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其實不止是她,之前才和楊錦麒說起時,他都以為是聽錯。

“求婚?你沒事吧,這都多久了怎麽才想起來這回事。”

晏池當時在打遊戲,聽聞他這句話,按了暫停看向他:“很奇怪嗎。”

楊錦麒都不懂他是怎麽理直氣壯問出這個問題:“早幹嘛去了,也沒見你不好意思過啊。”

“我看你使喚人倒是挺好意思的。”

結果,依然隻得到他很冷漠一個哦。

晏池盯著屏幕上小人,沒多久,又暫停了問他:“你說是送花還是送別的什麽好——”

楊錦麒隨手扔過去隻棒球。

“你認真的?”

“我什麽時候不認真了。”

楊錦麒定定看了他半天。

好像是這樣的。

要說不認真吧,這段時間看他除了在公司就是在這邊泡著,慣常的閑散樣。要說認真吧,確實沒見過他這麽上心。

於是,楊錦麒收斂了笑,跟著坐了下來。

“你現在到底是怎麽想的。”

晏池把玩著手裏棒球。

楊錦麒遞給他一罐酒:“不是不喜歡嗎。”

“我可沒說過。”

這時,晏池隻感覺喉嚨發幹,想喝兩口酒潤潤嗓子,又覺得算了。

楊錦麒在試圖歪曲他的意思:“我就說了吧,養隻小動物養這麽久都得處出感情了。”

晏池這才看過來,將那罐酒直接扔到他身上。

“你再多說一句。”

楊錦麒接受到信息,立馬聳肩表示懂,他都懂。

得嘞,都這樣了非要嘴硬說不喜歡,護成這樣。

“我不知道。”晏池還是很誠實表示:“規矩這麽多?非要分這麽清。”

“大哥,你幾歲了,以為自己沒過青春期嗎,還在這搞什麽曖昧。”楊錦麒雖然清楚他感情經曆確實比白紙都要白,也難免被他這態度氣到:“你怎麽不問問自己當初明明就有備選,梁家那位二小姐不是追你追得緊嗎,反正隻是搭夥,搭誰不是搭。有區別嗎,沒有。”

“是嗎,記不清了。”

再去想時,晏池隻記得記憶裏確實有這麽一個人。

楊錦麒直接翻白眼。

晏池轉了話題,頭往後仰抵在沙發靠背。而要說起來,他好像也是頭一回和別人說這事。

視線裏,是頭頂那盞絢麗無比的水晶吊燈。

“那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在想什麽嗎。”

楊錦麒順嘴接:“什麽。”

“想。”晏池聲音放緩,難得流露出幾分溫柔,好似時空流轉又回到了那時。

“怎麽才能讓這個人留在我身邊。”

當然,代價是被塞了嘴狗糧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楊錦麒直接把他拉黑讓他滾遠點,非必要別聯係了。就這還是看在多年情分上,今天同樣有事沒來,隻讓楊雲天過來給他打下手。

而後,幾人去了飯店吃飯。

鄔瑗當然知道這桌都不差錢,菜單都沒來得及看上一眼就直接扔給服務生說要炒一本。還是駱書禾給攔住,她頭發又長了些,沒來得及修剪,邊紮頭發邊根據他們喜好點了幾道菜。

全程,晏池一雙眼就像是黏在她身上。

連鄔瑗都注意到了,小聲問駱書禾:“你老公好黏人啊,我在這是不是太亮了。”

駱書禾直接給她夾了個雞腿讓她少說話。

倒是楊雲天毫無察覺兩人間暗流湧動,在問駱書禾:“你們畢業展覽是不是快了。”

“差不多。”駱書禾在低頭喝湯,麵前空碗突然被換走,換成了滿滿一碗剝了殼的蝦肉,晏池在慢條斯理抽了張紙巾擦手。見她看過來,隻是清了清嗓子:“快吃。”

鄔瑗都快酸死了,整個人像被泡在檸檬醋裏一天一夜,呦呦呦起哄,繼續小聲:“我看怎麽還有下半場呢,說真的,這我可就不摻和了,你們玩你們的。”

駱書禾發的氣音:“你別說話了。”

楊雲天全程和他們沒在一個頻道似的,依然在毫無察覺說話:“那到時候你記得告訴我時間,我帶同學去給你捧場。”

駱書禾心不在焉嗯了聲。

飯後,鄔瑗說那家的提拉米蘇好吃,問了楊雲天才知道是飯店特廚做的,這裏獨一份,別的地方買都買不到。晏池算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又讓人給她打包了份。臨走時,鄔瑗歡欣鼓舞一直在和他們揮手。

駱書禾耳朵自動屏蔽了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之類的四字成語。

“你這個朋友,挺有意思的。”

駱書禾聽晏池這麽說,也是滿頭問號,才想起問他們到底什麽時候認識的。

晏池並不答,接過楊雲天扔過來的車鑰匙,一指路旁那輛拉風到不行改裝機車:“走,帶你去兜風。”

*

駱書禾看第一眼不太相信:“我們坐這個?”

晏池遞給她隻小號的定製頭盔,看她笨手笨腳研究了半天,忍不住低頭笑了下,又板著張臉彎下腰幫她扣好。他敲了敲她頭盔:“有我在,你怕什麽。”

駱書禾發現她有點喜歡聽他說這句話了,他確實是靠譜啊,看著吊兒郎當,對什麽都不太在乎,但實際上跟他在一起的大多數時候都不需要她操心。

就是這個想法很快煙消雲散,因為她坐在車後座上,難以置信此時車速達到了多少。

兩百公裏?或者更高。

晏池在風裏問她:“你說什麽。”

太快了。

一句話碎的她什麽都聽不見,駱書禾隻能又抱緊了點他的腰,風把她壓在頭盔外的頭發吹得飛了起來,像是黑夜中綻開的黑色花朵。

應該是到了目的地,她感覺車速慢慢降了下來,最終停在一片海灘前。

海灘。

竟然有海。

駱書禾覺得不可思議,她在東城生活了二十一年,從來不知道這裏居然有這片海。

雖然比起國內國外某些景點來說自然差的是有點遠,嚴格來說應該叫亂石灘。

“你怎麽找到這裏的。”駱書禾麵帶驚喜回頭看他。

晏池隻是把她頭盔取了下來,手指插進她發間幫著理了理。都打結了,女孩應該都挺在意這個,早知道應該帶個皮筋紮起來,他想。

駱書禾學著他樣子,跟著幫他把頭盔拿掉。

她好似聽見了海麵上傳來的汽笛聲。

涼風習習,剛剛因為飆車出的汗都幹了。

兩人長久地看著對方,又不約而同看向別處。駱書禾手攥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主動湊上前去吻他。

晏池隻驚訝了一瞬,他那時其實人還跨坐在機車上單腿立著,手裏拿著隻頭盔在轉。在她過來後,他直接把東西扔了把人抱上車扣在臂彎裏。

晚風和圓月是最好的觀眾。

也有同樣是大晚上過來飆車的年輕男孩,見他們兩人在路邊糾纏,大老遠就在起哄甩衣服,像一群峨眉山的猴。

晏池看人多怕她害羞,當時是想放開。但反倒是駱書禾勾住他脖子狠狠咬住,晏池就舍不得了,隻能低頭回親她,順帶把她臉上黏在一起的發絲撥開,身上複又出了不少汗。

離近,能聽見兩人瘋狂張揚的心跳聲,一下一下震著耳膜。

鬧夠了,晏池邊把玩著她手,在月光下攤開。

突然開口:“你這手挺好看的。”

“就是缺個東西。”

說完,不管她同不同意,從褲兜裏摸了個東西出來。

金屬質地,環狀的。

駱書禾都沒反應過來,右手無名指已經被套上了枚戒指。

銀質戒托上,不小的鑽石。

“你這真的叫求婚嗎。”駱書禾簡直是被他這強買強賣的行為氣笑:“走一下流程好嗎,你都沒問我答不答應。”

“哦。”

晏池敷衍地:“那你答應嗎。”

盡管滿臉都寫著你答不答應都得給我答應了。

駱書禾剛想說,小腿有一瞬刺痛,她收回腿。

“有蟲子。”

晏池低頭看了眼,又把她頭盔戴上了。

“回去吧。”

一小時後,榕樹裏。

walle感應到有人靠近,從角落裏出來,它被冷落許久,正想要問候兩句求一下關注,就被件扔下來的衣物擋住了視線。它在原地轉了兩圈,奈何手太短根本沒法把衣服拉下來。

駱書禾注意到地上異樣,雙腿還掛在他腰上,揚揚下巴給他指:“你幹嘛亂丟衣服。”

房子裏沒開燈,借著月光,晏池都沒看那小機器人一眼,攥著她的手,低頭近乎虔誠地吻在戒圈上。

“我故意的。”

“小孩子看不得這些。”

“……”

駱書禾聽明白了潛台詞,臉紅一瞬:“你別在這,回房間。”

“不要。”

他手已經開始往她腰側伸,裙子是係帶的,很好解。

等結束,晏池還記得她被蚊蟲叮了,從醫藥箱裏掏出管藥膏,半跪在地上給她塗傷口。她皮膚白又滑,就這麽一會,已經起了個紅腫的小包。藥膏刺鼻又辣,晏池沒忘記叮囑她:“癢也別撓,不然破皮了。”

駱書禾就這麽抱著隻抱枕側躺在沙發看他忙上忙下,忽地朝他伸出了雙手:“你抱我去洗澡吧。”

在浴室裏,她也是反常得很,一直纏著他不放。

浴缸,水**起一層又一層曖昧漣漪。

晏池不時得分神注意她會不會被邊邊角角碰到,她皮膚不是一般敏感,淤青紅腫之類的沒有十天半個月很難消下去。所以平時兩人在一塊時晏池總要格外小心,種草莓什麽的更是想都不要想。

但今晚,就像是要把欠的全部補回來,連晏池都在低聲哄她:“下回吧,你身體吃得消嗎。”

事後,臉上那層嫣紅都沒完全退下去,像抹了層胭脂。

這是他睡得最踏實的一晚,像是一切都塵埃落定。

駱書禾在半夢半醒中嘟囔:“戒指會不會很貴啊。”

“不貴。”晏池捏她的耳垂,又改口:“你把人賠給我就行。”

沒聲了。

晏池失笑,伸手關了燈,把被子給她拉到了腰腹以上。

隔天早上,五點。

天都沒亮全,駱書禾輕手輕腳起來,把戒指取下來放在床頭。想到包也都是他送的,她隻拿走了鑰匙和手機。

走出榕樹裏,很巧,她居然遇見了之前教她畫的那個小女孩。換了夏裝,短衣短褲,在被人帶著晨跑,但她顯然跟不上,氣喘籲籲的。在見到駱書禾時,她第一時間叫:“姐姐,你也這麽早起來跑步啊。”

說到跑步時,她小臉皺成一團。帶著明顯的不滿。

“嗯。”駱書禾揉揉她的頭發。

她又說:“姐姐,你什麽時候還會來找我玩啊,我媽媽同意讓我去上課了。”

“挺好的。”

天已經蒙蒙亮,駱書禾到底不忍騙她:“但是抱歉啊,姐姐要去很遠的地方,可能以後都不會回來了。”

她在這裏漫無目的走著,又想到在這待了這麽久,都沒有正經吃過一頓早飯,找了家巷子裏的麵館,坐下點了碗素麵。

天色尚早,在這吃東西的都是些老顧客,或是體力勞動者。

麵被端上來,駱書禾卻遲遲沒下筷。

手機震了兩聲,這個電話來的比她想象的要早很多。

按下綠色的接聽鍵後,他大概是沒睡醒,聲音有點啞:“你去哪了。”

“出來吃早飯。”

“昨晚沒吃飽嗎,早不說。”他還笑:“弄完了就早點回來。”

駱書禾默了會兒,忍不住了:“我就不回去了。”

“晏池,我們分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