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個姿勢到底是有點別扭的,尤其是呼吸聲就近在耳邊,駱書禾費好大勁才壓下解釋我不是在看你,能不能別在耳朵邊說話蹭得我耳朵好癢。晏池擺弄了下手機放棄了,扔了回去:“算了,你玩吧。”
駱書禾拿回手機,突然沒了興趣玩。退出了遊戲軟件,關掉了語音,看著晏池徑直走到了流理台前倒了杯水喝。
邊喝,邊順手扯掉了領帶,解開了最頂上兩顆扣子,喉結和下頜線線條是挑不出毛病的漂亮。
她把下巴擱在沙發靠背上看他。
晏池注意到她神色,主動提:“有事直說。”
駱書禾開口:“你身上什麽味道。”
晏池狐疑著拎起衣領嗅了嗅,發現果然是染上了白石皓那股騷包香水味,把他惡心的不行。其實很淡,不仔細聞都聞不到,都不知道她是怎麽注意到的,晏池抬眼看她:“很難聞嗎?”
“不難聞,但是有點討厭。”
晏池突然就感覺心情明朗了些,指了指門口方向。
“帶了點東西回來,你去看看。”
駱書禾走過去看了眼,發現是幾箱水果。有個頭很大的車厘子,蜜瓜,藍莓之類的,品質是肉眼可見的好,很新鮮。
再抬頭,晏池已經起身往樓梯方向走去,扔下句:“都是你的,沒人和你搶。”
駱書禾把紙箱裏薄膜打開,勻了些莓果出來,又搬了顆蜜瓜進廚房。蘭姨東西收得很好,廚房一塵不染,她拿了砧板出來,逐個洗好收拾好才裝盤端出來擺好。
晏池洗完澡出來後,看見的就是這副景象。
“你在訓兵?”
東西在桌上擺得整整齊齊的。
駱書禾搖頭:“不是,你忙嗎,我想和你一起吃。”
其實自楊錦麒年年一年分三次地送水果過來,晏池就不太愛吃這些東西了。尤其是每年就這老幾樣,翻不出什麽花來,吃都要吃膩了。
想到可能她會喜歡,就留下了。
也果然,這話對他很受用。
見晏池在身邊坐下,駱書禾拿著電視遙控器征詢了下他意見:“看電視麽?你想看什麽。”
“我都行,隨便。”
是真隨便,晏池這時候其實挺累的,之前積壓的工作有點多,最近忙到都是連軸轉。昨晚趕的紅眼航班,今天又在公司待了半天聽部門報告。
駱書禾選了個最近正熱的電視劇看,抱了盤水果在手裏。又見晏池始終抱著手臂不動,和沒長手似的,她撿了兩顆藍莓喂給他,他倒是都吃了,由此猜測可能是他少爺病又犯了。
兩人邊看邊低聲說話。
駱書禾是挺驚奇的,難道隻是因為想吃新鮮水果就在北邊包了片果園?
“挺遠的,不嫌麻煩嗎。”
晏池看出她想法,主動道:“遠怎麽了,又用不著他管,估計就結果的時候想的起來,而且不完全是這個原因。”
駱書禾把車厘子核吐到紙巾上包好。
“還有什麽。”
“他在那附近還有個馬場。”
駱書禾:“?”
“楊老板喜歡騎馬啊。”
“算是愛好,對外經營的。”他點頭,繼續解釋:“開始是覺著市麵上蘋果打藥太多不健康,怕吃傷他的寶貝馬,幹脆就自己種。後來覺得反正包都包了,不多種點太可惜了。”
駱書禾表示認同:“楊老板是挺有意思的。”
結果換來晏池淡淡睨她一眼,怎麽都不肯吃順手遞到嘴邊的青提,腦袋很有情緒別開,偏偏語氣很平:“不吃,我又沒意思,你去喂有意思的。”
駱書禾坐直了,看他半天。
“看什麽看。”他說。
駱書禾:“你聞到了嗎。”
晏池低頭掃自己身上一眼,以為是又有什麽異味:“什麽。”
駱書禾很輕地笑了聲,眉眼彎彎:“怎麽會聞不見,一股酸味。”
“你皮癢了是吧。”他被氣到,擰著她的臉。
不知不覺,桌上水果吃掉一大半。
晏池突然道:“蘭姨說你最近都是晚上才回來,在忙什麽。”
駱書禾沒想到自己墊了這麽久氣氛,倒是他主動提的。小口咬了口牛奶草莓,見實在逃不過,才輕描淡寫帶過:“上班啊。”
*
說這話時,駱書禾一直在注意晏池神色。
像是猜到她就不會在這乖乖待著,晏池隻是說了句哦,反應很平淡:“公司在哪,幹什麽的。”
工作是某個畢業的學長介紹的,在一家規模不大的出版社當美術編輯,待夠三個月就可以開實習證明。駱書禾是覺著反正沒什麽升學打算,不如早點工作積累社會經驗,就答應了。
雖然鄔瑗是覺得真的挺可惜的,眼見著身邊一圈同學保研的保研,申請留學的留學,有人選擇自由職業,或者決心放棄當個藝術家啃老,回去繼承家裏的礦。鄔媛已經想好繼續念本校的研究生,最近一段時間都在準備資料和作品集,頭都禿了不少,閑下來的時候會跑來勸她,她這種天賦浪費實在是太可惜了。
和駱書禾這種從小耳濡目染,基礎功紮實的不一樣,鄔瑗是實在文化成績差,高中才打算走這條路。所幸家裏人都支持,連著複讀了兩年才考上大學。
“藝術家也是要吃飯的。”
聽著鄔瑗勸了半天,駱書禾隻是應了這一句。
鄔瑗突然就啞口無言,學純藝的確實都有這個煩惱,根本找不到正經工作。說是搞藝術,實際上在別人眼裏看來就等同於無業遊民,畢業就失業的不在少數。
駱書禾把那家出版社的基本信息簡單報了下,最後有些欲蓋彌彰加一句:“公司同事對我都挺照顧的。”
晏池想的卻不是這些,反正聽著有點不舒服。
“以後要出門,直接給趙叔發消息。”
駱書禾是覺得有點暴殄天物:“別了吧,我一個月實習工資可能都沒有趙叔一半多。”
晏池:“付工錢的是我,用不著你操心。”
駱書禾還是搖頭,但這確實是她今天目的。通勤時間太長了,又趕上上下班高峰期,帶個肉包子,從地鐵出來都能擠成饃。剛好部門有個姐姐在吐槽她合租的室友太奇葩了,幸好下個禮拜租房合約就到期。駱書禾和她商量了下,部門姐姐一口答應了:“可以啊,我這家具挺全的,離公司也近。你要是想住過來,帶些簡單行李就行。”
就是看著晏池臉色越來越差,她聲音變低。
晏池直接坐開了些,不再看她。
駱書禾感知到了他的情緒,貼過去,反被他拂開。
“你現在先別和我說話,我怕我忍不住罵人。”
駱書禾簡直哭笑不得。
過了會兒,他才說:“如果我不問,你是不是都沒打算告訴我。”
駱書禾覺得他有點無理取鬧了:“不是啊,你怎麽會這麽想,我現在就在和你商量。”
晏池是真挺煩她這樣的。
他沒什麽感情經曆,最多是看著身邊狐朋狗友找找女伴,問過他們平時是怎麽相處的,那人笑說:“女人嘛,挑點喜歡的東西哄哄就好了,名牌包包珠寶,而且這種事情用得著想?招手就來的事兒。”
那次之後,再沒有問過。
也想過有幾次自己到底是在生什麽氣,之前都是這麽過來的。晏池當然知道她一向很獨立,到哪都朋友一堆,根本用不著他插手。
思來想去,發現這樣排下來,他好像才是最多餘的那個。
但明明最開始就是他提的,連氣都不知道該從哪開始生起。
莫名煩躁。
駱書禾見他又開始閉眼不說話,心想這人真的是太難哄了。
歎口氣,她跪坐在沙發上。先是低頭,在他唇上淺啄了下,在他睜開眼看她時才說:“我沒說一定會搬,你不用這樣。”
其實這時,兩人距離已經很近。
駱書禾又低頭吻了下,依然沒有收到回應。
但能清晰看見晏池眼底軟和了下來。
“如果我說不想你搬走,你怎麽辦。”他問。
駱書禾偏頭靠在沙發靠背上,頭發有點睡亂了,但一雙眼睛清澈又亮:“那我就不走。”
最後變成了她反問:“你不想我走嗎。”
對視良久。
是晏池先敗下陣來,深深看著她,主動湊過來捏著她的下巴親她。開始晏池隻是單手捧著她的臉,動作很輕柔。
後來動作愈加粗暴,而且和之前都不一樣,駱書禾這回是真喘不上氣,像一條被扔在淺水溝裏的魚。在他懷裏掙紮得狠了些,他沒有一點放手的意思,索性直接把她不安分的雙手反剪到身後,繼續把人按在沙發扶手上親。
大概在她腦袋昏昏沉沉,真的要缺氧時,他才放開,捧著她臉輕聲:“要是嫌麻煩,以後我去接送,嗯?”
“不要。”駱書禾理智尚存,頭往後仰:“我們又不順路。”
“我順,行嗎。”
“不行。”
他哪裏在乎她行不行:“由不得你,我就要送。”
駱書禾:“……”
晏池視線繼續往下:“要不要給你種個草莓。”
駱書禾不肯,作勢就要咬他手。
“別亂咬。”晏池掐住了她的臉,在確認她不會亂來後,手才給她放開。大約是理虧,之後隨她跨坐在自己身上沒輕沒重地咬他。
兩人唇舌糾纏了會兒,晏池扶著她腰往上顛了顛:“你能不能輕點。”
她的臉也紅,像上了層淡淡的胭脂。但情緒收得快,聞言,冷冷哦一聲。
“那我走了。”
晏池哪願意,腿抬了抬,駱書禾重心不穩直接整個人摔在他身上。他還幸災樂禍地睨著她:“不是說要走嗎,怎麽還往我身上貼。”
“到底誰耍流氓。”
駱書禾:“……”
晏池笑夠了,又控著她的腰湊了上來。
後來,電視機上畫麵其實還在閃過。但兩人都沒有心思去看了,駱書禾更是靠在他懷裏快睡著了。閉著眼睛,睫毛綿長又翹,像把小刷子。
晏池薅了下她頭頂:“回房間睡?”
駱書禾模糊應了聲,是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把人安置好掖好被子後,晏池才轉身下樓。蘭姨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正在廚房做飯,走近能聞見很濃的雞湯味。
晏池打過招呼後,照例問了下駱書禾近況,蘭姨握著鍋鏟點頭:“多乖啊,機靈懂事。上個禮拜瞧見我腰疼,又是介紹老中醫,又是買跌打藥酒。”
一直講到做好飯。
晏池心想,她確實很討長輩喜歡,這才幾天功夫,得,又拉攏一個。
老一輩思想傳統,不懂他們年輕人之間的彎彎繞繞,隻邊把菜端出來邊和他說:“不過就是作息不規律,你得好好說說她。”
晏池聽見這話時,正在洗手間鏡子前,拉下衣領檢查自己脖子上那枚吻痕。覺得她真的是好霸道。自己不給種,非要給他種,得虧他平時穿的衣服多是有領的,不然就這架勢,明天別想出門了。
蘭姨以為他沒聽見,又說了遍。
“知道了。”他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