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在右右帶著蘇三少到處找保鏢時，蘇時深已經抱著她的身體離開蘇時若的住處，返回碧水灣。
蘇時若手鏈裏的保鏢們契約時間已到，右右是過去送它們往生的。
然後再補充新的保鏢。
一番折騰後，蘇時深決定在蘇時若家住一晚。
能同時和兩個哥哥在一起的右右隻會更開心。
但沒想到蘇時秋突然回來。
坐在後座的蘇時深時刻注意懷裏右右的身體情況。
右右魂體離身後，她的身體更像是陷入沉睡。
魂體的各種情況都會反應在身體上。
包括情緒。
如果魂體的情緒處於開心雀躍狀態，身體的反應也能看得出是開心的。
蘇時深便能通過這些反應，能判斷出右右魂體大致處於哪樣的狀態中。
所以，蘇大總裁很快發現右右身體在皺眉。
小家夥離魂後身體皺眉的原因有多種。
比如不舒服，不高興，生氣……都有可能。
正常來講，老三應該不會惹小家夥生氣不高興。
排除完各種情況，再加上他養崽這麽久的經驗。
蘇時深推測出小家夥可能遇到某些不懂的情況。
他給蘇時秋打了電話，無人接聽。
化成人形兼職司機的佘墨興奮地把著方向盤。
他超喜歡開車的那種一切皆在掌控之中的感覺。
可惜保護對象要求他必須控製速度。
否則這條蛇妖能把油門踩到一百五以上。
這時，後座的男人低聲說了句：“快一點。”
佘墨：“！”
“好嘞。”
得了“聖旨”的蛇妖響亮地應了一聲，腳下油門唰一下踩到底。
車身箭一般在街道上疾射而過。
得虧冬日的夜晚街道上車輛少。
蘇時深：“……”
他摟緊懷中小家夥，麵無表情聽著蛇妖興奮地說：“這麽快可以吧。”
沒得回應的蛇妖自動理解成：沉默就是默認。
至少半小時的車程，硬是被他縮短一半。
等將車停在車庫後，佘墨試圖得到一句來自保護對象的誇讚。
哪想對方抱著小怪物就走。
他寂寞地歎了口氣，拎著裝有右右書包衣服等物品的包包中跟了上去。
進屋之後，佘墨自動化成最初原形，熟練地遊進籠子。
一邊蹭著毛絨絨的小兔子，一邊聽眼鏡王蛇噝噝告狀。
它明明是在盡職地護衛這個家，結果差點被掐死。
委屈！
這條哪怕在眼鏡王蛇裏也屬於大個兒的王蛇。
因為自己被崇敬的老大千裏迢迢找來救下，心裏上不自覺地對佘墨產生依戀。
所以，它抬起自己的三角大頭，把脖子壓向佘墨。
是在向老大展示自己被掐的“喉嚨”。
但是吧，
最初形態的佘墨原型和眼鏡王蛇比起來，等同於筷子和擀麵棍的區別。
它這一壓下來，佘墨現在細小的身體承受不住啊。
直接啪一下被壓倒。
偏偏它還沒自知，身體本能纏動。
佘墨對自家小弟還是很寵愛的，麵對如此重壓，艱難擠出來。
用自己小小的腦袋點點大腦袋，安慰。
“沒事，掐一下又死不了。”
“那是小怪物的另一個哥哥，她哥哥怎麽這麽多……”
本能吐槽一句的佘墨繼續噝噝說著蛇語。
“你得虧沒有傷到他。”
“不然那小怪物說不定要把你紅燒。”
眼鏡王蛇：！！！
它的鱗片都炸了起來。
在被抓走的那段時間裏，它當然有過各種逃跑的行為，隻不過全部失敗。
人類太狡猾了，也太可怕了。
它被輾轉過很多地方，還被取過毒液。
它不配合的話，他們就會用一些工具打它。
眼鏡王蛇不認識那些工具，其中有一種打在身上很痛，它會抽搐起來。
有一次還聽到人類說什麽下手不要太重，萬一打死就可惜了。
另一個人類順勢說：“死了正好紅燒。”
它知道什麽是紅燒，見過人類殺害同類烹煮的可怕畫麵。
“當然啦，我是你老大嘛，肯定不會讓你被紅燒的。”
隻想抹黑小怪物的蛇妖，渾然不知道自己的話給小弟帶來多大的心理陰影。
“不過紅燒肉真的好好吃。”
“忘了給你捎一塊了。”
“下次給你帶。”
今晚他們吃飯的菜品裏有紅燒肉，佘墨吃了整整二十盤。
他在這兒噝噝半天，後知後覺，還不知道小怪物最新回來的那個哥哥長啥樣呢。
佘墨從籠子裏遊出去。
在沙發上看到一個生麵孔，倚著抱枕閉目一動不動。
蘇時深把小怪物放到旁邊。
居高臨下望著生麵孔的表情看起來很深沉。
事實上蘇時深是在觀察。
右右的眉頭一直蹙著，其他倒還好。
蘇時秋的表情那就豐富多了。
不管魂體有多偽裝，情緒卻是最真實的，自然而然身體會本能反應出來。
也就是說，蘇時秋的魂體在冥王麵前裝得平淡無波，連冥王都沒看出來。
但他內心的真實情緒，卻在沒有魂體控製的身體全方位反應出來。
總之，閉著眼睛的蘇三少臉上表情相當精彩。
通過一大一小的反應，可以推測出估計遇到有些棘手的情況。
但問題不大。
男人略顯緊繃的身體鬆弛。
然後佘墨就看到他拿出手機，打開相機。
以絕對不可能拍出好看照片的角度，對著蘇時秋哢嚓哢嚓。
蛇妖表示不太懂這是個什麽操作。
保險起見，蘇時深垂眸。
問不知什麽時候纏到他手臂、好奇支著三角小腦袋半點不避諱的的蛇妖：
“你有沒有看出不好的感覺？”
論武力值的話，佘墨絕對是所有保鏢裏，實力最強的那個。
他會的法術裏還有對付鬼怪的。
好歹是個千年大妖，放在當今玄門，怕是都沒什麽玄術師能輕易對付得了他。
何況活抓讓他做事。
奈何他“命運”般地遇到了右右。
“沒有啊。”小黑蛇吐了吐信子。
蘇時深“嗯”了一聲，正要把小黑蛇扯下去。
右右和蘇時秋回來了。
“喲，大哥，你回來了？”
猝不及防的蘇三少先是愣了下，旋即看到蘇時深對著自己身體的手機。
“你在幹嘛！！”
他看到相機模式了！
男人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並當著他的麵，傾斜手機，再次以一個可怕的角度拍下一張。
看著照片裏自己鼻孔朝天的蘇時秋：“……”
“乖寶，快讓我回身體！”
右右乖乖應是，小手在他身上輕輕一推。
身體輕飄飄的感覺消散，魂體合一的蘇時秋敏捷地跳起來，伸手去奪蘇時深的手機。
然而，蘇大總裁好似預判到，長腿後退，完美避開蘇時秋的這一搶。
當蘇時秋再度暴起時，男人眼皮掀起，目光淡淡地掃了過去。
“……”
蘇三少的手就這麽硬生生地停滯在半空。
來自大哥的死亡凝視。
以及大哥的血脈壓製。
“哥，親哥，有話好好說，拍什麽照片啊。”
蘇時秋艱難地扯出一縷笑：
“你先把照片刪掉。”
不怪蘇三少這麽緊張。
他在圈裏可是顏霸頂流。
這種醜照是絕對不可以有的。
最關鍵的是，他害怕自家老大把他的醜照流傳出去。
曾經的大哥肯定不會，但是……
“你不是也拍了我的照片發在微博上嗎。”蘇時深語氣淡然地說。
蘇時秋頭皮一麻，甩鍋並強調：“那是二哥拍的，不關我事。”
前段時間，在小兔子毛毛長齊，一隻隻變得毛絨絨可可愛愛時。
蘇時秋用他幾千萬粉絲的賬號，發了條微博：
【我大哥的可愛寶寶[比心]。】
配上小兔子們的照片。
微博一經發出，粉絲紛紛誇兔兔可愛。
一部分粉絲的重點在：你居然還有個大哥。
一部分粉絲則開始幻想：你大哥養兔子，肯定非常溫柔。
巴拉巴拉。
因為蘇時秋本身自帶流量，就這麽一個小事都上了熱搜——雖然沒有待多久。
蘇時秋以為蘇時深不會閑得關注他的微博。
再者看到也不怕。
他又沒亂說。
理直氣壯欠了吧唧的蘇三少這會兒慫了。
“是二哥先拍照發給我的。”
說著說著，瞥到沙發上歪著小腦袋亮晶晶望著他們“友愛”互動的小棉襖。
心中一動，一把撈過來。
“乖寶寶，快讓大哥哥把三哥哥的照片刪掉。”
“不要。”
誰料小姑娘一口拒絕。
“大哥哥是愛三哥哥才給三哥哥拍照噠。”
小姑娘拍拍蘇時秋的肩膀，先是納悶不解地歎了口氣，然後小大人一樣地說：
“三哥哥，你不能辜負大哥哥對你的愛呀。”
蘇時秋：“？？？”
啞口無言的他隻能眼睜睜瞅著老大笑起來，從自己懷裏搶走小棉襖，坐進沙發。
給了他一個嫌棄的眼神，悠聲道：
“連寶寶都明白的道理，你卻不知道，脖子上的球長來有什麽用。”
蘇時秋：“……”
他放棄刪除照片這一項，但準備再battle幾下。
猛然發現蘇時深沒有抱右右、空閑的那條手臂上有個黑糊糊的東西扭動了下。
定眼一看。
居然又是一條蛇！！
由於蘇大總裁身上衣服是黑色，蘇三少剛才注意力沒在這兒。
以至於他現在才發現佘墨的存在。
可他還不知道佘墨，眼見那小黑蛇支起一看就很毒的三角腦袋。
進門差點被眼鏡王蛇“吻”上的記憶回溯。
他想也不想伸手過去——
抓住！
扯開！
扔掉！
一氣嗬成。
“你家怎麽成蛇窩了！！”蘇三少簡直無語了。
蘇時深姿態慵懶地靠上抱枕：“這不是蛇。”
蘇時秋一臉“你覺得我眼瞎”的無語表情。
緊接著視野便收入以下畫麵——
被他扔出去的小黑蛇在半空中翻轉，露出一閃而過的白色腹部。
然後落地……變成一個看起來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年輕男人。
耳邊鑽進蘇大總裁的的後半句：“是蛇妖。”
目睹這一幕的蘇時秋：“……”
見他神色平靜，沒有流露出太大震驚，蘇時深眉梢微挑，眼裏閃過意外。
今晚去蘇時若那裏，後者在猝不及防見到佘墨變身時的表現，讓蘇大總裁很滿意。
——他當大哥的，有好事自是得向弟弟分享。
不過，蘇時若的異樣情緒沒有持續太久。
他很快對佘墨產生了鑽研的興趣。
比如作為一條蛇，活了千年，身體上有哪些變化。
這裏麵藏著無數讓蘇二哥想要探索的知識。
然後，吃了二十盤紅繞肉的蛇妖大方地給出自己幾片鱗片。
並且在寬闊的客廳化出終極原型。
不是想知道一條蛇活了千年，身體上有哪些變化嗎？
這個最直觀啦。
毫無準備的蘇時若：“……”
想起老二當時空白的表情，蘇大總裁心情分外愉悅。
但老三的這個反應，仿佛一條蛇變成人是稀鬆平常的事。
這和人死變成鬼，是不一樣的體係。
以老三的性子，絕不該這麽冷靜才對。
蘇大總裁哪裏知道，蘇三少回家的這段時間，經曆的情況可謂刺激再刺激。
尤其才剛剛走了黃泉路、見過超級大佬冥王。
他都見過這樣的存在，一條蛇變成人，變身過程不陰森不詭異、長得又不嚇人。
這有什麽可怕的？
依靠良好韌性站穩的佘墨怒視蘇時秋，罵罵咧咧：“好端端的我又沒招惹你，你扔我幹嘛！”
蘇時秋饒有興趣地盯著他，幹淨利落地道歉：“不好意思。”
他剛殺青的這部仙俠戲裏有妖怪存在。
演員的妖怪形態靠後期特效完成。
結果他一回家碰到一個正兒八經的妖。
怎能不好奇！
“你這麽小一點居然也是妖？怎麽成的妖？你多少歲了？有內丹嗎？怎麽修煉的？”
蘇時秋沒忍住，劈裏啪啦問出一連串問題。
要知道見到冥王，在平複完情緒後，他對冥府、冥王同樣感興趣。
冥府是什麽樣的，怎麽運行的，陰差有哪些，黑白無常、判官這些都有嗎。
可惜冥王氣場太大。
他隻能咽下好奇。
回程問右右，小姑娘對他的這些問題答不上來。
因為她沒去過冥府裏麵。
小姑娘解釋，冥王說她不能進去。
至於為什麽不能，冥王沒說，小姑娘也沒問。
……
蘇三少的這一連串問題，佘墨隻聽到了第一個。
或進說重點在這一個。
“什麽叫我這麽小居然也是妖？”
“我大得很！”
他有心想現終極原型，讓這個愚蠢的人類見識見識他威猛的樣子。
這當口陡然響起小怪物的聲音：“不準嚇我哥哥！”
今天蛇妖已經嚇到二哥哥了。
想起來的右右立刻阻止。
蛇妖悻悻地甩了下腦袋，也不想搭理蘇時秋，搖身變成最初原型，快速遊進了籠子裏。
蘇時秋下意識想跟過去，便聽到蘇時深問起右右剛剛去做了什麽，他這才想起正事來。
按捺住好奇的蘇三少於旁邊坐下，在右右說“我不是人”這個遊戲的基礎上補充。
聽完整個過程的蘇時深餘光掠過蘇時秋一眼，明白他剛才為什麽能那麽冷靜了。
沉吟片刻，從慵懶看戲的狀態切換到靠譜大哥：
“千引符能把它們全部吸引過來……必須找個空曠無人的地方。”
“要一網打盡的話，不能憑借寶寶一個人。”
“通知警方，讓警方準備人手。”
這種事情既然老大動了腦子，蘇三少便很幹脆地什麽也不想，和小棉襖一起嗯嗯點頭就行。
……
折騰這麽久的右右也是困得狠了。
洗漱完的小姑娘連牛奶都沒喝完就睡著了。
在另一個浴室洗完澡、敷好麵膜、細致護理好皮膚的蘇三少換上睡衣，走進主臥。
然後輕手輕腳地掀開被窩，幸福地抱住泛著奶香的糯米團子。
時隔幾個月，終於能抱著小棉襖睡覺了！
幾分鍾後，從主臥浴室出來的蘇時深見此一幕，停下腳步。
“大哥，毯子我給你放沙發了啊，晚安。”
壓低嗓音的蘇時秋衝蘇大總裁小幅度揮手。
這理直氣壯的不要臉行為很蘇三少。
蘇大總裁氣笑了。
“這是你家還是我家？”
蘇時秋：“我們可是親兄弟，分那麽清做什麽，你的就是我的。”
男人長腿邁開，站在床邊，垂眸。
刀鋒般的眉眼在冷白燈光下顯得分外冷峻，語氣寒涼如霜雪：
“下來。”
“我不。”
蘇時秋縮了縮脖子，往崽崽另一邊指：
“床這麽大，我不擠你。”
兄弟三人隻在小時候擠過一張床。
當然，通常情況下都是蘇三少去“騷擾”兩個哥哥。
他們不讓，他就硬鑽進去，抱著人不放。
大哥畢竟是大哥。
多數情況下對兩個弟弟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尤其蘇三少最跳脫。
所以小時候蘇三少鑽大哥被窩，十次裏有五次能成功。
至於蘇二哥，十次裏能有一兩次成功……都是蘇三少大哭出來的結果。
蘇二哥隻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很煩弟弟。
但他也知道自己是哥哥，便想了個法子：壓著蘇三少和他看書，不看就揍。
如此枯燥的學習，蘇三少哪裏受得了。
那之後一度對二哥恐如蛇蠍。
蘇大總裁一看，甚喜，立刻把這個方法學過來。
蘇三少：“……”
於是他不鑽兩個哥哥被窩了。
絕望的他開始惡作劇，給哥哥們被窩裏放蟲子。
小孩兒想法很簡單：不讓我睡，我也不讓你們好睡。
……
可惜，完全不介意和大哥睡一起的蘇三少終究還是被殘忍地趕了下去。
他隻得裹著小被子可憐巴巴地躺進沙發。
然後尋思：明晚讓崽崽和自己睡沙發不就行了？
蘇時深依舊把信息告訴的是吳老。
老人家不在京城，T市出現一起凶殘詭異的連環殺人案。
那邊的警方認為是鬼怪作崇，因此往上打報告。
於是吳老便過去處理。
一番查探，確實是厲鬼作案。
對方已經晉升為二級厲鬼，吳老不敢掉以輕心。
這隻厲鬼並非是來報仇，它已經報完仇了。
但它沒有停止，將怨氣散向了其他人。
它死於一對情侶之手，因此對所有情侶報以強烈的怨氣。
越是恩愛的情侶，它越是殘忍殺害。
殺完不夠，還要把人魂魄吞噬，斷了他們的輪回往生。
實在罪大惡級。
吳老和它周旋頗久，終於將這隻厲鬼收伏。
然後超度——魂飛魄散的那種。
但在最後途中有陰差出現，將厲鬼帶走。
理由：
這隻厲鬼罪孽過深，魂飛魄散便宜它了。
得根據它的罪行判決。
服完刑再說。
吳老自是舉雙手雙腳讚成。
還沒來得及休息，就收到蘇時深的消息。
吳老大驚。
因為清楚蘇時深背後是右右，他說的這些自然是右右遇到的，絕不會有假。
老人家立刻將情況上報。
緊接著便從內網發現：
這幾年陸陸續續有好幾起失蹤案件和“我不是人”這個靈異遊戲有關。
事實上全國各地發生的不管正常還是不正常的案子。
能成功解決的，隻占不到百分之十。
太多無頭公案。
有些案子哪怕涉及非人存在，派顧問前往，也不一定能夠解決。
幾起案件的內容分開看或許關聯不大，一旦對比的話，會發現核心很相似：
失蹤者有的是突然失蹤，明明在家，可人就是不見了。
有的是去外麵買菜，沒有回來，自此杳無音信。
所有的報案人都陳述，他們感覺失蹤者不太對勁。
倒也不是說變了個人。
親近的家人之間，冥冥之中是有種牽絆的。
他們在失蹤者身上感覺到了一種……陌生。
其中一個報案人是失蹤者的妻子，她的敘述裏說得很混亂：
“他明明記得我們之間的所有事，會對我噓寒問暖，會在我下班的時候來接我……”
“這些細節並沒有變……但是，但是，我在他的眼裏看不到溫度。”
“你們能想象嗎，我在麵對我相愛的老公時，內心深處會害怕，會戰栗。”
“偏偏那些細節又讓我清楚地知道，他是我老公。”
“他隻是……”
她無助地望著警察，絕望喃喃：
“……好像變成了一隻怪物。”
後麵警方查過，在她丈夫的筆記本裏，記錄著一個“我不是人”的靈異遊戲。
而其他幾起，也在失蹤者的網頁瀏覽記錄裏，
或是搜過“我不是人”的靈異遊戲，或是相關收藏的貼子裏有提到這個遊戲。
總之，異常情況疑似和這個遊戲掛鉤。
但無法確定。
這幾起案件天南地北的。
還是因為當地警方覺得可能是特殊案件，這才上報進特殊部門。
有派顧問去查，什麽也沒查出來，最後隻得作罷。
……
吳老連夜往京市趕。
特殊部門的相關人員開始搜索有關“我不是人”的靈異遊戲，搜出無數網頁貼子。
往往這些貼子裏傳播的不止“我不是人”。
還有什麽請筆仙碟仙，四角遊戲之類。
如果靈異遊戲能誕生出“靈”，豈不是說明每個靈異遊戲都有可能。
——玩的人多了，就誕生了？
有的靈異遊戲還沒有誕生出靈。
憑其詭異的步驟，都能破壞某種平衡規則，招來禍患。
要是誕生出，造成的後果隻會更可怕。
而“我不是人”傳播這麽多，到底有多少受害者。
它們除了傳播讓更多人玩這個遊戲外，還做了什麽？
它們會不會餓？餓了會不會吃人？
一想到城市裏有玩遊戲變成非人存在的怪物，但保留著所有記憶，行事與人無異……瞬間不寒而栗。
警方非常重視這個案子。
成立特殊顧問部門的部長叫離序。
他和吳老通了一個小時的電話。
確認了千引符的使用方法：
先放在網上，這個符會吸引著那些傳播者點進去。
如同傳播者引誘更多人玩“我不是人”一樣。
其吸引效果隻強不弱。
那些傳播者點進去就會被符紋標記。
緊接著選擇一個空曠無人的地方，再畫千引符，以它為陣心布陣。
那些被標記的傳播者，會循著味兒自動過來。
這個數量肯定不少。
離部長已經從吳老那裏得知右右的存在，但他並沒有說要去找小姑娘求證。
反而果斷地聯係軍方。
人家說了準備人手。
那他就準備足夠足量的人手。
“吳老，麻煩你問一問，對付這些非人非鬼的存在，熱武器是否有效果。”
“還是說必須玄門中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得聯係龍虎山、天師派、太一門。
能湊多少湊多少。
吳老依言詢問。
右右連熱武器是什麽都不知道，還是哥哥解釋了才似懂非懂。
但是她也沒和它們交過手——李川澤逃得太快了。
最後還是哥哥們給出答案：熱武器備上，玄門中人也得備上。
兩手準備。
離部長沒有意見。
匆匆搖人去了。
……
說來離部長這麽快相信，並且迅速出擊的原因，是因為他知道事情是是真的。
他自己也在追查這個案子。
隻是一直沒有頭緒。
離部長除了是特殊部門的部長外，明麵上還是一所高中的老師。
某天他發現班上一個叫崔玉玉的學生不對勁。
這個學生因為家庭原因，是個敏感得有些陰沉的孩子。
膽子比較小。
和人對視都不太敢。
老師抽他回答問題，回答得唯唯諾諾。
但那天他忽然開朗了。
上課積極回答問題，臉上一直帶著笑，嘴角就沒撇下去過。
課間有同學玩耍碰到他的桌子，將他的書撞到桌下。
同學隨口道了句歉，沒有把書撿起來，繼續和其他同學玩鬧。
就是這個時候，崔玉玉忽然起身，踩著書本走到同學背後，拍了拍他的肩。
然後在對方轉過來的瞬間，抬手掐住對方的脖頸，將之提拎起來摔到地上。
先不提其他。
同學比崔玉玉高半個頭，整體大一圈。
雙方有著明顯的體型差，他卻硬是將之掐著脖子提起來。
這正常嗎？
顯然不正常。
周圍的同學嚇傻了。
等回過神來時，看到崔玉玉蹲在摔得麵色蒼白、不知是疼的還是嚇的同學身邊，笑眯眯地說：
“不好意思啊，你先摔我書，那我摔你一下，不過分吧。”
很快有學生去找來離部長。
麵對離部長的詢問，崔玉玉卻表現得戰戰兢兢，然後緊閉嘴巴一句話也不說。
直覺不對勁的離部長暗中開了天眼。
……沒有看出任何異樣。
他讓崔玉玉叫來家長。
家長過來一番教育賠禮道歉，當天將他領了回去。
離部長找來和學生同寢的其他幾個學生。
在他的詢問下，學生們無法撒謊，老實交待。
原來室友們老是嘲笑崔玉玉。
說他名字娘，長得也娘，膽子又小，整個人娘不唧唧的。
和他走在一起，他們都覺得丟臉。
昨天晚上崔玉玉和他們爆發了一次爭吵。
說是爭吵，也隻不過聲音大一點。
帶著哽咽的嗓音對他們吼，中心意思是：不許這麽說我，我膽子大，不娘。
崔玉玉的這個“爆發”讓他們愣住。
緊接著見崔玉玉快哭出來後，他們更無語了。
隨後事情就發展成：你說你膽子大，那你證明啊。
怎麽證明？
室長找出一個“我不是人”的靈異遊戲。
這是他內心想玩但又害怕不敢玩的遊戲。
其他人看了遊戲之後，開始慫恿崔玉玉。
你玩了這個遊戲，就證明你說的是真的。
而且不能在寢室裏的浴室玩。
他們都在，哪怕在浴室裏關了燈，效果也不怎麽樣。
他們要求崔玉玉去走廊盡頭幾乎廢棄的公共廁所。
公共廁所裏可以關燈關門，裏麵有鏡子，一切都合適。
每個學校或多或少都會流傳一些鬼故事。
這些鬼故事大部分和廁所相關聯。
據傳他們這層盡頭的那個公共廁所，曾經有學生在裏麵發病而亡，半夜老是發出哭聲。
總之那個廁所本身就能帶給人強烈的恐懼感。
崔玉玉要是敢進去關門關燈三分鍾，他們以後都承認他膽子大，再也不說他娘。
崔玉玉最後去了。
他是慘白著臉進去的。
他們看著門關上，看著從頂上透出來的光熄滅。
幾個人連忙返回臥室，在門口張望。
三分鍾過去，崔玉玉沒有出來。
四分鍾過去，還沒有出來。
他們有點慌。
“不會是嚇暈過去了吧。”
“要不去看看？”
幾個學生拿不定主意。
這時，他們聽到一聲刺耳的吱呀聲，在寂靜的走廊裏造成回響，激得他們後背發涼。
崔玉玉走了回來。
他神色如常，甚至隱隱帶著淡淡笑意，輕聲對他們說：
“我做到了，你們也要做到啊。”
這個年紀的男生正處於叛逆期。
他們先前有多看不上崔玉玉，但見他居然真的完成，倒也心服口服。
紛紛點頭。
其中一個學生還撞了下他，語帶佩服：“你可以啊崔玉玉。”
之後各自睡下，第二天如常上課。
……
這個學生說到這裏，抖著聲音對離部長道：
“我、我當時撞完就覺得，覺得崔玉玉的身體特別涼。”
可他沒有多想，這麽冷的天，涼很正常……
離部長聽完，眉心擰了起來。
幾個學生嚇得不行，崔玉玉的異常表現讓他們無法自抑地去想：他是不是被髒東西附身了。
離部長放學後，決定去家訪崔玉玉。
卻接到他的家長電話，家長哭著說孩子離家出走了。
那之後崔玉玉一直沒回來。
而他同寢的那幾個學生，離部長嚴厲批評、做出處分後，悄悄往他們身上塞了護身符。
他們是有錯，但如果崔玉玉真的被邪物附身，失蹤的他或許會找上他們。
離部長暗中也在尋找崔玉玉的蹤跡。
一段時間過去，那幾個學生好好的。
直到一個學期結束，暑假期間，這幾個學生都出了意外。
室長車禍。
一個室友從樓梯摔下來。
一個室友去遊泳溺水。
無一例外，全部死了。
離部長再細查，發現那些和崔玉玉鬧過口角的。
不管是故意還是有意，都出了事。
情況嚴重，隻不過沒有死而已。
到現在離部長用了能用的所有辦法，始終沒找到崔玉玉的下落。
從吳老那裏得知所有情況後，他心髒便咚的一聲沉了下去。
一個崔玉玉的影響力都這麽大。
所有中招的“崔玉玉”呢？
這就是為什麽離部長如此重視的原因。
……
“砰。”
一個男人拎著東西匆匆從超市出去，轉角與一個人撞上。
“沒長眼睛啊！”
他罵了一聲，頭也不抬地繼續往前走。
幾分鍾後，這個提著兩袋東西的男人走到一個監控盲區的角落。
他立在那兒，茫然四顧，似乎很不理解自己怎麽走到這兒來。
明明回家的啊。
但他並沒有挪動腳步。
隱在暗處的李川澤伸出手，隨意搭在男人肩上。
下一秒，對方便化作一灘水湧入了他。
“唉，又不是故意撞你，有什麽可罵的呢。”
“現在罵不了吧。”
他彎腰撿起掉落的兩袋東西，從裏麵掏出一個蘋果。
看了兩眼，他在身上擦了擦，放在嘴裏咬。
隨後踏出這個角落，腳步不疾不徐地走著，眼睛微彎起：
“唔……蘋果還挺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