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厲鬼們:“!!!”

青年微涼的溫潤嗓音回**在每隻厲鬼耳中,好似往它們的鬼體裏注入一股強風,掀起驚濤駭浪。

以至於它們一時愣愣的,仿佛不相信這麽好的事落在它們頭上。

都收了?

那豈不是它們都有往生名額?!

半點“才藝”也沒有,覺得自己肯定沒戲的跪地男鬼生怕自己聽錯,

或者是幻覺——沒錯,鬼也會有幻覺的!

它小心翼翼地力求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那麽飄忽陰涼:

“先生,您是說您願意讓我們都保護您?”

其他厲鬼們大概也是想確認這個驚喜,集體眼巴巴地望著蘇時若。

尤其紙片男鬼,在它看來,它最大的競爭是嫁衣女鬼。

而當嫁衣女鬼“勾引”蘇時若後,它覺得完了,自己肯定沒戲。

那種感覺如同高考,明明可以考重本。

結果因為答題卡塗錯幾道,硬生生和重本失之交臂。

正絕望中,突然傳來重本分數線下降,考的分數擠進重本線。

驚喜、呆滯、不敢置信紛至遝來,肯定要多確認幾下才能安心。

蘇時若沒有立刻回答它們,他垂眸問右右:“哥哥可以全要嗎?”

“當然可以!”右右毫不猶豫地點頭。

小姑娘當場反思起來。

——對呀,為什麽隻讓一隻厲鬼保護哥哥們呢。

多幾隻一起保護才更安全呀。

右右真是太笨了。

之前都沒想到!

蘇時若眼中盈出點點笑意,柔聲再問:“事後超度它們,會不會影響到你?”

右右搖晃小腦袋,伸出小手往前一揮:“不會噠。”

或許對其他玄門中人來說,超度厲鬼會耗精力,很麻煩。

但對右右來說,超度任何鬼怪都很輕鬆。

頂多執念比較深——比如還沒報完仇的。

這種強行超度起來需要先將對方的執念剝奪出來,再送它往生。

對方剝奪出來的執念會繼續完成它沒有複完的仇。

報完仇的執念沒那麽深的,分分鍾送走。

不僅不會耗費她的精力,還會讓她增加些功德。

右右對這些不在意,也不知道怎麽跟二哥哥解釋,幹脆就不說啦。

很多事在這小姑娘這裏屬於本能存在,要讓她解釋緣由,著實是在難為她。

蘇時若放下心來,轉向厲鬼們:“你們聽清了?”

厲鬼們眼淚汪汪,瘋狂點頭。

這次簡直運氣好到逆天。

跪地男鬼激動得奮力表忠心:“謝謝大人,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先生,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它是個連才藝都莫得的廢物鬼鬼,隻能貢獻熱情和忠心。

除了嫁衣女鬼稍微冷靜矜持些,剩下的厲鬼有樣學樣,感謝詞說得那叫個五花八門。

不知道的還以為前方的蘇二哥是洗腦它們的傳銷頭頭。

蘇時若:“……”

如果所有鬼都像它們這樣,對人類來說沒什麽可害怕的。

但蘇二哥很清楚。

這幾隻厲鬼之所以表現得這麽“純真憨厚”,蓋因懷裏的小姑娘壓陣。

換個人來試的話。

大概試試就逝世。

他抬了下手。

厲鬼們瞬間安靜下來,滿臉無害地望著他。

……這種感覺相當微妙。

青年不動聲色地將懷裏的小寶貝抱緊了些。

他用另隻手取出冥王指骨,厲鬼們見到此物,紛紛抖了下,身體過電似的不正常扭動。

隻聽保護對象問小閻王:“它們能全部住進去嗎?”

厲鬼們紛紛咽了咽喉嚨,又喜又憂。

指骨上散發出來的濃鬱鬼氣對它們來說是大補之物。

但天然的威壓又讓它們本能地感到懼怕。

住進去後,一句話可概括:痛並快樂著。

“可以的。”右右拿過指骨,“哥哥看,能拆開。”

冥王指骨上有兩處骨節,也不知道右右動了哪裏。

蘇時若刀錘火都沒留下絲毫痕跡的指骨,被右右熟練地拆下骨節。

整隻指骨便成了三小節。

也就是說,不拆開的話冥王指骨之於五隻厲鬼,是大通鋪。

拆開之後成了三個小臥室。

誰不想住獨立臥室呢?

五隻厲鬼中嫁衣女鬼等級最高,它當之無愧地一隻鬼占了根指節。

剩下四隻倒也沒爭,畢竟人家確實比它們強嘛。

爭也沒用,反而會留下不好印象。

剩下兩節必須兩兩“同居”,跪地男鬼想找少年鬼。

它們都是稀裏糊塗既是不幸又是幸運地成為厲鬼。

多有共同點啊。

住一起肯定有話題聊。

但柔弱女鬼率先拉住了少年鬼。

嚶嚶表示它一個弱女子,和“男人”同居屬實無法接受。

這在她那個時代,會被罵的。

少年鬼是“男孩”,沒有關係。

紙片男鬼對跟誰住完全不在意,隻要能往生就好。

跪地男鬼無奈,隻得提心吊膽地和紙片男鬼鑽進二號指節。

“先生,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喚阿憐,阿憐服侍人的經驗也很足呢。”

柔弱女鬼我見猶憐地怯生生說完,發現青年毫無反應。

甚至看她的目光平靜得讓鬼都忐忑。

她隻好在青年麵無表情的視線下,默默拉著少年鬼鑽進三號指節。

客廳少了五隻厲鬼,大概是心理作用,隻覺光線亦明亮不少。

蘇時若感受了下掌心中的三節指骨。

……似乎比之前重了些許?

應該用根繩子把它們串起來——指骨拆成三節,每小節不過三四厘米,太容易掉了。

念頭剛一掠過,眼前多了隻白生生的小胖手。

早就想到這一點的右右甩著手裏紅線,貼心地說:

“哥哥綁起來。”

“好。”蘇時若接過。

既然接受厲鬼們的存在,為了方便,也為了不被遺失,串起來戴著最合適。

兩個選擇。

一個是戴脖子。

一個是戴手腕。

蘇二哥果斷選擇後者。

可指骨表麵呈墨灰色,且醫院裏大部分醫生對人體骨骼十分了解。

很大可能一眼透過表麵發現這是人類指骨。

“……”

但他真的一點也不想戴在脖子!

二哥哥心事重重的樣子自是吸引了小棉襖。

小姑娘立刻詢問,得知情況後,她興匆匆拿出自己的畫筆:

“右右幫哥哥把骨頭畫漂亮~”

蘇時若心想他試驗那麽久都沒在冥王指骨上留下痕跡,“上色”同樣不可能。

不過他沒有擾斷小孩兒的興趣,任由她折騰,去浴室放水準備給右右洗漱。

等他出來,發現三節小指骨竟然真的被上色。

在右右驚人的畫技中,三節小指骨已經看不出原來模樣,被五顏六色覆蓋。

勉強可以稱一個彩虹色。

指骨上的“冥王”二字亦被掩在畫筆之下。

最為關鍵的是,三小節指骨整體變得圓潤光滑,宛如被打磨過似的。

乍看像一小根廉價的彩虹色塑料玉石。

中間多了個洞,可以讓紅線穿進去。

“綁上也有可能會掉呢,這樣穿進去就不會啦。”

右右揮著指骨向二哥哥展示自己的成果。

小姑娘覺得自己可聰明了,都學會舉一反三啦~

蘇二哥下意識想問怎麽穿洞的,想了想,又什麽都沒問。

“謝謝寶寶。”

他看出小孩兒已經很困,一直在強打精神要把“骨頭手鏈”弄漂亮。

“剩下的哥哥自己來。”

二哥哥這麽說了,右右便乖乖放下骨頭。

揉揉眼睛,自然而然地張開小手,撒嬌:“抱抱,困困。”

青年眉羽間籠罩著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心疼與憐愛,以最快的速度替小姑娘洗漱完。

中途右右便睡得香噴噴了。

把泛著奶香的糯米團子塞進被窩,蘇時若花了點時間將自己收拾好。

隨後拿著紅繩和指骨進臥室,動作輕柔地上床。

熟睡的糯米團子赫然換了個豪邁的睡姿。

他失笑片刻。

替她糾正時,小姑娘迷迷糊糊似有感覺,奶聲奶氣地哼唧兩聲,又睡過去了。

青年不自覺低頭親了親她粉嫩嫩的臉蛋。

隨後半倚床頭,滑動手機看編繩子的圖解。

三節小指骨被小棉襖用心打磨上色,他做哥哥的,總不能直接把紅繩串上去。

至少把繩子編得精致漂亮點。

半個小時後,青年眉心緊蹙,再次仔細看圖解。

又過去半個小時。

指骨內的五隻厲鬼眼睜睜看著它們的保護對象,將幾根紅繩快磨出刺毛,也沒能成功編出來。

“……”

柔弱女鬼覺得這是個自己表現的機會,必須果斷抓住。

遂鼓起勇氣柔聲道:

“先生,您為了讓我們住得舒服,已經做得夠多了。”

“阿憐自小女紅出眾,這等小事便交給阿憐來吧。”

全副心思沉浸在編繩中、陡然聽森涼鬼音的蘇時若手刹時一抖。

片刻後,他冷聲道:“……以後不要突然說話。”

“是。”阿憐顫顫微微閉麥了。

其他厲鬼:瞬間舒坦。

蘇時若麵不改色繼續道:“還有,不是為了你們。”

厲鬼倒不會生出“自作多情”的尷尬。

感知到蘇時若剛才的不愉,現在一個個安靜得跟隻鵪鶉。

過了會兒,它們忽然聽到蘇時若說:“你先出來。”

沒有動靜。

他蹙眉敲了下裝著柔弱女鬼和少年鬼的三號指節。

柔弱女鬼小心翼翼地問:“您是說我嗎?”

蘇時若:“嗯。”

柔弱女鬼頓時如被五百萬砸中,在其他厲鬼酸溜溜的視線下,嗖嗖出現在床邊。

鑒於已經簽下契約,蘇時若對它們的免疫力增強不少。

他神色自若地示意它編紅繩。

柔弱女鬼立刻行動,不愧符合它說的從小女紅出眾。

隻見它手指靈巧翻飛,幾乎快出殘影。

想旁觀學習的蘇二哥:“……”

短短幾分鍾,柔弱女鬼將編好的細細花繩遞給蘇時若:“先生,您看是否可行?”

“……嗯。”蘇時若接過,“多謝。”

柔弱女鬼做嬌羞狀,欲說還休看著他,羞答答地道:“這都是阿憐應該做的。”

蘇二哥按住想要跳動的眼角,手腕微動,做了個回去的手勢。

柔弱女鬼老老實實地照做。

然後,所有厲鬼就看到青年開始拆柔弱女鬼編好的花繩。

眾鬼:“???”

這是什麽操作?

阿憐捂著胸口,慘白的臉漫上血色,問它的室友少年鬼:

“先生莫不是特意為了見我,才想這樣的借口?”

少年鬼思考片刻,認真地說:“姐,我覺得你可能是想太多。”

柔弱女鬼:“……”

蘇時若並不知道厲鬼們的私聊。

他沿著女鬼折過的痕跡,花了大半個小時將花繩還原。

再串上三節小指骨。

想了想,又翻出幾顆琉璃珠——給右右買衣服時贈送的——也串進花繩。

一串造型獨一無二的手鏈成功出世。

誰能想到串在上麵三根充滿童趣的彩虹“棍”裏住著五隻厲鬼?

青年將手鏈繞著手腕戴好,漆黑如墨的長睫斂下,嘴角微彎。

嗯……

對得起小孩兒的心意了。

拿出手機對準拍下,他順勢發在兄弟三人的群裏。

要知道這個群從蘇三少建立,蘇二哥隻默默窺屏,從來沒有發過言。

所以無論是蘇大總裁和蘇三少,在發現群消息時,一開始都以為是對方發的。

直到點進去。

見是老二發的,蘇大總裁眉梢微動,點開大圖瀏覽。

從手鏈上那三根花花綠綠不知是什麽的東西,便可以判斷它們出自右右之手。

蘇二哥隻發這張圖片,也不解釋什麽。

懂的都懂。

整張圖片隻透露出一個意思:右右親手做禮物送給我。

男人冷峻的眉眼染上幾分淺淡笑意,修長有力的手指觸碰屏幕,正欲打字。

投射在旁邊的影子忽地扭了下。

——“俺咋看這不對勁呢。”

蘇時深動作停住,隨口道:“哪裏不對?”

蘇大總裁顯然已經徹底放棄讓這隻厲鬼不要突然吭聲。

並且習慣了。

甚至還能若無其事地交談。

——“俺不知道哇。”

蘇時深:“……”

蘇時深:“……那你覺得不對勁的原因是什麽?”

——“俺也不知道啊。”

——“俺就是覺得看著不太對勁,這是俺作為厲鬼的直覺,你不懂。”

蘇大總裁麵無表情地拒絕再與它交流。

而這一打岔。

群裏已經熱鬧起來。

當然是蘇三少單方麵把群熱了起來。

他劈裏啪啦連發多條,直接刷了蘇時深的屏幕:

【哎喲,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這個群終於迎來你的第一次發言。】

【必須紀念。】

【發的什麽啊。】

【咦?手鏈?】

【我去!老二你居然帶這麽emmm的手鏈。】

【哈哈哈你肯定不是蘇時若。】

【不會是被鬼附身了吧嘖嘖嘖。】

【妖怪,從實招來!】

【呼叫右寶兒。】

……

到這裏大概終於從圖片裏看出不對勁,蘇三少停止刷屏。

過了會兒,反應過來:

【靠!】

【這是右寶兒做的?】

蘇時秋放大圖片來回查看細節。

那花花綠綠的顏色,絕對是小棉襖用畫筆塗的。

畫筆還是他買的呢!

蘇時若:【為了保護我。】

蘇時秋輕哼一聲,說得誰沒被寶貝兒保護一樣。

他控訴:【這麽晚了還不讓她睡覺!】

蘇時若:【[查看圖片]】

蘇時秋點開。

糯米團子小小一團睡得香甜,睫毛彎彎,粉嫩嫩的臉蛋嘟嘟,隔著屏幕恨不得上手掐一把。

蘇三少羨慕嫉妒恨地歎了口氣。

他發現他都快忘了小棉襖rua起來的手感了!

把圖片保存下來,他不再搭理故意炫耀的親哥,退出群。

聽到木偶娃娃哢哢轉了兩下,這是裏麵的秦止提醒他,它要出來,免得他嚇到。

兩秒後,秦止從木偶娃娃頭頂冒出一顆頭來。

——右右重新簽訂契約後,秦止雖然受到的約束眾多,但右右幫它重新壓製陰氣。

是以哪怕經常出來也不會傷到蘇時秋。

秦止如果想和蘇時秋交流,不用再隔著手機,可以直接以這種形態冒個頭出來。

蘇時秋拿起劇本,打了個嗬欠懨懨地問:“怎麽?”

秦止也有點茫然:“沒什麽,就是想突然出來看看。”

它剛剛莫名感覺到一縷小雀躍,催促它出來。

——不論是秦止還是影子裏的厲鬼,它倆均因為照片裏的冥王指骨有些許影響。

不過畢竟隻是照片,外加隔得遠。

這點影響充其量類似看吃播直播吃美食,隻看得到,聞不到香味。

心中生出的渴望相對比較少。

蘇時秋幾乎不管秦止做什麽,給了秦止很大自由,讓秦止十分感激。

是以聽到蘇時秋歎氣,它關切詢問:“你又怎麽了?”

“想我家的小寶貝。”

秦止知道他口中的小寶貝是那位小閻王。

其他忙它還有可能幫得上。

這個沒法兒。

“等我拍完戲回去見寶貝兒,她肯定都不跟我親了。”

蘇時秋越想越心酸:

“我可是含辛茹苦養了她整整……”突然卡殼。

秦止以為他等自己接話搭戲,是以上道地問:“多久?”

蘇時秋訕訕:“……小半個月。”

秦止:“……”

不至於,真的不至於。

有厲鬼們保護二哥哥,右右放心去上學。

到了幼兒園,簡思語小朋友拉著她咬耳朵,兩隻眼睛閃爍著求知:

“右右,怎麽才能靈魂出竅變成兩個呀?”

“我回去試了好久都沒有成功。”

右右被問住了。

兩小隻大眼瞪大眼。

“我也不知道呢,隻要想著靈魂出竅,就會出來。”

和呼吸一樣簡單。

小姑娘試圖解釋得能讓好朋友明白。

她正要說自己可以幫思思靈魂出竅。

簡思語卻似乎明白了:

“我知道了!這是你的獨門秘笈,別人不會,隻有你會。”

“不過我們是好朋友,你會就等於我會。”

梳著公主頭的小女孩認為自己邏輯沒問題,不再糾結自己不能靈魂出竅。

她脆生生地說:“四舍五入,我也超厲害!”

右右覺得有道理,重重點頭:“嗯嗯,對!”

兩小隻擠在一起嘻嘻笑鬧。

過了會兒簡思語情緒忽然又下降,整個人都悶了起來。

右右茫然,懵懵地詢問她怎麽了。

小女孩不開心地把昨天回家後爸爸媽媽對她說的話,轉述給右右。

她悶悶地說:“我不喜歡爸爸媽媽這麽說。”

右右也有些不高興,但她不知道該怎麽評價。

於是她拉著簡思語,按照自己的理解:

“思思放心,我會一碗水端平的!”

“我不會因為跟秦書言玩,就不跟你玩。”

“也不會因為跟你玩,就不跟秦書言玩。”

被爸爸媽媽說的話影響,擔心右右以後會不理她的小女孩瞬間開心。

她仗著比右右高,一把抱住右右,興奮道:“我也會的!”

“再把蕭啟加上好不好?”情緒飛揚的小女孩眼睛發光,“他那麽酷!”

她已經在腦海裏暢想,左手摟著右右,右手牽著蕭啟,身後還跟著個秦書言的畫麵。

右右被她感染,眼睛彎成漂亮月牙:“好呀。”

不過兩小隻不知道,蕭啟沒辦法再回幼兒園。

江老花不少精力才解除蕭啟身上的咒術,他的魂魄終究還是有了損傷。

老人心疼他的遭遇,既是為了繼續將養他的魂魄,也是側隱之心。

江老收了蕭啟為徒。

而蕭恒宇會以合適的罪名逮捕入獄,接受懲罰。

……

蕭啟迷迷糊糊醒過來,他疼得厲害。

或許疼習慣了,並沒有表現得太明顯。

江老一看他的目光,就知道這孩子怕是很清楚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

造孽啊。

他屈指在小男孩頭上輕輕一敲,長胡子飄啊飄,不太靠譜地說:

“小屁孩,反正你親爹親媽也不是個東西,以後就跟著我這個糟老頭子吧。”

等到蕭啟稍好一點能說話後,他對江老說的第一句話是。

扔掉蕭啟這個名字。

他不要跟那個人姓蕭。

他清楚“啟”其實是“棄”,隻是當初戶籍工作人員打錯字,將“棄”寫成了“啟”。

既然這樣自己都死不了。

那他必須好好活下去。

關於蕭啟的消息,周末時吳老與江老親自上門拜訪告知。

右右得知蕭啟沒事,放下心來。

“江爺爺,這個給蕭啟,保佑他快點好起來哦。”

她遞給江老一個祥瑞符,有沒有用小姑娘也不知道。

“謝謝右右。”

兩位老人的拜訪其實是前來鄭重道謝。

按理右右無意間幫了他們大忙,怎麽著也該表示點什麽。

關鍵在於,他們拿出的寶貝在右右麵前,怕是隻能用“寒酸”二字形容。

最後幹脆基於小朋友的年齡,帶來一些稀奇古怪的各類玩具。

小姑娘十分開心,顯然對這些玩具很感興趣。

二老鬆了口氣,這些禮物果然送對口了。

他們並沒有待多久,離開時告訴蘇時若,有需要幫忙的隨時聯係他們。

並多加小心,姚豐逃脫在外,他們也在四處追蹤,卻沒有發現任何蹤跡。

送走兩位爺爺,右右發現二哥哥臉色不好看,連忙跑過去:“哥哥,哪裏痛痛嗎?”

蘇時若回神:“沒有。”

他隻是因為二老的話,才想起被他忽略的:姚豐逃了。

也是他走進慣性思維。

對方完全不敵右右,僥幸逃脫,應該會找地方藏起來再不敢露頭。

然而這種如同影視劇的邪惡反派,在右右手中吃這麽大的虧,他會不報複?

小孩兒是厲害,可對方躲在暗處,誰知道會使什麽陰招。

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蘇二哥越想臉色越沉。

他斟酌著把情況告訴右右。

“哥哥說得有道理。”

右右小臉露出沉思的表情,片刻後眼睛一亮:

“沒關係,隻要把壞蛋找出來就好啦!”

蘇時若思索著處理辦法,摸摸她的頭:“但他躲起來了。”

右右小手按住二哥哥擰起來的眉頭,想了想:

“哥哥不怕,實在找不到壞蛋,右右就去問一個帥叔叔。”

蘇時若下意識:“冥王嗎?”

心想冥王一堆骨頭,哪帥了?

右右搖頭。

蘇時若追問:“那是誰?”

小姑娘烏溜溜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忽然一本正經的神秘:“不能說呢。”

但是她一邊說,一邊小短手悄悄往天花板上指。

一副哥哥肯定懂的信任表情。

蘇時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