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尤麗碰瓷了知青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大隊，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吧
畢竟尤麗這人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大隊五大不好惹老太太，她那是占前三的，至於名次，那不太好分
但是大隊都說東有尤陰陽，西有左蠻子，寧被狗咬不惹東西，可想而知她們的威懾力
意料之外則是，尤麗雖然名聲在外，但是一般不惹她，她還是如同表麵一樣，是個和善的老太太的
但是要是把人惹到了吧，那陣仗一般人也抵不住的
歲歲雖然是個小崽子，但是對這些大隊上的流言蜚語，那也是一清二楚的
她們小孩子也是有消息網的
“歲歲歲歲，你什麽時候能好？”
“還疼不疼？”
“我們去抓魚”
……
二狗子鐵柱二妞三個和歲歲蹲在院子外麵，碎碎念念，關懷了歲歲一場，開始炫耀起來
“我家吃肉餅子，可香了，我下次還想被野豬追”二狗子擦了擦口水，不怕死地說道
“我，我吃的豬肉粉條，超級超級好吃”二妞咽咽口水，然後瘋狂搖腦袋，“但是野豬還是算了”
“我啥也吃不到”鐵柱鬱悶
聽罷，幾個人同情地看著他
他們大隊平日分東西多是以戶來分的，這種情況下，鐵柱他們這種分家了家裏人少的能吃的量還多些，但是奈何不住
鐵柱他娘是扶弟魔咧，有啥都給家裏弟弟送過去
這不，這次一斤半斤豬肉，那是一點沒剩地拿過去了，她家就剩下用來燎了豬肉占著腥臭味廢油的鍋
歲歲蹲在一邊，聽著他們碎碎念念，微微歪了歪腦袋，然後一下子站起來，噠噠噠就跑家裏去了
“她，歲歲幹嘛呢？”
“歲歲？”
二狗子幾個人有些迷茫，但是要讓他們進去的話
啊，他們膽子還是不夠咧
不怪他們膽小，實在是，在他們小崽子的排名當中，大隊上最不能惹的人物，歲歲家占了一半
他們隻是無辜皮實的小崽子而已啊，驚受不了太多的驚嚇
而這邊，歲歲噠噠噠拖著腳，探頭探腦來到廚房
很好，她姨在房間聽收音機，她奶這會在那邊抱柴火
歲歲踮著腳來到這邊櫥櫃，看著裏麵的土豆餅還有麵餅子還有一個罐頭盒裏的酸菜肉醬
他們家分到的肉還挺多，家裏吃的也不少，現在天氣熱不好保存，就做成肉醬，可以久一點
這做法是尤餘餘在外地出差的時候學的，由尤年年操刀，做出來的味道可香了
歲歲嗅了嗅，彎彎眼睛，然後鬼鬼祟祟拿了個臉蛋大的麵餅子和土豆餅，往上舀上兩勺滿滿的肉醬，就開始往外麵跑
剛跑到門口，她就和抱著柴火的尤麗對了個麵
“你幹嘛？”尤麗狐疑地看著她
歲歲趕緊把右手放在背後，無辜地搖著腦袋，“沒啥”
然後，她麵朝著尤麗一點點挪著步子，鬼鬼祟祟地後退，後退，退到門後趕緊跑人
“……我有這麽小氣嗎？”等人跑出去了，尤麗摸了摸自己帶褶子的臉，有些惆悵
“我也不是那種小氣吧啦的老太太啊”
完全不知道自己幹的壞事已經被發現的歲歲偷偷摸摸地拿著東西跑到外麵，二狗子幾個人還在牆外麵蹲著
“歲歲”
歲歲走了過去，彎著眼睛，把手裏的麵餅和土豆餅遞給他們
“吃”
“歲歲”三個人感動地眼淚汪汪的
這可是麵餅子土豆餅還有肉醬啊，三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猶猶豫豫
“吃”
歲歲直接把東西塞給還沒吃到肉的鐵柱，然後坐到二妞旁邊，雖然吊著一隻手，但是習慣了也還好
這**啊，實在是太大了，尤其是鐵柱可很久很久沒吃肉了，上次吃肉還是過年
幾個人最後還是沒忍**，他們嘰嘰咕咕一陣，拿了塊最大的遞給歲歲，上麵滿滿的肉醬
歲歲眨眨眼睛，然後搖搖腦袋，軟乎乎道，“我不能吃啦，會拉肚子”
這東西沒熱，豬油有些凝固了，對其他小崽子是上好的美食，對歲歲來說就是拉肚子利器了
鐵柱三人對視了一眼
“你吃多的，我們吃少的”二妞和二狗子相當講義氣地拍拍胸口，讓他這個小可憐吃多的
鐵柱感動得眼淚汪汪的，“我們要做一輩子是好朋友”
“必須的”
幾個小崽子就坐在牆底下，許下一輩子的承諾
歲歲家裏條件好，對這些吃的不像其他小崽子那麽饞，就這樣看著他們三兩口把東西下肚，然後舔了舔舌頭還有手上的油漬
“髒”歲歲還有一點點小嫌棄咧
她是愛幹淨香噴噴的小崽子
“嘿嘿”二狗子幾個人傻笑，好吃的怎麽會髒呢？他們身體好著呢
“對了，歲歲，我聽到我娘和三姨婆偷偷摸摸說要給月姐說親，還要搶她拖拉機手的位置”
吃完東西，鐵柱可算是想起他過來的目的了
“三姨婆？”歲歲思考了幾秒鍾，眼神裏透著幾分小迷茫
“哦哦，是我三姨婆，算是你”鐵柱抓耳撓腮想了半天，憋出來，“就是你三，姐？”
別看歲歲年紀不大，但是拖尤麗當初改嫁的福，她們家的輩分，在大隊那絕對是最高的那一批
但是這麽說，歲歲還是很迷茫，鐵柱又道，“就是那個左蠻子，你姐親爹他娘，那個搶你東西的老太婆”
這個形容，讓歲歲立馬定位成功
她右手捏了捏，氣鼓鼓生氣道，“壞家夥”
“就是就是”
“你一定要和月姐說”
歲歲點著腦袋
幾個人說著說著，看到那邊回來的尤年年，二狗子幾個縮了縮腦袋，立馬慫慫地撤退
“我們走了”
“下次來”
尤年年一回來就看到幾個小崽子朝著前麵跑開，她眯了眯眼睛，走過來一點不意外在牆角下看到蹲著的歲歲
“娘”歲歲軟乎乎走過來想要抱她
“都是汗，離我遠點”
尤年年讓開身，走在前麵，歲歲屁顛屁顛跟在她後麵，看著她打水，看著她洗手，然後把自己的小手也伸了過去，上麵還沾著幾分油漬
“你沒偷吃餅子吧？”尤年年晲她，“要是拉肚子就打你屁股”
歲歲下意識捂了捂屁股，趕緊搖著腦袋，湊過小腦袋給她看自己幹幹淨淨的嘴角
“沒吃噠”
尤年年這才放心幾分，也不在意她拿東西給那些個小崽子的事情，給她洗了洗小手，又囑咐了幾遍
“水要喝燒開的，東西不能吃涼的，不能玩水不能……”
歲歲晃晃小腦袋，這些，她都能背啦
尤月月這段時間都去支援農場，中午不回來吃飯，因此尤年年一回來，她們就開始吃午飯了
中午吃的主食是麵餅子和土豆餅，菜就是炒豆角還有豬肉醬，還有一塊野豬肉打算等晚上尤月月回來再吃
“咱家是不是得養隻貓？這廚房好像進老鼠了，上午還有十七張麵餅十三個土豆餅，現在一樣少了一張，嘖嘖”尤麗笑眯眯說著
歲歲聽得腦瓜子都快鑽碗裏了，臉上帶著幾分小心虛，“小老鼠壞壞”
看得桌子上的人很是好笑
“對了，娘你咋去招惹知青了？”尤年年問了起來，“你不是覺得一向覺得他們也不容易嗎？”
一個個城裏年輕後生，好好日子過著跑到鄉底下挖地，雖然活幹的不行，但是苦是吃夠了
“嗬嗬那是以前”尤麗想到今天聽到的，冷笑一下，“一群幸災樂禍的蠢東西，再說了，誰能確定之前那陷阱不是知青弄的？”
“不至於吧？”尤年年和尤餘餘對視一眼，紛紛皺眉
“他們一個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但是還能背後碎嘴子”尤麗氣得不行，冷笑
“再說了，挖坑要多大力氣？我就覺得咱們大隊的人沒這麽蠢，誰家沒孩子？誰家沒親人？蟲兒坡那麽多人去，也就他們三五不分的知青還能不清楚”
“反正這事情不能就這麽過了”這人肯定得揪出來
尤年年目光也沉了沉，說道，“我後麵去查查，之前倒是沒想到這點”
“最好別讓我逮到是哪個癟犢子幹的”尤麗罵罵咧咧的
倒是平日話最多尤餘餘若有所思，一張臉蛋嫵媚妖豔，微微垂著眸看著也格外好看
問消息啊，這個她在行啊
“仔細你的腿”
尤餘餘算得上是尤年年親手帶大的，她這一撅屁股作為親姐的尤年年就知道她什麽個心思了，立馬陰測測說道
尤年年立馬縮了縮腦袋不說話了，她長相妖豔，善於利用自己長相，但是從小被親姐親娘護著，性子相當單純，雖然是單純到有些噎人的那種
而歲歲則是相當習慣家裏她娘一人掌管全局，她姥出主意指揮，她姐出力，她姨挨罵的場麵了
等到她們說完了以後，歲歲碗裏的飯也吃完了，她抬起腦袋慢吞吞地說道
“剛才鐵柱和我說他娘和他三姨婆……”
巴拉巴拉重述了一遍，歲歲氣鼓鼓道，“壞家夥”
“嗬，打得一手好主意”
尤年年知道他們無恥，沒想到這麽無恥，孩子她一個人辛辛苦苦帶大，那邊一粒米都沒出，現在就想摘桃子了，真當她是個軟柿子啊
“嗬嗬老娘這些年修身養性，倒是讓他們真把我跟那個老虔婆相提並論了，老娘這就讓他們知道這大隊上東麵有我，西麵就沒有人挨得上麵”尤麗也冷笑
兩個人臉色陰沉，目光凶惡，顯得尤餘餘這個隻有臉的人相當弱小可憐又無助，一把摟著一邊的歲歲瑟瑟發抖
倒是歲歲還很是淡定，眨了眨眼睛，伸手喝著溫茶，小口小口的，很是乖巧
**
尤月月今年十七歲，前兩年高中畢業，一畢業就趕上他們這邊要建農場，縣裏幫著聯係拖拉機，再出政策可以讓大隊先出一部分錢買拖拉機，後麵再出一部分
這樣好的政策，當時尤月月就覺得不能錯過，遊說著大隊長頂著壓力買了車
那時候大隊選了好些人去練，尤月月一個年輕女人在一堆嘲笑聲中，不僅文考第一還開得最穩，開車修車她都學了個大概，在公社裏是當之無愧的拖拉機第一人了
這支援農場可少不了她，畢竟除了開車，修車也是少不了的
轟隆隆開著拖拉機回來，一想到農場那些明裏暗裏打聽獻殷勤送東西的人，她嘴角就一抽
這些人啊
看人能不能看到本質？
長得一般的人獻殷勤是真沒用啊，她小姨隻喜歡長得好看的
而且那喜歡，來得快去的也快
大家隻知道她小姨結了三次婚，隻有尤月月知道她還處過多少對象了，想起那一二三四五六七……
個曾經的姨爹
這真處了對象也不一定能上位啊
想到這些 ，尤月月就頭疼，每次遇上他們她也很尷尬的好不好？她小姨能不能靠點譜？
在這種煩躁中，她再次來到了倉庫，一改往日，每次守著的何五叔公沒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微微拱著背，一臉期許看著她的何有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