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28
這個睡字音咬的極重, 嚇得尹宛臉色瞬時一白。
話說這人怎麽就當真了,方才她就是隨口一說啊,就是意思一下。
他還那樣看著她, 真是嚇人。
她將手放在腰間小幅度擺了擺,尷尬的擠出一個笑來,“我就是隨口一問,殿下日理萬機如何能被我磋磨,若是忙就在書房睡吧, 我不要緊的。”
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
但是明知如此, 白王竟還破天荒的覺得有一些奇怪的失落感。
他想, 尹宛這般高興隻是因為解了禁, 並不是真的想他, 也不是真的為他著想。
看來, 先前兒那些個猜想都是錯的。
他看著她愣了一會兒, 忽然奇怪的笑了笑,“王妃這樣, 難道就不擔心本王會喜歡上旁的女人, 冷落你嗎?”
這......尹宛不知該如何接話。
這個問題她是擔心的,但是又奈何心理上還不能接受與白王那樣。
所以總是很糾結。
但是又一想,他近日都很忙, 哪裏有時間去找別的女人。
更何況,據她這些日子了解, 他好像不是個重欲之人吧。
所以,沒什麽好擔心的, 至少現在是這樣。
頓了片刻, 她道,“不怕, 殿下你若是很忙,我可以去書房看你的。”
她說她不怕。
白王靜靜的看著她,沒有再回話。
過了一會兒,就轉身走了出去。
背影不知怎麽的,竟然看著有些落寞。
尹宛歎了口氣,呢喃道,“奇怪,他怎麽看著不太開心啊?明明都不喜歡我來著,聽我那樣說不應該是這副表情吧,真不知道又是怎麽了。”
“算了,待會兒還是去書房看看他吧,好歹要盡一盡這妻子的責任。”
自從聽到解禁這倆字,尹宛心情就沒有壞過。
先讓春見去閣樓上取書信了,自己則在房中選衣裳,打算明日出府逛逛。
順便打聽打聽城中正在出租的鋪子什麽的,好提前規劃。
選著選著,就忽然想起雲風來,不知道這麽幾日不見他走了沒有。
待會兒等春見來了,還是讓她派個人去外頭打聽打聽才是。
這樣她心裏也好有個底。
等了一會兒,就看見春見從外頭跑進來了,看著還很慌張的樣子。
尹宛連忙放下手中的衣裳,迎出去,問道,“怎麽了,跑的這樣急。”
春見咽了口口水,叉著腰指著那閣樓上說,“小姐,那,那信不見了。”
“什麽?”尹宛大為吃驚,“不見了,怎麽會不見了?壓在墊子下頭的,你翻了沒有?”
“翻了。”春見大喘著氣,“哪兒哪兒都翻了,就是沒見著。明明是兩封信來著,等我去找的時候就隻剩下老爺的那一封,少爺的不見了。”
尹宛一下子呆住,心想這信難道自己長腿跑了?
“你去問問,有沒有人上去過。”
說罷,又忽地覺得哪裏不對,忙道,“算了,還是不問了,你暗地裏打探打探,萬一這信是哥哥派來的人拿走的,這般一問將他們捅出來就不好了。”
堂堂王府被一個遠在渭城的小舅子派人盯著,還揚言要時刻收拾王爺,成何體統。
春見應下,“好,我一定將這事處置好。”
尹宛嗯了一聲,看著外頭天色也不早了,便問,“今晚殿下說了,他要過來用膳嗎?”
春見搖頭,“沒說呢,要不要我現在過去問問?”
沒說......尹宛想了想,這樣跑來跑去飯都要涼了,還是她自己自己送去吧。
“叫人將飯食端著,隨我去書房。”
他不是不讓她進書房嗎,正好趁這機會闖一闖。
萬一他見她這般好,還親自送飯,一感動就收回禁令了呢,之後去監督他不是方便許多。
想到這兒,尹宛不禁笑了起來,心道自己還真是個大聰明呢。
等一切都收拾妥當,她便帶著幾個下人端著飯食往書房的方向而去。
連著下了好幾日的雪,將整個府上都遮的嚴嚴實實,哪怕是今日鏟了一天,也沒清理好。
路上還是不太好走。
風一大起來,就將簷上的雪塊塊吹得直往下掉。
雪塊落在地上後,很快便凍成了硬邦邦的冰坨子,毫無顧忌的橫在路中間。
尹宛走的十分小心,生怕摔一跤。
路硬又冷,若是摔著鐵定得擦破皮,她最怕疼了。
於是走了許久才走到書房院門口。
本來還擔心自己這般耽擱飯菜涼了,讓白王吃了會不舒服呢。
沒想到在看見禁止她入內的木牌還掛在門上後,那種擔憂瞬間便不複存在了。
不舒服就不舒服唄,誰讓他這樣對她。
都多少天過去了,還這樣過分。
不過這次情況比上次好一點,蒼河並不在門口守著。
她便遣了春見去開門。
門上的牌子看著著實刺眼的緊,但她並不打算親自去摘。
偏要等著魏衡親自來摘心中才會覺得爽利。
春見將門輕輕打開,將小姐扶著小心走進去。
走到鵝卵石小路盡頭便是一處石階,尹宛將裙擺提著,緩緩走了上去。
春見最先到門口,揚手便要叩門。
卻沒想到,手還沒挨著門框呢,就看見門突然被打開,蒼河從裏頭走了出來。
“屬下見過王妃。”他將門合上,朝尹宛行禮。
尹宛頷首,然後側頭往裏瞧,“殿下在裏麵嗎?”
“王妃。”蒼河忽然移過來擋住她視線,“王妃請留步,殿下說不見,讓王妃回去。”
尹宛收回視線,詫異的看著他,“他當真說不見???”
那會兒不是還失落嗎,怎麽她來了就整這一出?
蒼河有點尷尬,習慣性撓撓頭,“是,是這樣。”
他也不想的,但是沒辦法。
看來是真的不想見她,尹宛心裏直犯嘀咕,不知這魏衡在搞什麽鬼。
不過他越是不讓進,她越是要進。
飯菜都端來了,難不成要再端著回去嗎?
“你去通報一聲,就說我來送飯了。”尹宛沉著臉看著蒼河,“若你不去通報,我就直接進去。”
反正這樣的事她又不止做過一次。
蒼河心中那叫一個為難啊。
心說王妃啥時候來不好,非得挑這種時候來,裏頭確實有事呢。
他硬著頭皮說道,“王妃,屬下真的不能放您進去,您還是回去吧,殿下現在正有事要處理呢。”
他邊說眼神還有些閃躲。
尹宛心中一下子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女人的第六感一向是準的離譜,當即她便覺得裏麵肯定是有個女人在。
還記得從清心苑出來,白王問過她,擔不擔心他找旁的女人冷落她。
那時候還覺得不可能,現在覺得自己真是自信的離譜。
她也不想同蒼河糾結了,直接繞開他,站在門外透過韌紙往裏看。
果不其然,就看見裏頭有一個身形曼妙的女子正站在白王麵前,哭的梨花帶雨的,好不惹人憐。
而白王呢,也一瞬不瞬的盯著人家看。
尹宛當即心口一沉,他果然找了女人!
那會兒看來是在給她提前提個醒兒呢,當真是好心思。
她攥緊拳頭,牙齒咬的咯咯響,恨不得衝進去發脾氣。
不過轉念一想,直接進去實在太掉價,於是生生忍住不痛快,轉身就下了石階。
“將東西都帶回去吧。”她頭也不回的說道。
春見跟著跑下去,問道,“不進去了嗎?”
尹宛回頭瞥了她一眼,“都說了走,聽不見嗎?”
春見隻好帶著人往外走。
看到王妃這樣,蒼河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
心道殿下啊殿下,這些事就不能向王妃透露一點點嗎,瞧這誤會鬧的。
別將人氣狠了,哄不回來了。
尹宛一口氣跑出了大門。
外頭風聲呼嘯,將門上掛著的木牌吹得呼啦啦亂飛,尹宛停住腳步看著它。
是越看越不爽利,一氣之下跑過去取下來,將它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幾腳。
直將木牌踩得髒兮兮的才罷手。
然後帶著人揚長離去。
回到清心苑,立即便將那些飯菜讓廚娘熱了一遍都賞給了下人。
又派了人出去打聽雲風。
她心裏還氣著,不肯回屋,就站在廊下吹風。
夜裏的風極寒,將人吹得熱意全無。
春見急的抓心撓肝的,生怕她患上風寒。
但奈何勸不動小姐,隻好陪著她一起吹風。
其實她也氣得要死,回來的路上就聽主子說殿下找了個女人。
算算日子,這才多久啊,新婚都還沒過完呢,就開始找女人了,就這般急不可耐嗎?
前些日子不就是被小姐管得緊了些嗎,至於這樣嗎?
小姐這麽巴心巴肝的都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這個小家能安安穩穩的。
他可倒好,逍遙自在得很呢。
廊下的風鈴被風吹著叮鈴作響,有一種十分孤寂的感覺。
尹宛抬頭看了一眼,忽然眼眶一酸,視線就朦朧了起來。
感覺自己好似同這風鈴一般,孤獨無助。
想起前頭自己費盡心思做的事情在人家心裏根本不值一提,就覺得十分難過。
她認為對的事情他不做,偏要去做那壞事,說得多了,他還生氣,一氣之下就去找女人回來。
就搞不懂了,事情怎麽就發展成這樣了呢。
他們好歹是夫妻,這種事也應該提前與她正正經經的說一聲吧。
不知會就直接帶進來,將她至於何種境地。
想到這裏,尹宛心中的委屈便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瞬間便吞沒了她。
她將父親的信緊緊抱在懷中,紅著眼呢喃道,“要是哥哥與父親在就好了,好想去找他們。”
這還是尹宛第一次萌生了要離開凜州去尋找父兄的想法。
不過她雖容易被情緒所左右,但也不全然沒有理智。
這回白王隻是帶了個女人進府,若她就因為這個鬧得不可開交,定然會被人嗤笑說堂堂王妃竟如此小肚雞腸,甚至還會連累父親被說教女無方。
這種負麵消息若是傳的沸沸揚揚,對他們實則沒有半點好處。
她得忍。
得做到不看、不聽、不想、不受影響。
反正他不喜歡她,她也不會喜歡他。
“春見。”尹宛轉過身看著小丫鬟,“我不想在這裏開店了。”
春見詫異道,“為何啊?”
“就是忽然覺得沒意思。”尹宛垂目掐著手中裹著湯婆子的錦緞說道,“明日我們去街上逛逛吧,旁的什麽都不想了。”
出去玩最好,省的在府裏待著煩心,眼不見為淨。
主子悶悶不樂,春見擔心的不得了,生怕她自閉了呢。
一聽她說要出去逛逛,立馬應道,“好啊,好啊,出去逛逛也好,悶了這般久是該出去逛逛的。”
“若是小姐不想開店,那便不開,就做個閑散王妃,還樂得逍遙自在呢。”
尹宛嗯了一聲,抱緊湯婆子啟步往屋裏走。
走了幾步,她又回頭看向大門,“去,將那門拴上,莫讓人進來。”
拴上???
春見訝然,“那殿下若是要來怎麽辦呢?”
他來?他來個鬼。
不是找了個女人嗎,還不得濃情蜜意的纏綿一晚上啊,還來這裏作甚。
閑得慌吧他。
“不會來的,來也給他關在外麵。”尹宛咬牙道。
不來最好,她才不想見他呢。
春見點頭,麻溜去將門拴拉上了。
沐浴過後,散了發,尹宛便上了榻。
她將自己緊緊的裹在寢被裏,四麵掩的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亮閃閃的大眼睛看著帳頂。
外頭的風好像又大了不少,刮過屋頂的時候,像是鬼哭狼嚎一般,十分可怖。
聽著聽著,心中不由得有些發慌。
她忙將寢被拉起蓋過頭頂,才覺得安全許多。
身體跟著慢慢放鬆下來後,很快便睡沉了去。
這一夜睡的不是很好,第一次夢見了魏衡。
夢見自己被他狠狠的斥責,說她不如他懷裏的女人懂事,不如她漂亮,也不如她會來事。
氣的尹宛逮住他的手又狠狠咬了一口。
痛醒之後,才知道咬的是自己的手,氣的尹宛對著他的寢被狠狠地錘了錘。
後來錘著錘著就睡著了,沒想到又做了個夢。
這次夢到了魏循,他不知什麽時候來了凜州,將她關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裏。
他冷笑著朝她一步一步逼近,口中說著些葷話,什麽對她勢在必得,什麽一定要得到她雲雲。
尹宛又怕又氣,一激動,爬起來就在他肩膀處狠狠咬了一口。
一口下去,鮮血直流,口中瞬間便被濃濃的血腥味所彌漫。
不知怎得,明明是在夢中,卻讓她有一種十分真實的感覺。
不過好不容易逮住這狗東西,管他真的假的,先讓自己泄憤再說。
咬一處不得勁兒,得多咬幾處才好。
於是她又去扒拉他準備咬,卻沒想到耳邊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王妃,你是屬狗的嗎?”
尹宛一下子驚醒過來,就看見白王身上的衣裳被她扒的七零八落,胸口光溜溜的對著她。
而她手中還抱著他緊實的胳膊正要往嘴裏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