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歲歲的學校是小學初中高中一體的, 學校範圍很大，學生數量更是很多，打打鬧鬧很容易出事，所以一直都是有一個醫務室的
本來裏麵的醫生也就是普普通通醫術平平按情況拿藥
但是
自從歲歲來了以後, 她進醫院的次數可太多了, 今天這裏不舒服明天那裏不舒服, 要麽手砸到要麽腳撇了要麽哪哪悶不舒服，這些都還是小問題，偏生她問題賊多
問問藥問問病問問處理方法問問意外
來一次兩次醫生支支吾吾, 來三次四次歲歲自問自答藥，來五次六次醫生支楞起來
她，絕對不允許自己還比不過一個小崽子，更不想每次都對上小崽子歎氣的聲音
再幾年時間下來，醫務室的賈醫生已經從可是簡單處理感冒發燒還有些外傷扭傷, 到現在高燒骨折大出血內傷都能處理，雖然有些處理了要送醫院, 但是也不像以前一樣嚴重問題就送醫院去了
不過也不可能每天都有人不舒服，賈醫生今天就過了一個相當清閑的天, 正等著十分鍾後下課鈴聲響起就一起放學回家, 晚上再去看個電影了
病人來了
“放開我, 啊, 誰讓你們碰我的, 小心我搞你們耍流氓”
“何雙夏你個賤人，你個沒爹要沒娘養的沒教養的鄉下丫頭，天天混在男人堆裏, 誰知道都幹了些什麽齷齪”
“啊，誰打我？你們這些個狼狽為奸的東西, 你們欺負人，快來人救命，殺人了”
……
賈醫生收拾東西的手一頓，腦中下意識就開始回想起了醫學知識，隻聞其聲未見其人，根據這情況來看
這是有人發瘋了？
這還是頭一回見到咧，賈醫生飛快換上衣服，還有些小興奮了，這醫術的進步就是需要病人多一些嘛
“咳”不過等都人進來以後，賈醫生立馬正色了起來，看了看這一群人，道
“怎麽回事？哪裏有不舒服的？”
“你沒眼睛嗎？看不到我受傷了？我脖子好疼，手也疼，趕緊給我看看”
一到醫務室，何盼月用力甩開拘著她的何雙夏和二妞兩個，揉著手，囂張沒有禮貌地直接大叫
賈醫生：……
她還是覺得這應該是傷到腦子了，正常人能這麽說話嗎？
但是看了看何盼月脖子上明顯的青紫，賈醫生撇了撇嘴雖然不樂意她的態度，但是還是過來給她看
“這怎麽傷到的？”賈醫生問的是旁邊的何雙夏幾個
作為歲歲的小夥伴，她對這群人都挺熟悉的
“能怎麽傷的？還不是這群人打的，你們給我等著，等我爸媽過來了，我要讓你們好看，到時候都給我賠禮道歉。呸，就是跪著給我道歉我都不原諒你們”
何盼月罵罵咧咧，臉色通紅，想到之前的選舉胸中還是帶著一股子的怒火，坐在凳子上麵，再看著何雙夏幾個，突然趁著她們不在意又起身大步朝著這邊過來，一巴掌就想往何雙夏臉上打
幾個人都沒想到這人能發瘋到這個地步，躲也躲不急，好在溫獻跟著她們一起過來也不是為了當擺設的，皺著眉拽著她的手腕，一個用力又把人給撇了出去
溫獻低頭看著甩出去的何盼月，眼中難得帶上幾分厭惡，沉聲道
“就是這樣受傷的，這人在教室裏對著老師動手，把老師抓了一臉血，被掀開後摔著了。問題不大，不嚴重，賈醫生你隨便給她擦點藥酒就好，我們主要是把人看著免得她出去發瘋”
也免得在教室裏嚇到其他人了
“什麽叫問題不大？”何盼月倒在地上又開始尖叫
“你們就是故意的，故意看我笑話，故意針對我。所有人都偏心，都偏這沒人要的賤人。你們打人，老師也打人，我要去告你們，我不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
整個就是隨便發瘋
賈醫生看著何盼月這模樣都不太敢動，棘手地看著這人，又看看溫獻她們，遲疑道
“看她這麽精神，應該傷得也不嚴重”
就這模樣，誰敢上去啊，這可是連老師都敢撓的人
“你睜開你的眼睛看看我這叫不嚴重？好啊，你們是不是也認識？你們就是針對我，啊”何盼月說著又開始尖叫起來
何雙夏都沉默了
她開始思考這人上輩子是怎麽樣的了
上輩子何盼月可謂順風順水，沒有尤月月出手，何有望在當年就當上了校領導，後麵一路上升，在何雙夏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是副廠長了，沈曼也是中層領導
可想而之何盼月的物質條件自小就是極好的，順風順水沒經曆過什麽挫折
後麵她和小混混攪和在一起害了莊和裕，這應該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困境，但是這也由何雙夏替她頂了
她有爸媽疼愛和弟弟狼狽為奸，兩個人關係極好，這事情發生後她依舊不痛不癢，沒兩年考上了大學，畢業後嫁了個好人家，日子過得很不錯
一直到
何有望沈曼兩個人隨著時代的潮流被淘汰，廠子破產，兩個人也沒有奮鬥的想法了，靠著何盼月過著舒舒服服的日子
再後麵，何盼月丈夫貪汙下獄，她頂替人上大學的事情爆出去，她也失去工作，一家子的也和樂不起來了，吵吵鬧鬧的
何雙夏見他們日子過得一團糟了也就沒在關注他們了，等後麵再傳出來消息，就是這人瘋瘋癲癲被孩子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感情這是天生就帶著點遺傳啊，一旦事情不和自己心意了就爆發？
這才叫天生公主病啊
何雙夏看著在那邊肆意撒潑跟瘋婆子一樣的何盼月，搖了搖頭，隻可惜，沒有那個公主病
這人上輩子順風順水的生活，就是踩著她娘的屍骨，踩著她的未來，踩著那被頂替上學的人的未來的
這輩子，才是她該有的日子
“這人情緒不穩定，也隻是擦傷，就在這邊等著她家裏人過來了再看吧，不然別傷著賈醫生你了”何雙夏也知道賈醫生的顧慮
就何盼月這情況，擱誰都得有這個顧慮的
也不是，旁邊的溫獻就完全沒有，這人對於何盼月的舉動那是麵無表情的，何雙夏一點都不懷疑她要是敢再上來，溫獻還敢摔人
真是一點不憐香惜玉的，真不愧是尤月月教出來的徒弟
因著何盼月的發瘋和不配合，幾個人也就在這邊醫務室守著，等到下課鈴聲響起，可是把溫老師給守來了
這麽一會到功夫，他臉上脖子上是血淋淋的，一條條抓痕看著都嚴重
“嘶，怎麽這麽嚴重？”賈老師都給嚇了一跳，拿起一邊的消毒消炎藥這些過來
“趕緊過來坐上，這一會塗了你再去醫院打個破傷風，這要是感染了可麻煩了”
溫老師也無奈，他沒有鏡子看不清具體怎麽個情況，但是想來不會很好了，不過他首先關心的還是何盼月的情況
“何盼月怎麽樣？”
“沒敢給她看，這位同學情緒太激動了，我們想著等你們過來再看”
賈醫生一邊給溫老師上藥一邊心裏慶幸還好剛才沒上去，不然那人見誰撓誰的，這傷要是到自己臉上，她想都不敢想
對此，溫老師有些無奈，但是也不能說什麽，誰讓這人太瘋了呢
就在幾個人在裏麵說著的時候，那邊門口又冒出了個小腦瓜子
“我來啦”歲歲扒著門，探頭探腦小心翼翼地看著裏麵
嗯，沒有一進來就對上何盼月，危機解除，歲歲喜滋滋就朝著裏麵進去，自己抬了個小板凳就坐在一邊，等著一會看熱鬧了
那小模樣，看得所有人嘴角一抽
“你怎麽過來了？”何雙夏翻了個白眼
“我來看你們呀”歲歲乖乖坐在位置上，雙手放在腿上，晃著腳丫，一臉無辜模樣，乖得不得了
“溫老師讓同學回去叫她家長去了，應該要不了多久就能來”
兩邊距離不太遠，就算是時間長一點，最多也就兩小時，現在才五點半，可以等咧
“……”這來看熱鬧的還差不多
不過幾個人到底是沒管她，何盼月坐在裏麵位置，歲歲坐在外麵，中間隔著一堆人，安全還是很有保障的
而何盼月就跟犯人一樣被攔在最裏麵，不過這麽久了，她理智也是回來了一些，還有溫老師在，她衝勁過去，也不敢太囂張了
賈醫生也才敢過去給她看傷，但是也是有溫獻幾個在旁邊，不然她可不想被撓
溫獻力道很大，但是到底隻是把人推開，脖子手腕處有些紅腫，手肘擦傷，後背擦傷，問題不大
歲歲就坐在邊邊角落上，從兜裏掏出個奶糖，剝掉紙殼，往嘴裏一塞，繼續用手杵著下巴看著她們檢查上藥，看著何盼月又發瘋說自己多厲害
她都能想到等會兒她家裏人過來之後的混亂了
有種回到大隊上的感覺咧
嘻嘻
“好看嗎？”
“好看咧”歲歲想也不想地說著，順手把手裏的糖塞了過去，一起分享看八卦的快樂
“熱鬧好看還是腿好看？”身後的人接過了糖，又再次提問
“當然是熱鬧”歲歲話說到一半可算是反應過來了，下意識縮了縮腦袋，然後雙手抱著頭，偷偷摸摸往後麵瞅
這一瞅，就對上尤年年麵無表情的臉
“娘”歲歲仰著腦袋衝著她討好的笑，伸手摟住她的腰，道，“你怎麽來啦？今天放學這麽早？累不累呀？”
“嗬嗬”尤年年冷笑地捏著歲歲的臉頰，道，“我要不來你是要急死誰？你多大了？幹什麽不知道說一聲？”
歲歲這下課就忙著過來湊熱鬧了，完全忘記這一茬了
這不是老實待在學校裏嗎？這不是都是高中生了，好吧，這些話歲歲那是一個字都不敢說的
“唔唔錯了”歲歲隻能老老實實認錯
尤年年輕哼，最後看在她沒有跑出學校的份上勉勉強強原諒了她，然後也跟著她在這邊看著了
咳，她絕對不是因為八卦，她就是記恨何有望以前舉報她們家咧。現在何盼月惹事了，她也得落井下石一下，不然都對不起當年她妹受的委屈
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說長也長，但是說短也真短
一群人隻是把何盼月發瘋的緣由經過說了一邊，再加上寫自己的語言修飾，那邊何有望沈曼福氣得知自家孩子出事了就匆匆趕到了
“月月，月月”沈曼著急喊人
尤年年和歲歲母女倆立馬皺了皺眉，這名字怎麽聽怎麽覺得別扭，但是忍了
沈曼和何有望兩人本來還在上班呢，這鄰居家的劉婷婷就跑過來說她家孩子在學校欺負人打老師被送到醫務室了，兩個人匆匆跑了過來，甚至還打了車
現在看著在裏麵坐著，脖子手臂擦傷的何盼月，心疼得不得了
“我女兒來學校之前都是好端端的，現在這個樣子，你就是老師吧，你得給我們一個交代”沈曼現在也不保持自己柔弱的形象了，憤怒地看向溫老師
“有你這麽當老師的嗎？看給我家孩子掐成什麽樣了，這是要殺人嗎？活該被抓成這樣，這就是說你耍流氓都不為過”
好家夥，好一個倒打一耙
這邊沈曼指責了人一番，那頭何有望也站了出來，話沒有沈曼說得那般難聽，但是也是同樣的
“溫老師，孩子交到學校就是你們老師該承擔起責任的，這孩子平日在家裏聽話懂事，怎麽到學校就惹事了？你覺得你真一點責任都沒有嗎？”
“她再是不對，你一個當老師的怎麽可以對她動手？這孩子傷成這樣，現在外麵還不知道怎麽傳，這讓她以後怎麽做人？我一定會去找領導的，這事你們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說得那叫一個正氣凜然義正詞嚴
反正就是他女兒還小，他女兒還是孩子，他女兒是學生，他犯錯都是你的錯，你活該挨罵活該被抓，是你自己沒用
溫老師聽得是目瞪口呆，都有些氣笑了，感情這無理取鬧都是有家學淵源的啊
他說何盼月怎麽這麽熟練呢
也是，正常家庭家庭確實也教不出來這種性子的人
溫老師冷著臉把之前選班長的事情說了一遍，聲音嚴肅，語氣嚴厲
“何盼月這是接受不了班上沒一個人選她的事實，這情況她傷心我也能理解，但是這並不能成為她當著班上同學麵辱罵同學冒犯老師的借口”
“這件事情很嚴重，我的意見是，在這件事情徹底解決之前，何盼月同學就先不要回學校了”
“你什麽意思？你這是要開除月月？”何有望臉色一變，神色不自然中帶著幾分惱羞，張口就來
“我家月月不是這種人，她不可能無緣無故這樣的，肯定是你們做了什麽，指不定就是那競選的人背後幹了什麽，不然怎麽可能班上一個人都不選月月？”
“現在的年輕人啊，為了點沒用的職位使勁手段，真是給家裏人丟人”
“那可不是丟人嘛，你們這連吵帶鬧不要臉的模樣可不是丟死人了”
眼看著何有望張口就是潑髒水，何雙夏站了出來，麵上那是淡定得不得了
這一家子是什麽德行她早就知道了，對他們的反應一點也不意外。但凡他們要是正常反應，何盼月也不至於這麽神經病
“何盼月這麽神經病跟個瘋子似的，自然不會是無緣無故的，這不是得問問你們自己了”
何雙夏悠悠開口，她簡單利落，目光清明，直直看向何有望，想看他的反應
結果這人完全沒認出來何雙夏的
在何有望的想象中，何雙夏母女倆應該還是在鄉下跟土包子一樣過著日子，沒什麽好提的，他對他們隻有怨恨，可沒有半點感情。
這上輩子過得那般好都不見他為家裏做什麽的，就更別說這輩子被要走這麽一大筆錢的情況了
“沒教養的東西，你父母就是這麽教你跟長輩說話嗎？我們說話有你說話的份？小小年紀就心思歹毒勾三搭四，怎麽做人怎麽管理一個班級？”
何有望厲聲嗬斥，卻沒有如願見到何雙夏害怕瑟縮的模樣，反而得到她一個嘲諷的笑容
何雙夏嘲諷
這輩子的何有望，大半輩子在底層操勞，看不到升職的希望，日複一日，他再也沒有上輩子的那種遊刃有餘體麵斯文了
這輩子的他，活成這個時代最普遍的，普普通通，庸庸碌碌，遇到事情隻會靠著厲聲嗬斥來嚇唬人的老男人
何雙夏一點也不生氣，甚至還想笑呢
“哈哈哈，這話你應該問問你自己吧？何有望，嘖嘖，雖說你和我娘也是和平離婚的，雖然說這麽多年你一分錢沒打回來的，但是，我站在你麵前你都不認識，嘖嘖”
“諾，你不是說的你女兒不會無緣無故發瘋嗎？我這不就是原因嗎？一個背你拋棄的原配的女兒，超過了她一個小三偷奸人的女兒，她發瘋不是很正常？”
“還使手段，嘖，就她這模樣，你也太高估她了吧？”
何有望臉色一邊，嘴唇有些發抖，像見鬼一樣看著何雙夏，仔仔細細上下打量，和記憶中模糊的人影也沒半點對上的
他根本記不得何雙夏長什麽樣，至於蘇淑芬，這麽對比的話，眼睛鼻子確實有模有樣的
他震驚過後就是暴怒，指著何雙夏這個從來沒管過的女兒鼻子嗬斥
“知道我是你爹，你還敢這麽和我說話？你娘就是這麽教你的，看我不教訓教訓你這個不知禮數的不孝女”
說著他就一巴掌朝著人打了過去，簡直就是
“有病吧？”
“你就算是長輩也別這麽不要臉”
“呸，也不怪大隊現在提起你都說你不是好東西”
……
二狗子鐵柱之前差點讓何雙夏被何盼月偷襲，這次是長教訓了，人一湊過來就警惕起來，一人抓手一人攔腰就把人往後麵退
“動不動就打人，你們家是不是有毛病啊，上梁不正下梁歪，還好你當初沒把毛蛋帶走，不然指不定把人教成什麽樣”
二狗子挺著胸站在何有望麵前，半點不虛的
何有望隻有一米七五的模樣，而二狗子可是一米八幾，那經常搬運東西打籃球的，塊頭可是結實了，站在人麵前都是低著頭看人的
他這話話也多，衝著人就從何有望上頭的老祖宗說到他家現在，那嘴碎的，何有望臉都氣綠了
“你”他指著二狗子
“你什麽你，我可不怕你，我爹可是說了，你當年沒少坑他，他要是知道我罵你指不定還得給我點私房錢”二狗子理直氣壯
可是把何有望氣得個半死
那邊沈曼又想加進來幫忙，二狗子就在那雙手叉腰，一張嘴從頭大腳把人給數落了一番
他這人啊，那搞回收的時候還那些個老婆子降價還價，有時候還要和人一起搶東西，那嘴皮子真不是蓋的
歲歲一開始還因為何有望的不要臉而為何雙夏生氣呢，等到二狗子出嘴以後，那就是捂著嘴在一邊樂咯咯看何有望一家三口受氣了
“你，你，不可理喻”何有望最後顫抖著手怒罵
除了這個，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罵也罵不過打也打不過，家裏還有仇，壓也壓不住，他隻得轉移
“你這當老師的就這麽看著學生罵人？我看，就你這麽不敬業的老師，我還不想我的孩子被你教，等回頭我就讓換老師”
“讓你來，別耽擱了我家孩子”
何有望匆匆的來，這回也匆匆地離開，一張臉那是躁得不行，也沒仔細主意這邊的人，走到門口的時候，一隻腳談了出來，何有望直接摔到在地
“誰”他憋著火站了起來
“還記得我嗎？”尤年年輕飄飄看著他，勾了勾嘴角，聲音淡淡，道，“喜歡我們送的禮物嗎？”
何有望臉色一變，目光因測測地看著尤年年
他怎麽可能不記得，當初就是尤年年他們起頭多管閑事幫著蘇淑芬從他這裏要走的錢、要走了房子、還把他爹娘從大隊送了過來，也是她們一封封舉報信直接斷送了他的升職路
他怎麽可能忘記
“何有望，人總是會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的，不過看來，這麽多年你也沒長記性”尤年年淡淡說著
“我還記得，初中那會兒吧，餘餘自己省了很久的錢幫你交了學費，她說，像你這般上進的人應該走出去外麵看看。”
“當初的一番好心，最終還是沒有好報。”
說完，她看向何有望的目光都帶上了幾分厭惡，道，“就你家這孩子，你要是聰明點，就自己把人帶回來別回來了，不然要是被趕走，可就太難堪了一點”
何有望死死看著她，那些曾經的難堪尷尬仿若又浮現在眼前，這有的人受了恩惠會心懷感激報恩，這有的人，就隻會怨恨不幹
何有望就是後者了，這些往事被提了起來，他沒有四號愧疚心虛，隻有不甘，看著尤年年平淡的模樣，他咬牙
“憑什麽，我憑什麽聽你的？”
“你會聽的”尤年年輕笑一聲，帶著滿滿的輕蔑，道，“你最是趨利避害，我相信你會聽的”
何有望臉色難堪，憋紅了一張臉，死死看著尤年年還有她手裏牽著的當年被一堆人判定活不下來的歲歲
很多東西不用細說，光是看穿著氣度就能看出來了
改革開放，各種人家平反，當年人人喊打的資本主義再次回到該有的位置，有錢，找權
何有望最懂有錢能帶來的好處到了
尤年年這個當初在大隊上不起眼的不重要的受人嫌棄的資本家孩子，他惹不起
他就知道，這家人回去是藏了底的，隻可惜，那些年幾次尋找都沒成功，現在也早就失去針對她們的機會了
他陰晴不定地看著尤年年，看得溫獻幾個大男生站到她前麵了，他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至於聽進了沒有，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敢不敢不聽
尤年年看著她們一家帶著不甘的背影，手摩挲著歲歲的手背，目光平靜，並沒有什麽報仇成功的痛快。早在她閨女投訴信寄到北京的時候，這人就已經配不上報複這兩個字了
“娘”歲歲抬頭看著她，歪著腦袋，道，“何盼月以後不會來了？”
“不會了”尤年年毫不猶豫地說著
就這麽一個精神不定的炸彈，她不可能把人留在歲歲班裏，誰知道這人會幹出什麽來
“那可太好了，這人好嚇人哦”歲歲鼓了鼓嘴，對何盼月可有意見了，和她姐裝名字就算了，神經病也就算了
“她都沒有道歉，自己幹了這些人還覺得自己一點錯沒有”
“她要是能道歉也不會這麽瘋了，以後看到人就離遠點”尤年年拍拍歲歲的腦袋，又看看其他人，道
“溫老師明天記得去打個破傷風，別感染了。你們幾個跟我一起，出去打個車回家，這麽晚了小蘇該著急了”
大家夥也才注意到時間，已經七點多了，天都快黑了，也顧不得繼續討論剛才都事情了，趕緊急急忙忙往外麵走去
歲歲有尤年年接倒是不著急，母女倆手牽著手慢悠悠走在後麵，等到門口的時候幾個人已經在等車了。
雖然現在還有公交車，但是公交車等車加回去比起打車得多小半個小時，打車十分鍾就到了，幾個人也沒想省這點錢
現在車子比起前些年多了不少，沒一會就打了倆車，尤年年過去把車費遞給幾個人
“主意安全”
“嬸子和歲歲也注意安全”何雙夏幾個人揮手，坐著車子就離開了，就剩下尤年年和歲歲母女兩個了
歲歲睜著大眼睛在路上看著，等待沒人的空車，一下子就騰空了起來
“呀，娘你幹嘛呢？”歲歲趕緊摟著人的脖子，手腳並用把人抱得緊緊的，怕自己掉下去
“我還不能抱你了？”尤年年挑了挑眉，隻覺得小崽子比起小時候是要重了不少了
“嘻，這不是怕累到你嘛，我都長大啦，重了好多好多”歲歲眼睛彎彎，以前一隻手就能抱起來的小崽子，現在也要尤年年兩隻手才能勉強抱了
重了，也結實了
尤年年又揉了揉歲歲的腦袋，看著大了許多白白嫩嫩的歲歲神色有些恍惚
尤年年還記得，歲歲當初最開始接觸到何有望一家的時候，那會她剛檢查出心髒病不久，就算省城醫院說了好好養著問題不大，一家子也是心裏慌慌的，帶著人來到了北京
那會的歲歲小小的，就那麽一點點，臉色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走兩步就走不動了，病殃殃一看就是病秧子
而現在，小崽子雖然沒有長得多高，但是臉色紅潤，唇紅齒白，精致得像是瓷娃娃一樣，看著脆弱，但是一點也不顯病色了
她現在還好，身體不好，發育得慢一點也無所謂，後麵總會慢慢長高長大，和普通一樣，卻比普通人更加耀眼
光是想想，尤年年眼中忍不住帶上了驕傲
看，她們家的小崽子，被她們養得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