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蕭瑜和周越

蕭固的現任未婚妻顧荃聯係了蕭瑜,說要選購一些藝術品。

顧荃這樣提,不用問,就是想蕭瑜引路去葉沐家的畫廊。

蕭瑜問過蕭固的意思,蕭固說不打緊。

其實不用問蕭瑜也有數,按理說顧荃應當不知道蕭固和葉沐那檔子事,隻知道蕭固有一家小投資的畫廊,和那裏的小老板很熟。

即便知道了也沒什麽,他們的訂婚就是一場利益結合,能維持多久還不一定。事實上這已經是蕭固第二次訂婚了,上次結束是因為一場烏龍狗血事件,幸而結果還算和諧。

說起顧荃這人,也是有趣。

蕭瑜聽聞她有男朋友,台麵下的,這件事蕭固也知道,並沒有要求她斬斷所有情感聯係,因蕭固和顧荃不常見麵,連對方的生日都不知道。

類似的事蕭瑜也有過了解,他們這個圈子各玩各的模範夫妻不在少數,既然已經在婚前攤開來講,都不能算是“出軌”,畢竟出軌是建立在背叛欺騙的基礎上。

聽聞顧荃以後是要回歐洲定居的,她之前就一直住在法國,所以即便結婚也是兩地分居,真正意義的互不幹涉。

不過按照葉沐的說法是,蕭固要各玩各的是他的事,她不會以情人的身份待在他身邊。然而對蕭固而言,他又確實需要一段婚姻,需要最少一個孩子。

在去畫廊的路上,蕭瑜問起顧荃對藝術品的要求。

顧荃大大方方地說是送給男人,和她差不多年紀,有些品味,中法混血。

蕭瑜聽說過顧荃台麵下的男友就是中法混血,隻是沒想到她這麽坦誠,竟然跑去未婚夫前女友的畫廊選愛的禮物。

貴圈還真亂。

拋開身份不講,顧荃是個很可愛的女人,甚至有點小女生,她沒什麽事業心與燒錢的興趣愛好,無非就是談談戀愛搞搞投資,不用她自己出力,隻管出錢而已,偶爾也會追追星,磕個cp什麽的。

說顧荃散漫吧,她對投資卻有獨到的看法,據說運氣也好,十次有九次都是賺的,可她並不喜歡事業將精力徹底套牢的生活,最多玩票。

和顧荃除了聊藝術品,難免就會提到蕭固,提到蕭固的生意圈,比如周越。

顧荃的評價是:“哦,周越呀,他那個人很有意思的,精得很鬼一樣,卻又讓人覺得他很隨和,被算計了還在幫他數錢。蕭固有的頭疼了。”

周越是很精,但還沒機會精到蕭瑜頭上。

不過上次周越替她解圍,她欠了他一個人情,倒的確有種被拿住的感覺,何況手裏還攥著公寓房卡,若遲遲不去幫他選上幾件家具還真有點說不過去。

家居精品店距離蕭瑜的母校不遠,不過這還是她畢業後第一次踏足。

以前常和陸荊一起來,大學畢業後人拉黑了,這家店也間接進了黑名單。

店麵裝修一點沒變,變得卻是她,蛻掉了青澀與學生時期愛穿的T恤牛仔褲白球鞋,換上了成熟幹練的職場套裝公文包與中跟鞋。

店員是有眼力見的,見到她就上前招呼,不動聲色地打量她的裝束。

蕭瑜懶得互相試探,直接報上周越的名字,店員立刻肅然起敬,態度比方才的熱情又多了幾分恭敬。

蕭瑜趁機問起周越的喜好,店員將周越訂購過的家具記錄拿給蕭瑜看,顯然周越是重要客戶,才會記錄得這樣清楚。

蕭瑜被請到裏麵的VIP室,花了一點時間研究。

沒多久,外麵就來了客人,店員送了花果茶進來,就出去招呼了。

蕭瑜專心看著目錄,發現有幾件精品是她曾經看上過的,想不到都被周越買走了。

有錢真好,有錢可以將喜歡變成獨占。

她又翻了翻店員之前拿過來的Ipad,裏麵是新品目錄。

奢侈品家居更新並不頻繁,因不屬於消耗品,不像服裝還有什麽應季過季的說法,有的越老越值錢,有的則講究設計感。

她從目錄中選了一組椅子,一套沙發,卻又不敢自作主張,就將圖片拍下來,先發給周越過目。

這時店員進來和蕭瑜道歉,說沒想到有個熟客今天突然過來,怕怠慢了她。

蕭瑜笑著說沒事,指著目錄問店員:“這幾件有買主麽?”

店員說印象裏沒有人定,不過國內沒有現貨,要從國外下定,最快也要一個月才能運過來。

蕭瑜應了,見周越還沒有回複,便說:“我先問問周總的意思,稍後告訴你。”

話落,蕭瑜起身要走。

店員將她送出VIP室。

隻是沒走幾步,就聽到外麵揚起一個女人清脆的聲音:“陸荊你看,這件怎麽樣?”

蕭瑜站住了,像是被什麽東西劈中似得,下意識朝聲源望去。

被叫住的男人正在看一組燈具,聽到女人的聲音便側了下頭。

正是這個動作,令蕭瑜看到他的側臉與頎長挺拔的身材。

他沒有大學時那麽瘦,多了些肌肉與精英派頭,臉上沒什麽表情,半垂著眼睛掃過女人指向的花瓶。

也正是這個動作,令陸荊的餘光瞄到側後方的人影。

陸荊扭頭看過來,原本平靜無波的眼睛一瞬間泛起波瀾,很細微,但存在。

先是腳尖的轉向,隨即整個人都朝向她,邁出幾步。

蕭瑜有一瞬間沒有思考,沒有行動,但她很快恢複,先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又對旁邊的店員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這個動作和這句話都是說給陸荊聽的,她本來就要走。

“好久不見。”

陸荊已經來到跟前,盯著她說。

蕭瑜揚起笑:“這麽巧,來逛街?”

她刻意看向他後麵的漂亮女人。

隨即又道:“我趕時間。”

“你換電話了?”陸荊突然開口。

蕭瑜“嗯”了聲:“回頭再說哈,我已經遲到了。”

她加快了腳步走出店門,而不是跑出去。

陸荊沒有追,她也沒有回頭看。

蕭瑜慶幸自己的沉著,這多虧於這些年來在職場上的曆練,即便猝不及防地撞見昔日最尷尬的存在,也不至於狼狽。

是的,於她來說,陸荊就意味著大型黑曆史回憶錄,那上麵每一頁都是提醒,看到他的臉就像看到那個荒唐的自己。

她一邊想一邊上了車,今天開的是蕭固的座駕之一奧迪,不是公司給她用的,但她要去接蕭固。

取車經過家居店門口,她沒有往裏麵看,卻有種感覺或是幻想,覺得陸荊就在裏麵透過大片落地窗看著她。

她開著好車,穿著體麵,妝容與發型幹淨利落,從VIP室出來,店員很熱情。

很好,一切都很好,比她腦補的再見場景都要從容高級。

……

車子一路開到某私家菜餐廳。

蕭瑜將車鑰匙交給門童,便進去找蕭固。

她的手機響了一次提示音,她以為是周越,點開一看卻是好友申請。

陸荊:“你電話沒變。”

蕭瑜按掉提示沒有通過,她猜他已經去和店員核實過她的電話。

可是沒變又怎麽樣呢,不接電話,不通過申請,不聯係,難道不明白什麽意思麽?都是成年人,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單方麵拒絕來往為什麽還要強求。

這事很快就在蕭瑜這裏翻篇,她已經花了太多時間反芻,這不利於心理健康,更不利於職場女性一心追逐事業。

如果一味地自我為難,時間長了,負麵情緒累計多了,就要花時間花錢去找心理谘詢師。對不差錢的人來說,花錢找人聊天是一種時尚與消遣,但這不在她的清單裏。

接上蕭固先回了公司,路上蕭瑜匯報上午的瑣事,有和項目經理溝通方麵的,也有顧荃、葉沐那裏的。

蕭瑜還順嘴提到自己去給周越看家具,試探蕭固的反應。

蕭固似乎並不介意她打理周越的“家務事”,隻說了一句:“可別讓周越挖了牆角,那我損失就大了。”

蕭瑜笑道:“不會的蕭總。”

她想這大概是蕭固在點她,讓她不要一頭陷入周越迷魂陣。

當然,顧荃對周越的評價,她一個字都沒提。

回到公司蕭固就去和幾個經理開會。

蕭瑜回到位子處理了幾件公事,周越終於回了信息。

“你眼光不錯,是不是偷看了我的購物車?”

蕭瑜將這句幽默視為認可:“沒問題的話,我就和店員下定了。”

周越:“OK.”

蕭瑜在微信上聯係店員,將桌椅和沙發組定下。

店員又推薦了一些配套色係的擺件,其中就包括陸荊女伴很喜歡的花瓶。

蕭瑜:“這個花瓶有幾個?”

店員:“原本是一對,同一個設計師的作品,今天出掉一個。我們不會再進貨了。”

蕭瑜:“少了一個,可惜了。如果一對都在就好了,我會一起要。”

店員:“那蕭小姐,我再去核實一下,如果還有……”

蕭瑜:“不是說不會再進了嗎,還是算了,我想周總不會喜歡與人分享這對花瓶。”

店員忙說明白,可見周越的“獨占欲”她也是清楚的。

“周總”兩個字還真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