明白了!”
這一聲,直把正沉浸在自己和沈綰笛的美好回憶中的季晏禮嚇了一跳,可還不等季晏禮反應過來,江朝宗一改之前陰霾的臉色。
“我知道我現在對趙芸是什麽心思了!”
“……什麽心思?”
“我現在看她就跟看一個改邪歸正的熊孩子一樣!”
……你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