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蘇時深的胃病是在接收集團後出現的。
剛接手時，盡管蘇爸爸早已提前安排好。
可他新主上任，想在掌權者這個位置上坐得穩，不讓下麵的人說閑話，依舊要付出百分之兩百的精力。
忙完工作沒什麽胃口吃飯，隨便對付一下；
或者應酬，各種喝酒。
時間一長，鐵打的胃也要鬧脾氣。
當然，這年頭但凡是個打工人，多多少少都會出現各種職業病。
蘇時深的胃病漸重，蘇二哥不止一次給他醫囑，他都拋之腦後。
疼得緊了，忍不了了，胃藥墊墊。
他都習慣了。
……
所以，當胃裏鬧起反應時，蘇時深臉上半分異樣表情都沒露。
隻眉心不易察覺地擰了下。
他喝下這杯加滿“料”的水。
一是出於對右右的信任——雖然她的治療言論格外硬核。
二是前麵已經喝了三杯加料的水——如果要發作，早該發作了。
瞥著小姑娘期待又緊張的小臉，蘇時深忍俊不禁。
逗她：“要是還沒有效果，右右打算怎麽辦呢？”
還沒等到右右的回答，他的表情驀地一變。
原本在胃裏攪動的反應陡然加劇，遽然往下——
蘇大總裁一個箭步飛衝，直奔洗手間。
見狀，小姑娘開心地跳起來轉圈圈：
右右成功啦！
她就知道她想的辦法是對噠~
……
蘇時深經過了一場由內到外、由上到下的洗禮。
過程不願意再回憶。
收拾好後，他感受到了總是隱隱抽痛的胃部許久未有的輕鬆。
仿佛蝸牛卸掉了殼，重裝旅人放下裝備，有種煥然一新的幸福感。
十分神奇的體驗。
劇毒之物經由右右的手，沒能毒死它，還真的把“病”給毒死了。
老二要是知道，不知道會是什麽反應。
——蘇大總裁略有兩分期待地想。
“哥哥？”
由於他在洗手間待的時間過長，右右不安地敲門了。
這個時候小姑娘才開始思考一個問題：要是毒沒有毒死“病”，把哥哥毒死了怎麽辦？
越想越怕，小姑娘眼圈唰一下紅了。
蘇時深打開門就對上眼淚汪汪要哭了的小家夥，他懵了下。
忙蹲下來，有些無措，小心翼翼地問：“怎麽了？”
見到哥哥好好的，小女孩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帶著哭腔說：
“我以為……哥哥毒死了……”
男人心疼壞了，趕緊把小人兒抱起來，指腹擦掉金豆子，柔聲哄著：
“右右那麽厲害，怎麽會毒死哥哥呢。”
“你看，你把哥哥的胃治好了，真棒。”
他抓起右右的手放在自己的胃部。
小姑娘本來也是情緒上來，哥哥活蹦亂跳的沒毒死，她的情緒自然也去的快。
眼睫毛濕漉漉地垂下，她看向哥哥的腹部，同時小手按了按。
片刻後破涕為笑，淚水未幹的眼睛彎成可愛月牙，十分認真地衝蘇時深的肚子說：“以後痛痛飛飛~”
蘇時深沒忍住，將小家夥往上拋起又穩穩接住。
右右瞬間愛上這個小遊戲，笑聲清甜得仿佛裹了蜜。
從房間裏出來的吳媽媽看到兄妹倆溫馨的互動，跟著笑了起來。
自從老蘇夫妻倆走後，三個孩子很少來蘇宅。
每次回來，吳媽媽能感覺到他們的心情算不上好。
尤其大少爺阿深。
他作為長兄，擔在肩上的責任要比另外兩個弟弟重得多。
就沒見他有過笑臉，年紀輕輕卻沒什麽鮮活氣。
而今右右的出現，給他枯燥寂靜的冰冷生活裏，添了束溫暖的光。
讓他也有了變化。
吳媽媽怎麽能不高興呢。
這麽一通折騰，右右也到點準備洗洗睡了。
她記得吳媽媽叮囑的，現在已經治好哥哥的胃病，該輪到休息了。
於是在蘇時深哄她睡覺時，她趕緊扒拉住他：“哥哥也睡，不熬夜。”
男人大掌在她後背輕輕拍著：“哥哥還有些工作沒有做完。”
工作上的郵件因為先前的“治療”耽擱，他必須得處理。
小姑娘想了想，麻利地翻身起來：“右右陪你。”
他哪裏舍得，把她的小身子強行按回去。
“小朋友不乖乖睡覺會長不高的。”
右右是乖乖躺了回去，可她睜著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瞅著他，就是不睡。
越哄她越精神抖擻。
蘇時深：“……”
最後拗不過她，隻好把她帶進書房。
他處理郵件，小姑娘就坐在他腳邊的地毯上，安靜地寫寫畫畫。
過了會兒，蘇時深從郵件中抬頭，目光偏移，小家夥身前放著幾個折好的小元寶。
“這是平安符。”她舉起一個塞到哥哥的大手裏，“要貼身帶著。”
“好。”
又過了一會兒，感覺腳邊異常安靜的男人溫柔垂眸。
糯米團子捏著已經薄了許多的小本本團成一團睡著了，把她折的小元寶都壓扁了。
他默默地看了好一會兒，動作輕柔地把小人兒抱起來，準備放回被窩。
哪想剛走兩步，小姑娘清醒過來，嘟囔：“陪哥哥。”
蘇時深隻好用最快的速度處理完郵件，抱著小家夥陷入沉睡。
……
然而——
蘇大總裁是個極為自律的主兒，隻要他決定的事，一定會做。
他製定了每晚看鬼片的計劃。
今晚沒看，即使睡著也會在某個時刻醒來，提醒他未完成的計劃。
所以淩晨快兩點的時候，他突然醒了。
確認右右睡得很熟，蘇時深悄無聲息起床，來到影音廳。
熟練地關掉所有關源，隻餘影幕。
他開始挑選片子。
影片剛剛開始播放一會兒，大門就被踮起腳尖擰著把手的右右推開了。
“哥哥，睡覺。”
蘇大總裁隻好老老實實重回**。
回想被小家夥“逮”回房間的畫麵，男人唇角止不住上揚。
擔心哥哥又會醒過來不睡覺去看鬼片，右右想了想。
覺得還是給哥哥施一個昏睡咒讓他睡香香最好。
默默在心裏念完咒語，小姑娘小手按在哥哥臉上。
蘇時深：“？”
下一秒濃濃的倦意襲來，他眼皮控製不住地合攏，昏睡了過去。
一巴掌把哥哥“拍昏”的右右自己卻沒遵守“睡覺”，而是從被窩裏拱了出去。
穿上小拖鞋，慢吞吞地走向影音廳。
踮腳按開燈後，她打量裏麵的播放設備。
回憶哥哥剛才關掉的步驟，小姑娘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打開。
她好奇鬼片很久了，不知道是什麽樣的。
先前過來找哥哥時的驚鴻一瞥，讓她更好奇了。
一陣搗鼓後，還真給她放出了剛才蘇時深播放的那部鬼片。
興奮的小姑娘跑到客廳端起吳媽媽做的小餅幹，小貓兒似的回到影廳。
窩進沙發裏，開始看她人生中第一部 鬼片。
然後她就懵了。
聽不懂呀。
——蘇大總裁這次選的鬼片是部外國出廠的。
右右一臉茫然地望著影幕，上麵的字幕倒是清晰可見。
可她還不怎麽認字啊。
這段時間哥哥們有教她認字，隻是進展比較緩慢。
畢竟半年前她五感才完全恢複，現在說話剛變得利索些呢。
好在小孩子嘛，聽不懂也沒關係，畫麵可以看。
影片裏的鬼是個小女孩，對方出場時，右右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
過了會兒，小姑娘默默把沙發裏的靠枕抱緊了。
為什麽電視裏的鬼這麽嚇人呢。
小姑娘難以理解地想。
明明她抓的鬼一點都不嚇人，她也不害怕，都是它們怕她。
——她哪裏知道，正因為鬼怪都怕她，見到她就已經焉了，在她麵前哪有嚇人的一麵。
影片不同，用拍攝的方式呈現出最詭異可怕的畫麵。
再配上各種陰森的環境音，兩相結合，可不比現實裏她見到的鬼嚇人麽？
轉念一想。
原來鬼片比鬼還要嚇人。
哥哥太厲害了。
於是右右堅持看完了整部鬼片，趕緊跑回房間，把自己塞進哥哥懷裏。
睡著之前還在想：鬼片太嚇人了，再也不要看了！
……
蘇時深醒過來時神清氣爽——右右的昏睡咒讓他進入深眠狀態。
小家夥還在睡，姿勢頗為奇特：兩條小短腿愣是睡成劈叉狀態。
他忍不住拿起手機——屏幕裏倒映出男人無意識的姨母笑神態——調出相機，將這一幕拍了下來。
隨後起身洗漱，出得房間，吳媽媽已經準備好早餐了。
蘇時深氣色明顯要比往日好，吳媽媽由衷的高興，她想起什麽：
“右右是不是該念幼兒園了呀。”
蘇時深喝了口粥，大概是胃病痊愈的原因，他頭一次覺得吃進去的食物稱得上美味。
聽到吳媽媽的話，他“嗯”了一聲。
讓右右上幼兒園本就是他計劃中的事。
隻是她剛接回來，入世時間短，五感也才恢複不久。
他想讓小家夥多玩一段時間。
倒也是時候了。
“小區裏有一家幼兒園，我昨天去看了看，裏麵環境和老師都挺不錯的。”
吳媽媽說：
“上幼兒園不是小事，你找個時間帶右右去看一看，要是覺得行的話，就讓右右去這裏，離家近。”
其實這事兒她也能做，但她覺得阿深更願意親自帶右右去。
果然，她看到蘇時深毫不猶豫地點頭：“好。”
吃完早飯，蘇時深回臥室換衣服。
右右迷迷糊糊地醒了，吳媽媽拿著衝好的奶粉進來。
小姑娘抱著粉色奶杯咕咚咕咚，眼睛快樂地彎成了萌萌月牙。
蘇時深拿出兩套西裝，讓小家夥選。
右右小手指向墨色那套。
換好後，再將右右畫的小元寶放進內袋，他親了親小家夥泛著奶香味的臉蛋：
“哥哥去上班了，在家裏記得聽吳媽媽的話，出去玩不能亂跑，有什麽事就給哥哥打電話。”
他將充滿電的電話手表戴在右右手腕上。
——電話手表早在劇組蘇三少就準備好了的。
右右乖乖點頭，也往哥哥臉上啾了口。
去公司路上，蘇時深從相機看到先前給右右拍的那張照片。
手指在屏幕操作了幾下。
沒過多久，屏幕連續跳出蘇時秋好幾條消息：
【！！！】
【你居然把頭像換成了右右！】
【還有你怎麽回事。】
【她跟我睡的時候睡姿可沒這麽奔放。】
……
蘇三少正好刷手機，發現蘇時深幾萬年沒有改過的頭像換了。
仔細一看，不正是他們家的小棉襖嗎。
蘇時深沒搭理。
到公司後的第一件事是開會。
原本以為要挨凍的各部門負責人卻驚異地發現——
蘇總今天心情是大晴天呐，看向他們的眼神竟罕見的沒有嗖嗖冒寒氣！
等會結束後，其中一名女經理被蘇時深喊住。
她心中一沉，心想完了，大腦飛速轉動思考她在會上說的哪句話有錯。
結果卻聽老板問：“我記得你好像有個孩子？”
這相當於是私人問題了，女經理被問得心驚膽顫：“是的，蘇總。”
蘇時深：“幾歲了？”
老板突如其來的關心真的要命啊，女經理愈發小心翼翼：“五歲了。”
她感覺老板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在上幼兒園？”
“對的。”女經理快迷茫死了。
蘇時深原本還要再問問，瞥見女經理惴惴不安的神色，他頓了下，幹脆直接說了：
“麻煩把你了解的、覺得不錯的幼兒園資料整理好提供給我。”
小家夥上幼兒園，自然得上最好的。
他沒打算把這些交給助理，他要親自參與進去。
很快，蘇時深收到女經理發來的資料。
他一一看完後，目光定格在“聖星”國際學院。
這座學院包括了幼兒園，小學，初中和高中，師資力量強悍，裏麵的學生大多數非富即貴。
關鍵位置在公司和公寓之間。
他上班可以順便送右右去學校，下班把人接回家。
……
中午時分，蘇時深收到右右發來的語音消息：“哥哥，記得吃飯飯~”
回複完小家夥，他起身往外走。
這時肖揚拿著一份快遞文件走過來：“蘇總，有份您的快件。”
蘇時深接過，邊拆邊問：“哪家寄的？”
肖揚：“寄件人信息是空白的。”
公司每天會收到大量快遞文件，有些沒有寄件信息很正常，這種通常是跑腿或者自送之類。
蘇時深拆開文件，裏麵空空****，什麽也沒有。
過了兩天，蘇時深帶右右去聖星學院的幼兒園區域參觀。
“右右喜歡這裏嗎，喜歡的話就在這裏上學。”
小姑娘被裏麵近乎夢幻一樣的建築迷住了。
這哪是幼兒園，分明是童話小鎮。
葡萄架下的藤蔓秋千，手工製作的各種菇菇燈……
“喜歡！”毫不猶豫。
蘇時深速度很快，新的一周，右右就可以背著小書包去上幼兒園啦~
回家途中，路過一個商場，蘇時深臨時決定帶小姑娘進去玩一玩。
進了商場，竟看到一個穿道士服裝的人在算命。
他身前掛了個牌，上麵寫：算命，一次一百。
圍觀他的人有不少，真正算命的卻不多。
對方穿的道士服讓右右好奇，她拉著蘇時深走過去。
道士看到蘇時深，袖袍一甩，高深莫測地說：
“這位施主，貧道觀你印堂發白，這是運勢被衝散的顯象，你最近是否感覺諸事不順？”
蘇時深目光微斂——他這兩天確實感覺不太順。
比如車被剮蹭；手被割傷；辦公室裏的椅子壞掉……
都是很小的事。
但他沒有多想。
一來小家夥在身邊，二來他身上一直戴著右右給的平安符。
偏偏這會兒遇到個道士，他的話一出，蘇時深越想，就越覺得他說得好像……是真的。
他思緒電轉，還沒等想好怎麽回答道士，就看到道士的目光從自己移向了右右。
右右眨巴著大眼睛和他對視。
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畫麵，道士眼睛一點一點瞪大。
下一秒，他抄起地上那些道具轉身就跑。
活像後麵有鬼在追似的，兩條腿愣是甩出了殘影。
右右一臉懵，茫然地問哥哥：“他為什麽要跑呢？”
感受到小家夥隱隱的委屈，蘇大總裁把人抱起來，一本正經地誇：
“因為右右太厲害了，他自慚形穢，所以就跑了。”
小姑娘被哥哥誇得不好意思，但周身洋溢的快樂泡泡不停往外冒。
——她開心的一口氣炫了三大碗飯。
而蘇時深的手卻因為盛湯，燙出了一個水泡。
“……”
他的倒黴似乎真的不對勁。
“右右，我身上沒有髒東西吧？”
緩了緩，他直接問右右：
“剛才那個道士對我說的話，是真的嗎？”
“哥哥幹淨。”小姑娘沒有遲疑地說。
蘇時深微鬆口氣。
後麵右右不說話了，就盯著他看。
過了會兒，她眉頭越皺越緊：“右右什麽都沒看到……”
蘇時深放鬆下來。
比起那不知從哪來的道士，蘇大總裁自然更相信小家夥。
然而小姑娘還是察覺到了哥哥的不安。
思索了下，她得出直觀結論——
哥哥需要被厲鬼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