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因為他的誇獎, 俞文姝淺淺地露出一個羞澀的笑。
她知道自己是好看的,可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仿佛帶著幾分別的心思, 讓她心慌得厲害。
沈肅卻輕蹙了下眉,朝她走了幾步停下,沉聲道:“在外時……”不許笑。
穿成如此樣子,又這般展露笑顏,實在是勾人, 這樣的笑隻能讓他看。
未說完便停了口, 末了他又道:“還悶嗎?”
俞文姝愣了一瞬, 旋即明白他是在問她胸口悶不悶, 燥意頓時又湧上心頭, 她看向他。
沈肅隻是在認真的詢問。
俞文姝咬了下唇, 四周安靜無聲, 隻剩下他與她,她忽然道:“大表兄也是如此直白詢問別的女子嗎?”
本隻是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話, 可隻要一想到他會這樣與別的女子說話, 她心裏便悶悶的。
沈肅垂眸,她耳邊的發絲輕輕貼在柔軟白皙的臉頰邊上,她微微別著臉, 心口微微起伏。
“沒有。”沈肅道,“隻有你。”
你是不同的。
俞文姝怔住, 緩緩抬頭看向他,他的黑眸裏隻有她。
在他篤定的眼神中, 文姝的心瘋狂的跳動起來, 她想到在浴池中他帶著熱意的吻,那樣的凶猛熱烈。
他的眉眼深邃, 鼻骨挺立,薄唇輕合時有些涼薄,但吸吮她的唇時,卻好像要啃噬吞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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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文姝隨著王氏上了馬車,她今日穿的是淺紫的衣裳,裙擺繡著銀色蝴蝶,很是飄逸嬌美。
王氏坐定後仔細打量她一遍,衣裳發飾都挑不出錯來,隻是……
“為何不穿那身黃色的衣裙,與你頭上的點翠也更配些。”王氏道。
俞文姝捏了捏手指尖,細白紅潤的指尖被她捏出幾分白,姨母說的那身黃色衣裳便是那日被沈肅瞧了個正著的那套。他明著說很好看,可臨走時便叮囑她不許穿出去,要穿便隻能穿給他看。
“這樣的衣裳,隻能我看。”他眼睛裏蘊著火。
霸道得很。
不過即便他不說,她也不會穿出來,那身若是她從前再瘦削些穿很合適,如今豐腴了許多,穿上便更顯得胸前鼓囊。
若說這身紫色顯得她清麗無雙,那黃色那身便讓她染上幾分靡麗。
俞文姝唇角輕揚,“今日更喜歡這個顏色些。”
纖腰盈盈,素雅大方,渾身也挑不出錯處。
王氏轉了話題,與俞文姝說起宴會的事,“規矩我都與你說了一遍,就不再繼續念叨了,記得千萬不要四處亂走,不要離開我的視線,還有,若是有什麽委屈便來與我說。”
俞文姝點頭表示明白,京中貴人多,她沒有父母撐腰,雖說與沈肅定了親可也尚未成婚,自然應該低調一些才是。
王氏心中滿意,那日沈肅說讓她帶文姝出門,言語裏雖然有要為她與文姝撐腰的意思,可她卻不能當真放肆無狀,隻是當做吃了定心丸。
很快兩人便到了徐尚書府上,今日乃是徐尚書夫人的生辰宴,府中還請了戲班助興,此時府中已然是仙樂飄飄。
徐夫人與王氏年紀相仿,瞧見沈府的馬車便從台階上下來,看見王氏下車更是笑著上前相迎。
“你可算是來了。”徐夫人衝王氏抱怨,“怎麽說今日也是我生辰,你也不早些來。”
王氏連忙道:“是我的不是,今日罰我三杯。”
“喲,這位是……”徐夫人立即明白過來,“這位便是沈大人的未婚妻吧?可真是個大美人。”
王氏笑著道:“文姝還不快給徐夫人問好。”
俞文姝福了福身,輕輕淺淺道:“文姝見過徐夫人,願夫人福壽安康,容顏不改。”
她雖神色清淺,卻柔聲細語,一句話仿佛容進人的心坎裏,那雙眸子好似會說話,讓徐夫人好似能看見她的真誠。
徐夫人笑得慈愛,“好好好,真是個乖巧的孩子,快隨你姨母進去吃茶聽戲。”
今日來徐府祝壽的女眷尤其多,聚在一起便如園子裏的花朵一般爭奇鬥豔。王氏帶著俞文姝到時,原本還吵嚷的眾人頓時一靜,俱都看向王氏兩人。
近來京中最讓人樂道的便是沈肅沈大人的婚事,眾人皆知他定了親,卻不知與哪家千金,於是他的未婚妻家世與長相便成了人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
如今見到王氏帶著一個從未見過的女子,便紛紛猜測起來。
年紀相仿的女子之間都是要比較一番的,無論是長相還是衣著、首飾,都打量了一遍。
夫人們更是眼光毒辣,把俞文姝上上下下看了個清清楚楚,好似要在她身上瞧出個窟窿似的。
這樣的目光,便是連王氏都有些吃不消,她忍不住側目瞧了眼文姝,卻見她絲毫不在意,姿態端莊的走在她身側,好似對那些目光半分都瞧不見。
王氏一愣,下一瞬便挺直了腰腹從容帶著文姝入座。
她做姨母的,也不能比文姝還差,她們不在意,這些目光便如同跳梁小醜。
待她們入了座,那些目光便紛紛撤回,假裝喝茶和吃點心來遮擋住自己的好奇心,可耳朵都悄悄豎起來。
最先開口的是位年紀稍長的夫人,瞧著便滿臉精光,扯著假笑著道:“王夫人,這位便是沈大人的未婚妻吧,也不知是哪家千金啊?”
王氏笑著道:“這是我遠房外甥女,本是來探望我的,誰料……這不是就瞧上了眼嘛。孩子們有意,我這做長輩的便隻能牽線搭橋成就一對好姻緣。”
這話說得讓人抓心撓肝,到底是誰看上了誰啊,中間到底如何了……
這般宴會,人多又雜,也不能如何細問,可王氏這樣說,便吊足了眾人的胃口,都想知道其中細節,女眷們最是喜歡這些話題。
王氏自然是明白她們想知道什麽,她又怎麽會如她們的願,她就是不說,她們能拿她如何。
想在背後說閑話,也要看她願不願意讓她們有機會說。
俞文姝乖巧的坐在一旁喝茶,她模樣無可挑剔,偏偏又不似初次出門的閨秀那般扭捏害羞,也並非如貴女一般端著,而是自始至終冷冷淡淡,好似什麽都不在意。
一時間便也沒有人主動上前與她搭話。
俞文姝樂得輕鬆自在,隻淡淡聽著夫人們說話,因著王氏怕丹露沒學好規矩便隻帶了知綠一個丫鬟出來,席間文姝去如廁知綠便陪著她去。
幾位姑娘相攜在池塘邊說話,背後便是假山正巧擋住了路過的俞文姝和知綠,說話聲傳來,俞文姝的腳步漸漸停下來。
“那位俞姑娘確實長得極美,不愧能做沈大人的未婚妻。”
“哼,不過是仗著有位好姨母罷了,近水樓台。”
“若是你有這樣一位姨母,你也願意嫁入沈家嗎?聽說姐姐你母親之前可是差點與王夫人說親。”
“沈大人確實俊逸無雙、才華出眾,且又得聖上賞識,隻是過於冷厲,讓人不敢親近,況且他在朝中名聲不太好聽,往後這位俞姑娘也不知受不受得住。”
都是說親的姑娘了,聽見這話都紛紛羞澀的笑起來。
有大膽的姑娘道:“是呢,沈大人身高體強又冷肅得很,俞姑娘瞧著如此纖弱,怕是被弄一弄都起不來身。”
這話實在讓人麵紅耳赤,便是俞文姝也禁不住想到沈肅站在她麵前的樣子,看她時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炙熱,心口猛地跳了幾下。
話語逐漸放肆起來,“沈大人可是‘酷吏’。”
知綠猛地抿著了唇,這話太過分了,姑娘家這般議論男子已經是出格了,還如此說。
這話還是在文姝麵前說,畢竟是未婚夫妻,她剛要拉著文姝離開,卻見文姝已經抬腳越過假山走了出去。
“幾位姑娘可是在說我家沈大人?我似乎聽你們在議論,能說與我聽聽嗎?”俞文姝輕輕淺淺說著,好似並沒有聽見什麽壞話,而是真的要參與她們說話。
她姿態仿若仙女,就那般看著她們,好像要問個什麽究竟,“酷吏是什麽意思呢?”
幾位姑娘被她這麽一問,紛紛愣住,對上她的目光,更是躲閃起來不敢與她對視。
她看起來並沒有生氣,可知綠卻還是第一次瞧見表姑娘如此執拗的樣子,並非咄咄逼人,而是淡淡地直視。
一瞬間,知綠竟覺得表姑娘這一刻與大爺有些相似。
讓人害怕。
酷吏。為何人人都要說他是酷吏,明明他是那樣負責又溫柔的人,卻總是被人這樣說,他們根本不了解他是怎樣的人,為何要如此詆毀他。
俞文姝心中升起騰騰怒意,是為沈肅的不平,也是對他生出的些許心疼。
怕他也就罷了,竟然還敢這麽說他,是沈肅還不夠讓他們害怕。
幾個姑娘哪裏還敢說什麽,更不敢與她麵對麵說清楚,支吾著便說要回去了。
知綠走到俞文姝身邊,看著幾位姑娘匆匆逃開的背影,猶豫道:“表姑娘,這樣會不會讓她們說什麽閑言碎語?”
“說便說吧。”俞文姝不在意道,“我也沒說什麽,若是她們敢說,就讓姨母來收拾她們。”
她不信她們敢編排她,畢竟身後是沈肅,敢背後悄悄說,怎麽也不敢正麵對上沈肅。
知綠捂唇笑起來,表姑娘還真是不服輸,跟夫人很是有些相似。
不過知綠已經打定主意回去要跟夫人說說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