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為梁羨而活【4更】

☆猶如隔靴搔癢☆

公子晦昏昏沉沉, 也不知腹痛何時慢慢驅散了一些,終於不再那般難耐,他沉浸在昏暗中, 不斷的掙紮, 艱難的睜開雙眼。

“唔……”公子晦頭暈腦脹,搖了搖頭,慢慢爬坐起來, 似乎想到了什麽, 口中喃喃的道:“刺客……有……刺客……”

“請二公子放心,刺客已然被擒住。”

公子晦艱難的抬頭去看, 是白清玉在說話。

“是誰?”公子晦道:“是誰要刺殺於我?”

白清玉麵色有些為難, 遲疑了一番,還是道:“應是……舒國夫人派出的死士。”

“是她?”公子晦大吃一驚,很快,臉色凝重起來, 咬著後槽牙道:“是她,是她要對我趕盡殺絕, 我已然不在舒國, 竟還是要對我趕盡殺絕……”

公子晦的眼眸快速晃動著,似乎在回想什麽, 白清玉眯了眯眼目,仔細打量公子晦的表情,不知公子晦是否聽出了什麽破綻。

然,白清玉的思慮著實多餘,公子晦的確是在思量著什麽, 下一刻道:“梁羨、梁公如何了?”

白清玉按照與梁羨約定好的, 故作沉默, 壓著唇角,沉吟道:“君上……”

“梁公到底如何?”公子晦焦急追問。

白清玉道:“君上被刺客重傷,雖已脫離危險,然,失血過多,精元大傷,此時還在臥榻休養。”

“不行,”公子晦立刻翻身下榻,踉蹌的撐著案幾:“我得去看看……”

公子晦堪堪蘇醒,跌跌撞撞的衝入邊邑府署的東堂,一眼便看到了躺在榻上,氣息虛弱如懸絲的梁羨。

梁羨平日裏白皙剔透的膚色,此時泛著衰敗的灰敗,嘴唇發紫,死灰一片。

梁羨緊緊閉著雙眼,似乎是聽到了公子晦的跫音,“咳咳……”虛弱的咳嗽了兩聲,緩緩張口,仿佛回光返照,想要傾吐最後的遺言一般,幽幽的道:“是……二公子麽?”

白清玉:“……”君上的麵粉,是否施的太厚了?

公子晦哪知梁羨臉上塗著特意從女閭借來的脂粉,又厚又白,刷牆一般,自然無限灰敗,死氣沉沉。

他腦海中轟隆一聲炸下一擊驚雷,都是因著自己,倘或不是因著自己,梁羨也不必受傷如此。

公子晦喃喃的道:“你……為何要救我?”

梁羨又是“咳咳……”做作的咳嗽起來,大喘氣兒的道:“為何?”

公子晦不需要梁羨給他答案,頹然的自嘲一笑:“打出生起,我便是晦氣,若不是因著我,母親與他……都不必死,他們是因我而死的,我什麽也做不了……”

公子晦抬起頭來,雙目灼然的盯著梁羨,重複道:“為何?你為何要救我?”

說著,上前兩步,這個問題對於他來說,必定十足重要,公子晦想要當麵問問清楚。

白清玉一看,公子晦距離梁羨如此之近,若是再近一步,不,半步,按照公子晦那耳聰目明的洞察力,梁羨的麵粉怕是會登時露餡,無處遁形。

“二公子!”白清玉陡然開口:“君上身受重傷,傷口堪堪止血,切勿衝撞了君上。”

公子晦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後退了半步,站定在榻邊不遠的地方,不再上前。

梁羨偷偷吐出一口氣,心想著大白蓮還挺機智,若不是大白蓮,自己這會子恐怕要被公子晦識破,豈不是前功盡棄?

“咳咳咳……”咳嗽仿佛是梁羨表達虛弱的開場白:“孤說過……孤要你做孤的人,自是活人,豈有死人的道理?你若死了,孤……咳咳咳,孤豈不是虧大了?”

梁羨的言辭分明是頑笑話,但配合著他破碎感十足的假象,還有強顏歡笑的虛弱,看在公子晦眼中,心竅一擰一擰的抽痛。

公子晦的喉嚨快速上下滾動,嗓音哽咽:“不值,不值得……我是舒國的庶子,又是一事無成的敗寇,梁公這樣做,不值得……”

梁羨道:“值不值得,二公子說了不算……”

公子晦迷茫的看向梁羨,梁羨又道:“舒晦,或許在舒國,你是太子昭明的替代品,隻要太子昭明活著一日,你便必須活在他的陰影之下,但孤向你許諾,隻要你在我梁國一日,你便一日無需為旁人而活,隻為你自己而活。”

公子晦抿著嘴唇,久久不能言語,他顯然是被梁羨的話感動了,眼圈通紅赤血,雙手雖被寬大的袖袍遮掩,但仍能看出在微微顫抖。

“如何?”梁羨露出一個穩操勝券的笑容:“公子晦,你可願入梁?”

公子晦凝視著梁羨很久很久,突然開口:“不……”

梁羨一愣,不應該,如此情真意切,絕不會失手。

便聽到公子晦大喘氣兒一般道:“梁公舍命救我,又對我不棄,恩同再造,我舒晦的後半輩子,起誓為梁公而活。”

梁羨:“……”嗨,嚇我一跳。

公子晦屈膝跪在地上,叩首道:“晦,拜見君上。”

因著公子晦跪在地上,整個人矮了一截,梁羨半躺在踏上,正好能與白清玉對上眼神,梁羨挑了挑眉,又眨了眨眼睛,甚至偷偷對白清玉比了一個“耶”。

白清玉一臉平靜鎮定,無奈的搖了搖頭。

叮咚——

小係統提示:成功收服公子晦,昏君點數+50

梁羨算了算,加上這次的50點,如今手頭裏一共有75.1點,而想要從鉑金級別,升至鑽石級別,一共需要400點,任重而道遠,還要繼續造作才行。

邊邑的事情解決,太子昭明和鄒安瑾也回了舒國,梁羨一行人便啟程,往梁京折返,回到大梁宮中。

因著梁羨假裝被刺客重傷,所以這一路上腳程不快,生怕“抻裂了傷口”,公子晦更是對梁羨噓寒問暖,可以說是無微不至。

回到大梁宮之後,梁羨第一件事,便是讓膳房準備大魚大肉。這一路上需要“養傷”,口味太過清淡,梁羨又是無肉不歡之人,回到了自己的地盤上,怎麽也要找補回來。

梁羨美滋滋的癱坐在路寢宮的太室之中,依靠著紅漆彩鳳案幾,坐沒坐相,左手舉著一隻烤製金黃焦香的雞腿,右手抓著一塊醬香十足的醬肉,左右開弓的往嘴裏塞。

踏踏踏……

有人走入路寢宮中,一股子苦澀的藥味飄散開來,梁羨下意識蹙了蹙眉,抬頭一看,果然是白清玉來了。

白清玉手中托著一隻精致的小豆,裏麵盛著褐色的湯汁,是專程來為梁羨送藥的。

感化公子晦之事,隻有梁羨與白清玉之情,因此亦隻有白清玉一人知曉梁羨根本便是假傷,身上一個傷口也沒有,噴濺的全都是預先準備好的血包。

為了不讓旁人知曉這個秘密,白清玉是每日送藥,沒有一頓落下。

梁羨看到湯藥,皺了皺眉,沒耽誤吃喝,繼續往嘴裏塞著雞腿,含糊的道:“倒了倒了,聞著便苦。”

白清玉十分平靜的道:“君上,公子晦方才入宮了,過了治朝應門,看那架勢,應是往路寢宮而來,這會子,應該已然入了路門。”

“什麽?”梁羨手中的雞腿險些掉下。

白清玉繼續不緊不慢的道:“若是公子晦看到君上大吃大喝,酒肉油膩,依照公子晦的聰明才智,會不會發現君上是在誆騙於他?”

“什麽誆騙?”梁羨糾正道:“苦肉計,兵不厭詐。”

他雖這麽說,但仍然麻利的將酒肉塞給白清玉,催促道:“快快,藏起來!”

“君上,”果然,寺人前來通傳:“公子晦求見。”

梁羨使勁用袖袍呼扇了幾下,讓太室的空氣流動起來,免得囤積著一股子肉香,正了正冕旒,整了整袖袍,正色道:“傳。”

“敬諾,陛下。”

公子晦很快步入,恭敬的作禮:“晦拜見君上。”

“無需多禮。”梁羨虛弱的靠在席上,用手支著額角,幽幽的道:“不知二公子可有什麽要事兒?這一路車馬勞頓的,孤……咳咳,孤身上的傷勢還未大好,十足疲憊。”

“君上保重聖體。”公子晦擔心的看向梁羨,隨即麵上露出一絲絲疑惑。

梁羨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眼眸微動,什麽情況,難道公子晦發現我是裝的?這般快便露餡了?

白清玉藏好了酒肉,從太室比鄰的北堂轉回來,一眼便看到了唇邊掛彩的梁羨,與滿目探究的公子晦。

公子晦遲疑的道:“君上,你……你唇邊好似有……”肉渣?

看著像是肉渣,還有些油腥?

白清玉大步走出來,硬生生插在梁羨與公子晦之間,用自己寬闊的肩膀隔斷公子晦的視線,從懷中掏出一方素淨雅致的方帕,一手托著梁羨瘦削白皙的下巴,一手用方帕輕柔的擦拭梁羨的唇角。

白清玉鎮定的道:“君上方才飲藥,竟忘了擦拭,君上勿動,卑臣替您擦拭。”

說罷溫柔體貼至極,白清玉的掌心帶著與他清冷表象不同的高溫,縱使隔著帕子,也能感受的一清二楚,那酥酥麻麻的感覺,猶如隔靴搔癢……

作者有話說:

4更來啦,今天還有5更和6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