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嗯,你們這是要搬東西?”

高睿神色如常,不僅幫著她們把東西收拾好了,還把兩隻收納箱疊在一起,要幫她們拿回去。

鄔瑗直說著不用了,那箱子看著大,其實很輕。眼神不住往駱書禾方向瞟,她倒是和個沒事人一樣:“你讓他拿著吧。”

三人往寢室方向走去。

路上,鄔瑗突然想起,回頭問了高睿一句:“我在學校的官網看到公示名單了,你是不是要準備準備去聖彼得堡了?”

高睿點頭:“對,下個月就走。”

駱書禾是完全不知道這回事,隻能一頭霧水看看他們:“什麽意思。”

“學校的秋季交換生啊,不過我看你平時不怎麽上學校網站,不知道也正常。”鄔瑗給她解釋:“不過說起來,我都沒想過你真的會去報名,你不是說你家裏人不放心,怎麽都不肯放你出去。”

高睿:“之前是不願意,和他們談過一次後好多了。”

“那不錯啊。”鄔瑗點頭:“就祝你在那邊一切都好啦。”

“借你吉言。”

等到了宿舍樓下,男生進出女生宿舍是需要登記的,她們就在一旁看著高睿低頭在門衛處登記——他以前是常來,鄔瑗使喚他使喚得十分勤快。但這回,高睿字寫到一半,突然全部塗掉名字,把箱子遞出去:“我待會兒還要去綜合樓見個老師,時間有點趕,就不上去了,你們自己上去能行吧。”

鄔瑗忙接過箱子:“可以可以,你要是有別的事就先去。”

然後,眼見著高睿悶頭衝出去,又折返回來。

“學姐。”

駱書禾回了頭。

高睿這時是喘著氣的,他指指鄔瑗手裏的箱子:“裏麵的毛線花,我能買一朵嗎。”

鄔瑗後知後覺地,把箱子打開讓他挑:“可以可以,都在這了,你自己選。”

那裏麵是幾朵她自己用毛線勾的花,高睿最終隻拿了一朵向日葵出來,遞到駱書禾麵前:“我們還算是朋友嗎。”

駱書禾看著那朵花失神片刻。

“當然。”她接了過來,笑著說。

高睿的送別宴定在了這個月下旬某天,說來挺巧,兩人正在寢室討論該送個什麽臨別禮物好,總不能空手去。鄔瑗愁眉苦臉,直說別買太貴的卷她,最近手頭緊實在是買不起。

駱書禾建議:“你要是錢不夠,我們可以湊一份。”

“好啊。”鄔瑗從**翻身看著她:“不過你這什麽意思,光送禮物不打算去了?時間和地方都發過來了,不去白不去啊。”

駱書禾是沒想好:“我不知道,到時候再說吧。”

手機就是在這時候響了起來,鄔瑗都形成條件反射了,光看一眼時間就知道是誰打來的,自動自覺戴上了耳麥看書:“行行行,你別出去接電話了,你自己聽聽這風多大,太冷了,我保證不偷聽。”

駱書禾搖搖頭,看著屏幕上名字,鑽進了床簾拉好。

“你晚飯吃過了嗎。”

能清楚聽見晏池笑了聲:“你聲能不能別這麽小,當做賊呢。”

駱書禾臉紅一瞬,很快恢複正常,問他現在在哪。

“仙本那珍珠島,海邊。”

“有風,你聽得出來嗎。”

駱書禾靜心聽了會兒,果真聽見背景聲有呼呼的風聲,更柔一些,和她們窗外的風聲不一樣。

“東城現在也在刮風,又降溫了。”她提一句。

“外套穿了嗎。”他問。

“穿了。”

駱書禾想起:“你那次落在洗手台上的表,我給伊芙了。”

他們又是挺長一段時間沒見過。上一次是原本晏池來接她去飯局,但因為那人手受傷了擱置了,那時駱書禾人在畫室,隔壁有人在用電鑽釘東西,有點吵。

“聽語氣,你挺失落。”

“沒有。”駱書禾在盯著角落的白色大衛石膏像看。

晏池給她強調一遍:“我後天要飛北城一趟,可能近一周都不會回來。”

依然冷冷淡淡回應:“哦。”

“下樓。”晏池突然說。

駱書禾取了圍裙,果真在樓下看見了那人,一身黑色運動服,戴了個鴨舌帽,她第一眼都沒敢認。

後來,他們去了校外一家店麵挺小的私房菜館吃飯。說是包廂,但因為是麵向學生黨,自然和外麵的飯館不一樣,包廂不算大,也簡陋。更何況,他們才走進去,就在門口遇上了認識的人。

是以前一塊做過小組作業的同學,但說不上熟,因為那次鬧得並不愉快,全班就他們交上去的是個粗糙的半成品。

駱書禾連名字都不太記得了,對方倒是一下就認出她來了,身邊跟著的幾個應該是寢室的舍友。

她們也要了個包廂,然後那女生再自然不過地轉頭過來打量著他們。

駱書禾往後退了步,兩人有身高差,擋了其實和沒擋沒什麽區別。所幸燈源就在晏池頭頂,鴨舌帽沿剛好擋住了光。

“看夠了嗎。”她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

女生就沒再看了,和駱書禾說了聲:“我們先進去了,你們好好玩。”

座位是榻榻米式的,駱書禾才盤腿坐下沒多久,怕他多想,湊近和晏池小聲說了句:“和你沒關係,是我不喜歡她。”

晏池放下了拿熱水燙過一遍的杯子,好整以暇看著她:“她惹你了?”

總不能說就是不喜歡別人看他。

駱書禾有點心虛地把菜單遞過去:“你先看看想吃什麽。”

*

那天晚上,他們從私房菜館裏出來時已經很晚,駱書禾又領他去了離這不遠的一個中心廣場聽歌。

那裏總有幾個駐唱的歌手,掃碼付錢就能點唱,駱書禾隔了老遠都能聽見。也見過幾對情侶在那駐足,女生都會給男生點歌。

她不知道晏池會不會喜歡,可能不喜歡吧,但她就是下意識想做。

可歌手沒看見,倒是看到不少荷爾蒙分泌過剩的情侶光明正大站在廣場正中央接吻。

“原來你賣這麽大關子,是想給我看這個。”

頭頂傳來的聲音帶了點戲謔。

“不是!”駱書禾矢口否認:“算了,不想看了,回去吧。”

當兩人站在酒店前台,駱書禾一直在頻頻看手機,這離學校有點近,她有點糾結是留在這或者回寢室。

“你要回去了?”晏池一眼看穿,語氣依舊淡淡的,格外善解人意提醒她:“如果你有事就快走,快到門禁時間了。”

駱書禾隻能:“我明天早上再來找你,好嗎。”

“不用了。”他已經抽走房卡和身份證走人:“我明天一早就得走,你來也是白來。”

在門口便利店買了罐冰鎮果汁喝掉後,駱書禾又進了酒店大門,信息也像是有心靈感應般進來:“3604。”

門鎖緊閉,過了會兒才被打開。駱書禾注意到他身上的運動外套已經被脫掉了,裏麵是一件沒有任何裝飾的白色T恤,隻有衣袖處印著道標簽,看著麵料很好。

隨著門在身後被合上,最後那一下落鎖,因為離得近,駱書禾能感覺到心仿佛跟著那道木門一樣,顫了一下。

她就知道他大概率是忍不住了。

晏池先是把她抵在門上親了好一陣。房間很暗,除了空調的出氣聲,就剩門口低低的啄吻聲。

更別提怕她跑,雙手都被他單手拎著扣在門上。其實完全是多餘,她根本沒想跑的。

而兩人喘息間隙,駱書禾問他:“你怎麽知道我會回來,萬一我不回來怎麽辦——”

後半截話直接被深吻截斷,駱書禾險些喘不上氣來,他恢複了熟悉的刻薄樣,冷笑了一聲,惡聲惡氣威脅:“那回去我就把那破機器人拆了。”

“你是在威脅我嗎。”

“是。”

駱書禾提醒:“那是你的。”

“哦,很重要嗎。”

她主動仰著頭親他。

但晏池像是拿準了主意要逗她,時而喂進去一個深吻,時而抵著她額頭,四片唇若有若無擦過,但就是不親下去。

駱書禾覺得很難受,像是有人把她的心髒泡進鹹冷的海水裏,在快要窒息的一瞬撈起,又扔進去。

再後來,駱書禾能回憶起來的場景就變成了在**,晏池撐著胳膊將她壓在身下,兩人呼出的氣息都熱,從唇角一寸一寸親到鎖骨,最終隻是小裏小氣地讓她用手幫了下,並沒有碰她。

中途幾次,駱書禾視線想往下走,都被他捏著下巴扯了回來:“你在往哪看,你想往哪看。”

駱書禾理直氣壯:“你怎麽事這麽多,給我看一眼怎麽了。”

聽得晏池簡直想一巴掌給她拍死在這。

這他媽能分一眼兩眼的。

其實這時,不用照鏡子駱書禾都知道他耳朵估計比自己的還要紅,幾乎是紅透了。低頭看著她的眼神更是因為窸窸窣窣的動作染上了情/欲,聲音低又啞,氣息完全亂了,低沉性感得要命。但他就是死都不肯承認,一口咬在她脖頸處,一點點慢慢舔舐。

“不行。”

時間漸漸走到深夜,兩人都困得不行,收拾收拾就睡下了。

那天晚上晏池是從身後環著她睡的,手臂規規矩矩搭著,呼吸打在耳側,有點癢。第二天再醒來時,人已經不見了,駱書禾捂緊了被子,被子上那股鬆木香倒是沒散。

……

電話那頭,晏池聽她提起手表,估計是想起來了,輕輕咳嗽聲,多少有些不自在。

“知道了。”

窗外的風好似都停了一瞬。

在高睿發來包廂號當天,鄔瑗再三確認駱書禾真沒事,舉著支體溫計在燈下看了又看:“真退燒了?我怎麽摸著你的額頭還是有點燙,對了,真沒有別的想吃的想喝的嗎,可以點外賣,或者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帶……”

“真沒有。”駱書禾打斷她的嘮叨,把體溫計接了回來放好:“你再不去要遲到了。”

“那我走了?”鄔瑗試探著。

“去吧去吧,你好好玩。”駱書禾勉強從**撐起身子來,看著她關上了寢室門。

之後,她又睡了個回籠覺。

醒來時口幹舌燥,駱書禾爬下床,給自己倒了杯水喝。

喉嚨這才舒服一些。

突然想吃校外的鮮蝦粥,駱書禾看了眼時間,力氣也恢複了點,她慢吞吞換了衣服出去買。

路過一家珠寶店時,駱書禾注意到這家店終於把新的海報換上了,圖片上的女星有一雙很漂亮的狐狸眼。

她立在那有一會兒,直到衣著整齊的店員推門出來問她要不要進來看看。

“我們家有上新品哦,很受學生歡迎的。”

“謝謝,不用了。”

駱書禾擺擺手,走開了。

就是才走沒幾步,身後有個梳著學生頭的年輕女孩追了上來,駱書禾確定她叫的是自己的名字。

“你認識我?”她指指自己。

那女孩思路完全和她就不在一個頻道上,這時候還有心思拿出手機對了兩下。

“我覺得你比照片上要漂亮一點,瘦一點,哎你臉怎麽沒什麽血色的,是不是生病了。”

“請問。”駱書禾隻好再給她一字一句重複遍:“你認識我嗎。”

“不認識呀。”

“……”

駱書禾聽完轉身就走。

但女孩已經攔住了她的去路,壓低了聲音問:“你不想見見你姐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