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寡人特意來的
而長英殿內,空青聽著幾個小黃門描述趙琨在禦書房前說的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陛下當真如此說?”
“當真!”
“難不成今晚,陛下真是要讓殿下侍寢……”
幾個人竊竊私語,空青轉頭看向坐在廊廡下的韓桃,大概知道為什麽這位殿下快步走進來時是這樣的羞惱意了。
廊廡下的燈籠晃晃悠悠,不過大半日的功夫,營繕司就將長英殿修繕得十分好了,還有些需要補足的,因到了放衙的時候,韓桃便讓他們先回去了,明日再來。
他手裏被空青塞了暖手用的手爐,坐在廊廡下有幾分神思恍惚。滅了南燕,虜他入宮,韓桃本以為趙琨就算不恨從前的人事,也該有些隔閡,然而如今看來卻是多了幾分瘋勁,謀劃諸多隻為了將他留在身邊。
趙琨以前有那麽瘋嗎?
韓桃垂眸,摩挲著手爐的鏤空花紋,感受著傳遞而來的暖意,不知為何竟有些喜歡趙琨的這股瘋勁,拋去其他因素,趙琨這樣對他,反令他多了幾分安全之感。
人可真奇怪。
“殿下,該用膳了。”空青過來輕喚他道,“禦膳房那說,陛下下了旨,殿下今晚還要用夜宵。再不用晚膳的話恐怕夜宵就該吃不下了。”
“……”韓桃揉了揉眉心,“他這是想讓我積食嗎?”
“膳房準備的都是好消化的,殿下您這麽瘦,也是該多吃些。”
韓桃隻好慢慢起身,去用膳了。
天邊火燒雲燒得正美,像潑墨一般潑開了一大片金紅,倦鳥歸巢,天色漸暗,宮人們就開始忙活著點起蠟燭與燈籠。提燈的宮婢進出著,連帶長英殿也添了幾分人氣,熱鬧起來。
韓桃吃完沒多久,禦醫就過來診脈了,診完覺著比中午時要好些,至少燒是退了,人也精神許多。
“侯爺的心情似乎有所好轉。”
“這也能診出嗎?”韓桃微微有些詫異。
院使做了個揖。“非也,老臣是看侯爺吃了不少,想是胃口有些開了。”
“嗯。”
“但聽說陛下今晚召——”院使一頓,有些不好說出口,又措了措辭道,“但侯爺現在身子尚虛,半夜也有發熱的可能,操之過急,容易傷身。”
一旁空青輕咳一聲。
院使頓時明白過來。“楊某稍後去上道折子,陳明情況。”
“煩勞院使大人。”空青屈了屈身。
禦醫走後韓桃仍是坐在原處,吩咐宮人撤去碗筷,宮中消息瞞不住,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搞得人盡皆知,越是如此,趙琨卻非要搞得聲勢浩大,好像巴不得所有人都知他如今什麽身份。
是怕他起了離開的心思嗎?
他望向窗外,天已經全然黑下來了,下午剛燒過一場,又走回了長英殿,如今四肢還酸痛著使不上氣力。
明日再沐浴吧,韓桃想了想,吩咐宮人熄燈,起身準備上榻。
“殿下您——這便要睡了?”空青一愣,“院使大人雖要上折子,但說不準陛下還會再過來看您。”
韓桃抿了抿唇,把冷了的手爐遞還給空青。“我是病者,沒有再照顧他的道理。”
“也是……殿下身體為重。”
“宮門鎖後,不必再開。”
於是長英殿的燭火便一盞盞地壓滅了,韓桃簡單擦洗了下身子,趁著最後一點昏暗的燭光更衣上榻,聽著空青掩門退下,宮門落鎖去。
底下的宮人也不走動了,通通回房歇下。
等到趙琨坐著禦輦過來的時候,長英殿已經是一片黑了,安靜得好像沒有人居住。老宦官敲了敲宮門,也沒人來開。
趙琨撐手看了眼老宦官,後者則低下頭來。
“想是承恩侯要休息……”
“去,把門撞開。”
“陛下,”老宦官勸起來,“撞門聲音太大,把侯爺吵醒就不好了。”
“那叫寡人怎麽辦?”趙琨麵上已然有些不高興。
他就知道韓桃臉皮薄,聽了侍寢消息傳滿皇宮的事情定然要發脾氣的,卻也沒想一下就這麽硬氣,也不怕他吃閉門羹後惱怒起來,硬闖進去對這具又軟又燙的病體做些什麽。
“陛下,不如老奴叫人搬個梯子過來……?”
趙琨嘖了一聲,幾分不耐煩。
於是月黑風高,跟來的繡使搭著木梯上了宮牆,轉身落了下來,再來給趙琨開門,趙琨本也是有功夫的,但平日裏自然是不顯於人前,因此是踏著門檻走了進來。
空青提著燈出來撞見趙琨,急急行了個禮。
“奴婢竟該死睡熟了去。”
趙琨看也不看她一眼,徑自走過。幾個宮人見狀怯生生圍了上來,拉著空青問如何是好。
“這你們就不懂了,”空青卻看向趙琨推開主殿的背影,輕輕笑了下,“你們以為承恩侯真睡下了不成?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陛下生不起氣的。”
“竟是這般……”幾人有些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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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庭月色正清明。
趙琨想要踹開門的腳一頓,停了停,終歸還是用手推開了門。
月光順著推開的門縫爭先恐後地湧了進來,照著青磚與桌上的瓷器流轉,他側過頭來看向朦朧屏風裏,能看到一道人影正躺在床榻上,被子處微微地隆起。
外頭的宮人們又回房去了,老宦官及跟來的人就守在了外頭,趙琨負手走近了,繞過屏風,看見韓桃正側著身子一副沉睡的模樣,麵頰微紅呼吸平穩,頭發散在枕間,手指微微蜷起。
他伸手來,摸上韓桃額頭,果然有點燙,一到晚上又有點燒起來了。
就韓桃這樣的體質而言,怕是得反反複複燒上幾天,病去如抽絲,方能漸漸好起來。趙琨冷厲的麵龐不自覺地有些柔和,他脫去外衫裳褲,膝蓋壓著床從人身邊翻了過去,動作幾分輕緩地上了床。
韓桃沒有反應。
趙琨又伸手,將被子往上拉了拉,手枕著後腦勺側躺下,於是被窩裏韓桃與他近在咫尺,呼吸又一次交纏縈繞起來。
“睡著了?”趙琨問道。
韓桃還是睡在那裏,沒有反應。
“齊國的小孩若是病了,做母親的隻稍摸一摸屁股,若屁股是熱的,便知道是發燒了。”趙琨也不揭穿,隻是將手伸進被子裏,順著脊背往下去,“承恩侯,寡人怎麽不知你何時這麽能睡了?”
被窩裏,韓桃的身子猛然一縮。
然而趙琨的動作更快,一把捉住了他的身子,手掌已然摸到了屁股處,重重地拍了下。
“欺君之罪。”
韓桃悶哼一聲,蜷起了身子。
“喜歡鎖宮門?”趙琨壓了下來。
“沒有。”
“什麽沒有?”趙琨的手已經扒下裳褲來,五指一抓,毫不客氣地揉弄了一把,確實是又軟又熱。“看來是燒著了。”
又是一聲克製的哼聲,臀上的大掌好像揉麵團一般,讓韓桃幾分屈辱地望著,一雙眼沾了點流轉的月光,好像一雙濕漉漉的狐狸眼。
“你手鬆開……”
“知道你病著,”呼吸聲交錯縈繞著,在床帳之間。趙琨低下頭,嗓音低啞,“所以寡人特地來照顧你。”
作者有話說:
趙琨:老婆一定很感動。
偷偷來說其實韓桃很喜歡被這樣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