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孟溪緩緩撐起身子,還來不及擦擦額頭上疼出的汗水,就又被張氏隔著院子罵了一頓。

“一直黑燈瞎火地躲在灶房裏幹嘛?想去偷漢子嗎?真是個敗家哥兒,誰家的柴火經得起你這麽折騰?真是一點都不知道勤儉持家。”

張氏本來都要睡著了,結果被孟溪一聲叫喊給驚醒了,頓時火冒三丈,大半夜的不睡覺,不知道孟溪在搞什麽名堂。

聽見張氏罵他偷漢子,孟溪身子猛地一僵,心髒狂跳,差點以為張氏聽見他和哥哥說話的聲音了,真是嚇死他了。

“就你這樣一點都不賢惠的哥兒,隻怕送給人家漢子都會被嫌棄吧,與其在那做白日夢,還不快點收拾完了,滾回你的柴房去,別在這裏礙眼了。”

張氏一股腦地罵完,自己的氣是出了,卻根本不會管孟溪是什麽想法,更何況孟溪那個受氣包的婚事還拿捏在她手裏,對方根本翻不出什麽浪花。

孟溪也的確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靜默地坐在燒火的小板凳上,等著張氏罵完,反正這麽多年都是這麽過來的,他早就練成了一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技能。

擔心張氏會過來找茬,孟溪顧不上膝蓋上的傷勢,迅速用鍋裏還有餘溫的水簡單洗漱了一下,就拖著傷腿回到了自己的小窩。

今天的夜空上沒有月光,屋裏黑得簡直伸手不見五指,孟溪摸索著坐到**,正準備胡亂隨便抹點藥膏算了,因為他真的什麽都看不見,然而下一秒周蘊陽的視頻通話就打了過來。

“溪寶,洗漱完了嗎?”

“洗完了,我現在正坐在**,準備抹藥了。”

孟溪借著周蘊陽那邊燈光散發出的明亮光線,終於能看清自己麵前的一點空間了,連忙拿出藥膏開始塗抹。

“溪寶,你們村子裏或者鎮上有大夫嗎?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放心,你明天抽點時間去看看大夫吧,醫藥費我來想辦法。”

周蘊陽找不到直接給孟溪錢的方法,卻發現係統商城裏最近竟然解鎖了金銀首飾之類的裝飾品,他立馬轉念想到古代的錢不就是銀子嗎?那他買一些金銀首飾送給孟溪不是一樣的效果嗎?

周蘊陽覺得自己這個辦法真是聰明極了,可惜係統商城裏賣的金銀首飾都是像手鏈,吊墜,耳環,發簪之類的小件,就算周蘊陽全都買下來了,也才花了小兩萬。

羽息……

等他將買下來的那些金銀首飾都放到遊戲倉庫後,便發現他們的親密度隻差十分之一就能升到六級了。

看來等這兩天他再送點什麽價值高的東西提升親密度,應該就能成功升級了,也不知道六級會解鎖什麽新的功能,周蘊陽隻希望遊戲能搞點有用靠譜的功能。

“哥哥,我這傷都快好了,應該用不著看大夫吧,而且我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可能抽不出時間……”

孟溪不想去看大夫,除了看病需要花錢外,更重要的是他害怕喝那黑黢黢,苦兮兮的藥。

當初孟溪娘親去世前,她的屋子裏持續了一年多的中藥味,是孟溪小時候一直逃不脫的夢魘,即使無數碗湯藥下去,卻還是留不住他娘親的性命,所以孟溪本能地對那些黑乎乎的湯藥,產生了一些揮之不去的心理陰影。

“溪寶,聽話,不看大夫怎麽能行,搞得不好你的膝蓋壞掉了怎麽辦?以後就是個瘸子了,難道你想變成瘸子嗎?”

孟溪試探著找理由拒絕的樣子真的很明顯,周蘊陽一眼看出來了,更何況孟溪的眉眼間全是不情願的表情,周蘊陽沒想到孟溪居然會害怕去看大夫。

“小溪……不想變成瘸子,可是哥哥……”

“沒有可是,諱疾忌醫怎麽能行,如果你真的害怕一個人看大夫的話,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別擔心,一切有哥哥在。”

周蘊陽好說歹說,絞盡腦汁,才終於將孟溪脆弱的情緒安撫好,然後趁熱打鐵把明天看大夫的行程定下。

說著說著,周蘊陽就看見孟溪原本圓圓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縫,看樣子應該是犯困了,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樣子,讓周蘊陽不由得想給這個小傻瓜一個腦瓜崩,幫他醒醒神。

真是的,自己在這邊為他快操碎了心,沒想到小傻瓜竟然在那邊聽得快要睡著了,難道他說話像和尚念經不成。

周蘊陽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心中清楚,孟溪白天幹了一天體力活肯定很累了,而且現在也到了他平日裏睡覺的時間,所以周蘊陽沒有吵醒孟溪,而是轉頭拿出充電線,一邊充電,一邊掛著視頻陪著孟溪慢慢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是星期五,周蘊陽和往常一樣五點多就起來床,然後收拾好自己後,就一路晨跑到學校,剛好跑到就能吃上早餐,因為周蘊陽去外麵住來,寢室裏的三人也不能睡懶覺了,隻能自己早點爬起來去食堂吃早餐。

說實話,周蘊陽離開寢室後,三人都還有點不習慣,總感覺少了點什麽。

“怎麽樣,一個人在外麵住是不是很自由?是不是睡得格外香?”

趙銘到了體育館,一看見周蘊陽就將其一把抱住,言辭間滿是一晚不見如隔三秋的肉麻和幽怨。

“還好,耳邊沒有了你打遊戲的吵鬧聲的確睡得更加舒心了。”

周蘊陽將今天要用的球拍拿出來,然後將像狗皮膏藥似的趴在自己身上的趙銘抖下去,然後開始了今天的訓練。

“哼,嫌我吵,還和我們住了兩年,真是都不找點像樣的理由。”

趙銘撇撇嘴,再說了,他玩遊戲都是戴了耳機的,哪裏會吵到他們金尊玉貴的周大少爺了。

雖然今天已經周五了,大家開始期待周末,心都浮躁了起來,但是經過前天的開會,各個隊長便開始給自己隊伍施加壓力,特別是平時比較調皮的隊員,更是被“特殊關愛”了一番。

孟溪今天醒來就發現昨天被周蘊陽摁傷的那條腿,膝蓋好像更痛了,昨天他都能下地走路的,結果今天他根本用不了力,一用力就很疼。

不過另外一條沒有經受周蘊陽“摧殘”的腿,在孟溪好好抹藥下已經快好得差不多了,所以他現在隻能一瘸一拐地走路。

孟溪和往常一樣一大清早起來就拖著傷腿忙活,收拾家裏,做早餐,喂雞,然後正準備將昨晚一家子換下來的衣服拿去小河邊清洗,就被張氏給叫住了。

“唉,你先別忙活了,快去收拾收拾,今天跟我去鎮上。”

張氏一邊往臉上小心翼翼地塗著珍貴的雪花膏,一邊嫌棄地上下打量了一遍灰頭土臉的孟溪,然後對他吩咐道。

孟溪不知道張氏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他每天不都是這樣嗎?怎麽就突然礙她的眼了,還要好心帶他去鎮上,難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孟溪瞟了眼天上的日頭,發現沒錯啊,太陽還是從東邊出來的,難道是張氏吃錯了藥腦子壞掉了嗎?

孟溪呆站在原地沒有動彈,他摸不準張氏想要對他幹什麽,最後卻被張氏強按著洗幹淨了臉,然後就趕著孟溪往村口等著的牛車走去。

他們村去往鎮上的牛車不一定每天都會有,但是每個月都會有為期三天的趕集期,在這三天裏每天早上都會有牛車在村口等著,然後載著村裏想要去鎮上的人過去。

而這個月的趕集期便是中秋後的這三天,今天是最後一天了,他們村子離鎮上實在是太遠了,即使有牛車,一去一回差不多就是一天時間。

張氏和孟溪到的時候,距離準備出發的時間已經不早了,不大的牛車上差不多都坐滿了,還是張氏帶著孟溪硬生生擠出了兩個位子,還好孟溪身形比較嬌小,不然很有可能還擠不上去。

孟溪其實很想問問張氏帶著他去鎮上幹什麽,可是仔細一想就知道張氏肯定不會帶他做什麽好事,既然不是好事的話,那張氏肯定也不會告訴他。

孟溪低著頭,偷偷揉著因為趕路而有些脹痛的膝蓋,反正到了鎮上,他就死都不下牛車,就算張氏想把他扔掉,也沒有任何辦法。

孟溪即使打定了主意,可心中還是充滿了膽怯,因為未知的東西永遠是最恐怖的。

孟溪和張氏一路無話,隻能無聊地聽著牛車上那些大娘們扯天聊地,直到快到了中午,他們一車人終於到了鎮上。

“各位鄉親們,一定要記得黃昏前回到這裏,不然到時候被丟下了,要麽您就在鎮上住一夜,要麽就自己走回去,小老兒概不負責。”

駕牛車的朱大爺已經做了幾十年了,不管春夏秋冬都是這個規矩就沒變過,大家自然都曉得輕重。

“你這死哥兒,怎麽還不快下來?屁股生根了?”

張氏等牛車一停,就迫不及待地跳下了車,結果還沒走幾步,發現孟溪根本就沒跟上來,才連忙倒轉回去,拉著孟溪的胳膊就往下扯。