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063
這還叫沒有壞心思呢?
怕是都快把想要欺負她寫在腦門上了!
尹宛趕緊推開他, 裹著軟毯往軟塌裏頭挪了挪,十分驚恐的看著麵前的男人,渾身上下都在戒備著。
看樣子補救是沒法子補救了, 她都聽的清清楚楚。
見她那般躲避自己,魏衡心中隱隱有些擔心。
怕她才受到驚嚇忽然聽說自己要她生孩子的事,會心生懼怕,還會對他產生逆反心理,也不敢繼續去接近他, 隻敢收回手, 在旁邊坐下。
眼下唯一能解決的法子就是先不承認, 等哄好她再慢慢謀劃了。
生孩子的事遲早都會實現, 不急於這一時半刻。
他略一思索, 解釋道, “不是, 宛宛你聽錯了,我不是那意思。我其實是想說, 我就是想和你生生世世在一起, 沒想要拉你一起生孩子。方才是我一時激動嘴瓢說錯了話,你莫要多想。”
“還有,夫君知道你此刻還很心慌, 我也很擔心你心疼你的,又怎麽會說這些嚇你呢。”
說的言辭懇切, 感情充沛,尹宛心中倒是微微有些動容。
畢竟自己方才身陷危機, 求救無門的時候, 隻有他忽然出現,像是從天降的英雄一般救了她。
這份恩情怎麽著也得銘記於心。
其實仔細想想, 在他生病的那段時間,他們二人同床共枕那麽久,還經常隻穿著小衣貼在一起,若是他有什麽壞心思早就動手了,還用得著像現在這樣說出來給她戒備嗎?
答案肯定不是。
所以說,還是不能將人想的太壞。
他其實就是個好人呢。
既然說是因為激動嘴瓢說錯了話,那她信他便是。
尹宛淺淺的籲出一口氣,將僵硬的身子鬆了鬆,“既然是說錯話,那我也不應該一直揪著不放,這事兒就算是翻篇兒了吧。”
她竟然這般簡單就原諒了他。
魏衡心中大快,沾滿愁雲的麵龐霎時間晴朗起來。
“多謝我們宛宛,大人有大量肯原諒夫君。”他寵溺的笑著看她。
尹宛被他熱烈的目光看的又有些不自在,連忙將臉別到一邊。
“我說的隻是方才你說錯話這件事,並沒有指其它的。”她小聲道。
關於前些日子一直故意欺騙她這件事,她覺得,魏衡是得好好同她解釋解釋,再認認真真的道歉才是。
不管目的是為了什麽,欺人總歸是不對的。
錯了就是錯了,有錯就要改。
有句話不是說了嗎,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她隻是希望他們之間多點真誠罷了,也沒什麽旁的壞心思。
魏衡倒是能理解她的意思。
這件事他的確需要好好的同她道歉的,但是呢,並不是現在。
因為那會兒看她慪氣跑走,見她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一瞬間,他就做了決定。
想著,等尋到她,他一定會在安排好給她驚喜的那一刻說出來,求她原諒。
這樣才有意義,也最真誠。
老實說,他真的很喜歡她的真誠與率真,也十分讚同她的想法。
欺騙就是欺騙,合該認錯的。
“宛宛,那件事我會好好同你解釋的。”他鄭重說道,“你再給我一日的時間,明晚我一定好好向你道歉。”
沒有模棱兩可,也沒有糊弄,還給了她一個確切時間,尹宛比較滿意。
她扭過頭看向他,爽快的點點頭,“好,那我等你。”
“一定!”魏衡笑著回她。
兩人就這般達成了共識,做了這個約定。
馬車內的緊張氛圍也在這一瞬間得到緩解,變得十分鬆快。
二人四目相對,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仿佛這一刻這個世間就隻剩下他們二人似的。
被他盯了一會兒,尹宛感覺臉頰開始不由自主的發燙,嚇得忙將臉再次別開躲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樣別扭,但就是感覺很奇怪,還有點心慌。
這種心慌與方才那種又完全不同,根本說不明白是為何。
小姑娘白皙的臉頰已經染上緋紅,看上去十分的羞赧。
這模樣可不就是麵對心上人之時害羞的表現嗎?
魏衡隱隱覺得他的王妃心中好似真的已經有了自己的位置。
回想方才危急之時,她喚他,隻向他一人求救,現在他說錯話,隻是稍稍一解釋,她就很容易的相信了他,樁樁件件皆在眼前,可不都說明了一切麽。
說明她在與他日積月累的相處之中,已經對他有了不一樣的情感,隻有她自己還不知道而已。
他不由暗暗歎出口氣,真好,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是有了回報!
相信明晚過後,事情會變的更加不一樣吧。
思及此處,魏衡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快些到那時那刻。
但是激動歸激動,眼下有件事還得先處置。
他發過誓的,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的女人,柳予風觸了他的逆鱗,勢必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他將身旁的軟毯拿起來,輕輕放到尹宛的腳邊,溫柔的給她掖好邊角。
隨後站了起來,淺笑著看著她,“宛宛,我還有些事要辦,先讓下人們將你送回去,可好?”
尹宛隨即想到他說的事是何事。
他是要去找雲風。
她一下子坐直身子,望著他,急道,“等等,你想要如何對他?”
也不是說自己不怪他,怪肯定也是怪的。
但是雲風本質並不壞,方才隻是一時昏了頭,才對她做出如此逾矩之事。
好在事情並沒有向最壞的地方發展,她就隻是受了些驚嚇而已。
魏衡發起狠來她是知道的,肯定會下死手。
若是真的因此殺了他,或是將其重傷,那她這輩子都會有心理陰影。
“這個......宛宛你先回去,其他的事就交給夫君辦好了,乖。”怎麽做肯定也不便說給她聽。
反正這個奪妻之仇他是一定要報的,殺了他方能泄他心頭之恨。
方才看見那種場麵,魏衡當時殺了雲風的心都有。
但是他不願意讓尹宛看見自己如此殘忍的一麵,隻好將他打翻在地,劃傷他的後背暫時泄憤。
現在,此人就在外頭,得去解決他。
隻不過這種場麵決不能讓尹宛看見。
隻是尹宛心軟,始終覺得雲風這人也很悲慘,從小就成了無父無母之人,還是自己將他從陰暗裏拉扯出來的。
費了許多勁兒才救好的人,若是就這般輕易殺了,真的很令人扼腕。
“你能不能留他一命?”她小聲求道,“雲風其實是個可憐人,之前也像殿下一般對人生充滿失望,整日都很頹廢。我看不過去才出手救了他,讓他對生活重拾信心,不再憂鬱。”
“他方才對我說喜歡,說要與我在一起,我知道那不是喜歡,就隻是被救贖後的依賴而已。是他沒明白自己的真實想法,才做了如此糊塗之事。我現在是很厭惡他,但是真的不忍心看見自己救活過來的人因為我而死,那樣我真的會良心不安的。”
小姑娘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己,像極了那種幫助旁人,卻被人反咬一口的憨憨,弄的魏衡心裏一軟。
他忽然走回到床榻邊,俯身向下,將她整個人都摟進了懷裏。
大手敷在尹宛的腦後緊緊按著,生怕她會再次失去一般。
“宛宛,你真的是我見過在這個世上最好最好的女子,善良,正義,無人能比。”
尹宛沒有掙紮,隻是默默的聽著耳邊傳來他那清冽卻又灼熱的聲音。
他說的對,她是很善良,可是要不是因為善良,也不會發生這麽多事。
說不定她現在正在同父兄在一起呢,哪至於大晚上的還在這裏擔驚受怕。
想起這些日子亂七八糟的事,就感覺異常煩悶。
她歎了口氣,說道,“衡哥哥,我方才說的那些你有聽進去嗎?”
魏衡點頭,聲音沉著,“聽進去了,那宛宛想我如何處置他?”
在她說那番話之前,他還想著一刀了結了那人。
但是在那之後,他發現自己還真的不能這樣做,恐怕會傷了她的心。
尹宛早就想好了法子,他一問,就立刻說出口,“從此以後不讓他靠近王府半步,哦不,不讓他靠近我就好了,我不想看見他。”
“經此一事,我覺得朋友這個詞得重新定義,不能認識一個人就說是朋友。既然他想法不單純,又沒釀成大禍,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往後不理他便是。更何況,衡哥哥如今身居凜州,一言一行陛下都能知曉的,萬一真的雙手染血,恐會對你不利,你要想想宮裏還住著個蘭妃娘娘。”
她想的很是周到,其一為了留住雲風一條命,其二便是真的在為了魏衡考慮。
他的境遇當真不好,沒必要為了她將自己往泥淖裏深陷。
魏衡沒有立刻回她,當下就沉默了下來。
但是大手卻還緊緊的摟著她。
過了半晌,他才鬆開她,說道,“好,都聽你的,那宛宛先躺下歇息,我去去就來。”
尹宛嗯了一聲,就由著他將自己輕輕放倒在軟榻上,蓋上軟毯。
隨後,魏衡撩簾出來。
巷子裏,十幾個護衛一手持著火把,一手持刀,刀刃映著火光,寒光淩冽。
雲風被他們圍在中央,麵色極度慘淡。
見到他出來,他忽地冷笑出聲。
“算來算去,竟然還是沒能鬥過你啊。”
魏衡冷冷的盯著他,眸中滿是殺戮之氣,緊緊攥著衣袖上的雲紋,恨不得一刀結果了他。
但是自己又答應過尹宛不能這樣,於是隻能生生忍著。
他譏諷道,“當然,就憑你如何能鬥得過本王?本王早就說過讓你不要接近本王的女人,總有一日會讓你會後悔的,可你偏偏不聽,現在知道自己輸得有多慘了嗎?”
“宛宛她根本就對你毫無意思,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纏她,當真是其心可誅。你知道嗎,她在意的是本王,從來都不是你。從今往後,你都不要再出現在她的麵前,否則本王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殺死他這話魏衡最終還是沒能出口。
他答應過尹宛的話就一定會做到,決不食言。
但是雲風心中根本就不甘心。
聽他說尹宛隻在意他,就覺得十分諷刺。
“白王殿下,你不覺得你說這話很可笑嗎?若你不是耍陰招欺騙宛宛,她會這樣嗎?根本不會!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很早就認識了,每日都黏在一塊兒不知道有多開心,我們之間的情誼是相互的,不像你,明明知道宛宛對你無意,卻還要使計誘哄,我都為你感到丟人。”
這人說話當真是刺耳的很。
魏衡想要抽刀的念頭已經呼之欲出,雙拳緊緊攥著,骨節已經繃到泛白。
仿佛他若是再多說一句,就會立刻揮刀而下。
“放肆,你當真以為本王不敢殺你嗎?宛宛說要留你一命本王應了,隻是看在她的麵子上,你若是膽敢再說一句,本王立刻要了你的命。”
他聽不得這個柳予風說從前他與尹宛之間的任何點滴,一句一個字都不能說。
從前他們沒在一起就不談,現在她是他的妻,容不得旁人提及半點與情愛有關之事。
得知尹宛對自己還沒有完全恨上,還能為他說話,雲風心中感到十分慶幸。
他想,她這般嫉惡如仇,如果自己激怒白王,他對他出手,將他打成重傷,尹宛會不會就此對白王的印象急轉而下呢?
隻要能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他就還是有機會的。
“白王殿下,你急什麽呢?”雲風笑道,“做了虧心事還不讓人說嗎?你騙了宛宛都不敢承認呢,算個什麽男人,就你這樣的竟敢還想的到她的心,做夢去吧。”
魏衡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聽他這般挑釁自己,忍無可忍,忽地抽出一把刀指向雲風,“好,既然你想死,本王成全你!”
誰知,就在他的刀刺過去的一瞬間,尹宛忽然跑了過來。
她竟膽大的伸手去接白刃。
魏衡極度靈敏,當即伸手將她拉了過來,將刀往上一揚,避開了。
但是,那刀刃卻將他的手臂劃了一條口子,鮮血直流。
尹宛嚇得連忙扯出軟帕按住給他止血,眼裏全然沒有雲風。
雲風還想要做點什麽挽回她,於是急忙說道,“宛宛,我是大夫,我來幫著殿下止血。”
他想過來,卻被尹宛伸手製止。
看見他,她便不由的想起方才那可怕之事。
那種險些被人欺負的恐懼在她心頭久久不能散去,試想,若是自己總是能看見這個罪魁禍首在自己眼前晃,可能真的會有心理陰影的。
她背對著他,將手伸到後方,十分冷漠的製止他,“不需要,柳予風,事情就到此為止吧。我恐怕不能同你一起去渭城了,往後我也不想再看見你,就此別過。”
說罷,她便拉著魏衡急匆匆往前走去。
魏衡也不再多說,跟著她一道前行。
這場爭奪裏,尹宛最終還是選擇了他,他贏了。
不過他不會這般輕易放他,還是會讓那人付出些代價的。
馬車緩緩啟步,在巷子口掉了個頭,往回走。
護衛們也跟著一同撤離,這個方才還劍拔弩張的死胡同,須臾之間就隻剩下雲風一人還處在原地黯然神傷。
“她看都不看我一眼,看來真的是對我失望透頂。”雲風輕聲呢喃,目光追隨著馬車離開。
一直看到馬車拐了個彎,隱在黑暗裏看不到蹤影,他才失去支撐摔倒在地。
他輸了,徹底輸了。
蒼河將馬車駕得飛快,不多時,就已經到了王府門口。
在車上,尹宛要求魏衡去找大夫上藥包紮的,但是他不肯。
他拉著她的手,忍著疼痛說道,“宛宛,我要帶你回家,府裏有藥。”
尹宛隻好不再糾纏,陪著他一起回來。
回到清心苑,下人們便將早前就準備好的金瘡藥拿了過來,尹宛開始給他上藥包紮。
忙活了差不多半刻鍾,才將一切都收拾妥當。
今日也折騰了一天,她也累了,照顧著魏衡躺下後,她也在旁邊躺下。
介於先前鬧矛盾還沒有好,尹宛便又與他分被窩睡,不僅背對著他,還將自己卷的緊緊的。
見她與自己這般疏離,白王心中愣是不舒服。
想著自己為她才受的傷,她肯定不會不管他,於是在心中忽地又醞釀了一個小計謀。
他按著幫著包著傷口的裹簾,嘶了一聲,“好疼,傷口又裂開了,出血了,宛宛你快來看看。”
尹宛哪裏聽得他喊疼,一下子翻過身來,果然看見裹簾上已經滲出鮮血來。
她忙掀開寢被,撲過來給他檢查傷口。
殊不知,小白兔已經入了狼口。
魏衡趁機將人撈進自己的被窩裏,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下子將人壓在榻上,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宛宛,看在我受傷的份兒上,你就可憐可憐我吧。”
“如何可憐?”尹宛詫異問他。
魏衡指了指自己的唇瓣,“親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