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病房裏麵, 黎獻躺在病**麵，側著腦袋和旁邊眼淚鼻涕一起的黎樹說著話，一隻腳打著石膏掛在病**，看起來可憐又無助
歲歲坐在那邊的凳子上, 雙手搭在下巴上, 陷入了深深的沉默當中
她們今天出門本來隻是想要吃個午飯, 剛好出門前收到了來自郵遞員的信
一路坐車的，歲歲也沒看信，一直到尤月月幾個人都走了, 她在醫院這邊呆著，想著沒事，就把何雙夏他們寄過來的信一看
就真這麽巧嗎？
歲歲一臉糾結，看著黎獻的腿
北京，10歲, 斷腿，就在身邊, 真的好巧哦
“你這怎麽了？哪裏不舒服？這怎麽看著跟苦瓜似的？”
尤年年有些納悶地看著歲歲，這小臉蛋皺的跟苦瓜似的, 以前看了信可不是這個表情
“毛蛋他們跟你寫什麽了？怎麽這模樣？”尤年年又道
小崽子們基本上隔幾天就會寫信, 兩邊寄信有時差, 她們完全是跨時間聊天, 因此每次寫信都是厚厚的
大到大隊上又幹了什麽活, 養殖場又發生了什麽問題，小到誰和誰又吵架了，他們又去剪撿了多少藥草, 賺了多少錢
每次都能寫一大堆
歲歲每次都會把信放得好好的，還有一個專門的大大的本子, 會謄抄一些內容在上麵，再畫上小人畫
尤年年她們沒事也會翻著玩，還挺有意思的
“沒寫什麽”
歲歲搖了搖腦袋，雖然不知道何雙夏去哪裏找的神婆，但是歲歲覺得，這事還是不要說出來的比較好
她一直都覺得何雙夏有些奇奇怪怪的，她懂好多東西，知道很多放東西的好地方，也知道大隊的好些八卦，還會好些亂七八糟的話
什麽渣男渣女鹹魚富婆……
歲歲堅決否認，這純屬汙蔑，她一個個單純的小崽子，可是一點都不渣的
不過雖然奇怪，歲歲也沒和其他人說這些，因為，毛蛋也隻是和她說咧
歲歲是一個講信用守規矩的小崽子
但是吧
她還是很好奇咧
“娘，你說這天上有沒有神仙？就揮揮手，就能讓一下子好了？”歲歲忍不住問道
“說什麽傻話呢，這世上哪有什麽神仙呢？還是得靠自己”尤年年無奈
“那你幹嘛還要拜神呀？”歲歲不太懂，既然沒有神仙，為什麽那麽多人都會偷偷摸摸地拜一拜
尤年年一愣，看著歲歲眼中的好奇，小崽子白白嫩嫩的，下巴漸漸，雖然依舊瘦瘦小小的，但是比起以前多了幾分氣色
尤年年忍不住又想到了以前的日子
那會兒小崽子就那麽小小的一點，看著就活不過來了
醫院看了沒用，她們也不敢把人帶遠了，隻能在家裏好好養著，好好養，但是沒見什麽氣色，小崽子還是那麽一點點，仿若隨時都會斷氣的模樣
她就會忍不住燒香拜佛祈求老太爺仁慈一點
“隻是有個念想罷了”想到那些年的艱難，尤年年憐愛地摸摸歲歲大腦袋
要真有神仙，她們家小崽子怎麽還沒好呢？這世間怎麽還會有這麽多悲慘呢？
歲歲有些懵懵懂懂，但是看著尤年年帶著些傷感的模樣，也不問了，抱著尤年年蹭了蹭，靜靜地安慰她
隻是在回去以後，歲歲提起筆就寫道
‘毛蛋，你別搞封建迷信，要相信科學！！！’
不過那是回去以後的事了，現在的話，她們還是在病房裏麵，商討著黎獻事情的後續處理
“要不咱們現在就去報警，一次性把事情處理了？不然等後麵我們去學校了，隻有姥和娘在家了”尤月月提出擔憂
“要不我請幾天假吧，下次再補上”尤餘餘也這般說道
作為正經文化生，尤月月在學校是有晚自習和固定小組的，每天都有固定功課，不能說走就走
尤其是馬上要到期中了，事情和作業都很多，她作為班長更是忙碌
尤餘餘的話，她們期中需要一個短片，她們都商量好了，等會去就去拍
到時候家裏就隻剩下尤麗這個老人家，還有尤年年
這年頭不管幹什麽都講究一個人氣，這人總是欺軟怕硬的，兩個女人家總是沒那麽好說話
“你們是在懷疑我？”
麵對親閨女親妹妹的擔憂，尤年年挑了挑眉，當著兩個人的麵，從身上背著的挎包裏掏出半臂長的
五顏六色五彩斑斕的長棍
大約半臂長，上麵塗滿了黑色顏料，還畫著花
在尤月月和尤餘餘不解的目光中，尤年年氣定神閑地把玩著畫著精致彩畫的外殼，然後，手那麽一拉
一把鋒利無比冒著白光的砍刀再次出現
兩人：……
“……你什麽時候帶來的？”
這把砍刀，那真的是相當熟悉的
“一直都帶著的”自從會計兒子那件事發生以後，尤年年就是刀不離手的
這年頭，隻有狠人才能好好生活，她以前就是不夠狠，不然那些狗東西哪裏敢打她的主意？
隻不過在大隊的時候，她把刀挎到身後沒人覺得奇怪，在城裏這樣倒是有些顯眼
仔細想想，尤年年就隨身背著個包，把刀放包裏，反正她出門每次東西也拿得多
閑著也是閑著，這看到鐵做的不好看，她就幹脆用特殊的防水的顏料在上麵塗塗抹抹，一把精致的看到就出現了
塗抹以後，從外表上也很難猜到這是砍刀，就算是被發現了
它也隻是一把精致的砍刀啊
特殊愛好嘛
她們搞藝術的有點特殊愛好有問題嗎？完全沒有啊
看著尤年年理直氣壯的模樣，尤月月嘴角一抽，委婉提示道
“城裏還是收著點，這邊公安可不像咱們鄉下不管事”
也不是說不管，而是大隊和公社之間離得這麽遠，等派出所知道消息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再加上一個大隊都是親裏親戚，有事情基本上都是大隊自行解決了，真的很少有事鬧到公安去的
尤月月這麽說著，心裏已經想好了，等回去她就去找法律書回來給她娘看看
知法懂法用法
恩，就這麽幹
不過尤年年這麽一弄，尤月月和尤餘餘的擔心也歇了下去
實在是，自從尤月月當上大隊長以後，尤年年就很修身養性，除了偶爾被尤餘餘氣得暴躁，絕大部分時候看著跟個大家閨秀似的
她們都快忘了她以前的風光事跡了
現在想起來了
恩，她們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吧
黎獻這邊暫時離不了人，雖然有黎樹，但是他到底就是個半大小子也搞不了啥
最起碼，剛開始還是得有人教他
於是一家子商量著，尤麗現在這裏暫時看著人，等她們回去以後再去請個人過來照顧一段時間
傷筋動骨100天的，黎獻這後麵在醫院還有得住，就是後麵回家了也少不了人看著，她們也不可能照顧這麽久，請人是最後的
至於錢，到時候幹的好事誰出，總歸得讓那些個狗東西付出點什麽，知道什麽該幹什麽不該幹的
商量好以後，其他人就打算先回去了
“你好好養傷，聽醫生的話”說到這裏歲歲自己臉蛋都皺巴起來了，她最討厭的就是醫院了還有醫生了
“等明天我們再過來看你”
黎獻看著自己的腳，緊緊抿著唇，這會兒倒是沒有倔強地表示不用了
他神色有些複雜，低聲說道，“謝謝你們”
“不用謝，朋友就是要互幫互助噠”歲歲眼睛彎彎，看了看旁邊因為黎獻在變成乖乖崽子的黎樹
想了想，歲歲又從兜裏掏了掏，掏出個橘子遞到黎樹手裏
“給你，後麵給你帶梨子”
黎樹：？？？
說完歲歲衝著兄弟倆揮了揮手，噠噠噠過去牽上尤年年的手，一家子離開醫院
這一出來，空氣都新鮮了不少
歲歲眼睛亮亮地看著藍天白雲，剛剛如此想著，就聽到一邊尤年年說道
“等過兩天有空，歲歲也該再來檢查一下了”
歲歲：……
醫院果然是個討厭地方
**
第二天的時候，尤月月尤餘餘兩個已經重回學校了
尤年年不慌不忙，她課程本就鬆動，繪畫理論上重要，更多的還是實踐，不差這一天兩天時間
打電話給老師說了一聲，第二天一大早，尤年年就帶著歲歲兩個再次來到了醫院
病房裏麵，尤麗站在一邊吃著包子豆漿，精神頭看起來很不錯，看樣子昨晚在病房裏過得還不錯
再看那邊，黎獻和黎樹兄弟倆，一個躺在**一個坐在凳子上，兩個人拿著包子豆漿，神色小心翼翼，看著說不出的心酸
“感覺怎麽樣？還疼不疼？”
尤年年走到床邊看著黎獻，她就喜歡這種懂事早熟又能吃苦的孩子，就像在大隊的時候，歲歲的小夥伴中她最喜歡的就是何雙夏
聽話懂事能幫她看著孩子，在孩子麵前，她就是這般自私
“不疼”黎獻搖了搖頭，那是相當能忍疼了
就昨天那情況都沒見他嚎幾下哭幾下的，一看這幾年都沒少吃苦
“你們兄弟倆還小，我還是再問一遍，你們確定要按照我們的想法來？
要知道今天過去了，以後你們就隻能兄弟倆相依為命，不管是生活還是學習還是工作，隻能全部靠你們自己了”
“而且少不了人說你們狠心，廠裏後麵也不會再管你們了，確定嗎？”
尤年年再次重申一遍，目光靜靜地看著黎獻和黎樹兄弟倆個，讓他們想清楚
他們兄弟倆這是最大的問題就是奶奶大伯，這一家都在，他們有非常合理的身份管他們
就算是現在這情況，很多明理的人知道她們處境不好過，能理解他們
但是還是會有很多人覺得，好歹黎奶奶一家照顧了他們，沒讓他們餓死
這還不夠？
所以他們後麵要麵臨的壓力非常大，即便是黎獻出了這事，即便黎老婆子不願意出錢
世道上說，她有資格這般
即便這些年都是黎獻在照顧弟弟，也自力更生好多年了，這時候還是有些緊張
說到底他隻是個10歲孩子，雖然說黎大伯一家對他們兄弟倆非常不好，但是這家裏有大人和沒大人，又是兩個概念
在家裏他們是雖然吃不飽，但是還是有些吃，雖然會挨罵挨打。這真他們兄弟倆生活，這煮飯洗衣做菜所有家裏活，真的就得全靠他們了
這種生活，是黎獻早就想幹的了，但是這時候也帶著幾分對未來的惶恐
但是，這份惶恐不過一瞬，他很快就下定了決心，非常堅定地說道
“我確定”
相比起在黎大伯他們那裏寄人籬下，苟延殘喘，黎獻更寧願帶著黎樹相依為命，起碼這樣他們不會隨時挨打，不用擔心黎樹什麽時候就不見了
“行，那你們等著，我去了報公安了，爭取今天就把事情定下來”
對於後麵的，那就以後再說了
雖然說今天以後兄弟倆隻能靠自己了，但是尤年年看著這兄弟倆的模樣，覺得後麵再差也不會比這會兒差了
“我，我想一起去”
眼看著尤年年要走了，黎樹趕緊拉住她，臉上帶著些祈求
“你去了誰照顧你哥？就在這裏等著吧，他們會過來問的”尤年年道
這受害者當事人還在這病**躺著呢，總不能把人抬過去吧？
尤年年帶著歲歲去了公安局
說也是巧合，這邊醫院是歲歲每次來北京固定做檢查的醫院，這邊附近的公安局，也是他們第一回 過來去的公安局
也是陳融所在的公安局
三年過去了，這邊公安局看著變化不是很大，人吧，還是那些個人
劉公安看著她們母女倆，隻覺得相當眼熟，上下打量，隻覺得自己見過她們，但是又想不起什麽時候見的
“74年年底，抓了一群小流氓，當時也是劉公安你審的”
尤年年言簡意賅地闡明身份，先表明她們是無辜的，立場是正確的，人是為民除害的
“哦哦哦，我就說怎麽這麽眼熟，就是之前抓黃山他們的同誌的女中豪傑啊，我有印象，你們這是有什麽需要幫助的？”
劉公安有些納悶地看著他們幾個
他記得她們是外地的吧？
“我們報公安，是我家孩子的同學，被一群小流氓打斷了腿，這會兒做了手術，人還在醫院。”尤年年道
劉公安立馬正色了起來，嚴肅道，“當真？來裏麵具體說一下”
幾個人在這來到這裏麵錄起了筆錄，尤年年邏輯清楚，簡潔明了地把昨天的事情說了一下
具體的過程她們沒看到，但是，事情是發生了的，人也還在醫院躺著
簡單詢問一番以後，劉公安又帶著人來到醫院
一進來就看到瘦瘦小小穿著破破爛爛、腿上打著石膏，身上也帶著大小傷的黎獻，又聽著尤年年說兄弟倆的身世，看著醫院出的單子
劉公安幾人立馬怒了
這把人打成這樣了，真是囂張
仗著家世，還欺負無父無母的孤兒，更過分了
他們仔仔細細把事情經過問了問，最後確定了動手對象，就直接派人去抓人去了
那幾個人以前就沒少找黎獻麻煩，所以當時參與的每一個人他都記得
廠裏車間主任的孩子，婦委領導的孩子，辦公室主任的孩子，他的堂兄……
這些人往常一般就是嘴上挖苦黎獻，最多是打幾下，但是一次沒人管，兩次沒人管
一次次變本加厲，就演變成這次這般
一群人欺負完黎獻過後，就想要試試從那兩三米高的牆上掉下來的感覺，但是那牆看著就高，他們不敢，就拉著黎獻上去，然後直接把人推下來
看到他傷的厲害了爬不起來，一個個也就是笑著四散逃開，回家以後也當沒事人一樣
就算昨天尤餘餘在那邊把離黎獻斷腿的事說了，也把他們的名字點出來了，這些人也無動於衷，絲毫不害怕
等到公安過來的時候他們還在外邊溜達，被帶到公安局審問的時候也是半點不愧疚的
“我們就是和他玩玩，誰讓他自己沒用的？”
“關我們什麽事還不是要怪他，他要是早點給我們磕頭學狗叫，誰在乎理會他啊？”
“趕緊把我們給放了，不然等我爸過來，我讓他收拾你們”
“黎獻呢？讓他出來，我們家供他吃供他喝他就這樣對我？小心我讓我爸揍死他”
……
一個個囂張的模樣，可是給在場的公安氣得夠嗆
這裏邊小的不過13歲，最大的也不過17，年紀都不大，但是這麽囂張，他們這些個公安還是頭一回見
“所以你們認了，就是你們合夥圍毆黎獻，並且故意把他從高牆上推下去的？”
“還有他身上的傷也是你們打的，他左側摔斷了一根，腿也斷了，這些都是你們幹的？”
“是我們又怎樣？他一個沒爹沒娘的狗崽子，打了又怎樣？還不是他自己沒用，呸，活該當瘸子”
說話的人是裏麵年齡最大的，叫周明浩，今年十七歲，正在讀高二
不過他一天天遊手好閑吊兒郎當的，很少在學校裏麵，基本上就在外麵混
他爸是廠裏的辦公室主任，大家都給他麵子不敢惹他，因為他們那邊很多都在他爸手裏工作
但是這個公安局可不是
要說其他的錢愛國，黎波幾個是十三四歲還勉強能說是年紀小，周明浩可不是了
十七歲了，這都是能進廠工作的年齡了
劉公安啪一下狠狠拍了拍桌子，冷笑，道，“把他們都拉進去關著，等到大人過來了，再好好問問他們是怎麽教孩子的”
“一個個連家裏孩子都管不好的，還想管理別人？我倒是看看他們過來要怎麽收拾我們”
……
眼看著劉公安動真格了，周明浩幾個也有些慌了，但是依舊隻覺得自己欺負了個孤兒，他們爸媽會幫他們的
“快放開我，我要回家”
“我沒做什麽，都是他們幹的，讓我回家”
“爸，媽”
……
一直到被拉進了關人的牢籠黎，一個個開始哭爹喊娘，知道害怕了
晚了，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年紀最大的周明浩得脫一層皮，就連其他幾個人年紀小的雖然會好一點，但是也少不了改造一番
這人不到公安局私底下想怎麽處理是自己的事，這到了公安局可就不是他們想和解就能和解的
這兩年，正抓得嚴呢
更何況，這邊還有人咱們守著呢
“看到沒有？做人不能隨便欺負侮辱別人，今天是小事，每天是小事，後麵總會犯大錯的，到時候就得被拉進去關小黑屋，天天餓肚子挨打”
尤年年在外麵看著，趁此機會一邊教育旁邊的歲歲
“我才不欺負人，歲歲不當壞人”
歲歲縮了縮脖子，臉上帶著些害怕，緊緊抱住尤年年，看著都是一副想跑的姿態
“孩子還小，你別嚇唬人”
旁邊，陳融看著歲歲這模樣，向來嚴肅凶巴巴的臉上都帶上了幾分心疼
尤年年輕輕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關你屁事”
陳融噎了一下，想說什麽，最後發現自己還真沒立場，隻能閉上嘴，神色帶著些鬱悶，人看著倒是更凶了
歲歲看到了，又慫慫地縮了縮腦袋，悄悄往另一邊移，想要離他遠一點
陳融看到了，心裏不是滋味
這可是他親侄女啊，親親的侄女，結果連人都不能認
嗯，也不能這麽說，以前是不能認，現在是不讓認
他們家理虧啊，他也不好說什麽，隻是看著神色冷漠的尤年年，帶著幾分試探道
“我媽她最近生病了”
“哦，關我屁事？”尤年年冷笑
見她這麽不為所動，陳融有些尷尬，再次說道
“她年紀大了也沒什麽所求，就是想見見孫女”
“哦，關我什麽事？”
尤年年捂著歲歲的耳朵，嘲諷道，“你們家孩子這麽多，隨便挑個讓他看就是，上次那兩個不就是？”
這說的是□□希和陳彥兄妹倆，這倆當初用著拍照的名義過來打探消息，結果反被她們識破
陳融就更尷尬了，看著尤年年心如磐石的模樣，知道這點她不會讓步
畢竟這件事是他們家理虧，陳融隻好換了個話題，試圖拉近關係
“歲歲身體好些了沒有？有沒有什麽缺的？”
“她身體什麽樣你們不知道嗎？”尤年年繼續冷笑
這些年她帶著歲歲來北京檢查過幾次，她就不信陳家沒去醫院打探過消息，會不知道歲歲的情況
“聽說你們考上大學了，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們。怎麽樣？在這邊有沒有什麽不適應的？有沒有什麽缺的？”陳融尷尬至於繼續關心
“缺個清靜”尤年年冷酷無情地說著
就，很油鹽不進
說起來，自從三年前她們頭一次過來戳破真相之後，陳家後麵每年都會給她們寄些東西過去，大部分都是給歲歲的，也有她們其他人都，手筆不小
就之前高考恢複的時候，他們也寄了好些資料回去，這其中的意圖是相當明顯了
這些東西尤年年全都收了，但是要說其他的，那就是想都不要想，主打就是一個冷酷無情，軟硬不吃
反正這麽久了，歲歲都還不知道陳家的存在
在歲歲心裏，陳晉依舊是個拋妻棄女的渣爹，連帶著什麽沒見過的爺爺奶奶們，也都都不是好東西
她不關心他們的存在
哦，不過她還是知道陳融的，他長得實在太凶了，在歲歲這裏屬於反麵人物
他們說話的時候，尤年年一直捂著歲歲的耳朵，她也就不知道他倆在說什麽
不過歲歲還是睜著黑溜溜的大眼睛，帶著些好奇還有畏懼地看著陳融，有些奇怪他這會怎麽看著沒不那麽凶了
但是，陳融一看過來，歲歲的第一反應還是瑟縮一下，往旁邊退
那小模樣看得陳融既是心塞，又是心酸
再看看鐵麵無情堅決把他們當陌生人的尤年年，陳勇打算暗度陳倉，直接略過尤年年和歲歲搭話
“那受傷的孩子是歲歲的同學？”
歲歲眨巴眨巴大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表示她聽不到，然後又仰著腦袋看向麵無表情的尤年年
她真的很好奇他們在說什麽，要知道，尤年年她們一般蒙她耳朵的場麵一般罵人吵架場麵，但是他們看起來也不是那種情況
好奇，就很好奇
雖然對陳融還是有一點點害怕，但是這不是尤年年在嘛，歲歲抱著親娘，就沒那麽怕了
尤年年並不想讓歲歲和陳家人接觸，但是看著她好奇地大眼睛，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把手拿開了
手一拿開，歲歲果然立馬轉頭看向陳融，聲音清清脆脆，“你剛才在說什麽呀？”
“我說，受害人是你同學嗎？”對著她好奇的目光，陳融竟然還有些緊張，穿出去可得驚呆一眾人
就他？崩人都不帶眨眼的人，這會對上個奶娃娃倒是緊張了
“他是我同桌啦”歲歲說著鼓起了嘴，告狀道，“他平時可好了，那些個壞人一定會有報應的對吧？”
“當然”陳融斬釘截鐵道，“無論是誰，幹了壞事就要承擔後果”
聽到這，歲歲狠狠鬆了口氣，拍拍胸口，帶著些小慶幸道
“還好還好，不然我都和黎獻說了壞人會受懲罰，要是他們最後沒事，我好尷尬哦”
她可不是吹牛的小崽子
見她這可可愛愛的小模樣，陳融心都軟了幾分，恨不得把人抱回家宣告天下，看他的小侄女超級可愛超級乖的
但是，在尤年年的冷冷的目光下，他連伸出去想摸摸小崽子腦袋都手都訕訕收了回來，帶著幾分尷尬道
“不會的，歲歲說的是對的，歲歲以後一定會是個好孩子”
“我現在就是好孩子噠”歲歲瞪大眼睛，氣鼓鼓地看著他，道，“你是說我不是嗎？”
“……當然不是”陳融冷硬的臉上帶著幾分無措，小心翼翼道，“你別生氣”
“我不是那種小氣的崽”歲歲鼓著嘴，覺得這人真不會說話
陳融這下不知道說什麽了，一大一小互相看著，氣氛都帶上幾分尷尬
不過，尷尬是陳融一個人的，歲歲見他不說話了，立馬就轉頭換了個地方站著
那個線，剛才都談話不僅沒拉進兩人關係，還扯遠了
陳融：……
真不愧是他弟的孩子，和他小時候樣
都難搞
見他吃癟了，一直冷著臉的尤年年倒是舒服了幾分，抱起自家小崽子，親親她的小臉蛋，歲歲立馬咯咯地笑了起來，也抱著她親
母女倆的親密，那是肉眼可見的
陳融站在一邊，心裏都快酸死了，卻是越發肯定了
他這弟媳，真的是相當不簡單了，殺人誅心，簡直是太狠了
他已經開始擔心那還不知道在哪裏的陳晉了，到時候出來後發現老婆孩子都沒了……
他這當哥的真的盡力了
陳融和尤年年歲歲之間的氛圍逐漸詭異，一邊麵沉如鐵，一邊其樂融融，看得一直偷偷摸摸觀察這邊的劉公安幾個更好奇了
所以果然陳局認識她們啊，他們就說怎麽這種小案子他都過來守著了
所以，這到底是什麽關係啊，他們還是頭一次見到他這般好脾氣，甚至有些，討好？
就在這種氛圍之下，那邊得到通知的周明浩等人的家長們，一個個可算是急匆匆跑過來了
“浩，浩浩，我的浩啊”
“公安，公安，我兒子呢？”
“他們還小啊，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啊？非要帶過來？”
……
一個個的，隻能說其子必有其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