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時間線退回數小時前。
下午五點左右。
外拍攝影師給了池瑤和沈熙最後一個特寫鏡頭後表示, 到點了，他們該下班了，又問池瑤有沒有加班的打算。
說起加班這回事倒也挺常見。
因為很多時候, 像《舞台背後》這種沉浸式直播對主播的影響幾乎是微乎其微的，別提觀眾，就連主播本人有時也意識不到直播的存在。
也因此, 許多嘉賓會在規定的直播時間結束後再加班一段時間。
尤其是像《舞台背後》所邀請的嘉賓, 大多是愛豆出身, 非常需要曝光和流量。
如今《舞台背後》這個節目正是如日中天。
網絡上討論度也一騎絕塵。
他們巴不得直播永遠不結束呢，因為隻要直播就有流量有觀眾, 對他們將來的作品和個人的知名度永遠都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也就是實在需要休息了。
或者做一些需要保密的工作，他們才會不情不願的關上攝像頭。
像池瑤曾經那樣，盛裝打扮，將觀眾的好奇心吊到了頂點, 結果卻按時下班兒的事兒在他們這裏永遠都不會出現。
但要不怎麽說。
池瑤絕對是如今娛樂圈中一朵特立獨行的奇葩。
旁人都巴不得自己越紅越好, 出現在觀眾麵前的時間越長越滿意。而池瑤一聽要下班, 原本都玩累了, 登時那雙困倦的杏眼又變得精神百倍：
“下班了？那太好了，今天下午辛苦兩位攝影師了, 兩位快點回家吃飯吧。”
彈幕當然很是不滿：
【喂喂，一聽到下班就精神了是吧！明明你上班也啥都沒幹呀？】
但也有替池瑤說話的：
【你們懂什麽？準時下班是一種美好的品德！是一種信仰！支持瑤妹, 我也該下班了！】
【要下班了加一, 一邊放著瑤妹直播一邊上班, 一下午的時間出溜一下子就過去了, 完全沒感覺, 但就是有點兒不舍得怎麽辦？總覺得瑤妹和弟弟在下班以後還會去玩兒點什麽更有意思的遊戲。】
【你說得對，我也這麽覺得。瑤妹一看就還沒玩兒盡性呢！看她那精神奕奕的小眼神, 快發光了要，一看就在期待著什麽。啊啊，可惜，時間怎麽過的這麽快，一眨眼都三天了。】
【……等等，三天有什麽問題嗎？】
【哈？你們都不知道嗎？《舞台背後》這節目做三休四啊，一星期直播就三天，接下來的第五天出導演剪輯版，剩下的時間通通都休息。】
【啥玩意？？？】
有了昨天的下班經驗，原本歲月靜好雲淡風輕的直播間因為這一位觀眾的發言立刻變得風起雲湧起來。
前提是，有許多觀眾都是被微博上抖音上各種好玩的小視頻片段給自發吸引過來的，屬於路人觀眾。
路人觀眾之前壓根兒就沒有完整跟過節目組宣傳。
自然，他們也根本不知道，這是一個有時間限製的綜藝。
所以就在他們以為，下班了就下班吧，反正就和昨天下午一樣，下午下班了很快要不了多久，第二天早上九點鍾就又能看到瑤妹睡覺直播的時候，忽地一下，晴天一道霹靂打了過來。
【休四天，那豈不是我們也接下來的四天都看不到瑤妹直播了，要到下周四才能再看到新鮮的瑤妹？】
【算了算好像是這個樣子沒錯……】
【臥槽臥槽，我好不容易找到的電子榨菜，就這麽沒了？我還完全沒看夠呢！】
【不要休息不要休息，啊啊啊，我要鬧了，五點下班也就算了，還一連休息四天，生產隊的驢都不敢這麽休息吧？】
【人麻了，好不容易有這麽上頭的一個綜藝，但讓節目組改時間肯定不行的，工作人員也要休息。那就退而求其次，今天下午加加班怎麽樣？】
【對對，今天加班吧！剛好是飯點，想看瑤妹帶弟弟去吃飯！去米其林三星，我還沒見識過傳說中的米其林料理呢。】
【我同意，去完米其林餐廳還可以再順帶去一下永安路，聽說好幾個電競俱樂部的總部都在那裏，我想看弟弟去和職業選手較量~】
彈幕密密麻麻，五花十色。
各種各樣說什麽的都有。
有給接下來的直播內容出主意的，又覺得節目組休息製度不合理地，也有撒潑打滾嚶嚶亂叫反正就是不許池瑤下班地。
然而，無論彈幕再怎麽情真意切，苦口婆心。
五點整一到。
直播間還是被無情斷開。
原因很簡單，因為幾乎是同一時間，池瑤和沈熙一齊收到了來自老父親的召喚微信。
……
“瑤瑤，在哪兒玩呢？該回家啦。”
一分鍾前。
來自全宇宙最好的爸爸。
對於池瑤來說，這大抵算是一個蠻新奇的體驗。
從小到大，池瑤已經見慣了和她一起出門的小夥伴被忽如其來的一通家長電話召喚回家的場景。
這場景通常是不怎麽和睦的。
偶爾還會伴隨著小夥伴家長的怒吼：
“又跑去哪裏瘋了，都幾點了還不回家，再不回家你今晚上睡大馬路去！”
而小夥伴的反應也通常是極不情願，具體表現為磨磨蹭蹭，嘴上答應的好好的但就是不肯回家，又或者是幹脆就在電話裏和父母吵起來。
然而。
就是這麽非常非常不和睦的場景。
卻曾經讓池瑤非常羨慕。
真好啊。
還有人在等他們回家。
是家人啊。
畢竟對池瑤來說，不僅不會有人打電話來催促她，甚至，連家這個具體的概念，她都非常模糊。
孤兒院裏雖然有許多人。
他們彼此之間也以家人戲稱。
可是孩子們太多了，姑姑不可能去照看到每一個人。
哪怕是乖巧懂事的池瑤，姑姑恐怕也隻會在晚上睡覺帶清點人數的時候發現池瑤的消失。
而對於消失這個事實，她們約莫也不大會在意。
頂多隻會在池瑤重新回到房間後稍微笑著問一句：“瑤瑤，昨天晚上去哪裏玩了？”
僅此而已。
池瑤並不是責怪姑姑們的意思。
姑姑們畢竟也太辛苦了，而且她們也還有自己的家庭需要照顧。
可是每到這種時候，看到別人有父母打電話叫回家，難以抑製的羨慕和嫉妒就會鑽出來，像小蟲子一樣，噬咬著池瑤的內心。
幸好。
她現在也有爸爸了。
爸爸在催她回家呢！
一想到這個事實，池瑤甚至有些激動。所以收到微信以後，她迫不及待就讓攝影師關閉了直播間，然後扯了扯沈熙的袖子：“熙熙，我們快回家吧，爸爸催我們了。”
沈熙：“？”
沈熙一臉莫名，男高生屬實是有些不懂，怎麽會有人在外玩兒被催回家還這麽高興。
更何況，才五點。
“難道遊戲時間不是才剛剛開始？”
沈熙看了眼手機提醒，甚至連微信都懶得打開。
但池瑤眨了眨眼，語氣誠懇：“可是，我們已經玩了一下午了啊，熙熙你還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有啊，滑板俱樂部，籃球場，livehouse……”沈熙麵無表情地報出了一大串地名來。
好豐富的課餘生活，池瑤聽得頭暈眼花的：“等等，這些地方你都要在今天去嗎？”
沈熙：“我的暑假才三天。”
池瑤：“……”
她現在說告辭會不會顯得有些沒有姐弟情？
可是比起玩耍。
對於此刻的她來說，真的還是爸爸的廚藝更具吸引力一些。
“要不，我們先回家吃飯，然後帶爸爸一起去？”池瑤絞盡腦汁，最終想了個折中的辦法來。
這回輪到沈熙沉默不語。
他看上去似乎是在思考老父親和他一起耍滑板的可行性畫麵。
……然後兩人就在原地這麽僵持了一陣子，等來了沈浩晟親自開著車來到了電玩城裏。
“爸爸，你怎麽來了？”
池瑤有些驚訝。
她以為沈浩晟單純是因為擔心他倆玩太晚，但似乎情況不太對勁，因為沈浩晟的臉色看上去有點著急。
一見到姐弟倆，沈浩晟就露出非常激動的表情：“搶到了，搶到了！我搶了這麽多天，終於搶到了四張票。”
“爸爸搶到什麽了？”
池瑤還懵懵地。
沈浩晟卻勾唇，笑得一臉得意：“當然是你大哥最後一場演唱會的門票，瑤瑤你不知道票有多難搶，我找了好幾家代搶，又在各個平台收票，好不容易才搶到了四張連座。”
池瑤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票。”
難怪爸爸這麽激動。
畢竟大哥所在的KTM作為頂流男團，可謂是一票千金難求。
他們如今在巡演的演唱會門票通常都是一經發售立刻售空，更別提是最後一場終演了，肯定更加難搶。
可四張票的話……
“難道是我們一家人都要去？”
池瑤問。
沈浩晟點了點頭：“當然，這可是你大哥這次巡演的終點站。之前的演唱會門票我都沒搶到，這一次作為家人，說什麽我們也得去現場支持他。”
“可以啊。”
池瑤的眼神一下子煥發了光彩，她立刻想到自己還沒真正見過大哥本人呢。
“正好我也放假了，節目組休息整整四天，完全可以去支持大哥的演唱會！”
還可以順帶追星什麽的。
榮榮小天使我來啦！
“但等一下，爸爸我沒有簽證怎麽辦？”
沒記錯的話。
KTM的最後一場演唱會是在M國。
想去M國的話，沒有簽證是怎麽都行不通的。
“瑤瑤放心，簽證之前我就讓助理提前幫你辦好了。”沈浩晟溫柔的說，與此同時他又扭頭看向小兒子沈熙：“熙熙，你怎麽樣？願意去嗎？”
沈熙無所謂的挑了挑眉：“我的簽證過期了嗎？”
沈浩晟說：“沒有，我昨天才替你檢查過。”
“那行，去吧。”
沈熙說：“正好有雙限量款球鞋M國，我哥們兒挺喜歡的，買給他當生日禮物。”
“好的熙熙。”
沈浩晟於是笑意更濃，滿臉都是喜悅。
“那爸爸我們什麽時候出發啊？”
回家的車上，池瑤十分期待地問沈浩晟。
而沈浩晟車速不變，目視前方，方向盤拿捏的又穩又酷炫道：“一小時後吧。”
“哈？？？”
池瑤承認。
貧窮限製了她的想象力。
她甚至沒有回家！
爸爸開車直接就將她和沈熙一路送到了機場。
候機室裏，換上了一身休閑裝的媽媽池飛雲已經提前等候在這裏辦手續，她的身旁如果池瑤沒猜錯的話，正是保姆替一家人打包好的行李箱。
而池瑤整個人在此刻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因為實在是舍不得今天下午的戰利品，所以在將其他玩偶都留在車上交由司機大叔送回別墅的時候，池瑤實在是有些不忍心，就將初心小狐狸留在了身邊。
於是乎，在從停車場走到VIP候機室的這段時間裏。
池瑤一路上受到了不少矚目。
所有人的眼神大概都寫著一句話：“這姑娘有病啊，坐飛機還抱這麽大一個玩偶？”
以至於人都在候機室了。
池瑤終於後知後覺從狐狸的魅惑中清醒過來，問媽媽：“媽媽，我這麽抱著玲娜貝兒是不是不方便，要不還是把司機大叔叫回來，我把這個給他吧。”
結果池飛雲說：“不用啊，很方便。”
池瑤一開始沒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很快，她完全理解了。
因為他們要坐的竟然是私人飛機！
私人飛機！（重讀）
作為那種隻有在小說裏才能讀到，甚至連電視劇和電影裏通常都不會出現的昂貴物品，私人飛機對池瑤來說無疑是天外來物一般的稀奇。
她抱著玲娜貝兒。
甚至還在想待會兒要把玩偶怎麽塞在飛機上的行李架上呢。
然後人就被領到一個房間裏。
“瑤瑤，這是你的房間，今晚就湊合一下，在這裏睡一晚吧。”
沈浩晟說。
池瑤震驚了：“飛機上還有床？”
這無疑超過了她的想象力。
在她的印象中，飛機通常都是擁擠，逼仄的代名詞。說起來還挺高級的，但事實上一大堆人擠在一個機艙裏，和坐火車幾乎沒什麽區別，有時候空間還不如火車。
當然，這個是經濟艙。
後來池瑤出道以後，也曾有一次做過商務艙。
商務艙的體驗果然比經濟艙好太多了，最突出的優點就是人少，座位更寬敞，午餐也更豐盛。
池瑤還記得那時候坐在商務艙裏的自己時候還暗暗握拳發誓，以後都要好好賺錢，爭取次次坐商務艙。
然而。
再怎麽美好的商務艙體驗此時此刻在私人飛機麵前。
通通都化作過往雲煙。
池瑤甚至驚喜地發現，小房間裏不但有床，甚至還有浴缸！也就是說，在這趟通向M國的長途飛行中，她甚至可以悠閑的享受一場泡泡浴？
……這簡直是做夢都不敢夢的體驗。
沈浩晟卻還覺得這樣的房間委屈了女兒，反複重申：“瑤瑤要是有任何不舒適的地方可以立刻給爸爸發消息，爸爸來解決。”
池瑤想。
能有什麽不舒適的地方？
這可是飛機上唉！
兩萬五千米的高空之中，能夠有張床讓身體完全舒展開來已經是不得了的體驗，若再能泡個澡，將一整天的疲憊泡走。池瑤表示，差不得得了，人不能這麽貪婪既要又要！
……但果然既要又要就是人類的本質。
泡了一會兒澡以後。
池瑤摸著自己平坦光滑的小腹，餓了。
也該餓了。
雖然中午吃得夠多，可下午的消耗也厲害。池瑤本身就是容易餓的體質，每天必須按時按點攝入食物才行。
今天下午是特殊情況。
為了趕上演唱會，一家人都急急忙忙上了飛機。
自然也沒工夫好好準備晚飯，隻是湊合在候機室裏吃了些水果，池瑤還多吃了一塊兒小蛋糕。
可這些食物如今也完全消化了。
但飛機上應該是有飛機餐的吧？
肯定有。
哪怕是經濟艙都會發倆麵包墊肚子。
私人飛機不配置個廚師那就低了私人飛機的檔次。
想到這裏，池瑤麻利地從浴缸裏鑽了出來，簡單衝了個澡後，換衣服走出了小房間。
在飛機上走路果然還是有些不怎麽習慣。
但這架不知是何機型的私人飛機給自己的“地麵”上鋪了一層厚實的波西米亞風地毯，也因此原因，將走路的不適感和聲音都降至了最低。
池瑤穿著拖鞋。
大大咧咧地從房間裏走出來，竟然有種好像自己就在家裏一樣的錯覺。
但出了房間門以後，門外不同的布置，立刻讓池瑤意識到了飛機和家裏的區別。
而這種區別所導致的最大的不同就是——
池瑤並非故意。
可她幾乎是剛出房間門沒兩步，就被迫聽到了父母的對話。
……
“我聽邢燕說，你削了對紫台的投資？”
“嗯，小事兒罷了，我就沒告訴你。”
“確實也不算什麽大事。”
沈浩晟道。
因為飛雲科技近年來對外的投資項目十分之繁多，而對紫台的投資，可能隻是幾十個投資的其中一個項目罷了。
這個項目既不是投資最大的。
也不是對公司最重要的。
但也正是由於如此，往常這個項目池飛雲壓根兒不會過於在意，除非是年末時紫台給出的財務報表實在是過於難看，她才會在下一年酌情削減投資預算。
“但我想，你關注到紫台，應該和我是一個緣由吧。”
沈浩晟輕輕歎了口氣。
“你也知道了？”
“你該問，我怎麽會現在才知道。”
“沒事，問題不大，我查清楚了，不過是個別人在興風作浪罷了。”池飛雲的聲音格外冷靜，表情也看不出半點變化：“我已經警告過台長，讓他把人給我開了。”
“開了？”
沈浩晟有些驚訝：“這件事實在不是你的風格。”
池飛雲雖然是董事長，手下掌控著巨大的財富和權利，但通常而言，她不會利用自己的這種權利來壓迫別人。
尤其是壓迫普通人。
“我的確還不習慣幹這種事，但這個導演搞事情搞到瑤瑤頭上，犯了我的忌諱，我不可能再給他傷害瑤瑤的機會。”
池飛雲想起那些網絡上的黑帖。
那些觸目驚心的文字。
內心的情緒再度躁動不安起來。
原本她以為，瑤瑤隻是回家開個直播而已，她又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也沒有得罪過什麽人。
大不了就是直播內容觀眾不喜歡。
那不看就是。
卻不成想，直播間與日俱增的熱度讓瑤瑤成為了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竟然有人在網上請水軍專門帶節奏黑她。
不僅是直播間裏。
還有各種通稿，視頻號。
水軍隻管拿錢，才不會管瑤瑤的形象。
於是各式各樣的謾罵與無端的猜忌橫生，池飛雲忘不了她看見這些東西時的反應，簡直是一瞬間怒火就冒到了頭頂，讓她根本完全無法冷靜。
“查，必須查。”
這是池飛雲對邢燕的原話。
但事實上也根本不需要怎麽調查，事實的真相完全就昭然若揭，就連網友都知道，雇傭水軍公司的對象就是隔壁紫台的同檔期節目《閃耀少女》。
所以在得知這個事實後的幾乎同一時刻。
池飛雲聯絡了紫台的台長。
作為紫台近些年來一個不可忽視的投資商，池飛雲素來秉持著隻掏錢不指點的投資人原則。
但今天她破了例。
非但如此，她還做出了一個從前她絕不會做出的決定——
那就是讓台長無論出於什麽辦法，讓那個下命令的昏頭導演滾蛋。
池飛雲知道這件事她做得不厚道。
她也知道，找水軍黑對手其實是這個圈子裏很常見的一種“手段”。甚至就連飛雲科技自己，偶爾在商場的爭鬥中也會使用這樣的方法。
但無所謂。
她就是雙重標準，怎麽了？
“我的女兒我不護，那還有誰護？”
池飛雲的態度非常堅決，那就是但凡是傷害到池瑤的，她都會讓他滾蛋。管他是什麽未來可期的導演，又有什麽苦衷可言。
但作為池瑤的爸爸，通常與池飛雲都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沈浩晟卻微不可聞歎了口氣：“唉，一開始我其實也和你想法一樣。但後來……”
“後來怎麽了？”
池飛雲意識到不對勁，蹙起眉心問。
沈浩晟有些無奈：“後來我調查了一下這個導演本人，我發現他其實……”
“他其實跟我沒有半點關係，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壞蛋，活該被開除！”沈浩晟話剛說到一半，池瑤就忽然竄了出來，替他補完了後半句。
“瑤瑤？”
見到女兒出現，沈浩晟和池飛雲都是一驚。
尤其池飛雲心頭梗了一下，眼神微微閃爍：“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又聽到了多少東西？
“五分鍾前，我發誓，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聽的。”池瑤舉起雙手，杏眼無辜道：“我隻是肚子餓了，想出來吃點東西，結果沒想到剛好遇到你們在說關於我的事情，我就稍微多聽了一會兒。”
沈浩晟的關注點很奇特，立刻在這句話裏捕捉到了重心：“瑤瑤你餓了？那我現在就去廚房下碗麵吧？想吃什麽口味的？”
“這裏還有廚房？”
也太好了吧？
池瑤的杏眼一下子變成了幸福的星星眼。
池飛雲卻無法忘記方才那個話題，但她沒有阻礙女兒和丈夫關於晚餐的交流，而是一直耐心的等到沈浩晟去了廚房，她才又和池瑤接著方才的話題討論。
“瑤瑤和這個導演認識？”
這幾乎是肯定的事實了。
池飛雲這麽聰明，不可能聽不出池瑤和沈浩晟方才的話外之音。
而池瑤也沒有撒謊，她輕輕點了點頭：“嗯，他和我出自一家孤兒院。”
“……”
聽到孤兒院這三個字。
池飛雲不可避免地心髒停滯了半拍。
當著女兒的麵。
她試圖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
可是完全不管用，自控能力在聽到“孤兒”這兩個字的時候已經徹底崩潰成為粉末。
池瑤卻沒有意識到母親的異常，而是自顧自說了下去：“他比我大七歲，十年前就被一個家庭領養了。被領養之前，我們的關係還挺好的吧，就像是哥哥妹妹那樣，可惜後來隨著我們都長大了，觀念發生了摩擦和變化。他不能理解我，我也不能理解他。”
“後來我倆的聯係都已經很少了，直到節目開播前，我上了熱搜，忽然他給我發消息。也是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原來他已經是大導演，其實這個時候我還以為他是回來跟我道歉修複關係的，沒想到……”
“沒想到他是看不慣我的現狀。”
池瑤想起那天晚宴上陸延楓仇視的目光，不由得後背一寒。
那種目光饒是過去了這麽久她都無法忘記。
也是這個時候。
終於，現實的陸延楓和那個書中的陸延楓形象完全重疊在了一起。
池瑤的內心對他抱有的最後一絲希望也消失了。
遠離陸延楓是她所能想到的唯一解決方法。
而傅雲深的從天而降也讓她有了更好的借口遠離這個小心眼兒又見不得旁人好的男人。
隻是池瑤沒想到的是。
陸延楓後來竟然被開除了，還是出自媽媽的手筆。
她更沒想到的是，原來陸延楓一直在買水軍黑她。
那他當著自己的麵，還能裝出一副好哥哥的模樣嗎？
惡不惡心！
所以對這件事池瑤隻有一個反應：“媽媽幹得漂亮！”
陸延楓咎由自取罷了。
她不會就此感到半點抱歉，相反，還想開瓶香檳慶祝一下。
不過，就在池瑤講述完一切，準備將崇拜又感激的眼神投向母親的身上時，卻發現素來會認真傾聽她說話絕不走神的池飛雲女士，此刻竟然在玩手機。
不會吧不會吧？
她已經不再是媽媽最喜歡的貼心小棉襖了嗎？
QAQ
池瑤正要委屈，卻忽然聽到口袋裏的手機開始一陣叮咚作響。
是支付寶的轉賬提示音。
她絕不會記錯。
難道是……
而這時，池飛雲轉賬完畢，也終於冷靜下來，這才非常抱歉的看向女兒，眼神誠懇：“對不起瑤瑤，剛剛情緒不太好，所以給你轉了點錢。現在情緒穩定下來了，我們接著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