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歲歲在學校打架的事情一點也沒逃過家裏人的耳朵
架是上午打的, 人是中午知道的，醫院是下午去了
歲歲是焉噠噠的
“心髒還是老樣子，好消息是情況沒有惡化，壞消息是也沒有變好。不過總體來說身體機能比前兩年有提升, 後麵繼續保持……”
醫院裏, 給歲歲看病的依舊是羅明英醫生
她是國內心髒病方麵首屈一指的醫生, 向來很忙碌，尤其是現在，高考恢複她又在醫學院擔了職位, 就更忙碌了
不過歲歲的情況特殊，基本上隻要羅明英有時間就能約到
畢竟是特殊案例
也不隻是羅明英，每次歲歲檢查，醫院裏的其他醫生也都會過來，順便給她其他器官做一個免費檢查, 一堆這拿著片子嘖嘖稱奇
瞧瞧，這和普通人反著的器官, 就是不太一樣
今天這也不例外的
所以醫院絕對是歲歲最最最最最不喜歡來的地方了
歲歲耷拉著腦袋，一檢查完就把腦袋埋進尤年年懷裏, 躲著這些個怪叔叔怪姨姨, 不讓他們看了
“小年啊, 我現在不是擔任了醫學院教授嘛, 就想著給學生講點不一樣的, 你看歲歲”羅明英一臉慈祥地看著歲歲
“不可能，歲歲不會拿去給你做實驗的”尤年年一口拒絕，警惕地看著她們
“……我不是這個意思, 就是想拿歲歲的這些數據片子去講一講”見她如此警惕，羅明英立馬改口, 降低標準
羅明英當了這麽多年的醫生，但是歲歲這種情況還是頭一回見，那是相當有研究意義
見她這麽說，尤年年鬆動了幾分，但是還是抱著自己的崽子，再次強調
“這些你要拿去就拿去，但是不要讓人來騷擾歲歲，我家崽子不可能配合你去搞什麽研究的”
羅明英有些失落，但是很快又恢複了
恩，這雖然不能把人帶去學校裏麵，但是也沒說檢查的時候不能帶人來啊？
他們班上厲害孩子還是好些咧
這醫學嘛，就是要在不斷的研究中提升的，羅明英笑得慈愛
“放心吧，我們不會的，都是正常檢查”
當然為了謹慎一些，她們檢查的更細致一些，也沒問題吧？
眼看著歲歲的情況確定了，尤年年抱著崽崽就走了，順便，把錢給結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她可不願意為了省這些錢‘賣’了自家崽子
一出了滿是醫生的病房，歲歲立馬冒出個腦袋，左右看了看沒見著人跟過來，從遊年年懷裏跳了下來，拍拍胸口慶幸
“可算是檢查完了”
尤年年晲了晲小崽子，又扒了扒她的頭發，這一上午過去了，微紅的倒是消了，但是也多了好些紅血絲
手欠的熊孩子
尤年年微微皺了皺眉，牽起歲歲的手，一邊走著一邊問
“打回去了嗎？”
“當然”歲歲驕傲
“要是打不過怎麽辦？”幼年年提出假設
“跑”歲歲說得斬釘截鐵
尤年年滿意，拍了拍太大手，哄人道“這次就算了，他下次要是還欠，娘再收拾他”
“那他應該不敢了”歲歲高高興興蹦蹦噠噠一會，突然轉過頭
“娘，我跳著真像鴨子嗎？”
“不像”尤年年毫不猶豫地說道，“明明像小企鵝”
歲歲：……
“小企鵝是什麽？”她瞪大眼睛
“下次娘帶你去動物園看”尤年年道
“真噠？”歲歲興奮一下，不過立馬又猶豫起來，“有大老虎”
她可怕這些玩意兒了，她們在大隊上的時候，那些個大人就經常用大老虎熊瞎子來嚇她們，不讓他們進山
“都被關起來了的”
“那，那行吧，我們下次去看”
……
歲歲喜滋滋了起來，母女兩個牽著手來到病房
病房裏麵，黎獻躺在病**，黎樹坐在旁邊看著書，看的很認真
看到她們進來了，黎獻立馬看了過來，關心道，“年姨，歲歲怎麽樣了？”
“沒事，和以前一樣”尤年年言簡意賅，“你好好躺著，還疼不疼？”
“不疼”黎獻搖了搖頭
“黎樹上學了嗎？”歲歲倒是有些好奇地看著黎樹
“他沒上，平時我會教他一點，大部分都是他自己看”黎獻笑容，帶著些靦腆還不好意思
“讓他先學一點，到時候可以直接跳級讀二年級”
就他們家這個情況，還是早點讀出來的比較好
“咦，還可以這樣？”歲歲眼睛亮了亮
尤年年瞥了瞥她，聲音淡淡，“你就別想了，給我好好讀下去”
就不跳級歲歲讀書年齡都這麽小了，再跳個級的，這還過不過日子了？
她這會兒讀書都說不上有多合群，再跳個級，這還來學校幹什麽？不如直接在家裏自學了
再說了，人家跳級是為了給家裏減輕壓力，她呢？
嗬嗬，絕對就是想多點時間看書，還不用和外人接觸
尤年年絕對不允許
小崽子可以不喜歡和人接觸可以不管人情世故，但是絕對不能不懂
把歲歲的小心
思打下去，尤年年看著黎獻，道，“你想跳？”
沒想到黎獻倒是直接搖了搖頭，有些失落道
“我跳不了，我學得慢。小樹聰明，他可以”
尤年年挑了挑眉，和歲歲兩個一起看了過去，仔細一看，就看到黎樹手上拿的是，高中數學？
“咦？我姐的書？”歲歲歪歪腦袋
“月姐上次落下的，今天才想起。小樹手很幹淨，沒把書弄髒”黎獻解釋道
“沒事，翻就翻了”尤年年饒有興趣地看向黎樹，道，“看得懂？”
黎樹身上穿的是遊寧的衣服，他個頭，小人也很瘦，但是臉上白白淨淨，頭發指甲都弄得很利索
對上尤年年饒有興趣的目光，黎樹遲疑了一下，看向黎獻，見他沒有反對，這才點了點頭
尤年年挑了挑眉，從歲歲的書包裏翻出紙筆，按著他看的內容給他出了個類似的題
黎樹接過書就解了起來，沒一會就做出來了
“不錯”尤年年讚賞，這才四歲，學都沒上，都看得懂高中書了，都不能用簡單聰明來說了
“你喜歡數學？”她看向黎樹
黎樹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又搖搖頭去，最後過去抱著黎獻的胳膊，道
“我喜歡哥哥”
那模樣，仿若她要搶人一般，尤年年有些哭笑不得
“那邊看樣子還沒商量出來，不過你們的撫養權肯定是能要出來的”她換到正式話題
錢彩鳳黎大伯他們肯定不會甘心的，這會應該在想辦法，但是不管他們多不甘心想再多辦法，這事都繞不過黎獻去
這下不隻是黎樹了，黎獻也緊張了起來，兩個人緊緊盯著尤年年
“雖然學校這邊能出麵負責你們倆個，但是也隻是名頭上的，不可能單獨出人負責你們”這就意味著這邊是隻是名頭，出不了什麽力
“最好的是有人領養你們兄弟倆，在這方麵，我們的話”
說到這裏，尤年年動作頓了一下，因為歲歲突然過來緊緊抱住她，緊張地看著她，生怕她被搶了的模樣
尤年年神色帶上幾分無奈，拍拍歲歲肩膀後背她，接著說道
“我們肯定是不合適的，我們都要上學，平時歲歲都是她姥再帶，家裏沒有時間精力去帶其他的孩子”
當然，最主要的是，她們也並不打算讓家裏多倆人，這幫個忙也不帶把自己給幫進去的道理
聽到她這麽說，黎獻第一反應是狠狠鬆了口氣。雖然對他們來說，如果尤年年一家人收養他們，對他們絕對隻有利，沒有弊
但是黎獻並不想
尤家人幫他們的已經太多了，他並不想這般讓她們為難
畢竟想也知道，就他們兄弟倆的情況，這不管誰當監護人，後麵需要操心的事可真不少
他不想恩將仇報
“我和黎樹沒有別的想法，我現在也大了，完全可以照顧好黎樹，不需要人照顧我們”
“這個我知道，但是你再怎麽照顧你都還是個孩子，你有那麽多的時間去照顧嗎？你能保證你們倆餓不死，但是能保證生活得很好嗎？”
“幾百塊錢聽著不少，但是你們光用不賺，再怎麽節省也就隻能堅持到你長大。那到時候，你還上不上大學？黎樹上不上？”
尤年年神色冷靜
當然她說的這些是從長遠來看，她一開始其實也隻是打算幫著他們脫離黎家，這已經能讓他們過上不同的生活了
這些突**況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但是現在又有一點點不一樣
尤年年的目光看向緊緊握著黎獻手的黎樹，再看向病床旁桌子上的東西
有水果也有各種糕點，都是很實用的東西
這些，都是之前知道黎獻住院的黃敏敏送過來的
她是中午過來的，下午還有課就又回去了
不過
“當然也不是說你們沒有監護人，兩個人就不能過，但是有靠譜的大人照顧你們總是好的吧？”
黎獻緊緊抿著嘴
這個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是靠譜兩個字多難啊，在黎大伯那遇到的事，他不想再經曆了
“我再過兩年就長大了”他抿嘴
“你是長大了，但是你黎樹呢？兩年後也才六歲，十年後才十六，這期間，事情可太多了”尤年年搖頭
她倒不是一定要讓兄弟兩被收養出去，隻不過會有一些可惜，依照他們的聰明，這有人培養和沒人培養，那以後就是天差地別
“我不會讓黎樹被收養出去的”黎獻語氣有些生硬了
收養了要換一家人養就算了，最主要的是，這收養的人一般都不會是本地的，這樣省事。
而且收養出去了，肯定不會願意他這個哥哥和黎樹多接觸，黎獻不願意，他寧願苦點累點，大不了不上大學，過兩年就出來找工作
黎樹也緊緊的抱著黎獻的手，警惕地看著尤年年
“我不會和我哥分開的”
就連歲歲也有些緊張地抱這尤年年，害怕她真把這兄弟倆分開了
尤年年嘴角一抽，有種自己在做壞人的感覺
“不是讓你們倆分開，也不是把黎樹一個人送出去，是你們倆一起，找一個監護人，以後一起生活。簡單來說，就是找個新家”
黎獻更沉默了
“我都這麽大了”他說的有些艱難
黎獻父母是三年前走的，那會兒他已經7歲了，這年紀不大不小，已經記事了，不算收養的好年齡
但是其實還是有人想收養他的，隻不過都是遠從外地來，並且也隻能收養一個
黎獻自己都沒應，也不放黎樹
如果說三年前的他還勉強可以收養，現在的他，那純屬哪哪都不合適
而且按照現在情況，他身後還帶著‘巨額’財產，一套房，一筆賠償金，一筆撫恤金
“放心，你想的那些都不會發生，我既然要給你找人，自然是找合適的”
尤年年笑了笑，道，“而且這個人你也認識，甚至今天還見過”
黎獻錯愕，好一會反應過來，眼睛瞪得大大的，很是不可思議
“黃老師？”
今天過來看了他們的，除了尤家人和醫生，就隻有黃敏敏了
“是她，她當了你幾年老師，人怎麽樣你肯定是知道的。”
尤年年一開始是沒打算摻和領養事情，簡單地把他們的撫養監護權移到學校，兄弟倆相依為命就差不多了
但是今天去接歲歲的時候，黃敏敏就問了她這事，後麵知道她要把兄弟倆從黎家牽出來，讓學校做監護人以後，就說了她想養的事
黃敏敏今年三十五了，他們夫妻倆十五年，一直都沒有孩子，之前特意去查過
屬於夫妻倆身體都有問題，沒辦法生
他們就想著領養孩子，但是這養孩子也不是說養就養的，以前也去看過好些人，但是都不合眼緣
畢竟養孩子是一輩子的事，也不能說隨便領一個孩子就能養，這東西還是講緣分
孩子也不是隨便的小東西，不想養了送人就是，自然得慎重再慎重，他們夫妻也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黎獻就很和她的眼
“其實我早就有這個想法了，但是他們家那情況你也知道，這家裏人都在的，不太合適”
而且那回她也沒帶黎獻幾個月，這感情也不深，現在三年了，她也是一步步看著他過來
黃敏敏說得坦然，“我雖然喜歡這孩子，想養孩子，但是也不想給自家找大麻煩。”
畢竟他們這又挨得近，這到時候要是孩子長大了，還和黎家一條心，說實話他們可太虧了
現在就不一樣了
黎家是什麽樣的大家都知道，黎獻隻要不傻，也看清他們的臉了
“而且吧，總歸很合眼緣，這孩子我知道，懂事又聽話。我們這把年紀也看開了，以後真要走，就當做好事了。
這直接養大孩子，還省了一把屎一把尿的，說起來還是我們占便宜了”
黃敏敏是這個想法，但是她又作為黎獻的老師，自然是不好當麵說的，就讓尤年年作為中間人來問一問他的想法
他要是有意願，後麵的事情黃敏敏全權處理
他要是沒想法，黃敏敏也就當沒這回事，他家裏的事她不好摻和，不過學校方麵的事她還是會幫著他處理
不僅如此，她還非常真誠的把家裏條件也說了一下
他們夫妻倆都是老師，工齡好些年了，夫妻倆現在一個月工資津貼加起來能有小一百，上麵的爺爺奶奶也是老師
真說起來，他們家擔得起書香門第這一說法，完全不擔心她們別有用心
至於人品，雖然尤年年和黃敏敏的接觸並不是很多，但是通過幾次簡單的談話（找家長），還有歲歲平日的念叨，她對黃敏敏評價還是挺高的
會是個合格的家長
“這是你和你弟弟的未來，你可以慢慢想，你還有很多時間”
尤年年說著，看著沉默的黎獻，倒是覺得這是可能性還很大的，畢竟他對此隻有猶豫沒有抗拒
“我想和黃老師談一談這事情”黎獻緊緊握著黎樹的手，神色緊張中又帶著堅韌
“當然可以，等回頭我就讓她過來，這事你們之間的事，還是得由你們來商量”
尤年年帶著些欣賞地看著黎獻，話頭一轉，又道，“不過我也有事和你商量”
“您說”黎獻認真地看著她，道，“隻要我能做到的，我義不容辭”
“也不用那麽嚴肅，就是個小事情”尤年年說著，自己都是嘴角一抽，看著黎獻的斷腿，難得覺得自家大女兒也是缺德的
但是想著幫親不幫理，她還是問道，“就是想問問你，要不要當我家月月的徒弟，跟著她練武”
“練舞？”黎獻有些懵逼，磕磕巴巴，道，“我，我不會跳舞”
“……是武功的武，她說要是練了，這次這種情況，你就能自己打回去了”尤年年道
“好”黎獻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尤年年倒是有些不得勁了，輕咳一下，說道，“你不問一問，她為什麽要收你當徒弟？”
“她是好人”黎獻毫不猶豫地說道
他在學校都已經聽歲歲念叨無數次了，尤月月，就是個超級厲害有好心腸的人
“……不是，你重新問”尤年年讓他重新問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黎獻還是很聽話的，帶著些小心翼翼地問道，“月姐為什麽要收我當徒弟”
尤年年已經做好準備了，她收斂起了表情，麵無表情地看著黎獻，然後毫不客氣地說道
“因為你抗揍又不怕疼”
可不就是練武的好人才嘛
滿心感激的黎獻：……
有一點點羨慕的黎樹：……
有一點點嫉妒的歲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