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路子湛十分有眼力見地離開, “我去拿這款戒指，你們先聊。”
褚眠垂眸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在燈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竟也一瞬間迷住了她的心神, 讓她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溫珣也在這時趕緊補充了一句, “這種婚戒的寓意都差不多，所以你不用在意。”
褚眠眼神閃了閃, 摸著戒指說：“你說得對, 這款戒指確實很好看。”
她見男戒還在盒子裏，也笑著問：“需要我幫你戴嗎？”
話音剛落，溫珣的左手已經送了過去, “幫我戴吧，也算是個儀式。”
褚眠壓下心底慌亂, 拿起男戒往他的無名指上套去，尺寸也剛剛好。
溫珣的手指很好看，細長勻稱，骨節分明，直接去做手模都絲毫不遜色。
二人的手此刻剛好都放在了玻璃展櫃上，離得不遠, 無名指上的戒指互相映襯著熠熠生輝，也令褚眠心底生出了一股奇異的情緒。
明明是在演戲, 卻又如此真實。
褚眠悄然抬眸，卻不小心與溫珣的雙眸撞上, 心跳在那一刹那加速, 空氣裏頓時彌漫著安靜卻又曖昧的氛圍。
她立馬斂下眼簾, 趕緊將無名指上的戒指拿了下來，重新放回了盒子裏。
“你朋友怎麽還沒回來？”褚眠找著其他話題, 試圖遮掩剛剛奇怪的氛圍。
溫珣眸底劃過一絲笑意，隨即回答：“家裏貨多，他不熟練，所以要費時間一些。”
褚眠突然意識過來，“你剛才是說這是你朋友父母開的店，但你朋友在這，是特地讓他來接待我們的嗎？”
“是他的話我更信任一點。”溫珣點頭，“所以也讓阿姨叔叔今天休息去了。”
褚眠抿了抿唇，“謝謝，因為我才這麽麻煩。”
“不用跟我道謝，本來也是因為我的事。”溫珣神色認真地看向她，“你這樣的話，反而我會覺得抱歉了。”
褚眠眉眼輕抬，有些怔愣地看著他。
溫珣輕歎了一聲，“你和我說過太多遍謝謝了，我不太想聽這個詞了。不如這樣，每當你想和我說謝謝的時候，就叫一遍我的名字，我就會明白你的意思了。”
褚眠心頭湧上一絲悸動，加速的心跳迫使她移開了眼神。
“好，我記下了。”
這時，路子湛帶著戒指回來。
“看我，找了老半天也沒找到，最後還是給我媽打電話求助。”他笑眯眯地說，“不好意思啊，讓你們等這麽長時間了。”
“就別客套了，幫我包起來。”溫珣出聲說道，“我們趕時間。”
褚眠趕忙問道：“多少錢，我來付。”
路子湛看了溫珣一眼，笑著說道：“他提前付過了，慢走不送。”
褚眠張口就要說話，但意識到在這裏說似乎不妥，便將話又咽了回去。
溫珣接過袋子，也與路子湛對視了一眼，隨即說道：“走了。”
***
二人再次回到車上。
褚眠便開了口：“這個戒指的錢應該我來出，總共多少錢，我給你。”
“提出買戒指的人是我，所以我來付就好。”溫珣說著，便將裝著女戒的袋子遞給褚眠，“平時不戴的話可以放在盒子裏，也免得弄丟。”
褚眠見他神色堅定，心裏無奈但也沒辦法。她拿出戒指，這次是自己給自己戴上，尺寸正好合適。
看著戒指的設計，她心裏倏地想起了莫比烏斯環的意義，臉頰不由燥熱起來，也幸好她此時戴著口罩，看不清她的臉色。
車平穩地開著。
溫珣先打破了寂靜的氛圍，“我姥姥生病以後有些孩子氣，所以待會她要是說了什麽越界的話或者有什麽不恰當的舉動，還請你多擔待。”
褚眠彎眸笑道：“放心吧，不會的。”
到達療養院以後，已至中午。
褚眠將帽簷往下拉了拉，口罩也緊緊戴著，隨後跟著溫珣一起過了大廳，又一起進了樓梯。
療養院裏多是老人，所以認不出她的概率更高，於是也鬆了一口氣。
溫珣按了九樓的電梯，隨即笑著說：“醫院的午餐味道還不錯，要不要一起嚐嚐？”
褚眠點點頭：“可以，正好陪姥姥一起吃。”
到達九樓以後，負責姥姥的護工便一眼認出了溫珣，隨即笑著說道：“老太太今天精神不錯，正醒著呢。”
隨後又朝溫珣身旁的褚眠看了看，一臉高興地說：“老太太一早聽說你今天會帶人來，胃口都好了不少呢，你們快進去吧。”
溫珣彎唇道謝，隨即牽緊了褚眠的手，“周嫂也去休息吃飯吧，姥姥那邊有我們照顧，走之前會給你打電話。”
褚眠被牽得很緊，自然也能感受到溫珣掌心的熱度。
初始時，她還有些不適應，但想到一會是去見他姥姥，便也往他肩側靠了靠。
到了房間門口，溫珣推開門便喊了一聲，“姥姥。”
褚眠跟著望了過去，老人的頭發已經全白，微微卷曲落在腦後，倒成了有些時髦的短卷發。
大約是因為要見人，這會兒正在梳妝台前拿著木梳梳頭發，而那雙眉眼也與溫珣有幾分相似。
“你們這來得太快了，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呢。”姥姥起身，眼睛卻幾乎黏在了褚眠身上。
溫珣將門關好，褚眠便也趕緊地摘下了口罩。
隨即彎眸甜甜地喊：“姥姥好。”
“過來坐下聊。”姥姥連忙拉過褚眠的手，將她帶到了自己身旁坐著，“你叫褚眠對不對？我就隨阿珣叫你眠眠好了。阿珣啊你去打飯，我和眠眠聊一會。”
溫珣將朝仙居的糕點放在桌上，聽見這話也輕咳了一聲，“好，那你們在這聊，我去食堂打午飯。”
褚眠的手被姥姥緊緊抓著，熱熱的，但也沒想著掙脫開，反而笑著說：“姥姥想怎麽叫就怎麽叫。”
“我聽阿珣在電話裏跟我說他結婚了我還不敢信，今天見到真人才知道他原來沒騙我。”姥姥笑眯眯地打量著她，“不好意思啊，你長得太好看了，所以我就盯你盯得久了一點。”
“沒事。”褚眠也不介意，這種打量帶著歡喜和慈愛，她並沒有覺得不適，反而因為與自己姥姥有些相似，心裏更生出了孺慕之情。
她想了想，說道：“我和阿珣是初中同學，所以重逢後也很快確定了心意，然後便決定在一起了。”
“我聽他說啦。”姥姥拍拍褚眠的手，“阿珣說他從初中的時候就一直喜歡你了，然後主動追的你，對不對？”
褚眠怔了怔，她沒想到溫珣是這麽說的。
不過，她也沒有否認，笑著點點頭：“是這樣，不過我也對他的臉一見鍾情，他本身就長得帥，以前在學校也很受歡迎。”
“他那張臉遺傳了他媽媽。”姥姥的情緒也低沉了些，“你應該也知道阿珣爸媽在他初中出車禍的事吧，當時他年紀也不大，躲在房間裏哭了整整一天。後來就學著做飯照顧他自己也照顧我，我因為受了些影響，這些年越發不記事了。”
褚眠抿唇：“我知道，姥姥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你們互相照顧就好啦，他做飯很好吃的，你讓他給你做飯。”姥姥笑著說道。
對於這點，褚眠快速承認，“因為他每天給我做飯，感覺我離長胖不遠了。姥姥應該知道我的工作吧，不能長胖的，所以每天都在苦惱要怎麽抵抗美食的**。”
言語間雖然像是抱怨，卻多了幾分嬌嗔和撒嬌意味。
姥姥笑眯眯地點頭：“聽他說了，你是大明星，以前你小的時候不是演過一部古裝劇，那個什麽小公主，我還看過呢。我知道你在外麵不能露臉，不過你放心吧，我肯定幫你們保守秘密的。”
褚眠眉眼彎彎，“原來姥姥還看過我演的電視劇。”
“當然啦，所以當時聽阿珣說的時候也特別驚訝，是他運氣好。”姥姥笑著說。
褚眠莞爾一笑，“其實是我運氣好。”
***
過了一會，溫珣回來，見她們說說笑笑，心底也多了幾分暖意。
“今天的食堂有糖醋裏脊，你們都喜歡吃，所以多打了一點。”他笑著開口，“我不在的時候，你們有沒有說我壞話啊。”
褚眠和姥姥相視一笑，齊聲說道：“秘密。”
溫珣無奈，“那看來是說了。”
他將打好的飯菜一一打開，攤在桌上。
“這裏食堂做的菜雖然比不上我做的，但也不錯。”
褚眠先嚐了一口糖醋裏脊，料汁好像調的偏酸了些，不過也能理解，做的分量多，難把握得那麽精準。
但食堂做的幾樣蔬菜都很合她的胃口，清淡少油，也適合老人家。
溫珣看著褚眠便也問道：“你很喜歡這道素炒茭白絲？”
他看得出來，這是她下筷最多的菜。
褚眠點點頭：“很好吃。”
“那我回去也做給你吃。”溫珣默默記在心裏。
褚眠隨口便應：“好啊。”
二人之間自然隨意，姥姥看在眼裏，也露出欣慰的笑意。
午飯吃完，溫珣監督著姥姥吃了藥，三人便繼續聊著日常。
又過了一會，他去找醫生了解姥姥最近的情況，便由褚眠來陪著她。
大約是因為午後犯困，姥姥的精神也沒之前那麽好，很快便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褚眠有心理準備，所以也不慌張，柔聲說道：“姥姥，要不要躺**休息一會。”
“姐姐，你是誰啊？”姥姥滿臉孩子氣，轉瞬間便盯著褚眠的帽子，然後伸手搶了去，“這個帽子好看！”
褚眠理了理被扯得亂糟糟的頭發，也笑著說：“你喜歡的話送給你。”
姥姥將帽子緊緊護在胸前，一臉緊張地說：“你說好的哦，待會可不許哭鼻子告狀！”
“當然不會，你戴起來很好看。”褚眠伸著手，“要不要我幫你戴上。”
姥姥神色有幾分遲疑，但還是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褚眠便從她手裏拿過帽子給她戴上，隨後也拿來了鏡子給她照。
“你看看，是不是很合適？”
姥姥欣喜地在鏡子前照了照，隨即笑嘻嘻地說：“那我要把這個帽子留著給嵐嵐，她戴起來肯定更好看。”
褚眠愣了下，問：“嵐嵐是誰？”
這時，溫珣正好進來，看著這情景也輕聲歎了口氣，“是我媽媽，她叫宋睿嵐。”
褚眠再次看向姥姥，見她歡喜地照著鏡子，心裏也仿佛被什麽狠狠攥住，有些透不過氣來。
“你戴好口罩，我叫周嫂過來照顧。”溫珣走過來，伸手便要去拿姥姥頭頂的帽子。
褚眠攔住他，輕輕搖頭：“姥姥喜歡。”
***
有醫生和護工過來，溫珣便在房間裏停留了好一會。
而褚眠不適合露麵，便去了樓梯口那邊等著，因為這裏沒有攝像頭，也沒什麽人。
過了許久，溫珣過來，“抱歉讓你等久了，我們回去吧。”
“姥姥怎麽樣？”褚眠問。
溫珣回答：“她睡著了，還算穩定。”
周圍靜了幾秒。
褚眠抿著唇說：“姥姥很愛她的女兒。”
即使是忘了所有的人和事，但關於女兒卻像是刻在骨子裏都忘不掉的一樣。
“所以事故過後對她的打擊才會那麽大。”溫珣緩了緩情緒，也將眸底的深色散去，“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
褚眠本想往電梯的方向走，結果卻被溫珣一把抓住了手腕，將她拉進了樓梯間。
“電梯那邊人多，還是走樓梯比較安全，還沒有攝像頭。”
褚眠想了想九層樓的高度，還是覺得有些腿軟，連忙說道：“我戴著口罩，應該沒人能認出來的。”
這療養院以老人居多，在她看來，就算是摘下口罩也沒幾個人能認出她來。
溫珣彎唇：“可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褚眠心髒猛地一跳，趕緊往樓梯下麵走，像是在逃避什麽。
或許是因為下樓，前麵相對來說也算輕鬆。
到了三層左右，褚眠也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卻沒想到樓梯口在這時傳來嘈雜的人聲，甚至還是往他們這個方向來的。
褚眠趕緊轉身看著溫珣，緊張地小聲問：“怎麽辦？”
幾秒的時間，在這樣的樓梯間根本無法躲藏。
電光火石之間，溫珣拉著她的手腕，將她抵在了牆角，高大身形幾乎將她遮擋得嚴嚴實實。
腳步聲和說話聲也在同一時刻傳了過來。
溫珣順勢低頭靠近著褚眠的耳朵，壓低著聲音說：“別動。”
這樣的姿勢在外人眼裏，分明像一對正在熱吻的情侶。
兩個阿姨從他們身後路過，眼睛緊盯著看了一路，甚至絲毫不避諱地開口：“嘖嘖嘖，現在的小情侶真是不分場合，在什麽地方都敢親嘴。”
褚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