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是不是誤會啊？”
池瑤一本正經：“熙熙都高中生了, 今年開學就高三，怎麽可能犯這種小學三年級學生都不會犯的低級錯誤。”
“這我就不清楚了……但聽說啊，這話是他班主任親自打電話給你爸說的。”
傅煙如實道。
“……”
池瑤沉默。
這種程度的錯誤, 難怪爸爸會哭！
沈熙下一年就要高考。
家長換做是她她也想哭。
可是到底怎麽一回事，熙熙平日裏不是看著很聰明麽？難道遊戲打得好的人都會有學渣buff，上天開了一扇門的同時會關上一扇窗？
可如果遊戲是門, 數學是窗。
老天爺你也未免太離譜了些。
但這會兒不是怒罵老天不長眼的時候。為了不讓事態愈演愈烈, 池瑤匆匆洗了把臉, 顧不上自己的情緒也才剛剛緩和下來就和傅阿姨交代了兩句，趕緊去安慰老父親。
隻是池瑤的想法很美好。
老父親看到她明顯剛哭過的模樣會不會哭得更凶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過無論如何。
在山上, 一家人總算得以團聚。
無論是哭也好，笑也罷。
一家人團聚在一起總會商量個辦法出來。
而城市的另一端。
明理高中部籃球場，此刻卻又是另一幅景象。
……
“哈哈哈哈，沈熙你太逆天了, 三七二十一你都不知道嗎, 竟然寫二十四, 你可真是個人才！”
一群穿著籃球服的少年將沈熙圍在中央。
好一通不留情麵的嘲笑。
而沈熙亦是穿著籃球服, 但因為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訓話，旁的人都準備就緒了, 他此刻還正在慢吞吞係球鞋鞋帶，聞言抬起一張冷酷英俊的臉, 沒什麽情緒：“還沒笑夠啊？”
“這種笑話當然是要好好紀念留著笑一輩子！”
一個和沈熙差不多身高, 卻比沈熙壯一點五倍有餘的少年上前拍著沈熙的肩膀, 臉上的笑容大到嘴角都快要咧開的程度：“我熙哥竟然也有今天。”
沈熙繼續係鞋帶, 頭也不抬：“說了是意外。”
那強壯少年登時來了興趣。壞笑著：“什麽意外啊, 是誰能擾亂我熙哥的心？”
“哦，我知道了, 是不是隔壁班花啊。”另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的圍觀少年則見縫插針的起哄，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聽說考試前隔壁班花給熙哥告白了，是不是真的？”
話音落下球場登時起哄聲一片。
都是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對這種兩性敏感的話題最是感興趣。
尤其這其中涉及到的兩位人物又都在年級裏小有名氣，一個是遠近聞名的冷酷校草，一個是甜美可人的漂亮班花。
班花平日裏乖巧文靜。
唯獨一見校草了就臉紅害羞。
放在校園文裏這不是妥妥的CP！
可CP的另一方對此卻完全不買賬，甚至在聽到這些起哄聲後也沒什麽表情，隻是蹙起眉心冷冷地說：“開我玩笑可以，別帶別人。”
“別人是誰，怎麽叫得這麽生疏！”
“就是熙哥，班花當著全班人的麵告白的，二三十人都在現場呢，現在全明理都知道，可不是我們瞎傳。”
“不知道，無所謂。”
沈熙卻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伸手把球從座椅上勾出來，隨後啪地一聲拍到空曠的籃球場裏：“到底還打不打，不打我走了。”
“打打打！”
一旁的少年們見狀不對連忙衝上去轉移話題。
畢竟是好不容易才等來的課外活動機會，進入高三以後兄弟們一起打籃球地時間就會越來越少。
比起嘲笑沈熙。
對這幫子少年來說當然是打籃球來得更為重要一些。
不過少年們卻是沒想到。
本以為考試搞砸，並遭到班主任全世界宣揚待遇幾近於社死的沈熙會狀態受到影響，想好好虐虐平日裏囂張的他。
結果沒想到——
好家夥。
的確是受影響了不錯。
但這家夥怎麽全把在班主任那裏受得氣全撒在他們身上啊！
沈熙整場怒砍四十分。
一場籃球打完其他人全累癱了，而沈熙雖也一身汗大喘著粗氣，但看上去完全還是能再戰一小時的模樣。
“服了服了，熙哥饒命。”
“我熙哥永遠是我熙哥。”
“熙哥放過我們吧，這今天為了備考小命沒了大半，再打下去小命就真的沒了！”
一群人被虐的哭爹喊娘。
再打下去也沒了意思。
但饒是如此，心中的煩悶感卻沒有去掉半分。沈熙垂了垂眸子，將籃球精準投進球框。
最後一個三分球結束後，結束了這場球賽。
十五分鍾後。
洗完澡換好衣服的沈熙已經完全看不出剛剛在球場裏揮汗如雨的模樣，此刻他換上校服，便又是平日裏以冷酷著稱的校園男神。
而也是理所當然。
校園男神在走出校門的下一刻。
被人堵住。
“等等，沈熙同學！”
女孩兒氣喘籲籲地追上沈熙的步伐。
她身上亦穿著明理校服，不過明理的夏季女士校服是百褶裙，跑起步來裙擺飛揚。
在加上她頭上的兩束雙馬尾辮，清秀的五官，因為跑步紅彤彤的臉頰，一時看上去倒的確有種校園女主的氛圍。
不過。
沈熙並沒有出演男主的意思。
“沈熙同學，我找了你好久都找不到，原來你要回家了。”
女孩兒終於追上沈熙，水靈靈的眼裏帶著些許委屈。
沈熙問：“找我做什麽？”
“我……”女孩兒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鼓起勇氣：“我要跟你道歉，對不起，如果不是我特別衝動地數學考試前跟你表白，你一定不會發揮失常的，也不會……”
——犯三七二十四這種低級錯誤。
女孩兒雖未明說，可誰都知道是這後半句。
沈熙卻沒什麽反應，別說惱羞成怒了，就連一個多餘的表情都沒有。他唯獨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不是你的問題。”
說罷轉身就要走。
可女孩子哪裏願意，連忙急得又叫住他：“等等，沈熙你別走啊，我話還沒說完呢。”
看在她是女孩子的份上。
沈熙破例頓住了腳步。
但女孩兒接下來的話就未免有些離譜：“我，我是想，要不要以後我給你補習數學吧？雖然我的數學成績也不算特別好，但應該還可以，滿分一百五的卷子可以拿到一百三十分。不是要強迫你跟我在一起的意思，就是單純想彌補我的錯誤。”
終於，被拿這事兒嘲諷了一整天的沈熙忍無可忍：
“……謝謝你的好心，但我的數學成績是一百四。”
“哈？”
女孩兒登時傻眼了。
那怎麽全世界都在說校草沈熙連三七二十一都算不出來啊？
——那當然是因為他有一個語文學的不好亂用比喻又熱愛製造恐慌唯恐天下不亂的數學老師兼任班主任了。
但沈熙沒有過多解釋。
唯獨隻是趁著女孩兒怔楞的時間轉身離開。
而離開後也就五步左右的距離，熟悉的黑色邁巴赫停靠在路邊，沈熙打開車門，自顧自上了車。
可也許今天是沈熙的水逆吧。
三七二十一這個梗是完全過不去了。
一上車，司機就一臉同情地看著這個他幾乎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語重心長地道：“小熙，你待會兒回家可要做好心理準備了。”
“……”
“你數學考砸了的事情家裏已經知道了，聽說鬧騰了老半天，沈先生和瑤瑤都哭了。”
“什麽？”
麵無表情了一整天的冷酷男高生終於有了表情。
他深褐色的瞳孔微微放大，眼神裏寫著罕見的不可思議。
首先，他爸哭已經夠離譜了。
但也尚且還算可以理解。
畢竟以他對班主任的了解，這人肯定在成績出來的一瞬間就打電話回家告狀了。
而班主任又素來喜歡添油加醋。
明明是一個複雜函數的開冪他不慎算錯，結果在他嘴裏就成了三七二十四這種低級錯誤。
他爸一時沒想通哭了很正常。
但池瑤哭什麽？
說實話。
這一幕對沈熙來說簡直不可想象，因為在他的印象裏，他親姐可是有著一顆強大如鋼鐵的心髒。
別說自己考試考砸了。
就連遊戲裏被人抓到0-10，池瑤都還能堅強的不投降，反過來安慰隊友繼續遊戲。
反正沈熙是自愧不如的。
當然他不可能0-10。
因為一般來說，他要是能被打成0-3就要忍不住開噴。
當然，這隻是無數生活細節中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例子，若他細數，還有許許多多個能夠展示池瑤堅強的瞬間。用這個理智主要是為了通俗易懂說明，他是真的覺得池瑤哭了很驚奇。
而當這種驚奇感占據了頭腦中大多數情緒。
以至於連那種從前幾日就莫名圍繞在他身上的煩躁感也不由得淡了幾分。
原本離開籃球場時沈熙還不想回家的，可此刻因為好奇，他竟忍不住催促司機開快幾分。
“叔叔，開快一點吧。”
“？”
司機聞言訝異地看了沈熙一眼，那眼神簡直就跟沈熙方才聽說池瑤和沈浩晟哭了以後如出一轍。
司機也想不到怎麽會有學生願意考砸了快速回家挨罵的。
但敬業的司機沒有多問。
他選擇踩下油門加快速度，隻用了二十分鍾不到的時間就用高超的車技將沈熙送回家裏。
而幾乎是車剛一停下，沈熙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車。
他倒要好好看看家裏如今是個什麽樣的情形。
然而卻沒想到，門被打開後，別墅裏空空****的。就連往日這個時間點本該熱鬧的飯廳也空無一人，唯獨壁燈亮著微弱的光。
此刻已經是晚上八點。
哪怕是夏天天色也基本黑了下去，更遑論現在已經到了九月初的初秋，也因此整個別墅裏顯得格外漆黑。
不知怎的，沈熙鬆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寂寞。
太安靜了。
沈熙其實很喜歡安靜。
可是此刻家裏如此安靜，他反倒不太習慣。
而就在這時，忽然啪的一聲燈被打開。沈熙下意識被光照的眯起眼，而當他再度睜開眼的瞬間，便隻見站在樓上房間門口的池瑤迷迷糊糊給自己揮手打招呼：“熙熙回來了啊，今天好晚。”
“爸媽呢？”
沈熙問。
他又沒忍住看向親姐的臉，憑借著裸眼5.3的好視力仔細觀察她有沒有哭過的痕跡。
可並沒有。
池瑤的臉上倒是有痕跡，但看上去是因為睡覺壓的。
那雙總是異常明亮閃爍的杏眼看上去也十分正常，完全不像曾經哭過。
……所以是怎麽一回事？
這時池瑤走下樓梯，腳步輕鬆，邊打哈欠邊說：“爸媽去外地出差了，今晚不在家，讓我們自行解決晚餐。”
“哦。”
沈熙並沒有很意外。
畢竟出生在這樣的家庭，偶爾遇到這種情況再正常不過。這麽大的房子又不會憑空出現。但沈熙心想，既然這麽說，那看來家中一切如常，並不存在因為他的考試成績讓全家崩潰的情景。
於是莫名鬆了口氣。
整個人也逐漸放鬆下來。
“好啊，吃什麽？”
沈熙把書包卸了下來，隨意地放在沙發上，問池瑤。
池瑤手中拿著手機，顯然是正在看外賣，頭也不抬問他：“吃麥麥好不好？很久沒吃麥麥了。”
沈熙沒什麽意見，吃什麽都行，唯獨隻有一個要求——
“多點點兒。”
池瑤當然是滿足弟弟的需求。
她足足下單了五個漢堡，三個雙吉兩個巨無霸。
又點了整整兩大份薯條，兩杯可樂，以及三份麥辣雞翅還有一整隻麥當勞烤雞。
派送員送過來的時候滿滿兩大袋子。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家庭聚餐，可其實用餐的就隻有兩個人而已。
到這裏一切都非常尋常，仿佛今天並不是高三摸底考試成績出來的時間，僅僅是一個普通的晚上。
而用餐時亦是一切如常。
看不出和往日有任何不同。
池瑤的飯量也是一如既往地可觀，配合著沈熙，姐弟倆不一會兒的功夫竟然就將桌上的麥麥解決了大半。
直到最後沈熙已經吃飽了，完全放鬆了警惕。
池瑤將桌上最後剩下的一根薯條禮貌地讓給了弟弟：“熙熙你吃。”
“……”
沈熙忽然沉默。
池瑤還不知道自己已經露出了馬腳，一臉真誠殷切：“熙熙吃啊，你不是最喜歡薯條嗎？”
“我是喜歡薯條沒錯，但通常最後一根你都不會讓給我。”
沈熙毫不客氣地指出池瑤的破綻。
池瑤：“……”
可惡啊！
怎麽就因為一條薯條壞了好事！
沈熙則好整以暇，轉頭看著眼珠子在眼眶裏滴流亂轉的親姐：“其實姐，你知道麽，你有話可以直說的。”
畢竟隨著這段時間的相處，沈熙早就已經心裏承認她這個姐姐了。
雖然沈熙對外人很冷酷。
可是他對家人根本冷不起來，酷也隻是停在表麵。
“我……”
池瑤喉頭哽了哽，被拆穿後再看向沈熙的表情多少帶著些不好意思：“可是我這麽直說的話，難道不會傷害到你的自尊心嗎？”
沈熙：“？”
池瑤一臉擔憂：“熙熙，對不起，是姐姐演技太差勁。其實我原本是想先讓你吃點好吃的，等你心情好一些再跟你慢慢聊天聊這件事的。”
沈熙其實已經意識到了是什麽事。
但他還是抱著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木著臉問：“什麽事？”
池瑤：“就，就你沒做對三乘七那件事。”
果然。
沈熙無語。
池瑤卻已經完全陷入了愧疚之中，畢竟，這事兒可是她主動在爸媽麵前攬下來的活啊。
卻沒成想，還沒開始就被沈熙發現了破綻。
是的。
今晚別墅裏的一切安寧都是假象。
是全家人在通過激烈討論後一致通過後決定營造出的假象。
當時池瑤洗了把臉連忙趕去和父母相聚。
一開始，一家人先是就池瑤怎麽眼睛又紅又腫進行了一番討論，沈浩晟哭得更凶了。
而終於好不容易。
池瑤將人都哄好。
一家人開始正式討論起沈熙的成績問題。
眾所周知，沈熙今年十七歲；而又眾所周知，沈熙馬上正式開學就是高三。
青春期。
高三。
buff簡直疊滿了。
所以饒是池飛雲和沈浩晟接到班主任電話以後快急壞了，但仍然是不敢隨便輕舉妄動，就怕在這個關鍵時候一個處理不好，影響到沈熙將來的成長和高考成績。
眼見爸爸哭成那樣。
媽媽也擔心地不得了。
池瑤想，這種狀態兩人還怎麽和弟弟心平氣和的交流，就爸爸這脆弱的小心態，別不是一見人眼眶就紅了。
於是作為父母貼心的小棉襖。
也作為沈熙靠譜的好姐姐。
池瑤立刻將這件事攬到了自己身上。
“我來和熙熙說吧，家裏我倆的年齡差距最小，我還陪他打遊戲。有些話他可能不願意和父母說，但一定是會跟我說的。”
池瑤信誓旦旦地保證：“我會非常非常自然地引出這個話題的，絕對不會讓熙熙感覺到半點尷尬和不舒服，這件事就交給我吧，爸媽你們大可以放心。”
如上所述。
然後夫妻倆這才選擇了出差。
將舞台徹底交給池瑤。
而這也是池瑤回家以後接受的第一次正經工作，以前那些工作與其說是上班，但都也跟享受差不多，沒什麽技術含量。
這一次卻不同。
麵對一個十七歲的準高三生，要怎樣不戳痛他自尊心的同時，然後問出他成績下降的原因呢？
池瑤想了想去，決定還是從晚飯入手。
畢竟人在吃飽吃好的心情最放鬆。
她也是早早就想好了要點單平日沈熙最喜歡的麥當勞來放鬆沈熙的警惕，卻不成想，千裏之堤毀於蟻穴，竟然因為一根薯條，她的真實目的就被發現了！
池瑤那個後悔啊。
她決定以後無論麥門薯條再好吃，她也絕對不吃最後一根了。
隻吃倒數第二根，哼！
不過，悔恨之餘。
池瑤也後知後覺地發現——
咦？
怎麽熙熙的表情並不如想象中尷尬？
難道三乘七等於二十四還不夠丟人麽？
卻不成想，被班主任整整造謠了足足一整天的沈熙此刻已經是完全麻木，心情翻不起半點波瀾。
男高生甚至還有閑情逸致去吃了那根最後的薯條。
隨後才慢吞吞說：“要不你看看我的數學試卷？”
……
事實上。
這正和池瑤的心意！
作為一個曾經的高中生，池瑤的成績其實也還不錯，雖說算不上頂尖，但若她當初沒選愛豆這條路的話，上個211大學應該是沒問題。
也因此池瑤覺得。
來來來弟弟，讓姐姐給你好好露一手。
不就是高三生的開學前摸底考試卷麽，到底哪裏不懂，姐姐給你好好分析！
卻不成想試卷剛一打開：
謔！
140分！
鮮紅的140看得池瑤瞠目結舌，而後目光向下，多年後理科實驗班那複雜到幾近於天書的數學試卷更是讓她有些連題目都看不懂。
眼花繚亂的對勾中，好不容易，池瑤終於在一整張試卷裏找到了沈熙的錯題。
但隻見那是一道函數題，也並不是傳說中的三乘七。
且據池瑤的初步觀察，此題很難，非常難，屬於壓軸大題的範疇。
可這麽難的題，沈熙竟然隻是在第三問答錯，因此扣了十分。
這也就成了總分140的由來。
池瑤於是更不懂了：“說好的三七二十四呢？”
沈熙：“在班主任眼裏，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就是三乘七。”
池瑤：“……”
告辭！
原來是學霸凡爾賽啊，那沒事了。
學霸的世界是正常人無法理解的領域。
但池瑤想來想去還是想不通：“那班主任為什麽要說的這麽嚴重啊，把爸爸都說哭了。”
果然是哭了麽。
沈熙的眼眸暗了暗，少年抿著唇，忽然就來了脾氣。
“他想讓我拿理科狀元。”
“我的強項是數學和理綜，所以他不允許我有任何失誤，數學一定要拿滿分才算正常發揮。”
“畢竟我語文作文一般穩定扣十五分。”
“啊？”池瑤越聽越傻，聽到最後她簡直像在聽天書一樣：“等等，熙熙你是說，你以前數學都是考滿分嗎？”
“嗯，這次是例外。”
“為什麽？這題很難？”
“不難。”沈熙說。
“那……”
沈熙以為池瑤會接著問，那又是什麽問題導致的？就像班主任，也像其他那些老師一樣刨根問底，恨不得給他找出一個早戀的理由來教育。
可沒想到池瑤忽然眨巴眨巴眼睛，話鋒一轉：“不如來打遊戲？”
沈熙：“？”
池瑤的態度很是理直氣壯：“誰還沒有個意外情況啊，更何況一百四也非常牛逼了，熙熙完全不需要愧疚自責的。”
所以她也就不需要安慰了。
需要安慰的明明是被數學滿分狠狠創到自尊心的學渣姐姐。
至於弟弟——
池瑤想得很簡單。
這種程度的學霸對自己的管理都很嚴格的。
成績掉了十分他恐怕比旁人更擔心。
給他時間要他自己調整就好了。
更何況。
看沈熙的表情，這顯然隻是一場意外而已，就更不必多提。
而對親姐的反應。
沈熙有些意外。
但更多的其實是內心有些觸動。
他沒想到池瑤在聽說了這件事後並沒有給他壓力，而是以如此輕鬆的態度包容他的失誤。
說實話。
心裏有暖洋洋的感覺。
不過那後半句……
而這時池瑤更是補充道：“其實就算是今天下午爸爸哭了，他也不是真的想要你考多好多好，他就是擔心你想不開。”
那時的池瑤還不知情。
現在想來爸爸的擔憂確實並非空穴來風。
畢竟從前可是回回滿分的成績，這次忽然聽班主任說成績“大幅”下降，能不擔心麽？
成年人在工作裏受挫尚且失魂落魄。
遑論沈熙不過是一個十七歲的高中生。
爸爸的擔憂很有道理。
問題是這班主任，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亂也太壞了！
“我知道。”
“不過如果爸爸知道這事兒這麽烏龍以後肯定也不會擔心了，熙熙你放心好了，這件事我會好好跟爸爸媽媽解釋的。”
……但沈熙聽了這番話後卻垂眸，垂在飯桌下的手掌不自覺攥了攥成拳，周身的氣場也幾乎是一瞬間低落了下去。
這麽明顯的落差池瑤不可能沒發現。
因此她愣了一下，很快問：“怎麽了熙熙，不開心嗎？”
“沒有。”
那就是有的意思。
池瑤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麽原因忽然不開心，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麽話，唯獨隻想讓他開心起來，便道：“不管因為什麽原因，熙熙不要不開心，我們來打遊戲好不好？”
遊戲隻是池瑤哄弟弟的手段。
並不是池瑤真的有多麽想上分。
卻沒成想平日裏一說起打遊戲總是尤其積極的沈熙，今天忽然變了副態度。
尤其是提起遊戲。
他周身的氣壓竟然更低了些。
非但如此，人更是刷地一下站起身來，用格外生硬的語氣說：“不了，我把遊戲已經卸載了，以後再也不玩遊戲。”
“……熙熙？”
池瑤怔楞地看著弟弟的背影。
忽然，她的內心冒出一個看似離譜，卻事實上可能非常接近於現實的猜測——
沈熙的心情忽然低落該不會是和遊戲有關係吧？
難道是連跪？
想到這裏她幾乎是立刻上樓登錄遊戲賬號去看沈熙的戰績。
結果登錄上去以後才想起來，糟糕，pad上那個賬號最近是沈熙在用，她上錯號了！
然後池瑤就被迫看到一條跳出來的私信，來自一小時前——
“我們戰隊真的很需要你，球球了，工資待遇什麽的都好說，隻要你來，我們保證全隊把你當爹養，真的！爹！”
池瑤：“？”
管沈熙叫爹，那管她叫什麽？
姑，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