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黎獻出生在一個很普通的雙職工家庭
他娘是紡織廠普通女工, 他爹收音機廠的普通工人，兩個人20歲的時候結婚，21歲生下黎獻
夫妻倆都是雙職工，工資不高不低, 養活一家子綽綽有餘, 一直過著普普通通的生活
黎獻從小就很聰明, 睜眼比別的孩子早，說話也早，走路也早, 兩歲背詩，三歲寫字，四歲算術，聰明懂事，人見人誇
一直都是各個長輩嘴裏經常出現的別人家的孩子
因為現在是五二二學製隻用上九年學就高中畢業, 所以城裏孩子一般七八歲上學，黎獻也不意外
在他上學的時候, 他弟弟黎樹也出生了
家裏日子本來該這樣普普通通下去，他娘卻因為生孩子傷了根本, 後麵身體越來越虛弱, 在黎樹沒滿一歲就走了
再後麵沒幾個月, 他爸也因為廠裏麵出火災, 他為了搶救公物去世了
父母一走, 他們倆就被迫送到了和他們關係並不親近的大伯一家
家裏的房子在他們手上，父親的撫恤金和家裏存款也給了他們，夫妻倆的工作也都讓他們頂了
還有他們這‘拖油瓶’
黎大伯一家不太樂意
剛好, 黎獻兄弟倆都長得好，黎獻就不說了, 他這會兒已經七八歲了，但是他弟弟黎樹才一歲多
這帶起來也正是麻煩的時候，又是最好送人的時候，他們想著幹脆把人‘送走’，減輕負擔
說是送走，但是其實不如說是賣
黎獻就這麽個親弟弟，他肯定是不願意的，尤其是這一送走就在外地，這以後誰知道呢？
他們這邊也有不少因為生不了孩子就領養的，後麵沒孩子還好，那些後麵又有了自己孩子的，對領養的可說不上好
黎獻不願意
按照他大伯他們的性子來說，黎獻一個小孩其實做不了什麽主，但是他去找了他爸廠裏的領導
他爸是因公去世的，是廠裏的功臣，這屍骨還未寒呢，孩子就要被送走，廠裏沒有不管的道理
這黎大伯一家既然接了工作占了房子，那也沒得說，立馬把孩子送走的道理
在廠裏壓力下，最終黎樹沒有被送走
但是黎大伯被警告了一番，又失去了這賣孩子的感謝費，對兄弟倆自然是不好的
黎獻也挨了人生第一頓打
這後麵的日子，多吃兩口飯就要被打，多看兩眼他們買的東西要被罵，在哪裏都是礙眼的
他們日子不好過
黎獻還好，他那會七八歲了，雖然年紀不大，但是總要好一些，但是他還要帶著黎樹，他才一歲多
他這當哥哥的可以餓肚子，當弟弟的不行
為了避免黎大伯他們趁他不在下手，那段時間黎獻來上課都是把人抱到學校放在外麵的
等後麵大了一些，才讓黎樹在胡同裏玩
黎獻不是沒想過去找廠裏幫忙，但是第一次去的時候廠裏幫他出頭，保住弟弟，他挨了毒打
第二次去的時候廠裏幫他罵了黎大伯，他回來又狠狠挨了頓打
第三次去，看著不耐煩的廠領導，他默默回來了
他也意識到了，他還是得靠自己
所以後麵他有時間就去那些忙不過來的店裏幫忙，能多一口飯是一口，有時候運氣好，一碗麵能頂兩天，一個饅頭也能藏著餓了再吃
他還要上學，因著他的情況，黃敏敏給他申請了免學費，每學期還有幾塊錢補助，勉勉強強夠他買書本紙筆，其他的好好藏著
這兩年多下來，他零零星星也存了幾塊錢的。錢他藏的好好的，隻有實在抵不住了，才會拿去買點吃的
他想著等他再大一點，他可以想辦法去接些零活，幫著拉拉煤搬東西送東西這些
但是他現在腿斷了，醫生說要好好休息幾個月
要是以前，黎獻會急死，他怎麽能休息兩個月？
休息這麽久，他吃什麽？他弟吃什麽？他住哪裏？他還要上學……
光是想到這些問題，黎獻都沒法靜下來
但是有人說要幫助他
這兩年下來，黎獻其實已經不期待別人的幫助了，因為幫助是一時的，根本改變不了什麽，隻會讓情況更糟糕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尤家人沉著篤定自信的目光，黎獻覺得，她們真的能幫助他
黎獻和尤家人不熟，但是這是這開學兩個月了，或多或少都會看到她們換著人過來接歲歲
一家子對孩子的愛護，不用多說，是所有人肉眼都能看到的
但是黎獻對他們的信任，倒不完全是她們這份對孩子的疼愛
因為對孩子的疼愛也代表不了什麽，就像他的好朋友莊和裕，家裏也很疼他，但是對於黎獻的境遇也無能為力
他信任的是
尤家們疼愛孩子的同時，真的把孩子教的很好
歲歲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她會給他用過的紙筆，不是施舍地給，而是讓他幫忙又給東西
她經常給大家分東西，但是每次到他的時候都是雙份
她依舊每天都會悄悄摸摸的跑去扔‘吃不完’的東西，一次兩次黎獻沒覺得，但是這麽久了，他也察覺到她是故意的
畢竟到後麵他扔的東西的都快比吃的還多了，還有雞蛋什麽的
她就算是不想吃也可以送人，沒必要這樣
如果是一開始就知道歲歲的想法，黎獻會果斷拒絕，但是到了後麵
看著歲歲小心翼翼維持他自尊的模樣，他最終選擇了沉默
他正在長身體，飯量大幅度增加，他弟也大了，前兩年還能滿足他們的飯量，現在根本不夠
就算很多時候他都喝水充饑了，黎樹還是很瘦，一點肉沒長
他們需要吃的
他也，不想傷害一個善良的小女孩
黎獻想，他如果拒絕的話，歲歲肯定會哭的
他最害怕小孩子哭了
麻藥的作用下，黎獻有些迷迷糊糊的，一會想到已經去世的爸爸媽媽，一會想到餓肚子哇哇大哭的弟弟，又想到王師傅說好的下午還有一碗麵……
他猛地一個驚醒
他錯過了一碗麵
“你別動，你還沒好呢”
眼看著人一個猛子起了一下，歲歲把手上的信往包裏一放，走到黎獻的床邊，睜著大眼睛站在板凳上看著他
“是不是很疼？忍一忍，過段時間就好了”
黎獻有些遲鈍地搖了搖頭，眼神還有些渙散，好一會，說道
“黎樹”
“梨樹？”歲歲歪歪腦袋，看著他這呆呆的模樣，疑惑
“你想吃梨啦？醫生說你不能吃，要等一等”
“不，不是，我，我弟”黎獻繼續艱難開口
他麻藥勁還沒過，有些迷迷糊糊，就記得餓肚子了
“你的？唔”歲歲想了想，在小包包裏掏了掏，掏出個橙子遞了過去
“沒有梨，你先拿個橙子吧，不過不能吃哦”
黎獻：……
“弟弟”
最後還是同樣留在屋子裏的遊寧率先反應過來，衝著歲歲拍拍自己，奶呼呼的
“弟弟，寧寧”
歲歲恍然，看著病**艱難點頭的黎獻，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辮子，說道
“我姐她們過去啦，你別擔心，我姐可厲害了，肯定會把人和錢帶回來的，她以前可是我們大隊大隊長，是市裏先進，縣裏勞模……”
本來還有些擔憂著急的離黎獻默默閉上了眼睛
這個話，他已經聽了很多很多很多遍了
真的，他不明白，平日安安靜靜不怎麽說話的人怎麽一提到親姐，就會停不下來
他懂
他知道
她姐一打五，她姐考清大，她姐最厲害，她姐……
她姐這會已經到了黎家了
幫人幫到底，人也送去醫院了，錢也出了，雖然這點錢她們不是很在乎，但是，能省點錢何樂不為呢？
這錢拿去給小崽子都又能買好多東西了
怎麽也不能便宜了黎家那些個人
尤其是這沒看到就算了，沒有能力幫忙也就算了，這都到跟前幫了一半了，還是幫到底吧
這對她們也不是什麽很難的事，但是對於一個孩子，確是一輩子的事
一家子想了想，手一拍板就先去黎家了
黎家很好問，知道具體的街道，再過去一問就能找到
他們沒有住在黎獻爸媽的筒子樓裏，而是依舊住在老四合院裏，至於那房子則是被他們租出去了
黎大伯夫妻倆以前一個是臨時工，一個是做點手工活兼職的，
日子過得不好，全靠黎獻他爸每個月接濟日子才勉強
後麵黎獻爸媽都沒了以後，他們的工作就被這夫妻倆接手了
現在兩個人每個月拿著二十五六的工資，加起來一個月五十出頭，還有黎獻爸爸的撫恤金和以前的存款，日子絕對不可能難的
他們家也就上麵一個黎老婆子，下麵三個孩子，就算是再加上黎獻和黎樹兄弟倆兩個，也難不到哪裏去
畢竟他們兄弟倆都是城裏戶口，是有固定的糧食份額的
不說他們占了房子，拿了錢，接了工作，就說普通的稍微有良心點的親戚來照顧兩個孩子，也不至於讓人日子過成這樣子
總的來說，這一家子都不是什麽好東西，而且蠢
說個難聽一點的，兩個孩子光吃飯能花多少錢？
他就普普通通拿點糙糧讓人吃，真不想養人了，先把人養大一點，等初中畢業就讓人出去幹活賺錢，其實也沒人會說什麽，還能稱讚他們她們有情有義
但是就這點他們都不願意做，那收拾起來可不要太簡單了
這種偏向於找茬的事情，基本是尤餘餘幹的。這人和遊尋結婚幾年了，也沒沾著人的正氣，總而言之，就是氣人一把好手
由尤餘餘帶頭，她們來到了這邊黎家
黎大伯一家住在普通兩進的房子，裏麵總共住了5家人，黎家分了兩間房
按理來說，是兩個兒子一人一間的，但是黎獻爸這邊有工作以後，四合院就全是李大伯一家子住了
他們夫妻兩個加上黎老婆子，還有三個孩子
尤餘餘幾個過來的時候，黎大伯和他媳婦還在上班，家裏隻有幾個孩子還有黎老婆子
這老婆子長得就是一臉尖酸刻薄的模樣，穿著嶄新的衣服，這日子過得還好著呢
再看看其他幾個孩子身上穿的衣服，也都挺新的，看著就是這兩年才新辦的
這會兒，幾個人正圍著水龍頭處洗菜的小男孩，時不時拍人腦袋一下，然後，趁著人沒注意，就把人的腦袋按到菜裏麵去
“你們幾個死小子幹什麽，要死了啊”黎老婆子趕緊過來，罵罵咧咧
就在尤餘餘覺得她勉強還有幾分人樣的時候，就看到她巴掌啪啪拍在黎樹背上，看著盆裏被壓壞的菜，罵道
“沒用的隻知道吃白飯的東西，這麽大人了，洗個菜都不會，要你有什麽用？”
“你哥那白眼狼也是，一天天隻知道在外麵玩，從來不知道幫家裏，真是上輩子欠了你們的……”
尤家人看得皺眉，尤其是尤餘餘，她自家崽就是個小子，雖然小一些，但是吃得好，看著和黎樹也差不多大
這場麵當娘的可看不慣，她過去把那老太婆掀開，拎起黎樹，給他拍了拍身上的水，道
“你叫黎樹？”
黎樹警惕地看著她，跟狼崽子似的呲了呲牙，重重拍著她的手，想要跑
“我不跟你們走”
尤餘餘穿的好，黎樹還以為是又是想來‘買’他的，那小虎牙咧著凶的不得了
“挺有勁的，剛才被欺負的時候怎麽沒見你這麽有勁？”尤餘餘有些訝異
看著他這麽被欺負，她還以為這是個小白菜呢，沒想到是頭小狼
“是你哥讓我們來找你的，他腿斷了住院了”
看著黎樹警惕的模樣，尤餘餘也不考慮，他年紀小能不能接受，直接就說了
“什麽？我哥他怎麽樣了？”黎樹立馬變了臉色，收起凶意的臉色，著急拉著尤餘餘
“被些狗東西從牆上推下去腿摔斷了，手術已經做好了，一會就帶你過去，去那邊站著去”尤餘餘拍拍他的腦袋
黎樹還想再問
“過來吧，你哥讓我們來接你，他說他想吃綠豆糕”尤月月衝他招招手
這是之前黎獻讓她說的，尤月月覺著這應該是他們兄弟倆的暗號，確實挺聰明的
果不其然，她這麽一說，黎樹的警惕完全消失，走了過來，臉上全是焦急
“姐姐，帶我去找我哥好不好？”
“不著急，這來都來了總得先要了錢”尤月月看向那邊黎老婆子
“什麽錢？那小子自己在外麵惹了事，關我什麽事？”黎老婆子立馬否認
“我們可沒說他惹事了，你這老太婆怎麽淨是汙蔑人看不得人好呢？難不成你不是黎獻那小子的家長？那你一邊去，我找的是他家裏人”
說著，尤餘餘雙手抱胸，在院子裏就喊了起來
“喂，黎獻的家裏人呢，怎麽沒出來？這自家孩子腿斷了都不知道出來的，難不成是死了嗎？”
“說什麽呢？你才死了的，老娘就是。但是那小子爹娘都死了，是沒人管教的野東西，有事別找我們”黎老婆子刻薄道
“原來是你們的呀？那我還真沒認出來，畢竟就你這看起來尖嘴猴腮刻薄刁難的模樣，那長得確實不像嘖嘖”尤餘餘嘲諷
“你個賤丫頭是不是來找茬的？我呸，長得一臉狐媚子，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騷狐狸，在老娘麵前裝什麽裝？看老娘不撕爛你的臭嘴”
黎老婆子衝了過來
“喲謔”尤餘餘更興奮了，打架啊
“誰怕誰啊？你個鼻子長□□全是屎味的黑心婆，我在外這麽多年還是頭一回見
這麽對待自家的孫子，你那兒子兒媳就沒有大半夜回來跟你打個招呼？我覺得他們肯定有很多話想對你說……”
尤餘餘嘴上罵著人，那手上動作相當利索的，把旁邊的菜盆往前麵一扔，那老婆子不注意就直接摔倒
尤餘餘再上去揪著人的頭發，那麽狠狠一扯
“啊，你個賤貨，千人騎的婊子爛貨……”
尤餘餘嘖嘖兩下，揪著人的頭發就直接往她腰上那麽一坐
“來，繼續說，我可喜歡聽潑婦罵街了，等下次我拍那些害死人被拉進地獄的老婆子的時候，就來找你，保準像得不得了”
黎老婆子疼得叫喚，沒空罵人了
眼看著這邊說個話的功夫就打起來了，這院子裏外的人可都驚了，這對老婆子動手吧，他們不意外
這尤餘餘一大姑娘，動手就算了，還贏了？贏了？這靠譜嗎？
還有這說的，哎喲喂，他們聽著都想捂耳朵，好好的姑娘就別開口了
“哎哎姑娘，快起來，快別打了，等會傷到人了”
“有話好好說”
……
“我這不是好好說他不聽嗎？”尤餘餘一動不動，找著角度把人束住，悠哉悠哉
“不過我和她也沒什麽好說的，長話短說，她家黎獻在外麵被欺負打斷腿住院了。我們墊錢了兩百多錢，把錢給我們我們就走”
“這沒得說救了人還要貼錢的道理吧？這我們賺錢也不容易咧”
“什麽？兩百多？你怎麽不去搶？我沒錢”黎老婆子大喊
其他人也有些嘀咕了，兩百多啊，這可不是一筆小錢，一個個目光有些異樣的看著尤餘餘幾個，有些懷疑她們
“這可不是我亂收錢，這可是醫院說的，我騙你們幹嘛？不相信到時候跟著去醫院看收據就好了，我這還沒算我們打車的錢咧”
尤餘餘聳聳肩膀，又帶著些惡意地笑了起來
“別怕嘛，雖然說200多不少，但是你們家兩個工人呢肯定有錢的，而且那欺負黎獻的人他也知道，到時候你們再去找人要錢唄？”
“雖然這醫藥費兩百多，但是這再加點精神損失費，你們要個三五百的也不過分吧？這兩腿可得養好幾個月了”
黎老婆子有些心動了，但是要錢是要錢
“反正老娘我沒錢，你們自己要救他，要送他去醫院，關我什麽事兒？要我說斷就斷了，上什麽醫院？”
“我還沒說你們多管閑事，花了錢沒找你們要錢呢”
大家看向黎老婆子的臉色變了
雖然她們平日對孩子不好對不好，那都是生活上的事，算是自家事，一家人磕磕碰碰的也正常。但是這斷腿，就有些讓人心涼了
“翠花啊，你這話可就不對了，黎獻可是你親孫子啊”
“你可別忘了你家老大老大媳婦的工作這些怎麽來的”
“趕緊先去醫院看看孩子，這要是真的該交錢就交錢，這知道是誰傷的，那總歸會把錢討回來的”
……
聽著這些人紛紛說著，尤餘餘又扯了扯笑容，惡劣道
“可不是嘛，我們都問好了，那打他的狗崽子們肯定不缺錢的，說叫什麽周明浩，錢愛國，鄭紅軍的，家裏都是領導呢”
黎老婆子的臉色瞬間變了
這幾個孩子，可都是領導的孩子咧，她兒子還在人手底下待著
這要錢
“沒錢，你這小姑娘怎麽這麽小氣呢？一點都沒有奉獻精神，怎麽不學學人雷鋒做好事不留名？這不就是送人去個醫院？你還要錢？”
“而且我讓你送人去了嗎？憑什麽找我要錢？”
黎老婆子賴賬，甚至轉頭就汙蔑其自家黎獻
“再說了，誰知道是不是那小子自己在外麵惹了事誣陷別人，那小子從小就不老實，你自己要管你就管，反正我們是不管的”
簡直是歎為觀止
尤餘餘驚歎，這城裏不愧是城裏啊，就她們大隊名聲最刻薄的左蠻子在這裏也得甘拜下風
聽聽這是什麽話啊
“沒事，沒錢就沒錢，你們反正還有房子，我不介意拿房子抵債”尤餘餘露出白白牙齒
“或者拿工作換”
黎老婆子臉色一變，又開始罵天罵地，反正吧，就是不給錢
“你要是不給錢，那我們可就得去醫院鬧了，到時候不給你們醫，你家男孩子腿斷了，成瘸子可是一輩子的事兒？”尤餘餘重申
“你們可是領了你們兒子的撫恤金，占了他們夫妻倆的工作拿了他們的房子，現在人腿斷了都不管嗎？”
“什麽叫拿他們的，他是我兒子，兒子的東西就是老娘的天經地義”黎老婆子繼續叫囂
周圍的人看著表情都不太好，但是
200多塊錢呢
他們暫再是看不慣這老婆子，還能自己把這錢拿出來嗎？
一個個隻能指責著這老婆子，又欲言又止的看著尤餘餘
“姑娘啊，救人救到底，這錢都交了”
“黎獻那孩子是個能幹的，讓他長大了賺錢錢還給你，這腿是一輩子啊”
……
“那跟我有什麽關係？這他家裏有錢不拿，200多塊錢的總不能叫我一個外人貼吧？不然你們這些鄰居湊一湊？”尤餘餘挑眉
大家不說話了
就黎老婆子這樣子，他們這湊一湊，那真的就是湊一湊，拿不回來的
“嘖嘖，既然這老婆子不願意出錢，我就走了，實在不行，把這小的拿去賣了應該能抵一點”
尤餘餘鬆開黎老婆子，過去拎著黎樹，那惡霸模樣，尤月月幾個都看得嘴角一抽
總感覺她們自己才是壞人
挑完了事，幾個人也不留在這了，來之前就沒想到今天會拿到錢
這事也不隻是錢的事
主要是為了先過來把黎獻斷腿的事情宣傳出去，再把黎樹帶過去
黎獻在醫院還得住很久，黎樹一個人在黎家他不放心，而且他也需要人照顧
這小崽子就挺合適的
她們是打車回來的，一路上黎樹都安安靜靜的，就跟轉了性一樣，看著就是個小可憐的模樣
要不是見過這小崽子之前小狼崽一般的反應，她們還真會被騙
下了車，到了醫院，那本來還安安靜靜的黎樹立馬動了，幾個人還以為他要跑，嘴張一半呢，就看到他唰一下跪了下來
因著長期營養不良，四歲的他個子很小，看著和遊寧都差不多，但是臉上沒有遊寧的嬰兒肥，瘦瘦的小小的
他是單眼皮，眼睛長長的，瞳孔有些淺，人天然就帶著幾分野意。
不過這會他沒有半年凶意，臉上全是驚恐害怕，跪在地上，緊緊抱住尤餘餘的腿，像是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聲音顫抖
“我，我，值錢的，我哥的錢我還給你們，你們，你們別收錢”
“你們，可以賣了我”
說著，他實在忍不住哇，一聲大哭了起來
就
尤月月幾個麵無表情地看著尤餘餘這個嘴欠的人
尤餘餘：……
她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