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同於傳統古老的普國,孔特是個十分開放的國家,他們民眾的某些風氣顯得**不羈,這是一種國家間的傲慢與偏見,普國人覺得孔特人粗俗下流,是自大可笑的暴發戶,孔特人覺得普國人冷傲無聊,是自以為是的老古董。通常來說這兩個國家的民眾也格格不入,互相看不順眼。
這次出訪普國的孔特大使名叫萊姆斯·克萊德,我在元首辦公室讀過他的資料,此人出身富裕,大學攻讀法律專業,期間成績一般,畢業後憑借父輩關係加入政界,為人風趣,極會鑽營,曾擔任孔特這屆政府的選舉委員會成員。我在元首官邸接觸過他一次,是個風趣優雅的政客,有張利落的嘴皮子,也是我今晚試圖攀談的目標。
我挽著邁克的胳膊走進大廳,向迎麵走來的朋友致意,很快我看到了萊姆斯·克萊德,他身旁沒有女伴,似乎正積極討好著幾位普國官員,他是為了說和停戰來的,一直在找機會覲見元首先生,但我猜元首並不是很在意孔特國的大使,他不認為大洋彼岸的孔特國會參與戰爭,所以對孔特大使的外交辭令頗感煩悶,甚至避而不見。
我還在考慮該讓何人引薦我們認識,視線便下意識落在他身上,而他似乎發現了我的凝視,視線移開一瞬又移回來,我略一遲疑後,對他微微一笑。
這個微笑讓男人愣了愣,隨後他與身邊的普國官員交談幾句,這位孔特大使就被引薦給我們夫妻了。簡單的寒暄過後,對方邀請我跳舞,我欣然接受。
克萊德先生高大英俊,風度翩翩,舞步敏捷優雅,是個十分迷人的男子,尤其他眉目含笑地望著一位女士時,此刻他攬著我的腰靠近耳邊說:“不得不說,您與白天判若兩人,如此的美貌我竟然沒注意到,大概您的身份為您披上了層麵紗,讓您變得迷惑和神秘了,真遺憾沒能早點與您相識。”
“我也不得不說,因為工作的敏感性,敢當眾與我接觸的外國人可沒幾個,因為跟我來往會被特殊關注,也許您會覺得遺憾也說不定。”
男人笑道:“沒有什麽比錯失一位美麗聰慧的女士更讓人遺憾了。”說著他眨眨眼睛,“何況我沒有會錯意對嗎?”
“是的,我有些話想對您說,但身份所限,私下來往反而更引人注意,不如大庭廣眾之下,人人都能看到,我剛才還在煩惱該如何與您相識呢,慶幸您發現了我。”
“您多慮了,麵對您這樣的美人,除非您根本不屑一顧,否則一個眼神就能讓無數男人為您效勞,不知道我能為您做些什麽呢?”
“先不談這個,先生您來普國的任務達成了嗎?”
男人輕笑著搖頭:“我還能說什麽呢?一趟無功之行,未能與元首先生達成共識當真掃興。”
“您來普國的目的是為了與元首先生達成共識嗎?那太可惜了,如果是一些別的事情,興許我還能幫到您呢,比如當您遇到未知的風險卻不自知時。”
男人臉上依然掛著得體的微笑,腳步卻停頓了片刻,然後他靠得更近了,低聲說:“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您知道普國大名鼎鼎的秘查部隊吧,他們總是定期把各類消息上報,有時是國內外的秘聞大事,有時卻隻是一些雞毛蒜皮,所以元首先生有時會研究一下,有時則當做無聊的花邊新聞丟在一旁,說來也巧,前幾天我發現了一些關於您的消息。”
話說到這裏,我停下來看向他,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手心有些濕潤。
“關於我的事,您怎麽不說了?”他問。
我帶動他輕移舞步,緩緩說道:“消息說孔特國某個菲利斯人的組織與您關係匪淺,上麵列舉了幾件小事,包括幫助集中營罪犯潛逃之類……”
“嗬!那都是一派胡言。”他打斷我,然後又冷笑道,“還有什麽?您倒是說說看。”
“先生您冷靜些,有人在看著我們。”我提醒道。
男人瞥了眼四周,深吸了口氣,露出笑容說:“我想那都是些子虛烏有的消息,夫人您說呢?”
“當然,否則我就不會與您接觸了,與危險人物沾邊對我也不好,所以我會幫您把這次的危險剔除在外。”
男人很聰明,瞬間領悟了我的意思,緊繃的肌肉鬆弛下來,親切道:“我明白了,那作為您好心的回報,我又有什麽能為您效勞的?”
“我需要一些孔特國的旅行簽證。”
“簽證?是給什麽人用的?”
“一些孩子。”
男人若有所思地問:“什麽樣的孩子?”
“我認為您不需要知道的太清楚。”
“您來找我合作,我以為這是建立一段友誼的開始,難道不該有些信任和了解嗎。”
“友誼?如果這是友誼,我就不必事先談論您遇到的威脅了,我們之間的接觸隻限今晚,過了今晚如果您試圖聯係我,或者再談論什麽友誼,我恐怕就要向上級報告您對我的過分殷勤了,希望您能諒解。”
“那簽證怎麽辦?我又怎麽確定您能幫到我?”
“自然有人代替我與您聯絡,至於該怎麽證明自己,我就向您透露一個消息吧,報告裏說您與普國一位弗拉基沃先生的關係十分密切……”
男人抓著我的手緊了緊,神情也略顯慌亂,他似乎是強裝鎮定地說道:“我明白了,您的訴求我會盡快達成,我還是覺得不能與您這樣的女性成為朋友非常可惜,真的不能與您保持友誼嗎?我可以很小心,也可以很私密,您可以放心。”
“恐怕我隻能拒絕您的好意,如果一段關係會令我受到威脅,那一定不是好的關係,我相信紳士如您一定不會強人所難,當然如果別人一定要強人所難,我也自有應對方式。”
悠揚的舞曲中,舞步減緩,我們凝視著彼此,一陣沉默過後,男人揚起笑臉說:“今晚真走運,雖然是初識,但您的果斷和縝密令我印象深刻,我發自真心地希望能與您成就一段友誼,如果今後有任何能為您效勞之事,我義不容辭。”
“那現在就有一件,明天一定有人就今晚你請我跳舞一事問詢我,為了我個人的安全著想,我會向上級報告您表現得對我很有興趣,但我感覺受到冒犯,於是嚴厲地拒絕了您,不知道這種說辭會不會令您不快。”
“您真是謹慎,既然如此,我當配合您。”
舞曲結束,男人朝我眨眨眼睛,在我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忽然欺身吻了過來,我急忙掙開,並下意識扇了他一下。
這點小動作暴露在人群中格外顯眼,邁克衝到我身邊,擋在我和克萊德之間,二話不說就打了上去,兩個男人互毆了幾拳後被眾人勸開。
克萊德捂著嘴角諷刺道:“你們普國人真是開不起一點玩笑。”
“玩笑?”邁克額角青筋微動,又舉起拳頭。
我急忙攔住他,勸說道:“停下,別打了,讓他走吧。”
克萊德聳聳肩,轉身離開時留給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我生氣地瞥開眼,心想這家夥真會給人找麻煩,希望沒有找錯合作對象。
因為惹出了些許騷亂,我們也隻得提前離開舞會。
開車回去的路上,邁克一直很沉默,我與他說話他卻不回答時,我意識到他生氣了,隻好主動解釋了來龍去脈,可他仍然拒絕交流,直到回到家裏。
此時我也有些氣悶了,問他:“你怎麽不說話?如果你生氣了請你告訴我,為什麽把我當空氣?”
“我沒有把你當空氣,被當做空氣的人應該是我,我做了能為你做到的一切,隻希望能和你更親近一些,希望你能依靠我,可時至今日我發現你仍然是不需要我的,你做任何決定、任何事都不必告知我是嗎?”
又是這個話題,我們已經因此鬧過矛盾,我不知為何還會有這種爭執。
“很多事情都是臨時決定,我隻是來不及與你商量,何況結婚之前你就知道我在做什麽。”
“你認為我是在譴責你惹是生非嗎?”邁克嚴厲地盯了我一會兒,起身離開說:“算了,不要說了。”
我孤零零坐在房間裏,心中委屈又惶恐,委屈是因為那個疼愛我的男人對我擺臉色,惶恐則是害怕,害怕他生氣,害怕他不再理睬我。
那一瞬間我強烈地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婚姻和這個男人深深改變,我在乎他超過任何事任何人,甚至超過了我自己,我甚至不願意做任何讓他不開心的事。
我開始唾棄自己,甚至賭氣地想著,既然他不想說話,那就不要說話了,我不會再被他影響,也不會因為他而痛苦。還想到幹脆分開來更好,反正他也不喜歡我了。
這些幼稚又賭氣的想法在腦海來回穿梭,不知為何就委屈地流下了淚水,我暗暗發誓就算他來道歉,我也不會再理睬他。
可深夜他溜上床,從身後緊緊抱住我,輕聲細語地撫慰道:“都是我不好,不該跟你發脾氣的,不生氣了好不好?”
開始我硬撐著不理睬他,可經不住幾句安慰,心頭的酸澀和委屈就爆發了,鑽進他懷裏埋怨地流著淚,繼而又被哄著露出了笑容。
我想我是完蛋了,從前那個我不知去了哪裏,周圍的一切都不再受控,我好像變成了一個傻頭傻腦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