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蘇時深哪裏知道貼心的小棉襖已經在琢磨給他找厲鬼保鏢了。
吃完飯,他帶右右進電玩城玩了一圈,還陪她坐了一圈旋轉木馬。
結果他坐的那匹木馬好端端的故障,差點把他甩出去。
工作人員各種道歉。
由於右右說了他身上沒有問題,蘇時深便不再多想。
單純歸結於運氣不好。
玩盡興後回家,右右玩累了,上車之後睡了過去。
車過紅綠燈時,一輛外賣電動車大概是趕時間,在車流中橫衝直撞。
蘇時深因為聽到右右一句模糊的囈語,放慢速度往她的方向看了眼。
於是,電動車擦過他的車頭,重重撞到了另一輛車,車上的外賣小哥摔飛出去。
蘇時深瞳孔一縮。
他剛才要是沒因為去看右右慢一拍,外賣車撞上的會是他。
這場變故發生得極快。
周圍車輛下意識踩住刹車。
那輛被撞的車主都懵了,表情空白,好一會兒才伸手揉了把臉。
待回過神來,臉色大變,顫顫巍巍停下車,打開車門去查看外賣小哥的情況。
雖然是外賣小哥自己撞上的,對他來說也是飛來橫禍。
好在外賣小哥戴著頭盔,傷得應該不算太嚴重。
意識比較清醒,在車主地攙扶下從地上坐了起來,一臉茫然地看著周圍。
車主急得聲音都變形了,不停連聲問外賣小哥的情況。
一邊問還一邊朝其他熱心下車查看的人解釋:“我我我沒撞他啊,是他自己撞上來的……”
外賣小哥依舊魂飛天外。
車主看向自己的車。
車門處凹陷了一大塊,蹭刮掉的車漆就不算了,後視鏡飛去了遠方不知在哪,副駕的玻璃也碎了。
我新買的車啊。
車主拍著大腿,心疼地淚流滿麵。
不過沒出人命就是不幸中的大幸。
他在心裏安慰自己。
那小哥要是自己衝上來撞沒了,這事兒就大了。
再者,即使鑒定他沒有責任,心裏也是一大陰影。
以後路上開車都得提心吊膽。
……
蘇時深一直等到警察和救護車來,把傷者和車主一並載去醫院,才重新驅車離開。
右右已經醒了,她沒有目睹事發過程,隻看到蘇時深臉色不太好,遂乖乖地沒有說話。
蘇時深都沒發現她醒了。
他腦海裏細細過了這幾天發生的一些小意外。
單個拎出來實在不起眼。
視線掃過手背上吃飯時的燙傷,男人眸光一暗。
他忽然意識到,這些小意外隨著時間,在慢慢變大。
起初隻是手指破個小口,工作用品出現小問題,車被刮蹭等沒什麽危險性的小意外。
今天是手被燙,坐旋轉木馬故障差點甩出去,剛剛險些發生車禍。
……危險性增強了!
盡管蘇大總裁相信自家的小棉襖,可那道士的話卻不由自主地再度浮現。
他單手操控方向盤,另一隻手按了按西裝內袋。
那裏一直放著右右畫的平安符折的小元寶。
也許發生在他身上的情況,觸及到了右右的盲區,所以小家夥才看不出問題?
沉思中男人俊挺的眉峰微蹙,墨色在眸底暈開,化作濃鬱的暗鬱。
周身縈繞著一股冰川般的冷凝氣息。
轉瞬間,蘇時深從記憶裏找到自己開始出現小意外的時間節點。
——前幾天收到的那封空白快遞文件。
當時文件袋裏什麽也沒有,他沒有多想,隨手把拆開的文件袋遞給了肖揚。
“哥哥。”軟軟的嗓音打斷了蘇時深的思緒。
男人側眸,眉眼凝結的冰霜刹那間融化。
他嘴角微彎,凝視著小女孩的目光溫柔:“醒了?馬上到家了。”
“哥哥不開心,右右也不開心。”小姑娘清透的大眼睛盛滿擔憂,“右右想讓哥哥開心。”
蘇時深把車停進車庫,解開安全帶,傾身過去刮了下小家夥悶悶不樂的小臉:“哥哥沒有不開心。”
小姑娘抬眸看他,撲閃的眼睛裏明晃晃寫著“騙人”二字。
男人失笑,想了想,把這幾天發生在他身上的小意外一一告訴右右,連帶今天的。
“哥哥相信右右的判斷,我身上確實沒有髒東西,也沒有其他問題。”
蘇時深耐心引導:
“但今天發生在哥哥身上的不太好的事,會不會有點太多了?”
他甚至覺得,如果不是有右右在身邊。
就不僅僅隻是手被燙一個小泡。
隻怕在旋轉木馬上會被甩出去,外賣小哥也會直接撞上他的車。
聽完哥哥說的,右右陷入了沉思。
過了會兒,仔細端詳蘇時深,仍然沒在他身上看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小姑娘細細的眉毛皺了起來。
一想到那個見到她就跑的道士好像能看出哥哥的異樣,自己卻看不出。
右右有些悶悶的,想了想,她說:“哥哥,右右要看看那個快遞的文件袋。”
蘇時深遲疑了下,他不確定文件袋還在不在。
指腹滑出肖揚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接通後,他說明來意,那端的肖揚雖然意外老板突然問起,但給出了好消息:
“我沒扔,放在抽屜裏,這就給您送過來。”
作為特別助理,肖揚向來心細如發。
有關蘇時深的東西,不管有用沒用,他都會保留一段時間。
就是為了——萬一老板突然想起要了呢。
“不用,我來公司拿。”蘇時深說完又問了句,“這幾天你沒什麽事吧?”
得到老板關心的肖揚有些驚訝,要知道蘇時深可是連自己都不怎麽關心。
“我沒事,各方麵都正常,沒有不好的地方。”他回答得也很全麵。
蘇時深“嗯”了一聲,掛斷電話,轉動方向盤,直奔公司。
“這是哥哥平時上班的地方。”到目的地後,蘇時深牽著好奇打量的右右往裏走。
下午五點多,還沒到下班時間。
前台工作人員看到蘇時深麵帶溫柔微笑地牽著一個小姑娘時,眼睛都直了。
一直到蘇時深走進領導專用電梯,她們才回過神。
“剛才那是蘇總嗎?”
“……是吧。”有點恍惚。
蘇總那張臉在全司年輕女孩心中,可是頂極男神的存在。
“可蘇總居然牽了個孩子!那是不是他女兒呀。”
“不是說蘇總一直單身嗎。”
“單身不代表沒有孩子啊。”
“完了,我的豪門太太夢破碎了。”
“emmm……”
到總裁辦的樓層,這一層的員工在看到蘇總牽著個小姑娘出現時,表現得倒沒那麽震驚。
更多的是好奇。
這一層的員工,早在蘇時深換頭像的那天,就知道了右右的存在。
他們都在一個大群裏,蘇時深自然也在。
大總裁多年頭像未換,一朝得換,還是小姑娘萌翻天的睡顏。
太好奇了!
沒人敢明麵上八卦。
私底下早就討論過無數回。
全部猜的是蘇總女兒。
還有人膽大地去問肖揚,被肖揚一句“無可奉告”四個字灰溜溜地懟回來了。
萬萬沒想到,今兒個老板居然把照片裏的小姑娘帶到公司來了。
右右現在見到陌生人已經不怎麽拘謹了。
就是被這麽多人的視線悄悄打量,想起哥哥是他們的老板,自己可不能給哥哥丟臉。
於是小姑娘抬頭挺胸,把小手從哥哥手裏抽出來,一步一步穩而慢地走,走得可端莊了呢。
蘇時深:“?”
蘇大總裁顯然沒有理解到小姑娘的內心活動。
見她這樣,還以為是被這麽多人看著,嚇到了。
男人鋒利的目光冷冷往四周一掃,眾人熟悉的壓迫力撲麵而來。
一個個全部收回視線,垂下腦袋,該幹什麽幹什麽。
“蘇總。”
肖揚走過來。
而後所有人聽到了一個帶著淡淡奶音的軟軟嗓音。
“肖揚哥哥好~”
那種感覺仿佛聽到小奶貓的哼唧。
難怪蘇總牽著小姑娘時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這誰能招架得住?
終於看到熟悉的麵孔,右右揚起笑臉乖巧打招呼。
小姑娘記得哥哥到劇組來接她時,兼職司機的肖揚哥哥送了她一個可以扭來扭去的毛絨玩具給她。
肖揚不由自主也露出笑容,彎下腰和右右平視:“右右下午好,回家玩得開心嗎?”
“嗯!開心~”
簡單聊了兩句,不至於讓小姑娘覺得自己冷落她後,肖揚才對蘇時深說:
“蘇總,文件袋已經放在您辦公桌上了。”
蘇時深下頷微點,帶著右右進了他的辦公室。
沒有其他人看著後,端莊的小姑娘立刻不端莊了,噠噠噠直奔辦公桌。
——她已經看到文件袋了。
蘇時深抱起她放在椅子上,方便她看。
剛剛把文件袋翻過來的右右目光落在快遞單上,“呀”了一聲。
蘇時深心中一動,小姑娘顯然是發現了什麽。
他目光冷了下去。
盡管已經猜到是文件袋的問題,但真的證實之後,還是感到幾分荒唐。
對方用這種手段對付他,還真是看得起他。
男人眼中閃過一絲嘲諷。
“右右看到什麽了?”蘇時深低聲問。
“哥哥看。”
小姑娘小手去撕快遞單,很快把快遞單表麵上那層扯了下來,露出下方畫有符紋的底層。
符紋一片漆黑,活似深淵中睜開的一隻陰詭眼睛。
這種文件袋都有一條可供撕開的封條,而快遞單貼在封條上麵的。
也就是說,撕開文件袋時,封條必定會將貼在上麵的快遞單也撕開。
所以,當蘇時深打開文件袋時,封條一撕,快遞單底層刻畫的符紋就被觸動了。
誰會在收到快遞時,檢查快遞單?
最多看一看上麵的單號信息之類。
拿到快遞撕開,取出裏麵的物品。
細心一點的,會把快遞單上的收件信息塗抹或者撕掉。
並且撕快遞單時,沒人會隻撕表麵一層。
用這種方式讓人中招,無聲無息。
最重要的是,收件人取出物品之後,快遞的外包裝就沒用了。
而公司的廢棄文件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下班時保潔人員會把垃圾收走。
像這個拆開的文件袋,如果不是肖揚按照習慣留下來,
它早就被碎紙機碎成碎片,以垃圾的方式運走,再也找不到絲毫殘餘。
隻怕寄出這個快遞的人也沒想到,拆開的文件袋留了下來。
……
右右拿出小本本和筆,將符紋複製。
蘇時深看出她在思考辯認,沒有打擾她。
他也在思考寄出這個快遞的人是誰,卻一時沒有頭緒。
——和他不對付的人選太多了。
他撥出內線電話,讓肖揚查監控,那天是誰把快遞送過來的。
肖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會讓蘇時深突然這麽關注那封空文件,卻一個字也沒問。
明白事情重要性的他立刻應下,親自去監控室查。
剛剛掛掉內線電話的蘇時深就聽到了小姑娘雀躍的聲音:“我知道了!”
“哥哥,這是轉運符呢。”右右很肯定地說。
蘇時深:“?”
“但是這裏……”小姑娘指著符紋其中一處,她努力組織著語言解釋,“不應該這樣畫,畫錯了!”
“應該是這樣的。”
為了讓哥哥看得更明白,小姑娘又重新畫了一張,她把兩張符撕下來並排放在一起。
“哥哥看,畫錯的轉運符就是壞掉的。”
望著兩張在他看來符紋一模一樣的蘇大總裁沉默了下,隨後做出看懂的樣子,沉沉地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畫錯之後就會出現相反的效果。”他說。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地誇讚:“就是這樣,哥哥好厲害!”
蘇時深揉揉她的小腦袋。
右右短短的手指撫過快遞上的符紋,慢吞吞地說:
“畫錯的轉運符被施加咒力,成了惡咒,逆轉了哥哥的氣運。”
“哥哥的運勢宮相為水,逆轉之後,水相倒轉,是為水逆。”
話到這裏,小姑娘垂下睫毛,抿著唇悶悶地說:
“對不起哥哥,是右右不好,右右都沒有看出你的問題……”
“怎麽是右右不好呢,要不是右右,哥哥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呢。”
蘇時深將小團子抱在懷裏,凝視著她的眼睛,鄭重地說:
“謝謝右右,是你保護了我。”
來自哥哥的肯定給予了小姑娘信心,右右情緒好起來。
“因為右右先前不會,所以沒有看出哥哥的問題,”
糯米團子從男人懷裏抬起頭,小拳頭一握,脆生生地說:
“現在右右會了,才不會讓壞蛋傷害哥哥!”
蘇時深微愣,下意識地問小姑娘怎麽會的。
右右指著快遞單上的黑色符紋:“看到後就會啦。”
小姑娘絲毫不知道自己這話有多驚悚。
當然,如果是被其他玄門中人聽到,隻會以為小孩童言無忌。
玄門中沒有任何一個人,看到某個從來不認識的陌生符紋,無師自通地瞬間學會。
開派祖師都沒那個能力。
但是——
一來,蘇時深不是玄門中人,他對玄門還屬於一知半解。
二來,去惡鬼道“到此一遊”的男人深知右右的特殊。
能號令無數惡鬼的小家夥,還能用毒死死胃病且成功的她,無論做出怎樣的舉動,在蘇大總裁這裏都是理所應當的。
因此蘇時深毫不猶豫地相信,並且隻是小小的驚訝了下。
“右右是哥哥見過最聰明的小公主。”
小姑娘被誇得眉眼彎彎,她幹勁十足地說:“現在右右幫哥哥解咒!哥哥閉上眼睛。”
蘇時深照做。
眼睛闔上之後,視野裏並非一片漆黑。
辦公室裏光線明亮,透過薄薄的眼皮,仍然能“看”到淺淺光線。
他感覺到右右抬起了手,緊接著柔軟的小手輕輕貼上他的眉心,鼻尖聞到小姑娘泛著淡淡奶香的氣息。
然後,有那麽一瞬間,男人覺得自己的靈魂好像被什麽東西輕輕地撕扯了一下。
仿佛撕掉一層薄膜。
倒是不痛,就是有一些不舒服。
好在這樣的異樣隻持續了片刻。
旋即眉心一股暖意炸開,再由無數血管傳遞至全身。
以至於他暖洋洋的,意識陷入要睡不睡的狀態。
“好啦~”
直到軟軟的嗓音鑽進他的耳廓,破開他混沌的意識,蘇時深驀地蘇醒過來。
睜開眼睛就對上小女孩開心的笑顏,葡萄般晶瑩潤澤的黑眼睛撲閃著全是毫無保留的關心。
“哥哥,惡咒已經被右右幹掉了!”小姑娘用“幹掉”二字來表達她對惡咒的厭惡。
蘇時深正要說話,這時,快遞單上一直沒有動靜的符紋突然無火自焚,旋即化作一團黑煙。
眼見它要消散於空氣中,卻見右右鼓起紅潤潤的小嘴巴衝黑煙吹了口氣。
刹那間黑煙好似活了般,一陣扭動,片刻後竟凝成了一個虛幻的人影。
“咦?”右右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蘇時深眸底冷意橫生。
這人影並不陌生,正是先前他們在商場遇到的那個對他說了一通、然後看到右右轉身就跑的道士。
“哥哥,這是那個道士呢。”
小姑娘認出來了,一秒後反應過來,鼓著臉氣呼呼道:
“他就是給哥哥下惡咒的壞蛋!”
蘇時深“嗯”了一聲,一切都說得通了:
當時圍著那道士的人不算少,但因為他算命一百的標價,圍觀的人幾乎都是圍觀。
可蘇時深一走過去,對方卻主動向他透露了一句,有模有樣地問他是否諸事不順。
結果在看到右右時,卻詭異地轉身就跑。
蘇時深向右右解釋是對方自慚形穢,雖是哄小姑娘開心,但也確實是這麽想的。
他猜測對方作為玄門中人,可能有某種方式,看出右右的不同。
——而他對蘇時深說的那些,好比在首富麵前炫耀自己有多富有,太過尷尬,於是趕緊離開。
現在看來,對方哪是尷尬得避開,分明是在逃跑。
黑煙凝成的虛幻人影很快消散。
蘇時深思索著怎麽找這個人。
對方出現在商場,很有可能知道他要去那裏,故意蹲在那兒等他的。
商場周圍的監控應該能查到他的蹤影。
然而這人既然能下惡咒,可見有幾分真本事,想找到他隻怕沒那麽容易。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右右抓著男人的手搖了搖,眨巴著大眼睛道:
“右右能找到壞蛋在哪!”
“哥哥等一下。”
她雙眼亮晶晶,蘇時深仿佛在她的瞳孔中看到兩團燃燒的暖暖火焰。
小姑娘挪了挪小短腿,似乎想盤起來,但發現在哥哥懷裏不好操作隻好作罷。
察覺到她想法的蘇大總裁正要把座椅讓給她,卻見小家夥已經閉上了眼睛。
濃密纖長的睫毛小扇子般輕輕蓋下,宛如沉睡的小精靈,小身體軟軟地靠在了他懷裏。
蘇時深懷疑此刻小家夥又去了類似“惡鬼道”那種不在此界的神秘地界。
他不知道她要做什麽,隻好攬住她暖呼呼的小身體。
深邃的視線不錯眼地凝視著她,不放過她流露出的任何反應。
過了會兒,靜默的小姑娘忽然有了動靜。
她的右手往空氣中做了個抓的動作,並不刺眼的淡金色熒光從指縫中縈繞。
蘇時深餘光下意識往她剛抓的那處半空掃去。
……沒有空間扭曲或者裂縫之類的情況出現。
待光芒散去,右右睜開眼睛。
她攤開右手,白生生的掌心多了一行輕輕顫動的金色小字。
它們看起來似乎不太情願,扭動著想要跑,右右喝了一句:“不準跑!”
然後眼睛彎成了月牙的小姑娘湊近去看。
兩秒後,她默默把手懟到蘇時深眼前。
——右右忘了自己還不識字呢=_=
“哥哥快看寫的什麽。”
“這是那個壞道士的名字和他現在住的地方。”
蘇時深收斂好神色,凝眸望去。
那行金字是一個人名和一個地址:
“馮石天,金水街同福公寓507號。”
右右從哥哥懷裏跳到地上:“我們現在去找這個壞蛋~”
“……”
小姑娘鬥誌昂揚的模樣讓蘇時深沉默。
人是找到了,可他並不想讓右右以鬥法的方式來解決。
小家夥實力是強大,但她還太小,根本沒有鬥法的經驗。
對方會下惡咒,不知其實力如何。
萬一出了什麽差錯,他將承受不起相應的代價。
兩秒後,他對右右說:“我們先用科學的方法來試試。”
右右茫然地眨了眨大眼睛,不懂就問:“科學的方式是什麽方式呀?”
蘇時深:“比如報警。”
理由很簡單:舉報對方招搖撞騙,傳播封建主義思想。
“可是他會跑的。”
小姑娘拉住蘇時深往外走,邊走邊安慰:
“哥哥別怕,有右右在,會把壞蛋抓起來的。”
想了想,覺得哥哥害怕,更不能讓他去了。
於是又鬆開蘇時深:“哥哥不去,等右右的好消息。”
眼見無法打消右右“抓壞蛋”的心思,擔心她二話不說當真一個人跑過去。
後背冒出一層涼汗的蘇大總裁趕緊道:
“哥哥沒有害怕……我們一起。”
走的時候他給肖揚撥去電話,讓他不用查監控了。
“好的。”
正讓管理監控的工作人員調出來那天監控的肖揚應下。
但他並沒有離開。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來都來了。
馮石天跑出商場,感受陽光直曬後,那種讓他心驚肉跳的不安與恐懼才慢慢緩和下來。
他的眼睛和別人不一樣,從小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靠著這個本領,被一家道觀的道士看中,收他當了個關門徒弟。
師父規矩極嚴,這不準那不準。
學了本領不就應該拿來用的嗎?
光學不用,學了幹嘛?
再者道觀香火一年不如一年,裏麵的道士窮得都快吃野菜了。
時間一長,沒什麽人繼續堅持,走的走散的散,道觀裏就隻剩下他和師父。
後來師父心梗發作,送去醫院,沒有錢持續醫治。
馮石天急得不行,用了點特殊法子弄來錢,湊夠了老頭子的醫療費。
萬萬沒想到他的這個舉動,直接把老頭給氣死了。
馮石天不懂,沒錢治病快死了,為什麽還要堅持那些原則?
他做的也不是傷天害理的事,隻是幫一些人小忙,對方給酬勞而已。
這都是他掙的辛苦錢,又不是什麽髒錢。
把老頭安葬之後,馮石天關掉道觀,拿著那筆錢在迷茫一陣之後,走進了新的世界。
吃喝玩樂受人追捧,這才是他們應該享受的生活。
而不是待在破破爛爛的道觀裏,每天等著來上香的人捐一點,連生活都維持不下去的零星香火錢。
……
回頭望了眼商場大門,馮石天臉色難看地在心裏怒罵了一聲。
一邊招了輛出租車,報出地址後,一邊思索:那個小丫頭什麽來頭。
在他的視線裏,那小丫頭全身被漆黑的濃霧包裹。
分不清那濃霧是陰氣、鬼氣還是煞氣,又似乎並不屬於這三種。
他頭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那濃霧沒有散發出邪惡氣息。
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讓人見之便心跳劇顫、連三魂七魄都在瑟瑟發抖的壓迫。
馮石天隻能將之歸於:大凶,逃。
是以二話不說卷東西走人。
他要知道蘇時深身邊有這樣一個人物,給他十個膽也不敢朝蘇時深動手。
難怪蘇時深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不過看她懵懵懂懂的樣子,對玄門這方麵應該了解不深。
否則應該發現不對了。
就算發現,咒術早已成功觸發,對方不可能找到他的蹤跡。
他對自己的符咒很有信心,這世上沒人會知道符咒是他下的。
想到這裏,馮石天鬆了口氣。
前麵的司機不停從後視鏡瞄他,笑嗬嗬地找話:“這年頭你們道士也會坐出租車呢。”
馮石天心情不好,沒搭理。
司機又說:“道長,你會算命?咱倆這麽有緣,茫茫人海中偏偏上了我的車,順便就幫我看看唄。”
馮石天終於抬頭:“你把頭轉過來一下。”
司機趕緊扭過來又轉回去看前麵:“道長怎麽樣?”
馮石天拉長聲線:“短命之相。”
“……”
司機唰的沉默了,臉上的笑容僵滯。
片刻後他臉皮抖了抖,憤怒在眼中蔓延,正當他要破口大罵時,從後視鏡對上那道士的眼睛。
怎麽說呢。
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好像被一條毒蛇給盯住了。
司機張了張嘴,最後閉緊嘴巴,把憤怒全部咽回喉嚨,愣是一個字沒敢往外蹦。
豈料對方先笑了:“抱歉,貧道隻是實話實說。”
司機:“……”
媽的,你還是不要說了。
到達目的地同福公寓後,司機一踩油門跑得要多快有多快。
馮石天回到房間。
他先前出了點事,現在隻能暫時住在這種老舊的公寓房。
將地上的拖鞋踢到一邊,扯掉道袍,感覺困意洶湧的馮石天往**一躺就睡了過去。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同福公寓門前。
蘇時深解開安全帶,耳邊卻聽到右右清甜的嗓音:
“哥哥,你在這裏等右右。”
他轉過視線,對上右右粉嘟嘟的小臉。
小姑娘清透圓潤的大眼睛熠熠生輝,白生生的小胳膊用力一揮,說出自己的計劃:
“右右上去,嚇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