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一想到一群電競選手挨個排隊恭恭敬敬叫她姑媽的場景。
池瑤當即打了個寒顫。
太可怕了！
被這麽稱呼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天知道她其實還是一個20歲的少女，還是個寶寶呢。
但她倒也清楚。
在遊戲圈子裏，通常人們會把玩得特別好的玩家叫爹。
尤其是在全局逆風, 對麵明顯高出自己好幾個段位的情況下，若是有熙熙這樣的高手出來帶飛全場，不用猜——
遊戲對話裏肯定全是一水的“爹”。
池瑤曾經就經曆過這樣的場景。
那局非常逆風。
除了熙熙, 其他人包括池瑤自己都被殺了個0-4, 0-5的。
隊友都覺得沒戲了。
結果埋頭發育的沈熙忽然竄出來一個五殺團滅對麵逆風翻盤。
當時那個場景別提了。
除她以外, 隊友叫爹叫得那叫一個真情實感，甚至遊戲都結束了, 還專門跑來加池瑤好友叫爹感謝。
雖說池瑤實在不明白為啥要用“爹”這個名詞。
可她知道，這是對熙熙遊戲技術的最高肯定。
尤其對麵還並非尋常玩家，而是代表著這個遊戲最高水平的職業戰隊。於是看著屏幕裏的這句話，池瑤眸光暗了暗, 不禁陷入沉思。
……
另一頭別墅三樓。
西側臥室。
不告而別後, 沈熙其實有些後悔。
他覺得自己不該態度這麽生硬。
雖然他已經心情不好了許多天, 可是再怎麽心情不好, 也不該對池瑤發作。
畢竟這事兒是他咎由自取，和池瑤沒有半分關係。
但沈熙的性格素來高傲慣了。
要他低頭道歉, 不亞於要了他的命一樣。
當然是不可能道歉的。
可如果不道歉，又要怎樣才能彌補他惡劣的態度給親姐帶來的傷害呢？
沈熙一時異常苦惱。
若要照常理來說, 哄親姐開心的手段很簡單, 帶她上分打幾局遊戲就行了。遊戲過後保證什麽摩擦煩惱都不剩, 姐弟二人和好如初。
但尷尬的是。
沈熙剛才放話不久自己以後再也不碰遊戲。
如果食言而肥, 豈不更顯得他方才的火氣莫名其妙？
吃東西就更不可行了。
兩人都剛吃飽, 這會兒正是撐得要命。
於是想來想去什麽法子都想不出，反倒頭愈發痛了。
沈熙就差去吃止疼藥。
這時, 篤篤——
臥室門被敲響。
沈熙呼吸一滯。
爸媽去出差，大哥在工作，門口敲門人是誰不言而喻。
可怎麽辦？
沈熙還沒完全想好該如何麵對池瑤？
然而門外人卻並沒有打算給他時間繼續做好心理準備。篤篤篤——又是接連三聲敲門，與此同時傳來少女隔著實木門略顯微弱可憐的聲音：
“熙熙，別生氣了好不好？”
登時沈熙覺得自己太混蛋了。
他還在這裏想著要怎樣不道歉才能蒙混過關，可門口的親姐卻完全不在意方才他的失利，還一心想著哄他開心。
頓時他也失去了任何高傲的資本。
就像一頭猛虎在被抓住了後頸時，也會變得溫順如同小貓咪。
沈熙不再猶豫，打開門後開口就是對不起。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池瑤竟也是。
姐弟倆異口同聲，話音落下後紛紛都在彼此的眼眸裏看到了不可思議。
“你有什麽對不起的？”
池瑤先回過神來，率先發問。
沈熙老實交代錯誤，態度也還算誠懇：“我剛剛不該對你擺臉色，扭頭就走的，我說話的語氣也不好。對不起。”
結果池瑤：“啊？你說話語氣有不好？你擺臉色了？”
沈熙：“……沒有嗎？”
池瑤皺著眉心努力回想了一番，皺紋都給她皺出來了，總算想起來：“扭頭就走有的，不過其他兩個真沒看出來，畢竟熙熙你平日裏就話不多，看上去一副不好惹的樣子。”
沈熙：“……”
謝謝，但後半句不需要了。
不過看到池瑤沒有半點嫌隙的模樣。
沈熙也是終於鬆了口氣，再加上他方才也已經道歉，此刻就更加心安理得。
於是這回輪到他的回合：“你又為什麽道歉？”
池瑤：“這個那個……”
看親姐那心虛的表情。
沈熙心頭不禁警鈴大作，心想，池瑤都幹什麽了！
又或者說，她能幹什麽？
上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還是上一次。
可轉念又一想，莫非還是因為數學成績的誤會問題？
但沈熙還沒來得及說沒關係。
池瑤就語速飛快地公開了自己的罪行：“我剛剛不小心登錄了你的遊戲賬號看到了你的聊天記錄！”
沈熙：“……”
沉默的氛圍籠罩在姐弟倆中間。
要命一般的死寂。
也不知過了多久，池瑤覺得可能要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吧。終於，她看到弟弟濃密地像小扇子一般的眼睫毛抖了抖。
隨後，他麵無表情，狀若無事地將眼神從池瑤身上挪開，語氣平淡的開口：“也沒什麽，隨便看。”
池瑤：你的眼神可不是這麽說的！
肉眼可見。
平日裏漂亮又冷酷的眼眸在她說起聊天記錄時，忽然瞳孔放大。
雖然後來他很快調整了過來。
但那一瞬間慌亂的眼神騙不了人。
至少騙不了池瑤。
見狀池瑤就越發篤定，弟弟近來的異常一定和遊戲、亦或者說和這聊天記錄脫不了幹係。
事實上池瑤並沒有擅自去翻他的聊天記錄。
那條偶然看到的消息，也是因為主動跳出來池瑤才看到了。
但池瑤卻也知道。
沈熙平時是不加好友的。
遊戲內不管誰用什麽話來請求加他好友他都用沉默拒絕，遊戲內設置更是直接拒絕添加好友。
所以他能和對麵職業戰隊成員有聊天記錄。
本身這件事就代表著一些傾向。
……
“熙熙，你的夢想是什麽？”
“為什麽忽然問這個？”
“沒什麽啊，就隨便問問。”
“哦，那我也就隨便答答。”
“可以啊，我們聊天嘛。”
“那我就沒有夢想。”
“哈？人沒有夢想和鹹魚有這麽區別？”
“那你呢，姐？”
頓了頓，沈熙忽然目光凝視著池瑤，問她：“你的夢想是什麽？”
“我的夢想就是當一條鹹魚啊！”
池瑤非常理直氣壯。
沈熙：“……”
“如果你要跟我的夢想一樣，那我還可以給你傳授幾個追夢經驗嘞。不過姐姐看得出來，你不想當鹹魚。”
池瑤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說：“那就沒辦法啦，當鹹魚的快樂你簡直想象不到。”
沈熙很是無奈。
怎麽會有人的夢想是當鹹魚啊？
而且還這麽理直氣壯的想當鹹魚。
不過轉念又一想，人各有誌，鹹魚也沒什麽不好的。
就像池瑤如今的生活，不是很快樂麽？
“你快樂就好。”
沈熙認真道。
池瑤說：“我很快樂啊，隻是我覺得熙熙你好像看上去有些不快樂。”
“……”
沈熙再度沉默。
終於，話題還是被池瑤引導到了她想要的方向。
觸及到了沈熙內心最深處的渴求。
其實以池瑤的聊天技巧，她大可以用更委婉的方式來進入這個話題。不過想起沈熙那140分的數學卷子，她忽然就不想委婉了。
弟弟今年17歲。
池瑤想到自己當年17歲的時候。
也是快高三。
池瑤的成績當然不如弟弟出色，數學也幾乎從未考過滿分，不過那時候一邊上高三，池瑤一邊就開始為當練習生做準備了。
才十七歲。
她沒有錢去請老師，也沒有錢去舞蹈教室訓練。
於是在放學後空無一人的教室，在孤兒院無人問津雜草橫生的後花園，池瑤用自己手裏那個價值足足三百元人民幣的二手舊紅米手機，下載了無數個視頻自己練習。
現在回想起那段日子，雖然很辛苦。
確實難得快樂的時光，因為池瑤那會兒還沒有真正看清愛豆行業的真麵目，還是對未來充滿希望的。
而那時候也不是沒人發現她的小九九。
至少孤兒院的姑姑就發現了。
姑姑自然不同意，勸她說：“瑤瑤別做夢了，你成績這麽好，為什麽不上大學呢？等你考上好大學，找到一份好工作，到時候你就輕鬆了。”
池瑤沒過多解釋。
但她想，那要多久啊！
大學四年。
如今大學生不值錢，研究生還要三年。
三年加十年，整整七年池瑤都要繼續過這種窮到發瘋一天隻能吃一頓的日子，池瑤真的會受不了的。
更何況。
現在這個年頭，研究生也不見得可以找到好工作。
她要多少年才買得起自己的房子呢？
再加上池瑤很清楚自己在學習研究上的天賦，其實還不錯有些小聰明，但也就僅限如此，不是那種頂尖的天才學霸。
可一次偶然中池瑤發現了自己在舞蹈上的才華。
她清醒地意識到，也許自己的機會來了。
當然，那時候對池瑤來說，當愛豆其實不是夢想，隻是生活所迫。可是無論是生活所迫也好，夢想也罷。
池瑤的重點其實是：17歲，已經不再隻是一個孩子了。
所以池瑤便不想再用對付孩子的手段來應對沈熙。
此刻的她更想站在一個同齡人的角度上，和沈熙平等的交流。
更何況沈熙這麽聰明。
他數學考試失常發揮也有140分，他的老師甚至認為他是高考狀元的材料。
所謂為何不聽聽這麽聰明的沈熙自己的想法呢？
——反正池瑤是這麽想的。
而她如此真誠。
終於，沈熙也在她的真誠中逐漸打開了心扉，對她說了實話。
“好吧，我承認，我是想去打職業。”
沈熙破罐子破摔道。
“我對上大學的興趣比不上我對打遊戲的十分之一，雖然人還在學校，但我有時候真的是半節課都聽不進去，全在睡覺。”
“我其實並不想，你知道嗎姐？但我沒辦法，我覺得我是在浪費自己的時間和生命。像我這個年紀的選手，有些人已經拿到世界冠軍了。但我還窩在教室裏睡覺，想想就覺得很絕望。”
“我也有想過是不是我自己網癮太重了，我嚐試過卸遊戲，也嚐試過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在其他項目上，比如運動。但我失敗了，所有方法都失敗了。我甚至主動讓爸媽把我手機收掉了，可是……”
沈熙很無奈地歎了口氣，半晌幽幽地說：“放學以後我又沒忍住，偷偷去同學家裏打。”
池瑤：“……”
這就是你經常說在同學家做作業晚回家的真相麽！
可惡啊，打遊戲上分竟然不帶她（
但如連珠炮彈一般地說了一大堆話來。
對冷酷話少的沈熙來說真的非常罕見。
池瑤嚇了一跳，很快她想，弟弟這是憋了多久？
於是開口就此事發表自己觀點前，池瑤站在姐姐的立場上，先教育了弟弟一句：“以後有話記得及時說出來，憋太久會憋出病的，別以為男人沒有乳腺。”
沈熙：“？”
池瑤卻沒工夫搭理沈熙的反應，而是稍微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思緒，這才有條不紊地開口：“我覺得可以啊，現在電子競技行業這麽成熟，你完全可以試試。又不是沒有實力空想，在我看來熙熙你的實力比很多職業選手還要強大，是絕對有拿到冠軍的機會的。”
沈熙眼皮不抬，語氣相當輕蔑：“最多一年，拿不到冠軍我原地退役。”
“哇，你也太狂了吧？”
池瑤又一次被親弟的狂妄給震驚到。
結果沈熙挑挑眉：“狂，難道不是說實話？”
池瑤：“……”
行行行你牛逼！
“你要是不信，到時候我們打個賭都行，賭注隨你。”沈熙唇角勾起個自信的淺笑。
“尊嘟假嘟，那我要你帶我上王者。”
“沒問題。”
“每個賽季都要上。”
“放心。”
得到允諾的池瑤當即開心的像個孩子：“太好了，那你什麽時候去打比賽？”
沈熙唇角的笑意卻逐漸僵住，很快，那張帥氣的臉又恢複了理智與平靜。
“不知道，我覺得可能沒有機會。”
他泄氣地說。
池瑤不明白：“怎麽會沒有機會呢？不是有很多職業戰隊都來找你嗎？我看他們在聊天記錄上都叫上你爹了，是真的非常想讓你加入。”
沈熙沒什麽太大反應，隨口找了個理由搪塞：“我年紀大了。”
池瑤給氣得：“17也算大啊！”
咱就是說，熙熙凡爾賽也要有點限度，要不是池瑤之前查過電競相關常識，知道這個世界滿16歲選手才可以正式上場就差點信了沈熙的邪。
更何況，就算年紀真大又怎麽了？
又不是七老八十，追逐夢想看什麽年紀。
要不是池瑤的遊戲技術實在太菜，那池瑤高低也要去打個職業證明一下自己。
而沈熙見年齡這條糊弄不過去，便陷入了沉默。
但其實都不用他說，池瑤猜也能猜到。
“熙熙是不是覺得爸媽會不同意啊？”
沈熙抿了抿唇，露出倔強的表情：“不是。”
知道他性格的池瑤並不以為意：“可是，我覺得爸媽很通情達理啊，你看大哥，他不是也去追尋自己的夢想了嗎？”
“我們不一樣。”
沈熙強調：“大哥是大學畢業以後才去的。”
“那你……”
池瑤剛想說那你也可以，轉念又一想，不對啊，大學要四年。大學畢業沈熙都二十二歲了，聽說這年紀在電競圈裏屬於半隻腳入土的老人。
無意冒犯。
但池瑤真的是這麽聽說的。
電競選手的職業壽命極為短暫，和愛豆差不多，巔峰期往往也就一兩年。
正如沈熙所說。
有人17歲都世界冠軍了，而池瑤也知道，有人20就要被迫選擇退役。
這個圈子競爭太激烈了。
22歲才打職業。
所以哪怕這人是沈熙，池瑤也不能輕易地說出相信。
“那大哥是怎麽辦到的？”
池瑤不由得在心裏默默算著池騁的年齡，也開始覺得不對勁了。池騁比她大三歲，今年周歲23，按常理來說大學剛畢業一年，早上學那種也隻畢業兩年。
可是，KTM這出道都滿第六年了。
也就是說，大哥17歲就大學畢業了？
“是的，大哥很厲害。”
沈熙肯定了池瑤的猜測：“從小我就生活在他成績的陰影中。”
池瑤：“……”
忽然有些慶幸自己這18年沒有生活在池家了怎麽辦？
沈熙則不自覺歎了口氣：“還是大哥厲害，早早知道自己想幹什麽，各種跳級。”
他就沒這麽幸運。
又或者說大多數人都沒有那麽幸運。
沈熙雖然成績也一直還不錯，但到了他這個年代，首先跳級變難了。其次一開始沈熙也不想跳級，他覺得每天在學校和朋友玩兒挺好的。
直到他開始接觸這款遊戲，萌生了去打電競的想法。
可為時已晚。
他如今已經高二，馬上麵臨高考，如果在這臨門一腳的關頭選擇放棄。說什麽都沒法和父母交代。於是沈熙將這件事憋在心裏鬱結在心，經常煩躁失眠。
一開始還好。
他的忍耐力極強，所以他完全可以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再加上他的成績一向頂尖，在學校睡覺打籃球不務正業早已是常事，所以無論父母也好老師也好，都沒意識到問題。
隻是最終還是反應在了成績上。
這次數學考試，他破天荒地因為心不在焉而沒能拿到滿分。
一個總是能拿到滿分的人扣分在了一處平時他絕不會扣分的地方——也就隨後引來了今日的種種風波。
池瑤仍是不解：“家裏是有必須大學畢業的規定麽？”
沈熙點頭輕聲：“嗯。”
“媽媽說過，隻要大學畢業，願意幹什麽幹什麽。”
而此話一出，顧不上替弟弟排憂解難，池瑤不由得便想起自己，登時心頭一驚：“糟了，忘了說我也沒大學畢業。”
她都沒機會去上大學！
上輩子是愛豆，這輩子是練習生。
高中知識早就忘了七七八八的。
這事兒還好是沒被爸媽發現，否則豈不是鹹魚也要被迫長腳上岸？
但沈熙淡淡看她一眼，說：“你不一樣。”
池瑤愣了愣。
其實她很想問，我怎麽不一樣？我們都是爸媽的孩子。
平日裏的待遇不也都差不多麽？
可轉念又一想，似乎也的確是有著微妙的區別。
畢竟一個在外流落18年的小孩兒，和一個從小在身邊看著長大的小孩兒，父母的對待方式難免是不同的。
捫心而論換了池瑤自己也做不到一模一樣。
所以池瑤能感受得到。
無論是爸爸也好媽媽也好，因為流落在外的這段經曆，對她十分包容。夫妻倆對她的要求更是幾近於無，除了平安健康，簡直無底線溺愛。
這也就造就了那份擺爛全職女兒合同的誕生。
讓池瑤合情合理地開始擺爛日常。
可沈熙不同。
站在爸媽的角度來看，最小的兒子從小就生活優渥，父母給他提供了能夠提供的一切條件。
所以對他有一定的要求。
也算理所應當。
而且上大學也並不算什麽離譜的要求，簡直是普通的不能更普通。
可問題是。
偏偏就是這麽普通的要求。
和沈熙的選擇起了衝突。
事情難辦了起來。
也難怪熙熙會選擇一個人悶悶不樂，不把話說出口。
因為其實，沈熙雖然外表看上去是個冷冰冰脾氣不好的叛逆少年，可池瑤完全能夠感覺到他的溫柔與懂事。
她早就知道。
她看似叛逆冷酷的弟弟其實是一個非常乖巧的少年。
會默默帶著坑人的姐姐上分。
送到0-10也不生氣。
會因為姐姐喜歡在電玩城裏替她玩兌換玩偶的遊戲，被圍觀了也不停。
更是會主動盡職盡責地成為姐姐的保鏢。
敬業地替她攔下陌生人的無理搭訕。
這麽乖的弟弟。
又怎麽會忍心看著父母為難呢？
所以他選擇了一聲不吭，默默地將自己想法藏在心裏，隻是偶爾偶爾沒忍住，才會上線遊戲。
想到這裏池瑤心疼極了。
她覺得這麽乖的弟弟不應該無法實現自己的夢想的。
所以她主動請纓：“要不熙熙，讓我和爸媽談談這件事怎麽樣？”
……
就好像今天下午在山上一樣。
池瑤主動將溝通的任務承擔在自己身上。
一開始，爸媽不同意——
“這是我們的責任，怎麽能讓瑤瑤你來承擔呢？”
“瑤瑤你不用擔心，我們會解決好的，你安心回去休息就好。”
而在池瑤想要代替沈熙和父母談話的時候。
沈熙一開始也不同意。
“不好，我不想讓他們知道。”
但後來，池瑤分別都給出了自己無懈可擊地回應。
對爸媽，池瑤說：“我也是熙熙的姐姐，我想關心我的弟弟。”
對沈熙，池瑤說：“我是你姐，我當然要幫你。”
沈熙聽完明顯有些動搖。
但還是猶豫下不定最後的決心。
池瑤幹脆說：“難道你想接下來一輩子都後悔嗎？”
沉默片刻後。
沈熙總算是勉強選擇了點頭同意。
雖然還是肉眼可見的緊張和擔心，可是姐姐說的對，如果不曾嚐試過一次，他也許這輩子都不會甘心的。
萬一這次會有希望呢？
畢竟有池瑤站在自己這邊。
爸媽不對他心軟，難道對姐姐也不心軟麽？
沈熙於是覺得自己原本黑暗一片的未來有了微弱的希望。
而池瑤又安慰了他兩句。
隨後便回自己房間了。
回房間當然不是睡覺，她不是隻會睡覺吃飯的豬豬！
將這件事攬在身上以後，她很快意識到自己不能毫無準備，大大咧咧地直接去找爸媽談。
所以這天晚上她是回房做功課。
從電競發展史，再到電子競技行業前景，職業選手福利與待遇……池瑤查出來的資料足足好幾十頁，幹脆直接做了個匯報PPT出來。
聽說最近打工人給boss做議題匯報都這樣。
池瑤想，她這也算吧？
尤其媽媽還不是一般的家長，是真·霸道總裁。所以池瑤覺得，自己越是認真專業，也許就越是能夠真正打動母親。
當然還有爸爸。
池瑤也是後來才意識到，其實看似娛樂圈退休在家的爸爸沈浩晟也有一定程度上參與飛雲科技的公司事務。
有些決策爸媽會兩人一起決定。
開會出差偶爾爸爸也要出席。
別看爸爸退休了，整日出沒於廚房。
要想糊弄過去也不是那麽容易。
所以池瑤的打算便是，拿出百分百的真誠，靠著專業和認真來打動父母，就算最後沒能成功，也不至於讓爸媽覺得熙熙隻是小孩子胡鬧而已。
不過池瑤準備工作做了大半夜。
終於在淩晨三點結束後她睡了個懶覺，打算中午趁著熙熙去上學的時間，也是這會兒正好直播間正在停播的日子，好好找父母嚴肅談談這個問題。
結果剛開了個頭。
池飛雲：“可以，我同意他去試試。”
池瑤：“？？”
等等媽媽，這和我想象中的劇本不一樣！
正常的父母聽說成績賊好有衝狀元實力的小孩兒要去打遊戲的第一反應不是送去戒網癮嗎？
怎麽她家這麽開明。
突出一個反其道而行。
而池飛雲一臉沒人比我更了解這事兒的表情：“不就是電競？你以為你爸媽是什麽上個世紀的老古董嗎？”
“……”
可是麻麻你之前不還不會打遊戲嗎？
怎麽一轉眼的功夫連電競都懂了。
你也太潮了吧！
沈浩晟則在一旁憋著笑。
終於池瑤忍不住將疑惑問出口，撒嬌道：“到底怎麽一回事，就告訴我嘛媽媽。”
池飛雲見到女兒可愛的模樣這時才忍俊不禁，輕輕捏了捏女兒的嬰兒肥臉頰：“前些日子正在忙一個大的收購，這事兒你該清楚吧。”
“知道知道。”
媽媽因為這件事加班了許久。
池瑤再清楚不過。
但池飛雲下一句話讓池瑤直接沒繃住表情——
“嗯，收購的主要內容就是巔峰對決這款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